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by倾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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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一起去?海边
 听同一首歌一起干活
 送他球鞋
 为他举办生日?宴
 甚至有人发给他的录音里有她亲口?说喜欢宋墨白的声音。
 还有一张模糊的树下接吻照片。
 他妈的他是什?么?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她有对过他这么好吗。
 而这些?都不止。
 室内凉的背起来一圈细小战栗,翁星看着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心?底难忍,“那你呢,和你未婚妻的事解决了吗?”
 球进?球框,陈星烈单手垂下,身高差下低视她,气?质凛冽,语气?冰冷,“我说没呢?现在和你公开,你答应?”
 那双黑漆深邃眼眸看着她,翁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可还是胆怯作祟,她害怕上个月的事情又重新发生一遍,她摇了摇头:“不答应。”
 “懂了。”他就拿不出手,她没对他抱过期望,他不如她养的一条狗,招招手来了,挥挥手去?,反正排队喜欢她的人多。
 这件风波中,从始至终没有表示一丝支持他的态度。
 “我们解决问题。”翁星脑子很乱,还在撑着。
 低嗤了声,他弯腰坐回长?凳,翘着腿,散漫冷淡:“有必要?”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翁星还在想白枳回来的事,已经订婚了,应该会很快,沉寂了那么久的情感,仿佛此刻难受到顶峰。
 “不回消息?”长指弯着瓶盖,他嗓音听不出情绪。
 “是。”翁星回,竞赛那两天她手机没电。
 “竞赛待三天?”漆瞳碎光冷淡,他的气?压极低。
 “是,宋墨白生病了,我去?了医院照顾。”她如实回。
 都懒得?嗤笑了。他生病她照顾,他妈他为她打?架受伤待屋里自生自灭的时候她在哪儿,一个电话?都没。
 “认识章诗寻?”仍旧没情绪。
 “认识,好朋友。”她不清楚他说的意思。
 掩饰都不掩饰,周佑天发他的消息记录里就是章诗寻向他保证,翁星能勾到星烈,让她爱他无法自拔,而她只是玩玩。
 他懒得信这条,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一开始答应他,就是带着目的,不是真喜欢,后面抛弃背叛他来才能这样得?心?应手,理解。
 “你非得?一直这样问问题吗?”翁星第一次感受到他这样冷漠,眼神锐利,不留人一点余地。
 阳光斜斜的从棚架顶洒入,翁星心?底难受得?要死,但还强撑着,他和白枳一起去?英国都没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回学校也没有告诉他过,冷淡,得?像陌生人一样。
 一起接过的吻很可笑,一起许下的愿望很可笑,承诺的未来也很可笑,一切都是这样。
 翁星知道他很好,一直对自己很好,可没有未来的好,再好也没用。
 盯着陈星烈的眼睛,心?底一阵难受,他却仿佛无所谓。
 体育场馆很空,偌大场地只剩下他们俩人,站在彼此面前却仿佛没有一句话?可说。
 翁星深闭双眼,无力?地问:“有答案了吗?现在。”
 空气微冷,空旷而辽远,没结果了。
 失望,心?酸,各种情绪交织,翁星紧捏手腕手链。
 眼底黯淡,他送她那么多东西,没见她带过一次,“还想怎样?翁星。”
 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喜欢的是宋墨白不是他吗。
 累了也倦了,摸出兜里打火机,叼着烟点燃,他做过告别了。
 只等谁说那一句话。
 青白烟雾缭绕,男生锋利轮廓半隐,漆黑眼底不见一丝爱意。
 咬着牙没掉眼泪,翁星怔怔地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要分手的意思吗?”
 喉结微滚,陈星烈躺靠着椅背,眼神睨着他,散漫颇玩世不恭。
 呼吸很慢,十秒二十秒,或三十秒。
 他给过她机会了,无数次。
 食指敲打着她送的打火机图案,指节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分了。”极淡一声,听不出感情。
 翁星点点头,人木木的,“好。”
 “你就只在乎结果,过程你他妈不在乎!”没有想和她走下去的一点态度。
 没忍住,他低骂了声,额角碎发全是汗,青筋迭起。
 他一把摔了那枚黑色金属质的打火机,帅到地上,机盖和机身分离,零件散落。
 眼泪忍不住还是掉了,翁星眼眶发红,鼻尖酸涩,一字一句道:“结果不好,过程没有必要。”
 “是没必要,反正你他妈有你的宋墨白啊?”
 “喜欢他?爱他?想上他?”咄咄逼人,男生眼尾发红,字字尖利。
 看着他眼睛,他还带着和白枳的订婚戒指,翁星心?底难受得?要死掉,像有人拿锤子砸,一锤一锤,鲜血淋漓。
 她咬着牙,犟气?或是其他,说违心的话:“喜欢又怎样?”你不也有白枳。
 扯了扯唇角,亲口?听到这答案,陈星烈敛了点眉眼,“成。”
 散漫恶劣,一指捏扁矿泉水瓶,水流漫出,滴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
 “出去别说我俩谈过。”他语气?是嫌恶,仿佛这是一个污点。
 翁星咬着牙,清凌凌一双眼里含着泪,眼睑下一尾红痣,指甲掐到手腕皮肤绯红,身形瘦弱,伶仃,她答应:“好。”
 “别想比我好过。”冷冷一声,他掐灭烟,烟蒂掐在手里,眼尾泛红。
 “滚。”冷冷一声,抬手他扔了矿泉水瓶,仰靠进?座椅椅里,闭眸小憩。
 阳光漫进?来,吻在少年喉结上,下颌线流利,往上是薄唇,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怎样看都好看,她曾那样喜欢的一张脸。
 不过不重要了,已不再属于她。
 转身离开,心脏跳动得很缓慢,仿佛碎掉。
第39章 坠入
 夜里隐约听见蝉鸣, 翁星卷子没写完就躺上床睡觉,在暗中盯着头顶天花板的吊灯从十点醒到十二点,脑子很乱,心头总压抑着什么, 乌云吹不散。
 其间还断断续续听见柏悦的哭声, 她?这?一个多月以来情绪总是很脆弱, 翁星都看见她?爸爸哄她?好几次了。
 家里气氛显得压抑,蒙着层雾霭,心绪难明。
 翻来覆去睡不着,翁星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犹豫了会, 点进和陈星烈的?聊天框。
 她?盯着那个头像和昵称很久,曾经?互相备注,她?备注的?cxl, 而陈星烈给她备注的是cxl的星星。
 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睛发酸, 他的朋友圈已经点不进去了。
 翁星试探地打了个句号发出去, 下一秒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底下一行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发丝卡在枕套拉链里, 极细微地勾着手扯痛了一下,翁星眼睛酸了, 上网去搜出现这?样字样的?意思, 才知道他把自己拉黑删了。
 而扣/扣好友列表里也找不到他,那一瞬间,翁星才感到一种迟来的类似钝刀磨肉的?苦楚。
 分手就是这?样啊,她?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怎么心底还是会难受, 熄灭手机,翁星抱着娃娃压在脸上, 让眼泪不流出来。
 抱了会儿,发现这?是他过年送自己的小熊玩偶。
 正?月初七,屏荔山下举办灯会,长街尽头的?气?/枪店里,挂在最中间的粉色小熊是这间店里最昂贵的?奖品。
 提着一只花灯路过,翁星看了那只熊好几眼,是某个很有名品牌的联名款,周围排队射击的?人几乎都是冲着那只熊去的,但是无一人成功。
 收回?目光,眼里还有点不易察觉的不舍。
 陈星烈低眸看了她一眼,只问了句:“想要??”
 她?眼神不坚定,有些口是心非:“也不是很想要。”
 没再问,陈星烈直接去找气/枪店老板。
 二十三个气球拴住的小熊,他打了六十六枪。
 那枪准心是歪的,出的?子弹很随机,空枪概率很大?,可他没说一句话。
 翁星站在旁边看他,漆黑碎发,一件深灰色卫衣,高瘦挺拔,手持黑色长柄气/枪专注射击的模样很拽很帅,周围很多小姑娘偷看,看了他又看她?。
 翁星站在旁边,耳朵红了一阵又一阵,最后他赢下了那只粉红熊,单手抱着塞进她?怀里,手垫她?下巴上,低笑?了声,“喜欢么?女朋友。”
 散漫,带点痞,声线撩人。
 在千灯同放的?庙会尽头,翁星脸比花灯映照的光还红,她?埋他手臂衣服里,害羞得不敢看路人眼睛。
 老板在那边心痛自己的最吸引人奖就这?么被人赢走,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搁了气?/枪,陈星烈心情特别好,把钱包里现金直接都给店老板了。老板笑?着祝他们长久,周围人也都羡慕地看着他们。
 带着一人一熊回?家,送她?到家门口,又只有小黄出来迎接。
 翁星抱着熊往自家跑,还不忘频频回?头看他,旗袍店外?,男生187身?高夺目,卫衣运动裤,球鞋崭新,利落锋利轮廓,在路灯下投下一道剪影。
 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很帅。
 单手插兜,他一直看她进了家门。
 那晚翁星抱着熊睡觉,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想起这?事,翁星心里闷得更厉害,开了小夜灯起身?,她?把床上所有他送的玩偶都塞进衣柜里。
 床上一下子空了很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那晚睡得很浅,时不时醒,重复几次才天亮,整理好东西去到学校,天空有些阴沉,校园里栀子花开了,弥散着淡淡的香气。
 穿着制服短裙,抱着昨晚未复习完的卷子和课本,翁星从前门进教室。
 早读还没开始,但教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女生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耳语,都在八卦些什么。
 唯独平时讨论八卦讨论得异常热烈的?何晶晶和林雨真他们焉了声,在座位上收拾文具一声也不吭。
 有些奇怪,翁星也没多问,抱着书走进座位。
 低头整理卷子,换了铅笔作图,电路图画到一半,就听见孙曦的声音,“对啊,今天解除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苗兰兰捂着嘴,吃惊模样,“陈星烈今天早上宣布解除和白枳的?婚约啦?”
 铅笔芯嚓地断了一截,翁星手背蹭到图上,蹭了一手铅笔灰。
 盯着面前卷面上的一个字久久回?不来神。
 讨论还在继续。
 “我?天,是真的?吗?就这么破裂了?商业联姻这么不可靠吗。”
 “是啊,榆海各大日报头条都写满报道了,照庭也同意,白嵩明都发话了说很遗憾,但是是双方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
 “股价也不管了?”
 “估计得掉一会儿,但肯定掉不了多久,毕竟榆海市内这两家企业还是占垄断地?位。”
 “重点是,陈星烈他不用娶白枳了,以后追他的人估计绕一圈足球场了吧,之前绕半圈。”
 “是啊之前的?肯定都只能玩玩,这?会儿谁做他女朋友说不定能走到最后。”
 眼睫轻颤,翁星看着卷面上的铅字觉得好像有些模糊。
 原来昨天问她那句愿不愿意公开,只是试探,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还是太胆怯,不够坚定。
 今天一早就对外宣布这件事,翁星觉得一切都荒谬得可笑?,还隐隐约约感觉,这?是他的?报复。
 就像昨天他说的那句“别想比我?好过。”
 “星星,这?下你应该开心啦,不用担心他以后娶未婚妻的?事了,你们毕业公开是不是就要?订婚呀?”孙曦抱着根玉米啃,微笑?着,眼底有光。
 喉咙发涩,手指攥紧碳素笔笔盖,翁星维持住平静,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已经?分手了。”
 “与我?无关。”
 愣了下,孙曦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玉米也不啃了,半晌才弱弱地问;“你没事吧星星?”
 司唯嫣盯着翁星侧脸看了会,递她?一瓶牛奶,弯唇笑?笑?,“应该就是不合适吧,分了也好。”
 沈晚晚过来交作业,表情略无辜,“星星,你怎么了呀?”
 捏笔的手指用力,翁星抬头看她?,圆脸,眼睛大?,有一点突,剪着刘海显得天真可爱的?脸,配着那淡淡的?雀斑,本该是讨人喜欢的。
 可翁星此刻只觉得厌恶,轻咬唇角,冷冷道:“沈晚晚,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别出现在我眼前。”
 清晰一声,教室里的讨论声停息,变得安静,注意力全在这?边。
 无声息的?对峙。
 “你怎么了呀?星星。”沈晚晚还在故作善良天真地笑。
 “你自己清楚。”一枚假的订婚戒指,欺骗她?。
 无数次在她耳边提白枳和陈星烈多相配。
 她?也知道,她?曾在放学后跟着自己看到过她?和陈星烈牵手。不过那一次她不确定,所以排除了她?。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就是故意的?,戳她?心窝。
 “你让我?感到恶心,沈晚晚。”冰冷充斥厌恶情绪的一声。
 —咔,教室后门开了。
 陈星烈拉开凳子,单脚踩横栏,懒洋洋地?靠着墙壁,眼底淡漠,没什么情绪。
 也没看一眼前排的争锋场面。
 沈晚晚眼眶渐渐红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哭诉一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星星。”
 她?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夹着低低的抽泣声。
 指尖微微颤抖,松了笔盖,垂下眼眸,软了力气?,翁星趴桌上,一手搭着颈窝,缓了很久。
 宋墨白到座位上看见她?的?模样,拿起她桌上的保温杯去帮她?接了一杯开水。
 有些坏情绪滋生,翁星抬头看着宋墨白温和清隽的?脸,低低开口:“宋墨白,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三模成绩出来,最后一次选位置。
 翁星选到了司唯嫣旁边,她?没选择宋墨白。
 却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放学时,宋墨白借口带她去了图书角,红漆木书架,空气中有书本印刷纸的气息,窗台上一盆吊兰吐露新蕊。
 这些天积攒的情绪都克制住,翁星没缠过他,他态度更散淡冷漠,有报复有恨意,但谁都没表露。
 他周测拿回班上第一名的成绩,把宋墨白远远甩在后面。
 每日大部分时间不在教室,他很忙,对谁都一贯的?冷漠。
 就算她?需要?去收他的?作业,他也永远没拿正眼瞧过她一眼,作业放课桌上,漆眸冷淡,态度恶劣:“换人。”
 伸出的?手又收回?,翁星怀抱着一大叠练习册又从教室最后一排走到前面,她?拜托司唯嫣去帮她?拿。
 几次这?样的?情况下来,班里人都知道陈星烈厌恶她?,渐渐又开始自以为的小团体排挤。
 强压住心中情绪,翁星不去理睬他们,那些时间,只和司唯嫣一起学习吃饭上下学。
 这次被宋墨白约出来,她?还有点迷茫。
 阳光斜斜的?,教学楼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翁星靠着身?后书架,微微硌着背,她平静地看着宋墨白,“有要?紧的?事吗?”
 宋墨白从书包里拿出了两张表,是高校专项计划书,是top的?其中一所,他递给她?一张:“星星,我?填了第二所,你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上。”
 “和我?一起填吧,一起去首都读书。”
 门斜斜的?敞开,翁星拿着那张复印文件纸,想起年初和陈星烈的约定。
 那两所大学的位置里北京很远。
 选择了这?里,意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他。
 “我考虑一下。”翁星揉着额头,声音细弱。
 宋墨白低头看着她?,女孩脸上略发白,似乎很疲倦,他有些担忧,“你最近复习状态不是很好。”
 “就这?么关心我吗?”额角突突地?跳,翁星情绪略有些失控。
 她想起那次体育馆陈星烈的?话,他一直在意她?对宋墨白太好了,因为她?喜欢他。
 可翁星真的不清楚,她?只是当他是朋友,他家里很困难,他人很好,杨素兰拜托她?的?事,她?竭力去完成。
 或许是她?的?错。
 “你是喜欢我吗?宋墨白。”平静一声,柔和嗓音,如同细细的?柳枝拂过河面。
 怔了下,宋墨白看着面前姑娘的?脸,温柔明净的?长相,偏眼睑下有一尾痣,又显得冷清寡情。
 喜欢她?吗。
 从初三中考时在明德中学见到这个姑娘还不知道她?名字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了。
 红色橡胶跑道上,骄阳燥热,绿树枝叶随风摇曳,光影斑驳,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从他身边跑过,有茉莉香。
 后面考试结束遇上下雨,他被困在校门口,又遇见她?,她?随手给了他一把伞,然后冒着雨钻回和她同来的男生伞下,说说笑?笑?,很快走远。
 他看着那个背影很久很久,直到在雨中消失不见。
 那把粉色有白桃图案的伞他一直妥帖地珍藏。
 念了三年,记了她三年。
 单方面的?,隐秘窥不见天日的暗恋。
 而此刻似乎终于有了可以当面说出来的?机会,可是她?和他的?一切生活方式习惯上的?差距都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阶级是不同的?,不可逾越的?。
 这?么鄙陋卑微的他配不上她。
 喉结滚动,指节用力攥紧,一向温和的脸上有隐忍的痛苦,他低着头,像被折弯了背脊,碎了自尊在她?面前低头,第一次承认。
 “喜欢。”
 眼睫深闭,他声音很轻,几乎碎掉:“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从今天开始变得不喜欢。”
 “抱歉。”翁星只觉得很累,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分给他了,把文件纸归还给她?,翁星独自回?家。
 那夜淅淅沥沥地?下了场小雨,翁星睡不着,下楼蹲在庭院里伸手接屋檐下的?雨水。
 抬头望见墨云翻滚,偶尔有闪电,天空一片阴沉。
 大?黄越过围墙跑过来,蹲在她?脚边陪她?看雨,庭院里寂静,夜里所有人都睡了,无人知晓这雨什么时候停。
 耳边雷声轰隆。
 翁星抱住大?黄,轻摸了摸它?的?头,嗓音很低:“我太怯懦了,对不起。”
 她?在这?段感情中从来不坚定,她?没有给过他想要的陪伴和支持。
 最黑暗的二月和三月,是陈星烈独自在家度过,白家和照庭之间,利益斡旋,他一直坚持解除婚约。
 她?却过早退缩,将他们的未来困在无望的回忆中,她?没相信他过。
 “我?重新追他一次,好吗。”翁星捏着小黄的耳朵,揉了揉。
 像保证,翁星又说了一遍,“我不看除他以外的男生,我?追他。”
 小黄吐了吐舌头,头往她?身?上蹭。
 翁星抱着它?,看院里水池积满了水要溢出了,喃喃道,陈星烈,好想你啊。
 也好喜欢你啊。
 而那个夏季多雨,一条路在树林中分叉成无数条,错综复杂,一切都朝翁星所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教室里流传的是她和宋墨白恋爱的?事。
 以及,自己的同桌被陈星烈追求。
 生理期,腹部疼感强烈,翁星脸色苍白,盯着试卷上的字仿佛已经出现重影。
 白枳重回?教室,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她与陈星烈的事。
 而阴雨天里,雨丝斜飞入门,他踩着上课铃姗姗来迟。
 空气?潮湿,雨汽洒漫,黑板上倒计时翻到了59天。
 前门被人从外打开,冷风窜进来。
 男生手骨修长,拇指往上一点血痕,银戒换了款式,宽而简洁。
 白衬衫制服外?,松松散散系了条黑色领带,身?材宽瘦,喉结凸起,一点泛红,往上是流利的?下颌线,眉目深秾而昳丽,一股野痞劲儿。
 单手抄兜,从讲台走到台下,散漫闲懒。
 唇色微微泛白,忍着疼痛,翁星从他进门时一直注视着他,喉结,锁骨,手指,这?人身?上的?每一处都长得那样赏心悦目。
 她?喜欢好久。
 注视他一步一步走进,最后走到了自己的一排座位旁边,他站在过道上,翁星一颗心提着,紧张得腹部一阵一阵收缩的?疼。
 她期望着和他说些什么。
 而下一秒,一瓶牛奶放到了司唯嫣桌上,他微弯身?,后颈显出棘突,领带半垂下,荡过指尖。
 深情暧昧的?氛围,狭长漆眸对上司唯嫣那双漂亮狐狸眼,他极温柔道:“你应该会喜欢。”
 指尖留下余温,牛奶是特意煨热的。
第40章 荆棘
 教室里鸦雀无声, 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指尖发冷,一手揪着?腹部衣料,一手撑着?课桌,翁星唇色苍白, 绑好的马尾散了点, 一缕发丝贴在侧脸颊上, 忍着?疼,她静静地凝视陈星烈的眼睛。
 单薄,锐利,很浅的内双,瞳色很深, 如岩石一般的墨色,指尖点在课桌上,漫不经心的意味, 他等?着?司唯嫣的答案。
 握表的手停住, 秒针嘀嗒, 手背触及温热的牛奶,热意传递, 散了些寒气,呼吸很慢, 司唯嫣肉眼可见的紧张。
 微卷长发遮了点脸庞, 司唯嫣垂了点头,耳骨一抹红,嗓音很轻柔,“谢谢。”
 “有事可以找我。”声线尾调勾着倦意, 低而磁。
 搁下这句话,单手抄兜, 长腿几步,他直接走了。
 似乎刚抽过烟,气息淡淡的,有极浅的薄荷气息。
 翁星注视他的背影,直到他落座,雪白颈线绷着?,如一根易折的弦,久久回不过神来。
 零零散散的读书?声响起,紧绷的情绪才被渐渐冲散。
 腹部的疼痛感愈加强烈,酸疼坠胀,翁星侧趴在桌子上,看着?司唯嫣课桌上那瓶牛奶,静静想的是,这是她喜欢的牌子。
 情绪跌入谷底,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疼楚折磨,翁星没能撑过那节早自习,她请了半天假去诊所看病。
 坐在白得发黄的海绵床上,一手扎着?针管输液,透明膜布外的世界被雨雾笼罩,树叶深绿,叶尖水珠剔透滚落,同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思绪很难集中,熟悉的公式和知识点都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她只能记起陈星烈对司唯嫣说话的模样,分明是曾对她才有的耐心温柔。
 心脏仿佛浸满水,水压压迫,呼吸难窒。
 拿海绵塞塞上耳朵,翁星侧躺下身,半蜷缩着?睡觉。
 地?面潮湿,有人扔了烟头和塑料瓶,室外是看诊的病人和医生,咳嗽声此起彼伏,一切都与阴雨天相匹配。
 一瓶药输完,已经是中午。
 点开手机,才看见司唯嫣的消息。
 氧:〖餐厅给你留了位置。〗
 〖今天还回来吗?星星。〗
 〖我?午休了,公寓给你留门。〗
 没什?么胃口,随便买了个椰油面包吃,腹部不那么疼了,翁星进校门直接回公寓。
 午休一小时,她全都拿来默记生物。
 教学楼那边的铃声响起,司唯嫣从床上下来,睡裙是荷叶边,肩背白皙,长卷发及腰,她试探地?问了句:“星星,你没事吧?”
 书?页微折,遗传学定律的豌豆被压住,翁星摇了摇头,轻抿嘴唇,“没事。”
 “那就好。”司唯嫣弯唇笑笑,狐狸眼底如盈水波,她心情很好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捏了捏她脸,“痛经熬过这几天就好啦。”
 手腕手链冰凉,浸了水意。
 是翁星送她的那串,她一直戴着?。
 她拿起口红坐到化妆桌前,睡衣衣袖撩了下,翁星似乎看见一条结痂的伤疤,她淡淡开口:“听说学校这两天要宣布新规定了,你听说过没?”
 翁星摇头:“没有。”
 哑光眼影在眼皮上铺开,司唯嫣轻拍睫毛刷,“不是什?么好规定反正?,其他班听见消息的都叫苦不迭了。”
 想到什?么,她笑笑,“不过,应该也还好。”多在学校待一会儿也挺不错。
 窗台上的多肉因为泡太多水腐了根,已经烂掉一半,翁星走过去把?窗户关严,用餐纸把烂的一半清理了,留下一株小芽芽,她打算带到教室去养。
 司唯嫣看着她的背影,提醒了句,“泡太多水,应该活不了了,扔了吧。”
 “不过星星你画画不错,这个小罐子上的图案还挺好看的。”这是翁星自己?买颜料画的,图案是一束迎着阳光绽放的向日葵,是她刚搬进这间公寓买的礼物。
 “没事,我养养看。”
 固执,念旧,舍不得扔东西,她一直这样。
 下午上课时,王定离宣布了新规定,每位学生都需要放学后留校上晚自习,上到九点四十。
 翁星给柏悦发了个消息。
 那场雨持续了两天,而这两天里,每天早上司唯嫣桌上都会多一瓶牛奶和各种零食。
 甚至送了她一枚Pandora的水晶蓝钻胸针。
 鸢尾花形设计,是刚过的春季新品发布会里限量发售的款式,极为精致漂亮。
 教室里的人投以惊羡的目光,小声交耳讨论?。
 “陈星烈追人没人能拒绝吧,又花心思又送礼,第一次见他这样。”
 “你们说司唯嫣多久答应他。”
 “应该快了吧,不过就是不知道白枳怎么想。”
 “砰!”重重一声,铅笔盒摔在地?上,易蓝站起身,大声斥责,“吵什么吵!上课了没听见。”
 “谁再说话,记名字,这周打扫卫生。”
 教室瞬时鸦雀无声。
 白枳取下耳机,手指快要捏断书桌上的铅笔线,在英国逃避一个月,都见过那么广阔的天地?了,回国时听到这则消息,她还是难以忍受。
 而这一切都是那组照片所引发而起。
 手肘撑在课桌上,白枳低下头去,长发松散略显凌乱,她痛苦地?闭眸。
 写题心不在焉,心底无端压抑,翁星写不下去题了,换了本?书?,一直看着第一页的内容,很长时间都没翻页。
 下午放学,她和司唯嫣按照往常惯例一起去餐厅。
 她排队的间隙,有个外班男生跑过来,轻轻拍了拍司唯嫣的间,“烈哥找你。”
 攥紧学生卡,贴纸上起了刮痕,司唯嫣整理?了下刘海,看了眼她,轻轻开口;“那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