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 by枫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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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香气持续氤氲在鼻尖,初濛一口没有喝,沉浸在她的话里。
 龚青将眼泪憋了回去,“男人变心最是快,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更是无情。他抛弃了我,选择在外面逍遥快活,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年我为他受过的苦。”
 她挤出一个笑容,莫名讽刺,“初小姐,看你年轻,过来人奉劝你一句话,女人最大的资本是自己,千万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那样只会让你痛不欲生。”
 “所以顾太太做这一切是想保全自己,哪怕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初濛摇摇头,“抱歉,请恕我不能同意这种做法。”
 “同意与否不需要你来评判,你没有站在我的立场,当然没法设身处地了解我的感受。”
 龚青一句话将她搪揶了过去,“初小姐,我需要你帮我的忙,帮我坐实季菀和顾松诚偷情的证据!”
 初濛不可抑止地瞪大双眼,全然没消化眼前的人说的话。
 什么坐实偷情的证据,这个女人她在说什么???
 “顾太太,你疯了吧,疯了的话可以去医院!”
 初濛奋力站起,大幅度的动作生生将手边的咖啡推倒。
 浓郁的液体顺着桌沿流到地上,弄脏了地面。
 “初小姐,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我可以许诺你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你将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
 “不,你疯了!”
 初濛克制一下心跳,努力消化这些疯狂的话语。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饭局,下半场也是饭局。
 此章引用了几句名言,其他有解释,
 这句:文采是一枝魔杖,它可以点石成金。来自史密斯
 这章更完,明天下午6更新
 ◎他好像并不愿意见到她。◎
 “顾松诚是个极其谨慎敏感的人。我雇了一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跟他好几个月才查到。只是这些远远不够。他对待那些女人就像对待宠物,随便就能打发。董事会那边不会在意这种小打小闹,他们要的是既定事实。”
 龚青和初濛坐在最边上的角落,除了服务生,没有人接近这里。初濛情绪激动在意料之中,龚青丝毫没放在心上。她仍喋喋不休地说着。
 “季菀是他的金融顾问,前后接触有两年时间了。顾松诚对其他女人都很警惕,唯独对季菀,表现得与众不同。季菀的确是一个能力出众、有个性的女人,只是身处的圈子容易沾染是非,许多时候身不由己。她现在是不屑做别人的情·妇,不代表以后不会。初小姐,倘若你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她也会感激你。”
 她说得振振有词仿佛说得什么人生哲理,初濛差点就被这种歪理说服了。可惜,出卖朋友的事断不能做,将人拉下浑水也绝无可能。
 她攥紧拳头,脸颊因为被羞辱而隐约烫了层热气,“顾太太,我知道松诚集团现在经营情况不乐观,我听人说了,退市迫在眉睫。但你这么急功近利地想要分割财产,真是令人看不起。我不会助纣为虐,你不要煞费苦心地说服我了。”
 “助纣为虐?看来初小姐是一个文化人,说话很有意思。”
 龚青淡瞟着她,上挑的桃花眼微微流露出嘲讽,“初小姐,我能这么信誓旦旦地找你,你以为我手上就没有你的把柄吗?呵呵,好言不戳破,我只是希望你自己领悟。”
 “把柄”这个词如同针尖一样对准初濛的耳尖,她倏然意识迟缓,周身颤栗。
 一口气半噎在心田,双目眩晕,亦或是沉溺于闭塞的海底,差点窒息得透不过气。
 初濛脸色煞白,好半晌,小提琴手切了一首《天空之城》,才将她从桎梏中拉回。
 她站起要走,可双脚犹如灌了铅。
 龚青唇边扯出一丝篾笑,得寸进尺之余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初小姐的表现是被我说中了。你的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恶魔一样缠着你吧。怎么样,就这个话题,我们还能继续聊下去吗?”
 “你住嘴。”
 听到她戏谑的语气以及表情,初濛终于崩不住了,清叱。
 大庭广众之下投射出无数目光。
 赵竞的来电像一根救命稻草。
 “喂,濛濛,你在哪儿?季菀这周请我们出去玩,正好到她生日,不是说好要挑份礼物送给她吗?”
 “我,我在外面……”
 初濛话落下半茬,赵竞亟不可待地插嘴:“外面,那正好。我出院了,可以去找你。”
 医学是一门枯燥深奥的学问,学无止境。刨去工作时间,林润声日常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充实自己。
 难得的一个周末,他原本要去科研流动站,萧若何的一通电话令他头疼。
 “润声,今天周六,看你在医院也没啥娱乐活动。不如跟我去新盘下的度假山庄怎么样?那里风景宜人,是个放松的好去处。”
 “不去。”林润声冷冷答复。
 萧若何不依不饶,“喂,我劝你想好了,你的那个初妹妹也会去哦。我都打听好了,这周季菀请客,她不知道这家山庄是我的,招呼了好几个人过去。初妹妹见到你,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初濛?”
 听闻这个名字,林润声平静的眉眼不动声色地蹙动一瞬,然后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你想见季小姐就自己寻个借口去,别拉上我。”
 “呵,季菀可是请了好几个男同事,她身边的人,那心思没法猜。初妹妹怎么看都不像见过世面的人,万一被他们金融圈的花言巧语骗走了,那得多难过。”
 萧若何贱兮兮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润声,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修身养性惯了,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感兴趣。可初妹妹不一样。你要是袖手旁观,她可就真被人拐跑了!”
 他这回机灵得很,不停地用话刺激林润声,无情的嘲笑一浪接着一浪。
 林润声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在萧若何嘴下吃瘪。
 “嗯,知道了。”
 回答得却是板板正正。
 穿过一片蔚蓝的海才能到达度假区域。因此,季菀早早租赁好了游艇。
 其实萧若何是诓林润声的,此次出游季菀根本没请一个外人。单单请了初濛、赵竞和傅景阳。
 傅景阳很识抬举。她们三个从读书起就情同姐妹,这次他不想跟随,主动选择退出。
 广袤的天空数排海鸥展翅高飞,阳光和煦,碧蓝的海面涟漪泛泛。
 上午十点,她们到达海岸对面——这家名为“清和”的酒店式山庄。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山庄周围环境绝美,山高林茂,溪清水澈,谷石纵横,是个陶冶身心的好去处。
 东晋诗人谢灵运的《游赤石进帆海》的一句诗,与这座山庄底蕴无比契合。
 服务生替她们安顿好行李,领着她们三人上楼。
 “我靠菀菀,你平时消遣的地方这么浮夸的嘛,你们做金融的也太潇洒了吧!”
 一进房间,赵竞对着满目繁华的场景不吝言语地夸赞。
 季菀翻了她一个白眼,“什么叫‘我们做金融的太潇洒了’,拜托,我也是很少时间来这种地方。这也是一个客户推荐的。”
 赵竞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切,都说金融圈是名利场,本来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个年薪大几十万的人就不要跟我们谦虚了!”
 初濛对她们之间的谈话习以为常。季菀和赵竞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日常奢侈,名牌名表不离身;一个日常节俭,柴米油盐离不开嘴。
 就是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这辈子却牢牢绑在了一起。
 对于这种情景,初濛只能保持沉默。她突然想起忘记带充电器了,忙询问赵竞。
 赵竞晃了晃最近新换的手机,表情悠哉悠哉:“濛濛,不是我崇洋媚外,傅景阳吧,上次搞活动非要给我换苹果。我一用,是挺香的。所以你要安卓充电器吧,我还真没带。”
 “好吧,那我去前台问问。”
 季菀不知何时又接到了一通客户电话,忙着维系客户去了。初濛撇下赵竞,独自折返回一楼。
 因是星级酒店消费高昂,是以,来此地度假的人都很有身份。初濛看着一楼大厅办理入住的客人,谨小慎微的同时难免遐思迩想。
 充电器拿到了,她偶一回眸,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姿挺立的男人穿着一件米咖色风衣,里面的蓝衬衫衣摆恰到好处地扎进黑色西装裤里。宽肩蜂腰,腿型修直,踏着晨间亮澄的金光,周身散发的气质清冷矜贵。
 萧若何将随手的行李交给大堂经理,顺带将林润声的房间号告诉他:“喂,润声,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盯着谁看呐,看得那样入迷?”
 初濛下意识地别脸,想要上电梯。
 “呦,这不是初妹妹嘛,真巧啊!”
 萧若何看到初濛毫不意外,只将注意力瞄准到她周围,“季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不似前些时候对季菀直呼其名,这会儿他显得尊敬又礼貌。
 初濛看到林润声有些红了脸,目光忱忱却又不敢过分放肆,“季菀她在楼上。”
 她指着楼层说。
 萧若何知会一声,招呼林润声:“润声,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楼啊。”
 林润声咳嗽出了声:“你先上去吧。我打个电话。”
 这下倒弄得初濛略显忐忑。
 他们同样订了六楼的房间,出了电梯,她立马就问:“萧先生,林医生是不是看到我不高兴啊?”
 “不高兴?”
 萧若何小小地纳闷一会儿,简直笑到停不下来,“你别想多了,他怎么会不高兴。”
 好小子,本来打死都不肯来,听闻初濛来这里观光,破天荒地松了口。萧若何心想,活了快三十年,林润声这种闷骚的德行真是一成不变。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了他这个清心寡欲表弟的眼?比起好奇,萧若何更想看林润声的笑话,谁叫他们往日结“怨”。
 初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只静静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也不知哪里开罪到林医生了,他好像并不愿意见到她。
 “萧先生,我房间在前面,我先进去了。”
 “哎,等一下——”
 萧若何叫住她:“初妹妹,季菀在房间里吧。要不晚些时候我请你们吃烛光晚餐?”
 看来他真的对季菀产生了兴趣,经历了上次龚青一事,初濛不知道要不要拒绝他。
 “想邀请别人共享晚餐你得亲自上门,叫别人传话算怎么回事。”
 安静狭远的过道,直挺长括的双腿从电梯门迈出。林润声身姿挺立,气质斐然地朝他们行进。
 他醇冽低重的嗓音飘荡在耳边,于过往人烟处,显得格外清明。
 萧若何转头,不满之意溢于言表:“润声,不带你这么当众拆人台的。”
 林润声没有理会他,而是从包里掏出两本书递给初濛。
 “上次你问我看什么书,一直没有时间回答你。赫尔曼的《流浪者之歌》和这本毛姆的《刀锋》,是我最近的私藏,推荐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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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个有意思没,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以书会友……”
 萧若何吐槽一句,对林润声这番操作很是讥讽。
 初濛脸有些臊红,亟不可待接过书本。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只温厚的手掌,不安分的暖流从指腹一路蔓延至心房,滋生出强烈的火光。
 萧若何不合时宜地开口:“初妹妹,你脸红什么?”
 初濛羞赧,头埋得低了些。
 密睫下那双眸子色如春晓,眼角徒留的温柔,沉浸在耀阳下初融的冰原里无法自拔。
 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竟惹得她心思泛漾。
 她不禁偷瞄起林润声,心里小鹿乱撞。
 林润声表现得稀松平常,无视了萧若何的调侃,对她泰然处之:“初小姐有分享的也可以推荐给我。”
 初濛更羞愧了,最近她倒没看什么书。
 萧若何受不了他们这种文青之间的拉扯,大大咧咧地打断:“你们俩够了,再说我要报警了。”
 初濛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濛濛,你拿到充电器了吗?快回来!”
 赵竞在电话里的语气又急又切。
 她迅速告别林润声和萧若何。
 萧若何依稀听到了个大概,也跟着她去了房间。
 “就是这里,浴室的镜子是双面镜,季菀刚才在后面发现了针孔摄像头!”
 季菀常年的职业习惯,去哪处出差、住酒店都会学着网上的方法寻找酒店里有没有摄像头,不肖想,这里真的藏着一枚,而且位置极其隐蔽,一般人不易察觉。
 她非常生气,以至于火速叫来客房经理。
 作为新盘下这家度假山庄的萧若何来说,这事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对酒店旗下人员、设施进行统一管理和完善。
 “萧……”
 尽管在入住之前萧若何再三警告这里的员工不要暴露他的身份,但此时纸包不住火,客房经理不便自行拿主意。
 萧若何看看季菀,又望了望在场所有人,终于忍不住发话——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告诉我,你们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客房经理和后勤部经理都有些怯声,言辞闪烁:“萧总,是这样的,我能保证的是我们内部管理没有存在过疏漏。只是山庄有段时间大面积停水,我们曾经找过一个修理工。那个人我们本来不知道他有前科,直到那次维修才发现他有问题。”
 后勤部经理率先出来说话,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萧若何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你们就把全部责任推到那个修理工身上,那我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可不认为一个小小的修理工有到处安装摄像头的本事。老实交代吧,还有多少受害者?”此刻,季菀知晓了萧若何的身份,发出轻蔑的冷笑。
 客房经理冷汗涔涔,“这……”
 他不敢说。
 林润声沉挫有力的声音传来:“‘诚实,是酒店员工必须遵守的道德规范,以诚实的态度对待工作是每位员工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我刚才在电梯门口看到的,酒店管理条例,难道不足以规范你们每一项行为吗?”
 “润声,这种时候你就别乱插嘴了……”
 萧若何不满地吐槽一句。
 初濛顺着林润声的目光,感受到了力量:“是啊,我们仅仅是一名受害者,如果之前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那对贵酒店的名誉肯定不利。但是名誉重要还是人重要,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迫于各方压力,客房经理终于实话实话:“是这样的,之前杨总在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七八起。正如这位小姐所说,杨总为了酒店声誉,最后都选择跟当事人私了。后来我们也挨间挨户检查过各项设施,确保没有摄像头之后才敢让客人入住。萧总明鉴,各位长眼,不是我们不负责,实在是那个修理工狡猾,报案证据不足。”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赵竞听得心惊胆战。
 后勤经理回答:“说来也巧,当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想要报案时,他上周因为一起入室偷窃被拘捕进去了,现在人在派出所蹲着呢。”
 “这不交代完了嘛,该说不说。”
 萧若何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看来酒店管理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抱着以前那种心理游戏人生,断然不行。
 季菀没消气,说实话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是你萧若何出手才得以解决。如果换做其他人,还会这么顺利地解决吗?”
 她一霎摔门。
 众人被吓了一跳,初濛想要跟过去。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种脾气。就爱钻牛角尖,让她出去透透气!”
 赵竞将她拉了回来。
 林润声出声:“初小姐,借一步说话。”
 初濛跟着他从房间走到户外。
 阳光被重重叠叠的树荫过滤,漏在嫩绿的草地上。
 游人和孩童的影子交织,今日好一派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避开嬉戏的众人,两人来到一处草坪坐下。衬衫曳下浅轻的光晕,林润声的侧脸一半陷在阴影里,利落的线条,在微风的吹拂下,疏离又静默。
 初濛不晓得他叫她出来的用意,只静静坐在木质座椅上,看着眼前嬉闹的人群。
 林润声目光淡淡,洒在踢球的孩子身上,神情自余,又有片刻的凝重——
 “顾太太找过你了。”
 不是疑问,开口便是一句简单地陈述。
 初濛微楞,讶异他的说辞。
 “……”
 她没有急着回话。
 林润声不疾不徐地转眸,正对上她的轮廓,眉眼不再冷峭,裹挟了些许温度:“那天你们在餐厅,我有个熟人撞见了。”
 这个熟人显然不是萧若何,不然凭他的个性肯定弄得人尽皆知。
 初濛霍然窘迫。
 她忙避开他的视线,心慌意乱起来,“我从没想过要出卖朋友。”
 至于谈话的另一则重点,她不乖乖就范就会被抖落出往事。
 关于这一点,初濛害怕极了。
 她的过去承载太多泥泞,如果林润声知道的话……
 那颗心忽然挣扎着跃上胸口,她不敢想象。
 林润声问过这句话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我以前对周末没有那么多期待,本职工作尚没有完成够,又怎敢肖想周末这种闲暇时光。今天突然觉得,有时候出来透气不失为一件好事,最起码能为下一次启航蓄满电池。”
 初濛看着他有些发杵。
 他眼底激艳一丝华彩,眼神光漉漉的,“初濛,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来个急转弯,初濛微楞的口舌闭锁在茫然里。
 “嗯。”
 尽管狂喜到一定境界,可她没敢表现出过多,轻轻点头,以示同意。
 林润声嗓音沉淀,吟出一句诗,带着不均匀的喘息,悦耳撩神:“‘初日上空濛,重昏顿昭晰。’许久以前看到过的句子,不知有没有记错?”
 清代陈恭尹的作品,非常小众的诗句。初濛万万没有想到他也读过这个。
 这句包含她名字的诗句,也是在成年之后偶然在一家文学网站上看到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此刻,她的心情错叠着复杂。
 “是,我的名字是这句。”
 她因为激动声音颤栗,那是心灵所遭受到的震撼,灵魂得到强烈的共鸣。
 林润声——润物细无声。
 她很想告诉他,他的名字也好听到洋洋盈耳,过耳不忘。
 “怎么了?”
 一双清如水的明眸盯向自己,林润声神色恍惚间清醒的意识残存。他迎面对上初濛的视线,心潮在起伏间跌宕。
 金光洒落在初濛脸颊,肌肤上的绯红被这层鎏金所渐染。痒意的烫灼在心尖翻滚,她心脏砰砰地,鼓点一阵接着一阵擂动。
 “没什么。”
 愈是产生共鸣愈是振奋,她短暂地将这种兴奋独享。
 林润声说话声轻了些,风带走了他不少温热的鼻息:“顾太太驰骋商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应付得了她一时,应付不了一辈子,你这回摊上的事有些棘手。”
 兜兜转转回到刚才的话题,明晰的话语一下子将初濛拉到现实。
 “……你都知道了?”
 虽是一句反问,初濛心里已然明白他了解了她跟龚青谈话的全部内容。
 她害怕极了,不是对龚青即将报复她感到害怕,而是对林润声将要知道她过往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过山车般的对话,短短的一句又打消了她的顾虑。
 林润声什么都没回,接过的话语坚定,蕴藏温柔。
 初濛逃也似地站起。
 她根本没听进去。
 她只有一个念头,赶快逃离这里。
 ——远离他。
 “姐姐,能陪我们一起玩球吗?”
 一个小男孩冷不丁将球踢到她身边,接着一群小男孩跑了过来。
 初濛腿有片刻地打颤,双目失去焦点,看到那球迟迟未动。
 攸地,林润声走到她身边将球捡起——
 “姐姐想吃糖。如果你们谁有糖,就陪谁玩。”
 半截话语淹没在风里,他挨过她的同时指尖碰上她的臂膀。
 初濛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女主是有创伤的,需要慢慢治愈。
 感谢小可爱们追文,么么哒
 萧若何于晚间开了一间包厢向她们赔礼道歉。
 满桌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一流的星级厨师亲自操刀,季菀一上桌,脸色并没比白天好到哪里去。
 气不过归气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赵竞做起了和事老。
 “好啦,季菀,别绷着一张脸。你这么漂亮,再绷法令纹就出来了。”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觉得若是因为这种事亏待满桌美味佳肴那可真是太罪过了。
 三个人只出席了两个,唯独初濛不在。
 林润声扫了一眼,眼波微微荡漾。
 “咦,初妹妹呢?”
 萧若何率先抢话,对初濛的缺席感到疑惑。
 赵竞解释说:“她呀,不知道怎么了,换了房间之后整个人闷闷不乐的。刚才我叫她,她说有点不舒服。没办法,又不让我们陪,只能在房间休息。”
 “肚子疼?”
 林润声捕捉到这一信息,极为敏感。
 他本不打算参加这场赔罪宴,但想着,去就去了罢。
 萧若何遗憾地耸耸肩,“无妨,我叫客房部派个人过去,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报告过来。”
 “有劳你了。”
 赵竞对早上发现摄像头的事介怀许多。
 季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知道你萧总财大气粗,但也不至于在我们面前显摆。这顿饭我记下了,你们还请慢慢享用。”
 “喂——”
 萧若何没来得及喊她,季菀已恹恹离桌。她不耐烦的模样跟早上如出一辙。
 赵竞跑了上去,“你怎么回事,上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萧公子赔礼道歉也就算了,还免了我们所有费用。你不看这次也要看看上次。上次顾太太欺负你,也是萧公子帮的忙。你怎么能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呢?”
 季菀反手便是几句漂亮的反击:“酒店管理存在疏漏,自然要他们承担责任。萧若何免除费用理所应当,不要搞得我想占他便宜。还有你说的上次,那位顾太太,我根本没想找他帮忙,是他自己多管闲事。赵竞,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真心话。我、季菀,不需要所谓的迁就!”
 “季菀,你简直冥顽不灵!”
 赵竞气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好不容易做一回东道主,偏偏又搞砸了,萧若何英俊的脸顿时上现出几分狼狈。
 但是再怎么狼狈也须得保持几分体面。
 于是他装作整理着装,表现得若无其事。
 “你们先就餐,我去找她。”
 对于季菀,终是心软。
 林润声喝止:“回来。你需要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都看到了,这种情况你叫我怎么办?”
 此刻,向来桀骜张扬的萧若何委屈起来。
 满打满算,他不是第一次在季菀身上栽跟头了。
 初濛拖曳着身子适时出现在门口,因为肚子疼,她下意识地靠在门框上。
 “不用去了,季菀她没事。”
 刚刚她撞见季菀了。
 林润声看到她,缩聚的瞳孔迅速睁大,“你哪里不舒服?”
 初濛没来得及回答,赵竞也跑上去关心,“濛濛,你不舒服就在上面躺着,怎么下来了?”
 “没事,我问题不大。”初濛话是冲赵竞说的,视线却微微瞟向林润声。
 赵竞开始就刚才发生的一切喋喋不休:“这个季菀也真是的,明明找我们出来玩,还表现如此不可理喻。算了算了,今晚我就卷铺盖走人,她这么对我,我也不稀罕她。”
 “别这样,季菀从不会无理取闹,或许我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初濛温声,软言相劝。心里哪怕跟季菀站一条战线,也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
 赵竞环顾了下在场之人,又拂了眼她,“我不清楚你对她的想法,但我确实是不了解她。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我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念书时你们玩得最好,在学校出风头的也是你们,我永远是你们的陪衬。”
 兴许是刚刚的火气没有撒完,她一下子甩开初濛的手,“今晚这顿饭我怕是无福消受了,困了,先回去了。”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初濛懊恼于心直口快。
 别说季菀,赵竞也不是这么敏感的性格,她搞不懂今晚怎么了。
 萧若何在她们的三言两语里越想越自责,放不下季菀,他拜托林润声照顾好落单的初濛:“润声,我就你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兄弟,初妹妹托付给你了。”
 然后,甩开脚步去外面。
 暮霭低重,夜幕之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
 晚风突破桎梏钻进玻璃窗的缝隙里。
 包厢内,小提琴手还在演奏着浪漫的曲调。
 初濛哪有享用晚餐的心思,短短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没事。”
 屏退掉服务生,林润声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
 初濛耷拉着个脑袋,没精打采。
 “我好像做什么都做不好。”
 像是在对他说,更像是在自责。
 “没必要,所谓的歉疚有时候只会徒增烦恼,不如把心放宽一些,慢慢就想开了。”
 他不是一个轻浮的人,此时却忍不住轻拍了她的肩膀。
 两人一同从包厢出来,向连廊尽头走去。
 透明的落地窗笼进一地华章。
 钴蓝色的夜幕之上浮云叠绕,新月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