药人毒完本——by深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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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鬼气寻常人看不见,姬毒天生的一只阴阳眼却可窥得。
 那人,身附怨魂。
 其实巫阎浮盯着他不为其他,不过是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虽恨不得把白昙剥皮拆骨,可白昙到底是他的玩意儿,他向来容不得别人觊觎他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别人”,是他一手栽培大的大弟子。
 自从发现这个大弟子心机深沉,野性难驯,更与他们的夙敌月隐宫有私下往来,巫阎浮就动了将他除去的心思,在他身上种了一个咒。
 只可惜,没来得及下手。不过,如今这却成了一桩好事。
 他这大弟子,是他可以利用的第一颗棋子。
 姬毒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至于离开坛城时,还心有余悸。
 除了巫阎浮,他从没怕过什么人,这个残疾的药人竟让他毛骨悚然。
 那个药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第6章
 宽敞的车厢里,烟雾缭绕,暖香氤氲。
 白昙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嘴里叼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好不惬意。今日,他解决了一桩棘手的大麻烦,虽然往后日子称不上高枕无忧,但本该烧到他身上的火,却也烧不着他了。
 这大麻烦,不是别的,就是巫阎浮藏在弑月钩柄里的一卷人皮画。
 画中所绘是一张毗湿奴画像,但其中隐藏的玄机却远不止于表面。
 只要浸水后以凹凸镜对光细看,便会发觉毗湿奴的莲座下藏着一座神殿。此神殿为数百年前,一位天竺国王临终时仿造梦中佛国所建,可惜刚完工不久,却被一场大雪崩所毁,再不见天日。
 据逃出来的工匠后人所说,殿中被埋葬的秘宝不计其数,犹以一颗镶有“毗湿奴之眼”的金轮为最,传闻,此轮能吸日月之力,引为所用。
 金轮在手,天下无敌,颠倒轮回,掌控生死。
 自他那狠心的父王将藏宝图交到巫阎浮手中,命他寻找图中神殿以来,便惹来武林中无数纷争,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张图找上门来,但哪里有人打得过西域第一高手巫阎浮?不是惨死当场,就是空手而归。
 他不傻,自是不愿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就在刚才,他将藏宝图从弑月钩里的柄中空槽里取出,当众烧了个干净。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连离无障都被他惊得掉了下巴。
 看着他们的神情,白昙却忍俊不禁,只想大笑。
 因为如今这张藏宝图,只存在于他的脑子里了。
 ——过目不忘,是他最大的本事。
 凭了这本事,他才得以偷学到藏经阁里一筒筒的武功秘籍,自行打通任督二脉,十年凿壁偷光,终熬出一线生机。
 巫阎浮呀巫阎浮,你花了数年才参破藏宝图中的奥妙,怎么也料不到是为我做嫁衣。如果你泉下有知,怕是会气得魂飞魄散吧?
 白昙想着,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愉悦过后,却又一阵怅然若失,还说不出的难过,矛盾复杂得很。他把这都归咎于“仇人没法看着他春风得意”,而后便吸了口烟,一股脑全吐了出去,不再细想。
 巫阎浮盯着他衣领里露出的一截后颈,手心发痒。
 少年的颈子欺霜胜雪,弧度优美,细得不堪一握。他想掐住那儿,用牙齿厮磨他脆弱的血管,附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自己是谁。
 这胡作非为的小子会被吓成什么样?
 只是想一想,巫阎浮冰冷死寂的血液都要沸热起来了。
 当然,只是还不是时候。他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白昙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他扭过头去,看见跪在软榻边的药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有点恼怒:“喂,你偷看什么?”
 巫阎浮低下头:“我听见教主在说话,我还以为是在唤自己。“
 白昙蹙了蹙眉,对这个答案不很满意。不过他的疑心病虽重,但对着一个手脚俱残的药人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他吸了口烟,目光在烟雾里落到药人苍白的脸庞上,越看越觉他这木讷温顺的样子有点趣味。
 中了惑心虫蛊,便真的能叫一个人这样忠心不二,舍弃自我么?
 那岂不是连七情六|欲|,痴嗔怨怒,都一并抹去了么?
 如若如此,莫不是中了惑心蛊的人最有定力,最适合练六欲天?
 他坐起身来,用脚挑起药人下巴,挑逗意味地用脚趾戳了一下他喉结:“欸,你知道你名字叫什么吗?”
 药人呆呆地望着他:“我不知。”
 不出所料,问了也白问。白昙伸手抚到他脑后,果然摸到一颗小小的凸起。被做成药人的人,颅骨上都有这个封神钉,为了封死此人记忆,而一旦拔|出来,这人的魂灵也就从小孔泄走,一命呜呼。
 他收回手,心里生出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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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琢磨着,有种奇特的愉悦浮上心头,就好像……好像拥有了一件专属于自己的玩物。想不到,他和巫阎浮倒是有同样的癖好。
 他歪了歪头,想了半天:“你这么痴,以后你就叫,就叫阿痴!”
 巫阎浮嘴角微微抽搐,从手心痒到牙根,化作几个嘶哑的音节。
 “是,谢主人赐名,阿痴记住了。”
 白昙见他像个应声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料呛到自己口水,咳嗽了几下,身上又隐隐有点发热,口干舌燥起来。
 “主人?”巫阎浮爬过去,引诱一般低声的唤。
 鬼藤养出的药人血,哪是像他这样随意饮得的?
 连他自己,也是只在重伤之时取用过一杯,又以天山雪莲与冰川泉水中和了药性服下。这么当酒似的喝,确能强身健体,清浊解毒,增长内力没错,可长久以往,便如吃那五石散,上瘾上得厉害。血瘾一犯,就失魂落魄,任人宰割。再者,这小子已快到弱冠之年,娆骨也该成熟了。
 到时犯了瘾,又淫-性大发……
 他只需等。等这小子自投罗网。
 白昙咽了口唾沫,勾住他的脖子,尖尖犬齿一口咬破血管。
 颈侧刺痛阵阵,巫阎浮背脊绷紧,木桩般一动不动。
 少年瘦削的身躯贴得很紧,手臂也软绵绵缠上来,像只勾魂的小狐妖埋在他颈间,如饮醇酒般陶醉。吸吮尚不够,甚至还舔了几口,迷离地轻吟一声:“嗯……你的血,怎的这般好喝,竟是甜的?”
 巫阎浮面无波澜,喉头滚动了一下。
 冰水似的血液淌过肺腑,说不出的清爽,白昙愈喝愈渴,只觉这药人透骨生香,连肌肤都是冰糖做的。他忍不住将他扑在身下,饿兽般在他身上胡乱啃咬一通,只把他颈间胸膛全折腾得惨不忍睹才罢休。
 吸饱了血,他就把药人甩在一边,又在软榻上舒舒服服的卧下了,像个酩酊大醉的酒徒抹了抹嘴,翘起二郎腿,就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巫阎浮才动了动鲜血淋漓的身体,低头看去。
 这一看,他就脸色一沉,眯起了眼。
 难道换了副身躯,他多年修炼来的定力也没有了么?
 不,他是否该庆幸,这幅药人身躯还不算个彻底的废人?
 他扯起泛白的薄唇,无声地自嘲。
 昙儿……为师有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巫阎浮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目,却在此时,感觉臂上鬼藤在轻微蠕动,犹如条条活虫。他心下一动,垂眸看去,只见本只延伸到肘部的鬼藤,已然爬到了手腕,甚至有几根探头探脑的朝他腿间伸来。
 莫非,这鬼藤……能感知什么?
 他平息静气,凝视片刻,见那鬼藤又慢慢缩回去,再无动静。
 他恍然大悟,淡色瞳底掠过一丝精光。
 原是如此……他只知鬼藤有奇效,却不知其是这等诡谲之物。
 真是实如天助。
 忽然,从他身侧传来轻轻地一声怪叫,像是小儿“哇”了一声。
 他侧头望去,那刚错认了主人的石龙子从白昙脱下的羽袍里探头探脑的钻出来,显然刚刚睡醒,此时,一双锐利的银瞳正好奇地望着他。
 莫非,这小畜生竟然认得他么?
 巫阎浮伸出手去,指尖点了一点三毒的尖脑袋。
 它伸出分叉的红信,舔了舔他的手指上的鬼藤……
 然后像白昙一样,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
 一瞬间,血如泉涌。
 白昙听见动静,睁眼就见药人捂着自己的手,面目扭曲,腿间腹上一片鲜血淋漓,煞是骇人,显然是罪魁祸首的三毒“刺溜”一下钻到他怀里来,嗷嗷呜呜咬着他的衣袍,不知是在撒什么欢。
 他一手安抚三毒,一边急忙凑到药人身边。
 抓过他的手一瞧,见虎口处好大一个破口,深可见骨,顿时痛惜不已:“你……你招惹它做什么?看看,浪费了这么多血!”
 说着,便索性趴下去舔起来,哪还有那殿上盛气凌人的风姿,活像一只饥肠辘辘不通人性的小兽。
 ——精心的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养成了这么一只狼崽子呢?
 巫阎浮眯眼俯视着那染了血色的一张白嫩脸蛋,只觉腹下那股恶火又要死灰复燃。
 此时白昙却舔得够了,他餍足的用手背抹了抹嘴,抱起三毒缩回榻上,倒头又睡。闭上眼没一会,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尖利哭声。
 第7章
 他掀开帘帐,望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正朝坛城北门的方向行去。
 为首那人头戴皮帽,身裹蟒皮大氅,右衽大袖,皮肤黝黑,一副西羌人打扮,正是方才出现在殿上的五位坛主之一,人称“地龙”的索图。
 他手里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生着一头胡人的金发,十分惹眼。
 白昙一怔,立即厉喝:“停车!”
 “坛主,你看,那莫不是教主的轿子?”
 听见身旁低唤,索图忙勒紧缰绳,跳下马来,少年还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哭喊不止,惹得他暴躁不已,当下就打算拧断这刚逮住的小美人的脖子。不料还未出手,一道黑影就飞袭而来。
 索图松开怀里猎物,身体如蟒贴地迅速游开,定睛一看,发现那物正是一片龙鳞状的镖,正是那弑月钩上的,不禁心中一寒,拜倒在地。
 白昙翩然而至,看也未看索图,却径直迎向那仓皇失措、衣衫褴褛的金发少年,将他一把揽入怀里。
 “谜沙,你怎么被他们又抓住了?”
 “昙,昙哥哥!?”少年惊魂未定,摇了摇头,“蛇房烧毁后,我们往山下逃,可天山太大,我迷路了几个月,今日正撞上杀上山来的这些人……他们人多,你,你快跑罢?”
 “杀上山?他们是来朝拜我的。”白昙冷冷一笑,斜眼瞟向索图。
 那皮帽下的黝黑面庞霎时晦暗无比,饶是飞扬跋扈惯了,也不敢触怒这位新教主,将头埋得更低,五体投地,仿佛真成了一条地龙。
 白昙不依不饶,缓缓逼近他身前,一步一步,步履轻慢,却在积雪上留下一个一个烙痕似的脚印。耳闻冰雪融化的嘶嘶声,索图不敢抬头,只听见对方极悦耳的一声轻笑。
 “本座亲自将蛇房烧毁,遣散里边的人,就是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怎么,见本座还没坐稳位置,就把本座的命令不放在眼里么?”
 “属下不敢。”索图低声答,继而被一只纤长的手抬起了下巴。
 目光在少年秀美的颈线逗留了一瞬,就对上了那双眼睛。
 漆黑的瞳底,满满的憎意利如冰刃。
 索图呼吸一窒,知道自己这下是犯了大忌了。
 这“蛇房”,乃是浮屠教内豢养“明妃”之所,关得都是些体质特殊的童男童女。一旦进了这里,就只作为供人修炼的炉器而死,或老死于囚笼,唯这二种命局。
 巫阎浮虽名义上将贵为王嗣的白昙收为徒,却将他安置在蛇房,待他也如娈宠,半点厉害功法未传授于他,只教他如何修习媚术。
 这些众所皆知的往事,白昙是禁止下面的人提及一字的。
 索图如临大敌的心想,他这不是当众扇教主耳光么?
 “教主,教主恕罪,属下无意违背教主之命。”索图凶残好色,却不善言语,在白昙的目光下,不一会儿就面红耳赤,支支吾吾。
 早些时听闻师尊将他那最小的徒弟当作娈宠,索图便好奇不已,总想一窥真容。可白昙就像是被养在深闺的小姐,那一次与师尊同去西疆时,才得机会见着,而那次惊鸿一瞥,也是见他与师尊同骑一马,依偎在师尊怀里,身上裹了一层雪貂,只露出半边脸庞,和一双纤细足踝,孱弱不堪,似个一碰即碎的琉璃美人。
 哪里像现在这般,锋芒外露,煞气逼人。
 真是,太过,太过……
 虽是一身毒刺,可愈毒的花,不也愈香的么?
 索图不敢与他对视,只好看向脚下,思绪不由更乱。原来白昙方才在车舆里小憩,出来时未着鞋履,赤着一双脚,踏在冰雪上。
 足尖莹白剔透,真如一对月下初绽的昙花。人如其名。
 白日在殿上,离的远,他还觉未出什么,现在挨得近了,他便觉得,这人连脚趾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浓郁魅意,让人喘不上气。
 难怪了,师尊那样的人也会掉以轻心,死在他手里。
 见索图满脸大汗,哑口无言的蠢样,白昙也有点不耐烦了,懒得与他多计较。他轻蔑地一拂袖,拉着少年上了车舆,头也未回:“索图,本座要了你的美人,自会还你一位,不日就送到你的坛部。”
 “谢,谢教主赏赐。”
 索图擦了擦头上的汗,恋恋不舍地投去一眼,正巧看见帘帐垂落下来,一张素白的面孔一闪而过,他不禁愣了一愣。
 他自幼目力极好,在识记美人这件事上更是异常敏锐。
 方才在殿上未看清,眼下一看,嘶,这药人不仅生得极美,还有点眼熟。他像是很多年前在哪见过。可,在哪见过呢?
 对了,那一年,那个月隐宫里的.......
 奇了怪了,就是他当年救了白昙,白昙怎么会不认得他?
 索图奇怪地陷入了沉思,依稀想起当年他师尊巫阎浮为了夺回白昙与此人交手时,虽已负了伤,可一出手如魔神出世般凛冽杀气,劈风斩月的招势,只叫神哭鬼泣,毁天灭地,整个武林之中能挡下一招之人也寥寥无几,他拜入巫阎浮门下十年,也不曾见过他使出全力,可那人却能一箭重伤了那时的巫阎浮,实在不可思议。不知是因其内力足够雄浑,还是因为怀里抱着白昙,让巫阎浮有了顾忌,这件事,在索图心里始终是个谜。
 而他更弄不懂的是,为何师尊当年明明已决意弃了白昙这枚棋子,可从月隐宫踏上归途后又半道折回去,大费周章的把半死不活的白昙抢回来,甚至不惜丢了原本要去抢的重要宝物,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时他曾无数次的想问这个问题,又无数次的打了退堂鼓。
 于是,到巫阎浮死,他也不曾知道是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只知道,救回白昙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小妖孽,恐怕是他师尊那般运筹帷幄,冷血无情的人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策。
 ——也是致命的失策。
 ........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车舆摇摇晃晃地行上山坡,金发少年才缓过神来,从白昙怀里抬起头,还心有余悸:“昙哥哥,我好怕。”
 “别怕,你昙哥哥现在是教主,跟在我身边,谁也奈何不了你这只小羊儿。”白昙亲呢地唤了他的梵语小名,揉了揉他的头发,一笑,真似个温柔的好兄长。以往他住在蛇房时,与小他三岁的谜沙相依为命,亲如兄弟,如今,谜沙是为数不多还不怕他的人了。
 “真的么?那索图不会再来抓我?”谜沙眨了眨眼睛,一对绿眸怯生生的,真似个惹人怜爱的小羊儿。
 “他敢,我亲自剥了他的皮,拿来给你做鼓玩。”白昙眼神骤然狠戾,将谜沙吓了一跳,却又见他转瞬笑了起来,“怪我疏忽了,龟兹离这儿遥远,你一个人怎么走得去。待到改日我去西夜,亲自将你送回去。”
 谜沙忙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中泛起泪光,咬了咬牙道:“不,谜沙想跟着昙哥哥,学厉害的武功,谜沙再也不想回龟兹当奴隶了。要回,也该回楼兰,那里才是谜沙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