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毯完本——by溪边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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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白无故受人白眼,许瑞溪只觉得莫名,幸好他最近心大,并不在意。
 邱露见自己父亲走了,整个人颓然地松下来,没好气地对文斓说:“看我笑话有意思吗?”
 文斓只是笑,想了想,扭头问许瑞溪:“腿累不累?”
 “……还好。”
 文斓带着他去了内厅,一路又和不少人打过招呼,经过一个自助餐桌时,拿了个盘子,夹了几块蛋糕和水果递给许瑞溪,引着他到了窗边。
 “你在这里休息,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来。”
 许瑞溪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乖乖点头。
 不远处,高高的钟楼敲过九下,也许是因为身处高位,钟声听起来分外明显。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夜景灯全都亮了起来,像无数萤火组成的长龙,紧紧盘踞在大地上,从高处俯瞰,其璀璨程度甚至胜过夜空中的万千星宇。
 “你是来跟我划清界限的吗?”
 文斓刚靠近,邱露便开了口。
 她没有回头,只是靠着玻璃窗,看着电视塔下的夜景。
 “从来就没有越界,哪来的划清界限这一说。”文斓递给她一杯香槟。
 邱露自嘲般笑了一下,扭过头,只是看着文斓,没有接那杯酒。
 两个人沉默许久,邱露低下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对吧?”
 “邱露,”文斓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她说,“我对你感到很抱歉,但我们没可能。”
 “不怪你,”邱露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本来也没跟你挑明过,是你太聪明。现在想来,可能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吧,我之所以不敢跟你挑明,是因为我心里早就知道结果,与其说出来,倒不如就保持着现状,就这样一直偷懒,直到……”
 说到这里,邱露摇摇头:“我能不能不能免俗地问一句,为什么是他呢?”
 文斓看着她,眼里情绪渐浓,片刻后,他靠在栏杆上,淡淡说:“说不上来,老实说,一开始这是个意外,但后来……我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出门的时候,平白无故多出一份牵挂来。”
 邱露若有所思,半晌问:“你牵挂的是孩子,还是他呢?”
 “有区别吗?”文斓反问。
 邱露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文斓平静的双眼,她又咽了下去,接过那杯香槟,倒头一饮而尽。
 “以后我们还是一样。”文斓也干了手中的酒,作势就要离开。
 “他爱你,我看得出来,那……你爱他吗?”也许是酒精作用,也许是不甘心,邱露最终还是没忍住。
 文斓脚步顿了顿,推门进了内厅,没有回头。
 26.
 窗边,许瑞溪还在安静地叉蛋糕吃。厅里琴声悠扬,一名身穿燕尾服的年轻人坐在钢琴前弹奏。
 周围来来往往全是忙碌而兴奋的男男女女,他一个人抱着盘子,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那模样,简直就是只活生生的睡鼠。
 文斓找侍者榨了杯鲜橙汁过去找他,半路上,一曲终止,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正好从台阶上下来,拦住了文斓的去处。
 “文总。”那人长得倒是不错,笑吟吟的样子很是讨喜。
 文斓礼貌性地站在原地没动:“你是?”
 对方又笑了一下:“我姓徐。”
 文斓眼里露出迷惑。
 那人认真地看着文斓,确认文斓是真的对他没印象,不禁露出些许失望,但很快,他又再次挤出笑容:“我叫徐达,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文斓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忙的时候一天能接上百来个电话,就这么一个人,他还真记不起来。
 “你好。”文斓保持着一个上位者的涵养,平静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徐达见文斓反应这么冷淡,不由握紧了手心:“谢谢您今天邀请我来演奏,您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吗?”
 文斓听见前半句的时候,已经轻皱了眉头。他之前的确有过安排,说要请一位钢琴师现场演奏,并没有指定是谁。小周是个对音乐毫无审美的人,谁弹对他来说都听不出区别,若是谁有心想把自己塞进宴会里来,这事儿并不难办。
 “谢谢,弹得不错。”文斓简单地点了个头,越过他直接朝许瑞溪走了过去。
 “文总……”徐达怔愣在原地。
 许瑞溪吃完一片柚子,好奇地看着文斓在对面坐下:“钢琴师你也认识?”
 文斓摇摇头,把橙汁递给他:“喝点果汁。”
 这场舞会,人实在太多了,文斓一想到半个晚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总有些不爽快。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文斓低头一瞥手表,看时针即将指向十点,理了理衣服,准备站起来。
 电视塔外有个巨型荧幕,与顶层的播放厅相连,有时会播放一些热点新闻,有时候则是球赛、电影预告之类。
 而今天——文斓打算用它来做一件特别的事情。
 事情也是不巧,文斓刚扣好袖口,台上一阵响动,众目睽睽中,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着走到了台前,正是刚刚在门外遇见的邱元海。
 “邱小姐的爸爸?”许瑞溪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文斓不自觉皱起眉。
 今晚来的媒体不少,一个个都像半辈子没吃饱过的老鼠,一闻到新料的味儿,立刻挤过去,架起了摄像机。
 “各位老朋友们,我是邱元海。”邱元海拿起台上的话筒,激动道,“难得今天媒体朋友们都在,我想借此良机,与大家分享一件喜事,那就是,我的女儿邱露和她的青梅竹马文——”
 “啊!”一阵尖锐的蜂鸣声突然从音响里爆出,所有人都不禁尖叫着捂住了耳朵。
 许瑞溪毫无防备,也是痛苦地抱住了头,习惯性去找文斓,扭过头才发现,文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令人牙酸的蜂鸣声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台上响起拍话筒的声音。许瑞溪还没来得及看清刚刚几秒钟里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性嗓音传入耳朵。
 “各位好。”文斓的身高比邱元海高了一截,很显然他上台时并没有调过话筒,因此微微弯着腰,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看不出一丝恼怒,“感谢邱总刚刚的分享,让我们一起祝邱小姐生日快乐。”
 什么?生日?许瑞溪愣了一下,刚刚话筒出了状况,他并没有听清邱元海后面那句话,很明显,底下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一个个都一脸茫然。
 “邱小姐生日快乐!”
 不知人群中有谁说了一句,紧接着,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
 此时灯光都聚集在了台上,并没有人看见,后台的角落里,邱露死死拽着他的父亲,嘴角抽了抽。
 媒体们显然都是老油条,眼里疑虑未消,然而还不等他们对刚刚发生的事故发出质疑,文斓又笑了一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么我也借此良机,公布一下我的婚讯。”
 许瑞溪原本坐在窗边喝果汁,听见这句,十足地呛了一下。
 婚讯?!
 人群里静了三秒,片刻后,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声。
 文斓是什么人,商界公认最低调最有气质的黄金单身贵族。早先就有人排过商榜,文家无论是财力还是影响力,都是榜上位居首列的。偏偏这家人还低调,不爱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像一些富豪喜欢抛头露面,毕竟他们家光手上的几个专利就够吃好几辈子了,平时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年也都会有大量稳定的收入,压根不需要宣传。因此,商界关于这家人的传闻是五花八门,作为接班人的文斓更是传得神秘莫测。
 现在,文斓主动站出来公布他的婚讯,这一下子可让媒体们振奋坏了。
 许瑞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抱着个果汁瓶子,望着文斓出神。
 文斓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目光穿越人群,微笑着朝他看过来,眼里的温柔几乎把人溺死:“对面那位喝果汁的先生,虽然我们五个月的宝宝需要营养,但你先生向你表白的这种重要时刻,你还只顾着咬吸管,不怕你家先生吃醋吗?”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好几台相机齐齐聚焦过来,顺着文斓刚刚目视的方向捕捉到了许瑞溪,一时之间,纷杂的“咔嚓”声伴随着唏嘘声不绝于耳。
 文斓却在此时下了台,径直走过来,轻轻拉起许瑞溪,将他护在自己身侧,一只手不留痕迹地将越界的镜头推开了一点距离。
 两边的保安会意,很快上来将双方隔开。
 “文总,您刚刚的意思是说您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了吗?”
 “这位先生,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对文总是一见钟情吗?”
 “您之前不是一直崇尚单身吗,为什么会突然结婚呢?您和邱小姐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吗?”
 文斓单手将微微发着抖的许瑞溪抱紧,一边往门外撤退,脸上依然保持着浅笑:“我和他在毕业舞会上结识,他很可爱,我们之后不久就结了婚,宝宝现在五个月了,很健康。”
 “他是一名男性孕夫吗,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哪位成功商界人士愿意和男性孕育后代的,您这样选择公开,不会感到社会压力吗?您不怕将来的孩子会因此受到歧视吗?”
 文斓本来只打算回答和婚讯相关的问题,听到这个,不禁皱了下眉 ,缓了缓脚步,盯着那名记者,直直地看着他说:“没有人应该因为出身问题受到社会歧视,如果有,那就是这个社会错了。我国法律在五年前已经将男性孕者从疾病条目中剔除,他们是正常人,法律规定他们平等享有我国公民一切权利,希望你加强学习。”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了,提问的人本身便是从自己主观偏见出发提的问,并没有多想,被文斓这么一怼,整个人顿时成了笑柄。
 最后离开的时候,反而一片欢声笑语。
 地下停车场。
 文斓开了车门,把许瑞溪送上车,还没关门,里面的人突然跑了下来,冲到角落里,俯身吐了个干净。
 文斓忙给他拍背递水,好一番折腾才消停。
 许瑞溪大约是吓坏了,望着文斓,迟迟说不出话来。他才吐过一遭,眼眶还有些红,眼睛也湿漉漉的,目光里有意外、有不解,但更多的,文斓看出来了,那是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文斓与他对视,突然觉得有点心疼。
 27.
 许瑞溪一路没说话,整个人像只懵懵的受惊兔子,回到家,连文姨给他炖的莲子汤也没吃就睡了。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不得已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宣布他们的关系,许瑞溪没有心理准备,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在情理之中。文斓看着他乖顺地闭着眼缩在被子里,总觉得心中不太平静。
 这天晚上,不消停的还有各路媒体。
 虽然之前都打过招呼,不会有人乱发东西,但文斓仍是不放心,他久经沙场,深谙舆论导向那一套玩法,硬是让助理把第二天要见报的照片和报道发了预览来。
 而后,他把关于许瑞溪的那部分八卦全摘了出去,正脸照也一概没留,只留下一张两人并肩向外走的照片,里面许瑞溪的脸还是模糊的。
 “要这样发吗?”助理再一次确认。
 文斓点头:“明天盯一下版面,该删就删。”
 关了视频,文斓点了根烟,已是凌晨三点,屋外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他有一阵没抽烟了,再次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电脑桌面上是一堆开着的照片,文斓随手点了点,目光扫到其中某一张单人照时停了下来。不可否认,许瑞溪挺上镜的,这是一张侧拍,时间点大约是文斓刚宣布婚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刚好抬起头,眼睛微张,定定地看着台上。很显然,拍照片的人反应非常快,镜头移到许瑞溪脸上时,他目光里的惊愕才初露端倪,也因此暴露了夹在其中的、一丝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爱慕。
 文斓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又点了根烟。
 他突然想起了邱露的话,他从来没注意过,原来许瑞溪一直都是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
 他仿佛这一刻才终于对这份沉甸甸的东西有了实感,好像一块浸了热水的海绵,不轻不重地压在他心上,只要他一动,便有热流缓缓充填进他的心间,他一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文先生?”
 门口的人叫了两声,文斓才回过神来。
 许瑞溪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靠在门边:“在忙公司的事吗?”
 也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烟头早就灭了,文斓“嗯”了一声,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散味:“怎么不睡觉?”
 “我起来喝水,看到书房有灯。”许瑞溪走进来,扫了眼开着的电脑屏幕,“那是我吗?”
 文斓知道他心里藏着事,估计也没睡好,索性拉开椅子,让他坐过来:“明天要发的报道,你看看?”
 许瑞溪顺从地靠了过去,文斓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睡衣是前段时间文娜从内蒙寄来的,上衣裤子连体,外面一层带毛的特殊面料,说是怕许瑞溪晚上睡觉不老实凉到肚子特意买的,文斓心知这孩子晚上睡觉老实得很,根本不需要,但想着是文娜的一份心意,便收下让许瑞溪自己看着穿。没想到许瑞溪拿到手之后很喜欢,当天就穿上了,正好最近天气渐凉,穿着在家里四处跑,文斓也不担心他受凉。
 睡衣摸着很舒服,文斓一手揽住他,另一手把电脑屏幕打开指给他看。
 两个人挨得很近,能闻到文斓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许瑞溪靠着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许久才将那花花绿绿的排版文件看完了,低声说:“没有我。”
 “嗯。”文斓问他,“你想出现在上面吗?”
 许瑞溪想了想,摇摇头。
 文斓揉揉他的头发:“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前面替你挡着。”
 “我知道的,”许瑞溪靠上他的肩窝,“不怕。”
 两个人互相抱着一直没说话,等到许瑞溪快睡着的时候,文斓忽然问:“你喜欢我什么?”
 许瑞溪睁开眼,轻声说:“文先生……对我很好,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好。”
 “以后也会有很多人对你好。”
 许瑞溪又闭上眼,睡过去了:“不一样的……”
 与文斓预料得相差无几,大体上,这次公开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这年头娱乐至上,相比于枯燥无味的商界新闻,大多数人还是更酷爱浏览娱乐八卦版面。但是在业内,这件事却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时成为热谈。
 文斓从早上起就不停地在接电话,他充分发挥出了一个上位者耐心和涵养,一一印证了前来询问的亲朋好友,又感谢过众多专程向他道贺的商业伙伴。等到天黑时,他的才终于歇了口气,而此时,家里的电话也如预期般来了。
 “爸。”文斓在餐桌前接通,顺手给许瑞溪夹了一筷子虾仁。
 许瑞溪听见他的称呼,立刻扭过头。
 文斓轻笑着安抚了他,示意他继续吃饭,低头说:“没事……是我计划内的……他还好……我知道……去过了……没查,男孩女孩都好……知道了……好,我有空带他来……正在吃呢……嗯,那先挂了。”
 “是文老先生?”许瑞溪忐忑地问,“他也看到新闻了?”
 文斓微笑着点了个头,偏头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许瑞溪大窘:“……爸爸?”
 文斓露出满意的神情,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那我呢?”
 许瑞溪红了耳尖,埋头趴饭。
 睡觉之前,许瑞溪偷偷上了自己的班级群,他的朋友圈大多还是工薪阶层,很少有人关注商业上的事,白天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晚上,有人截了许瑞溪和文斓的那张合影图发到群里,同时问了句:“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像许瑞溪?”
 虽然那张合影非常模糊,但对与许瑞溪熟识的人来说并不难认,很快,群里炸开了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刷屏速度前所未有地高。
 “他竟然和文斓结婚了?我的妈,我次元壁都破了!”
 “我去,他怎么和文斓认识的,这人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吧?”
 “喂喂,你们重点是不是错了,你们不奇怪他一个男人居然能怀孕吗?”
 “对哦,难怪他平时都不跟我们走近。”
 “我觉得无法接受,还好跟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