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臣 番外篇完本——by神经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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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捣鬼?”将含嫣护在身后,姚怀远横眉望着愈来愈近的人影,怒斥道,“祈山禁地,何人敢闯?”
 “自是孤这等人!”阴笑着从索桥上踏过,带着斗篷的女子笑得张狂,“陛下,您可曾想过会在此地见到了孤?”
 “你是?”阻住含嫣上前的动作,姚怀远低声道,“嫣儿莫要上前,来人身份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闻姚怀远竟是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评述,斗篷女子笑弯了腰,“哈哈哈,姚怀远,你离了储良玉,竟是只有这么点能耐!”
 “恩……”不为斗篷女子所动,姚怀远小心护着含嫣,淡淡道,“阁下是来寻仇的,还是路过?若是寻仇,还请将因果道清楚,若是路过,那有劳离去,莫要在这禁地里逗留。”
 “不过是个皇家祭祀的去处,还值得你如此宝贝?”似是对姚怀远的神情不满,斗篷女子“咯咯”咧嘴笑,“陛下,你知道储将军今夜是为什么来的么?”
 “阁下知道?”姚怀远轻笑一声,转身眺望山下的灯火,“若是阁下知道,那就不要告诉孤了,孤不想知道。”
 “是吗?可我却是很想告诉陛下您呢!”嗤笑着朝姚怀远靠近,斗篷女子手上的长鞭舞得异常迅速,“她是送死来的!”
 勾唇将储良玉的命判下,斗篷女子与立在姚怀远身后的含嫣使了个眼色。
 “皇姊!你不知道!储良玉那奸臣竟是带了三千轻骑入朝!”含嫣扯着姚怀远的衣袖,振振有词道,“明姐姐都与嫣儿说了,储良玉此番归来,怀了谋逆的心思。那夺位的将士已经入都城了!”
 “恩……”弯眉将含嫣的控诉听完,姚怀远揉揉含嫣的脑袋道,“嫣儿说的有理。但嫣儿莫不是忘了皇姊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亲眼见到的东西怎么能信?”
 “皇姊!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了!那篡权的贼人已是拥兵到祈山下,就等你下山了!”姚含嫣扑到姚怀远怀中痛哭,“皇姊,你上当了!储良玉就是个奸人!储家上下没一个好人!”
 见姚含嫣竟是对储良玉有这般大的成见,姚怀远不禁握住姚含嫣的手道:“这话真是明鸢说的?”
 明鸢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谨慎,佐之姚怀远曾与储良玉明鸢二人一起读书,姚怀远不信明鸢会在含嫣面前说这类混账话。
 再思及月前含嫣刚冲至右相府将明鸢打至骨折,姚怀远断定含嫣在说谎。
 “嫣儿是如何来祈山的?”揪出刚见面就该问的要事,姚怀远只觉今夜无论从何处想,都异常蹊跷。
 “嫣儿……嫣儿自是走来的……”姚含嫣不善说谎,以至张口就漏了破绽。
 斗篷女子闻言,哈哈大笑:“祈帝,你这还看不出么?这妮子是在糊弄你?”
 “是吗?那阁下是为何而来?”不明斗篷女子究竟在山顶等何物,姚怀远眸中闪过几分计较。
 祈山是祭祀之地,顶上本不应有那女子足下所用的索桥。且那索桥似是从对面山上架过来,该是废了不少心思。
 “噫!你倒是心大!此时不忙着追究亲姊撒谎,却是忙着与我这看热闹的人计较!”
 斗篷女子对姚怀远所言避而不答,只是一味暗示姚怀远,姚含嫣举止有异。
 “陛下难道没想过,你若是死在这山顶,祈国便是由你眼前这妮子做主了么?”斗篷女子挑衅地望着姚含嫣。
 姚含嫣慌了神:“阿姊!你是知道的!嫣儿不会害你,不会害你!都是储良玉那贼人的错!若不是她私自带军返都,嫣儿也不敢私入阿姊寝宫,窃取禁军兵符……”
 “你竟是把我藏在塌下的兵符找着了?”听懂姚含嫣的意思,姚怀远瞥了斗篷女子一眼,转眸与姚含嫣道,“下不为例!可莫要再让阿姊知晓你去阿姊寝宫窃物。”
 “呵。陛下真是大度,竟是连兵符也敢给眼前这妮子把玩!”似乎没兴致再与姚怀远兜圈子,斗篷女子伸手解开颌下用于固定的缎带,将一张略带妖艳的脸露到姚怀远眼底。
 “是你?”并没被女子的脸吓到,姚怀远挑眉问姚含嫣,“这就是嫣儿你来此地的目的?”
 “皇姊……”被姚怀远眉间的冷色吓住,姚含嫣呆愣片刻,提裙跪到了姚怀远足前,“皇姊!您放过三皇姐吧!嫣儿小时,曾有八个姐姐,到此时,不过仅剩您与念安皇姐两人!您若是杀了她,母亲泉下有知,定是不会瞑目的!”
 “如何不会暝目?”敛眉与拿鞭的姚念安对视,姚怀远想不通,不过是两月的功夫,她们姊妹怎么就闹到这等水火不相容的境地,“孤并没有想过伤你……”
 姚怀远轻叹一声,负手而立:“明鸢传来消息时,孤才敢相信你真是永宁案主谋……”
 “主谋?”冷哼着将斗篷系好,姚念安不屑道,“这不都是拜陛下所赐么?若不是陛下要皇妹去永宁安度余生,皇妹如何会帮着永宁诸位同僚盘剥那些寒门子弟?陛下该晓得,寒门子弟固然该用,但治世所依的,依旧是世家子弟!若是此事宫中夫子未教与你,皇妹不介意指教你!毕竟,你不如皇妹也不是一日两日!”
 “是吗?”轻笑着与姚念安应上,姚怀远温声道,“这许就是先帝选孤为君,定汝为臣的症结。所谓阴阳起,而造化生,诸事皆有因果……祈朝开朝便依仗寒门,非是寒门子弟质优,而是世家寡而寒门广,以寡博多,岂不是……”
 “原来你就是用这番言语蛊惑了先帝?”对姚怀远的言辞嗤之以鼻,姚念安扬鞭道,“你真是该死!”
 “三皇姐!”闻姚念安竟是这般出言不逊,姚含嫣起身挡住姚念安道,“你答应过含嫣,不会惹皇姊生气!”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你竟当真?真是愚不可及!”未顾忌姚含嫣的脸面,姚念安“啪”得扬起鞭子,朝着崖边两人而去。
 “小心!”见姚含嫣没有闪避的意思,姚怀远忙转身将其护到怀中,怒斥道,“念安,你且看看,你现在可还有当姐姐的模样?”
 “姐姐?自从陛下要念安去永宁起,念安便没有什么姐姐妹妹!念安有的,只是一颗为君之心!”娇笑着扬臂继续,姚念安斜目望了眼越来越近的火光,高声道,“姚怀远,你看到了么?储良玉的死期到了!到了!”
 “疯子!”拉着姚含嫣再次躲过长鞭,姚怀远坚信道,“纵是孤今日葬身此处!良玉也不会有事!”
 “是吗?”姚念安望向姚含嫣,低笑道,“嫣儿都听清了么?”
 “恩?”
 姚怀远还未来得及看姚含嫣面色,便闻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此时,天蒙蒙亮。
 恰好足够姚怀远看清来人面庞。
 是良玉来了!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青袍女子,姚怀远眸中氤氲着温热。她想张口去唤储良玉的名字,又恐因她一唤生出变数。
 竭力将情绪压下,姚怀远淡淡在秋风里回望身裹玄色斗篷的昌王,高语道:“山人即是无碍,便有劳宽恕孤无礼先行!”
 言罢,即拉着姚含嫣朝着储良玉那边走。
 “文薏可曾上山?”
 扬眉扫过跟在储良玉身后的女将,姚怀远面上不显半分震怒。
 “回陛下,文首领在山下与储尚书对棋,并未上山……”
 女将小心与姚怀远搭话,眼睛却不断往姚含嫣那处望。
 姚含嫣见机接茬朝着副将身侧走:“本王却是忘了本王的匕首还在你身上!”
 听姚含嫣提到匕首,姚怀远不由自主的喊了声“小心”!
 姚含嫣见刺杀都行径败露,遂一手夺过短匕,跟着高喊了一声“皇姊看刀”!
 “陛下!”
 见姚怀远心疼的幺妹竟是冲姚怀远拔刀,储良玉本能地丢剑,将已走到自己跟前的姚怀远推出几步。
 “嫣儿……”随着储良玉的力道后退,姚怀远急急地喊着姚含嫣的名字,“嫣儿,莫要冲动!”
 “皇姊还在担心阿嫣呀?”阴笑着将后移的姚怀远用长鞭拖住,姚念安与姚含嫣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是……”姚含嫣闻声而动。
 “放肆!”
 望着姚含嫣掌中都短匕,姚怀远心头一痛,她竟是将她的亲妹娇纵成了这般模样。
 “皇姊,嫣儿从未对不住你!”迎着姚怀远的视线,姚含嫣一边申辩,一边将淬了毒都匕首送入储良玉的背心。
 “陛下!”似乎未被身后的伤势触动,储良玉的背直得如同雪下的青松。
 “你?”被储良玉的反应吓到,姚含嫣木然抬头去寻姚怀远的身影,却只瞧见将士奔向悬崖边。
第9章 第九章
 “皇姊?”盯着将士动作出神,姚含嫣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的皇姊跌下悬崖了。
 “都怨你!”恶狠狠地将插在储良玉背上都匕首拔出,姚含嫣忍着泪道,“要不是你,皇姊怎么会跌下悬崖?”
 “解药……”无力与姚含嫣分辨,储良玉只想去崖边寻寻她的阿远。
 “哼。你却是想的多!即是下定决心杀你,又怎会有解药?”怒气冲冲地又给储良玉一刀,姚含嫣道,“明鸢姐姐又骗我!她明明说过,这匕首上的毒见血封喉!谁曾想,你竟是中了两下还没咽气!罢了,即是你没咽气,那便放你一马吧!待回宫后,你可要在皇姊跟前替我美言几句,不然……”
 “你是说阿远没死?”品着涌至喉头的血,储良玉挣扎着捏住姚含嫣的手腕,敦促道,“你快说,是不是阿远没事?”
 “即是今夜诸事,皆是为杀你而来!皇姊自然没事……”不敢想明鸢姐姐在这等大事上欺她,姚含嫣嘴硬道,“你放心!皇姊只是被明姐姐安排的假三皇姐虏至暗处,并不会害其性命……”
 “是吗?”大笑着咳出几口血,储良玉拼死将佩剑横到姚含嫣脖子上,“发誓!你发誓我便放过你!”
 “你——你竟是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剑下是何人?你——”
 姚含嫣小脸惨白。
 她虽莽撞却不是不知深浅。储良玉少年成名,剑法自是在她之上……
 “啰嗦!”提肘缓住指尖的抖动,储良玉低声道,“阿远疼你,你不会不知……若是阿远有三长两短,我储良玉纵是饮了孟婆汤,亦会回来寻你索命!”
 “你……你莫要这样说,我已经不打算杀你了……你会好好活着的……你?你怎么了?”
 被肩头的突如其来都重量惊到,姚含嫣猛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泛白的眼睛。
 “啊——”尖叫着退出两步,姚含嫣惊呼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主子!”瞧不惯姚含嫣浑浑噩噩的模样,追随其来祈山的谋臣谄媚道,“您大事成了,发哪门子呆呀!”
 “成事?成什么事?”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举止有什么差错,姚含嫣喃喃道,“皇姐已经回宫了,你我还是快快准备面君吧……”
 “什么?主子您是在说笑吧?”
 追随含王的谋士抽了抽嘴角。她行走江湖十几年,还没见过如含王这么糊涂的主子。君王坠崖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叹息着与姚含嫣一拜,谋士低声道:“即是王爷已那拿定了主意,我们还是快快下山吧!方才你欺了陛下,说文薏在在下棋……待文薏反应过来,却是会与储雪衣一同与你作难……”
 是啊!还有储雪衣!惊慌失措地领着谋士从索桥上跑过,姚含嫣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她只要回去歇一日,一切都会转好。
 皇姊此时定与三皇姐在山脚的私苑饮酒,等她们盅酒饮罢,定能冰释前嫌。到时,她为将,三皇姐为相……皇姊还是她高高在上的君王!
 除此,那讨嫌的储良玉一死,明鸢姐姐也定会异常欢喜吧!
 点足记起明鸢所言的储良玉是个奸贼,姚含嫣莫名激动起来。
 皇姊若是知晓她与三皇姐联手除贼,怕是会大吃一惊!
 皇姊许会夸她长大了,又许会板着脸训她“莫要再任性”……
 在脑海中演绎过姚怀远那欲言又止的语调,姚含嫣笑出声。
 “王……”见姚含嫣竟是在山头大笑,谋士连忙劝阻。君王刚薨,她可不想在此时去触文薏之流的眉头。
 不知姚怀远已死,姚含嫣不明就里。
 “可是明鸢姐姐还留了什么话给本王?”
 “回主子……”谋士抖抖袖子,阴沉沉道,“明相要主子将储良玉的尸身抛至山下!”
 “怎么不早说?”伸手从沿途的桂树上折下枝桂枝,姚含嫣不耐烦道,“都走了这般久了,你莫不是要本王折回去?”
 “主子莫恼!此事小的已经办好了。”
 拱手搭话,谋士将自己私自命人往储良玉身上补刀一事压下。
 未察觉谋士面容有异,姚含嫣兴致勃勃乘秋风,登辇返都城。
 姚含嫣走时,露水正重。山下储雪衣与文薏亦选在此时结伴,上山迎君王。
 “陛下似乎不在此。”低眉望着地上的马蹄印,储雪衣与文薏交换一个眼色。
 文薏点头。
 她也稀奇山上会如此多的马蹄印。
 俯身察看地上的马蹄印,文薏的双眉越蹙越紧。
 “这山上当真只有陛下和储将军来过?”
 文薏抬头问身着华服的储雪衣。
 储雪衣不解:“文统领的意思是这山上还有旁人来过?”
 “这不是我的意思。”
 摇头止住储雪衣的猜忌,文薏指着马蹄印道,“这是这些印子的意思……”
 “印子?”凝眉想过自君王与女祭上祈山后,只有储良玉上过山,储雪衣面色一白,“多少人?”
 “恩……”文薏思忖片刻,起身给出个模糊的说法,“估摸只有十来人……但……不好说……”
 “如何不好说?”与文薏一同上马,储雪衣扬鞭指着前路,“这山路一向是单行道。无论是几人,只要我等到山顶便知道了……”
 “储大人高见……可这却不是我担忧的……”匆忙翻身上马,文薏提点道,“今日不同往日!有陛下在此,大人怎敢掉以轻心!”
 “文统领莫急。”偏头与文薏一笑,储雪衣道,“有微臣阿姊在此,微臣敢确保陛下无虞!”
 “是吗?”冷哼着打马上前,文薏将储雪衣丢在身后。
 身为禁军统领,她与储雪衣这等文臣不同,储雪衣活着许有私心,而她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护卫君王。
 嫌恶地瞥储雪衣一眼,文薏默默记起明相的嘱托——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到祈山。
 当下,天已是明了。
 暗恨自己竟是在山下与储雪衣耽搁了那般久,文薏道:“待文薏见到陛下,定要在陛下面前将大人参上一参!”
 “统领何必这般小气?”储雪衣嘲弄。
 她若不是为了君王的终身大事着想,又怎会放亲姊上山?
 “都是为陛下做事,雪衣还是劝统领莫要莽撞!”储雪衣威胁。
 文薏不屑:“是吗?”
 “哼!不识抬举!”
 憋一口气小心御马,储雪衣眼前忽得闪出了一抹血迹。
 “统领?”
 “快走!”
 文薏见血急行,储雪衣紧跟其后。
 “这山上还有谁人上来了?”高声问着储雪衣,文薏越行越心惊。
 在半山腰时,不过是些马蹄印,上到临近山顶的位置,竟是沿途皆是血。
 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勒紧掌中的缰绳,文薏满面怒容:“储雪衣!你们储家当真是要谋反么?”
 “谋反?”不知文薏言下何意,储雪衣甩袖道,“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找到陛下要紧!”
 “这般大的山,该从何处寻起?”文薏大怒。
 储雪衣见状,正要与文薏一同探讨对策,却见眼前出现了女祭的身影。
 “大人!”女祭神情慌乱,似乎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祭祀?”识出女祭的打扮,文薏匆忙问道,“陛下在何处?”
 “陛下……陛下被储将军推下去了……”女祭指着高处的石台,颠三倒四道,“方才,就是在那石台上……老身看到……看到陛下被储将军推下去了……”
 “什么?”储雪衣上前一步,“你方才说何物!你看到谁将陛下推下去了?”
 “大人……”女祭浑身颤抖。
 储雪衣逼问:“快说!”
 “够了!”伸手拉住储雪衣,文薏道,“不要再追究她看到了何物!你心神不稳,且带着士卒沿上山路寻找陛下,我另带禁军从山下寻……待寻到人,我们便以狼烟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