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平等爱世人—— by吱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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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咒术界目前唯一能将反转术式作用他人的珍宝,她不用面对危险的任务、咒灵、诅咒师等等寻常咒术师需要去搏命的东西,不能和同期们一样为任务走遍各种地方。
 在同期都成长到不需要再带奶妈出门的程度后,她更是彻底驻足那间摆放实验品器皿与各种医疗书籍的研究室,终日奔波于救死扶伤的医务室与解剖尸体的实验室之间。
 她解剖尸体。
 熟悉的,陌生的。
 人形的,被咒灵撕裂改造的。
 家入硝子无法知道同期两个男生带回的每一份伴手礼后象征着什么风景、危险、故事,实力的差距如天壑将她与他们相隔。虽为同期,但她无法跟上这对最强的步伐,只能待在岸上旁观河里的最强组合又在闹腾什么,做个清醒冷漠的旁观者。
 实力不同,眼界也不同。
 反转术式操纵者无法嵌入最强组合的世界,说是青春期男孩和女孩玩不到一块儿去也好,还是无法跟随一同出任务的隔阂也好。总之,就算不愿意承认,那种三人之间微妙的【排挤】终究还是存在的。
 她是珍宝,所以束之高阁。
 她是奇迹,所以驻于后方。
 然后呢?
 然后,家入硝子在某天旁观两个笨蛋DK撕扯着打架,嘴里叼着柠檬口味的棒棒糖——这是五条家六眼刚丢过来让她看着点夜蛾正道的通风报信报酬,少女那时棕发还未及肩,为步入新学校而剪短的发尾略硬,戳着脖颈不自在的痒。
 “咚咚咚。”
 她听见敲门声。
 秉着别被硬汉教师罚跑圈的丧系美少女懒洋洋回头,在桌椅撕心裂肺的碰撞摩擦声中,在春日正午白金色的光温吞淹没教室时,在她最喜欢小憩片刻的阳光普照中——
 家入硝子看见蹑手蹑脚拧开教室门的你。
 你柔柔弯起眉眼,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通过门缝露出眼睛,抱着刚从办公室拿出来的报告单,小心翼翼探头问:“家入同学,我能进来吗?”
 最后来的同学,笑得很好看。
 反转术式操纵者昏沉的脑子咕噜咕噜冒泡。
 高专教室很大,人又很少。除了中间空旷部分摆了四张正对讲台的桌椅外,四周会有零零散散备用的桌椅靠墙,被委托守门的家入硝子就坐在贴近门口的桌子上,后脑搭在墙上。
 她转头看向你时,脸上的软肉贴合冰凉瓷砖,让少女意识到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与你近距离接触。
 卡在啮齿的硬糖嘎吱碎裂,家入硝子不知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但迸裂的糖果碎片在不经意间划破柔软薄弱的舌尖,微弱的铁锈味混着糖的甜腻充斥她的唇齿,让她咬着棒棒糖塑料棍含糊地、囫囵地回应被桌角卡住门的你。
 “进来吧。”
 家入硝子推开桌子给你让路,善于察觉气氛的少女晕乎乎低头,在沉默半晌后扒拉开拧成一团的包装纸,再次确定五条悟丢给她的到底是什么口味。
 现在的柠檬味,也太甜了吧。
 甜的她对你说不出话,也无法拒绝你一步步走进她的世界。
 自此之后,海枯石烂,太阳陨落。
 家入硝子都没能将你赶出去。
 家入硝子一直在等待。
 等着白布下的尸体,等着周围人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丢给她结果,等着最强组合回校,等着你风尘仆仆回来笑着给她伴手礼,在吃东西时絮絮叨叨讲述一路上所见所闻。
 三年级的夏天,她一如往年那般等待。
 反转术式操纵者透过提神的尼古丁烟雾,清晰看出五条悟埋头向前冲的井喷式实力增长,明白夏油杰日益寡言的沉默,心知最强组合下暗藏的裂痕。
 蛆虫般繁多的诅咒让这个盛夏的每一个咒术师都不好过,即将毕业的四年级巫女脸上多了条贯穿性伤疤,捂住伤口疲惫赶到高专申请反转术式治疗的陌生脸孔也有不少,但她无暇分辨只能一次又一次冷静施展自己的天赋。
 海浪扑打般将病人送去前线,自己则安全的、安稳的待在后方。
 她没想过,会看见你开膛破肚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身经百战的家入硝子没有办法、也不能再保持那份定海神针的理智,现在想来一切的根源都指向那场改变了你、夏油杰、五条悟的星浆体任务,可事到如今再去纠结当初已无意义,已经多次治疗到精神衰竭的她第一次在那个过于漫长的夏天感激自己的天赋,扑过去一边哭一边施展术式。
 能剖开他人尸体的家入硝子,从不畏惧死亡。
 可这绝不包括你的死亡。
 不要走……
 别离开我!
 你醒来,你微笑,你撒娇求饶喊她的名字。
 家入硝子重新投入繁重的研究中,你的无名指是反转术式都无法治愈的残缺,为不少咒术师重塑肢体的家入硝子无法接受你从今以后都是四指的现实。
 所以在安顿好你、将你的伤势控制在可自由活动但又没有痊愈的范围内,以此开出保单阻止高层再派发任务后,她又开始研究反转术式的多样性。
 在之后呢?
 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等来了灰原雄的尸首,七海建人的控诉,夏油杰的沉默,五条悟的不可置信——
 与你叛逃的审判。
 她又一次得到他人直接塞进怀里的结果通知。
 ……可是不行。
 这次,家入硝子不接受。
 你不能,唯独你不能,你绝不能这么对她。
 凭什么啊,凭什么让她再站在原地接受你们交出的答案,凭什么她就要一直在后方!
 你是、她无比珍贵的人啊!
 “怎么,想不到会是我来拦你吗?”
 忍不住溢出颤抖话语,棕色眼眸染上水色,在车辆尖锐的笛鸣声与人群嘈杂中,扼住你手腕的女孩声线像敲击地板的玻璃珠,清晰挤进你叫嚣着逃离的大脑。
 家入硝子没有回头。
 她紧紧的、大力的抓住你,如同拽住断了线即将飞翔高天的风筝,就算被绷紧的丝线伤的满手鲜血也不会松懈。
 “可我就是来拦你了。”反转术式的天才生涩开口,近乎残酷地逼迫自己说出那些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这几乎是将旁观者冷静的皮囊撕裂,隔岸远眺的人为了你跑下河岸,踉跄趟水而来,“他们——他们都问我……”
 看惯生死的家入硝子站在路口,她没有回头,你也看不见别过脸不看你的少女是什么神色,夏蝉哀鸣中,熙熙攘攘的人海里,你听见你爱着的人说。
 “他们问我你怎么了,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遭遇了什么。”
 她轻轻地笑。
 “他们,五条悟、夏油杰、夜蛾正道、庵歌姬、冥冥……所有人,所有人都选择问我你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应该、我理所当然知道有关你的任何事——”
 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须臾间,耀阳自阴沉云层后一跃而起,光染上家入硝子的发尾,有风吹拂,你隐约窥得她眼下缀着的泪痣。
 跳跃的光透过婆娑绿叶斑驳落在她身上,沉没于漆黑校服里,荡开少女近乎战栗的喘息。
 “最好笑的是。”
 家入硝子棕色发丝轻柔,摇曳出柔软的弧度。
 “我,居然也觉得,我应该知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呢?
 “我觉得我有那个资格。”
 ——因为害羞啊,她也是女孩子、也会对这种话羞涩的不得了,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能将那种话直接说出口的啊!
 反转术式操纵者咬牙,强忍着将这些日子里知道你叛逃的不可置信、慌乱、迷茫咽下,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你,一定要知道答案才行。
 这次,她不接受这个结果。
 最冷淡的旁观者,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看。
 “告诉我,至少应该告诉我吧,至少——我应该有那个资格知道吧。”
 “你看见了什么,你在保护什么,你为什么叛逃……别跟我说精神崩溃的鬼话。”
 湿润的暖调眼睛终于看向你,家入硝子上前一步几乎把自己嵌入你怀里,用另一只手去摘你的墨镜和口罩,将你们之间所有屏障统统手动拆除,几乎把自己的身影砸进你眼中,孤注一掷地向你索要一个答案。
 你被扑的几乎要向后倒,下意识松开塑料袋去揽住少女的腰身以防她跌倒,袋子里黄橙橙的橘子滚落一地,咕噜咕噜涌上黑白柏油马路,被来往车辆告诉滚动的轮胎碾碎。
 酸涩气息弥漫,汽车尾气和沉闷热浪混作一团。
 “你最厉害了…”万众瞩目的天才,寡淡情绪的少女,在你概念中无论遭遇什么噩耗、都会在一根烟的时间里抒发低落情绪的家入硝子,抖着嗓子,“心软的笨蛋,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做出那种事。”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那么做啊?!”
 ——你倒是,向她求救啊。
 你没想过家入硝子会问你为什么。
 因为按照记忆里的剧情而言,就算是在新宿遇到叛逃的夏油杰,反转术式操纵者也是俏皮地来往几句似是而非地话,随后果断当着夏油杰的面有恃无恐打电话给五条悟,让另一个人去阻拦他。
 可此时此刻,家入硝子站在你面前,用绝对不应该从【家入硝子】嘴里说出的话质问你事情的缘由。这个事实超出你的想象,导致你被逼得后退几步,给双胞胎买的娃娃也随着塑料袋落在地上,一腔热血往上涌。
 棕发少女步步紧逼,“是因为受了太多伤不想做咒术师了吗,那就不做了啊。”
 她看着你的眼睛,好像是从中看出了些无可挽回的悲剧,话语更加急促。
 “还是为了资料里,那个村庄里被囚禁的孩子?”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姿势从扼住你手腕转为捏住你的手,温柔咒力顺着接触的肌肤涌来,“我可是反转术式,我可以治好一切…是那些村民先做错了事不是吗?”
 硝子看起来要碎了,平日的冷静似薄冰龟裂,当着你的面摔落砸在地上,迸溅出心碎的声响。
 “别说什么,【就是我干的】,别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抓住你的人,可咒术界珍宝却比被束缚的杀人犯看起来更难过。
 可回不了头的,硝子。
 是你杀人屠村。
 …太好了,夏油君干干净净,他还是那个温和包容的咒灵操使,依旧是光明磊落的特级咒术师。
 如果说,夏油杰想要创造的是【没有普通人的世界】。
 那么,你的话——
 “因为,我、我想——”你再也忍不住了,你反手拉开家入硝子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无视周遭议论纷纷的行人,大声说,“我想要一个,能让硝子自由自在的世界啊。”
 “这件事是我自己的意志,是我犯下的错,和任何人都扯不上关系。”
 “全都是我的错,硝子。”
 ——奈奈也好,灰原也好,一百一十二条命,全都是我的错。
 ——我能做到的,这一次我一定能…硝子,这的确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我屠村叛逃才是最好的选择。
 家入硝子不说话了。
 棕发少女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寡淡的情绪外壳再次凝结,像是身体的本能自卫似的,她强迫自己松手,能操纵最精密仪器的手指却不听使唤。
 咒术师最能感知他人情绪。
 浓郁的未知情感淌动于家入硝子脸上,她意识到自己没办法阻止你,没办法去救一个不伸手的人。
 她带不回你。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你哑然,死寂的沉默。
 “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目不转睛望着你,须臾间,彻底摆脱云絮纠缠的光线撒下,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暖风浮起浅薄发尾。
 家入硝子在你悲伤地注视下,自顾自说着,像是在表演一出冰冷的默剧独角戏。
 “那就冬天,我等你等到冬天。”
 “等我会做年糕红豆汤了,你就回来——到时候重新买个大一点的被炉让那两个家伙也能挤进来,免得总把腿压上来。”
 你们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于拥抱。
 若是你没有放下手的话。
 “等我学会了,你就回来。”家入硝子呢喃,抬手,轻轻把你推出去,“现在,快跑吧。”
 三个街道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不远处,混乱的咒力弥漫,你们都无比熟悉的辉光劈裂了另一个污浊的咒力源。
 五条悟。
 也对,家入硝子如今出门,怎么可能真的孤身一人。
 叛逃的你不像原著中的夏油杰那般实力强大,榜上有名的你吸引了不少黑市诅咒师的目光。毕竟,只要能拖着你的尸体就能领取丰厚任务金,上层在通缉犯这方面的待遇倒是比咒术师更好。
 你就是活脱脱行走的肥肉,谁都能来咬一口,刚叛逃一周败在你手上的诅咒师就有四个。
 五条悟,最为跳脱的白发少年,反而没有来见你。
 他在保护你。
 就算你们只隔了三个街道,就算六眼之下任何细微咒力都无处遁形,就算——
 你们心脏相连。
 红线能将话语传递。
 当年平安夜,醉酒的夏油杰能隔着四层楼的距离向你说声节日快乐。如今的五条悟就能每天拽着胸前飘渺的红线向你灌输一大堆话,核心思想和刚刚硝子质问你的话差不多,左右是【你为什么叛逃】【发生了什么】【喂!理我啊,我知道你能回话!】等等。
 你第一次见识到大少爷的喋喋不休能力,期间你恍惚地险些被个追杀的诅咒师割了脑袋。
 但你一句话都没回。
 桀骜不羁的大少爷在第五天最后一句话石沉大海后同样默不作声,许久,才咬牙切齿冒出来一句。
 【有本事,你这辈子就别回来!】
 “跑的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东京。”
 暖色眼眸里是此起彼伏的澜波,家入硝子最后,还是软着嗓子嘱咐道。
 “…别让自己受伤了。”
 家入硝子舍不得你受伤,即使她知道、自己的挚友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千疮百孔。
 可少女依旧如此祈祷着。
 “怎么啦,杰,这次回家这么不开心。”
 夏油夫人忧虑地摸孩子的脸,已经突破一米八的夏油杰在少年与青年之间,他弯腰任由母亲心疼的掐着脸颊,沉默听着她转头大声招呼厨房里忙活的男人。
 “老公!等会儿多炖一个汤,杰都瘦了!”
 黑发男人狼狈地自厨房门口探头,活鱼甩尾扑腾溅了他一脸水,此刻正艰难抹脸应下这加菜命令。
 “没问题,快把杰放开洗个澡,瞧他脏兮兮的。”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女人踮脚将高出自己太多的少年搂在怀里,嘴里喃喃自语,没注意到以往会羞涩挣脱妈妈怀抱的孩子一动不动,宛如任由春风吹拂簇拥也不为所动的冰冷雕像。
 “杰?”
 “我在,妈妈。”
 咒灵操使卡顿地低头,好似顺从地听着母亲的唠叨,换上家用拖鞋。
 他关上门。
 【去向他证明吧】
 【那是错误的】
 夏油杰咀嚼着这两句自他口中说出的话,远超常人的深思熟虑运转。
 终于,他看破了最不可能的答案。
 你在为谁杀人?
 ——你在为他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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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夏油杰,生日快乐
 结束一天工作的虎杖倭助踏上台阶,首先迎接他的不是乖孙子的脏兮兮的笑脸,而是院子内被玩具塑料铲折腾的一塌糊涂的草地。
 虎杖宅是传统日式中产阶级的单层矮房,环抱住宅的围墙表面是浓浅不一的岁月痕迹,大多由雨水蚕食、青苔蔓延为主,简单铺盖的砖瓦缝隙间会长出几根蜿蜒的藤蔓,在酷暑热浪中勃发出浅薄绿意。
 院内有那么几处逼仄的土地,当年刚搬进这的虎杖倭助特地从老家挖来几棵小树苗栽种,如今已是亭亭如盖。
 樱发的孩子握着原本用来堆沙堡的玩具铲子哼哧哼哧填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脱下工作服,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的老人。灰白发的虎杖倭助走近,发现难得没有和朋友们在球场疯跑的小鬼拿起平时浇树的喷壶,正往那块明显埋了什么的土地洒水。
 “悠仁,今天怎么没有去玩?”
 他摸了把虎杖悠仁的脑袋,在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中掏出路过糖果店买的金平糖,“你在种什么,把玩具车种下去可不会结出更多的玩具哦。”
 秋季的开始依旧闷热,昨日下了场飘渺的细雨,终于将步入十月也依旧居高不下的温度浸湿,起码没有前段时间走两步就汗津津的难堪。
 琥珀色温暖的眸子紧盯手上的喷壶,欢快地应着爷爷的话:“是一个大姐姐送来的种子哦,爷爷。”
 “大姐姐?”
 老人疑惑重复。
 “对哦,是之前那个、我跟爷爷说的,哭的很伤心的大姐姐。”虎杖悠仁仰起小脸,用干净的衣袖擦拭额头滴落的汗珠,眼里是亮晶晶的光,下巴处沾了点褐色的泥壤,“她牵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子来,送了我花和种子哦。”
 说到这,虎杖悠仁停顿,随后补充道:“那个男孩子的头发看起来有点扎手,但长得很好看,一直抓着大姐姐的手。”
 从不干涉家里孩子交友的虎杖倭助笑起来,他已经不止一次从悠仁口中听到关于【哭泣大姐姐】的事。老人眼尾是时间镌刻的皱纹,他反手用粗糙的手背蹭去小孩脸上那脏处,扯着嗓门问小孩有没有谢谢人家。
 “有的哦,我有说谢谢,爷爷我给你看——”
 穿着凉鞋的小男孩站起来噔噔噔往屋里跑,在爬上长廊后脱下鞋子,两只鞋四仰八叉像翻不了身的王八,老人叹气上前拿起那双可怜的拖鞋,刚俯身就被混着草木与花香气息的小炮弹砸进怀里。
 “姐姐送了我漂亮的花!”
 红粉色花瓣簇拥中心嫩黄的花蕊热烈又浪漫的绽放着,挤挤挨挨团在一块,其生命力好似团焚烧一切的烈火,在绿叶的衬托下骄傲肆意生长。
 长寿花。
 对花卉方面颇有研究的虎杖倭助定睛一看认了品种,心下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送这种花的同时,按住小炮弹的肩膀。
 虽然很古怪,但是——
 “被祝福了呢,悠仁。”
 其本质还是笨拙的祝福啊。
 虎杖倭助按住疼痛的肋骨,想着为什么刚感觉被硬邦邦的东西砸中,又听见兴高采烈的孙子咚一下沉沉放下花。
 虎杖倭助:……
 虎杖倭助:……等等,为什么有人送花,是连着花盆一起送的?
 怪不得他肋骨那么痛啊!
 禅院奈奈的死因,是被宿傩手指所吸引来的咒灵吞噬撕碎。
 这个作案方法很眼熟,眼熟到当年你在安顿好禅院惠的新住处、禅院甚尔的墓地后复盘思索,得出个毛骨悚然的答案。
 原著中这么做的人,盗取夏油杰尸首的人,受记忆中剧情限制导致你陷入思维盲区、以为十年前的时间线不会出现的人——
 只有一个。
 千年老妖怪,不停更换躯体在涉谷将五条悟封印进狱门疆的诅咒师。
 ……可真的是他吗?
 这并不是一个单薄的剧情世界,所谓反派只是漫画中的一类角色。但实际上天与暴君在黑市解决任务时会与形形色色的人结仇,这其中也许有一人家族中封存当年四散的两面宿傩手指,下重金打算给禅院甚尔一个教训。
 祸不及妻儿这种规矩,从来不涉及诅咒师。
 世界那么大,茫茫人海,你脑中所谓的剧情并没有告诉你在【虎杖母亲】与【夏油杰】两具壳子的中间,那个喜欢诅咒师究竟换了什么躯壳,以什么身份行走于世间。
 不知身份,不知面貌,不知目的。
 如果真的是羂索,那他为什么要杀死奈奈,禅院奈奈只是个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所爱的人是禅院甚尔。
 那个与六眼交锋千年的诅咒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精准选择对奈奈动手,他又是怎么知道推下这枚多米诺骨牌的后果……预言的术式、通晓一切的特殊咒具、诅咒师的底蕴?
 你想不通,你不明白,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一个只知道存在的人。
 从来不是个聪明人,智商也只在普通水平线的你,也不是没有对五条悟提过【小心额头有缝合线的人】。
 可允许你来到此世的神明好像不允许你说出口,无形规则扼住咽喉,你只能无力的张嘴又悻悻闭合,从而陷入孤身一人努力去挽救什么的岁月,专门接与深山老林有关的任务,茫然猜测捉摸不透的羂索到底会身处何处。
 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至少现在,你不需要去思考这些。
 “惠君,感觉仙台怎么样?”
 你拉着禅院惠的手,走下乡村唯一与外界连通的公交车,泥路颠簸一路晃过来的孩子明显还没适应结实平地,站在破旧站台好一会儿,迷蒙着眼猫猫甩头才恢复清醒.
 眉目间萦绕寂寥的小海胆抓紧你的手,就算生了粘腻的汗也没有让他有放开的念头。
 “没有人送花,会连带花盆。”
 安安静静的孩子冒出一句话来,紧接着,小小年纪就忧愁起你这个大人生命安全的禅院惠抬头,看你单手解开遮掩面目的口罩:“你还在被通缉吧,才过了一个月就跑到繁华的地方,心也太大了。”
 “嘛,这不是要给菜菜子美美子买衣服,还有绷带吗。”
 被绿眼睛锁定的你心虚别过脸,掂量着手里的东西,不去看嘴角耷拉的炸毛小海胆。
 只有你们才能看见的玉犬下车后欢脱撒野于乡间田野,黑玉犬还好起码有禅院家十影法式神的风采,白玉犬则一改摇晃车厢中萎靡不振垂耳朵的模样,每一条腿都有自己的想法,在你和惠无言的凝视中一个猛扎子一头栽进盛水的泥洼中,
 “惠,都说式神是主人的情感表达。”
 你艰难措辞,盯着疯狂抖毛甩泥点子的玉犬,它已经在一瞬间成功将自己从白色变为褐色,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你的怀抱跃跃欲试。
 随着惠对咒力的控制,白玉犬也不再是当年的小狗崽,而是有你小腿高的中型犬。
 一只浑身泥浆的中型犬,在泥潭里打了个滚,此刻撒开爪子向你冲刺,目标看起来是前两天刚被咒灵捅穿的腹部。
 “其实,惠啊,我可以抱抱你本人…”
 “没有这个想法。”
 “但,玉犬冲过来了啊。”
 “…不是我想的。”
 要知道你左手是小海胆,右手是双胞胎期待的庆典浴衣,中间则是为了见虎杖悠仁而换上的崭新衣服,溅上泥浆只能用手洗。
 …在这个乡下,用手洗衣服是很痛苦的。
 说时迟那时快,你一把捞起禅院惠,在男孩的惊呼中托住小孩感觉到他环住你的脖颈,再朝着家的方向疯狂冲刺。
 “先说好,我一点都不讨厌玉犬,但是手洗衣服真的很难过!”
 “我超级喜欢惠的!”
 将男孩与袋子一同拢入心口的你边跑还边向禅院惠解释,秋日黄昏为不羁翘起的黑色发尾踱层暖调的纱。他抱住你的脖子,下巴搭在你凹陷的颈窝,耳边是潺潺涌动的皮下血液与你稳定跳动的心脏砰砰声,两者交织出如今对【死亡】一词有深刻理解的禅院惠最喜欢的节奏。
 你是活着的。
 没有像爸爸妈妈一样死掉,而是活着拥住他,属于人类的温度簇拥着这具小小的身躯。
 乡间与繁华城市不同,翻搅的泥土与草根暴露于空气中,泥路两边是绵延的作物,根茎泛着还未彻底成熟的青,若有风吹拂就会温顺的弯下脊梁,舒展叶片脉络。
 青与黄交织。
 禅院惠抓紧你的衣服,远眺连绵麦浪的尽头,金黄与浅淡的蓝交汇。
 他默默耸动脑袋,小声嘀咕。
 “笨蛋,我可以把玉犬收起来…”
 “欸?可是这样不是很扫兴嘛,玉犬看起来跑的很努力的样子。”你浑不在意地笑,还和在田里劳作的相熟邻居挥手打招呼,得到好几个‘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怎么跑那么快,跟被狗追了似的’的善意调侃。
 “锻炼身体啦,家里的孩子催我回去呢!”
 你也毫不避讳大声回复,传说中仇视普通人所以大开杀戒屠村的邪恶诅咒师,却在这处偏僻乡村与邻里相处融洽。
 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一力担起三个孩子监护人身份的少女跑得飞快,胸腔震动的频率让十种影法术的主人诡异地升起温度,白皙小脸埋在你发间。
 他闷闷地说。
 “笨蛋。”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悻悻接过漂漂亮亮的双胞胎,孩子们抓住你的长裤,你柔顺的长发被自己挠的乱七八糟,花朵图案的浴衣穿在小女孩身上正好合适,是稚嫩又灿烂的童年。
 因为没有穿过浴衣而拜托邻居阿姨给菜菜子美美子换衣服实在是丢脸,你指尖扫过鼻梁,垂下眼尾敛眸做出个乖顺又可怜的表情,被热心肠阿姨搂在怀里好一顿搓揉。
 在村子里营造父母双亡,辗转后的监护人又有家庭暴力倾向,所以不得已未成年就带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艰难讨生活的打工人人设的你,是不少年迈长辈心疼的对象。
 毕竟连无名指都因工作疏忽被机器轧过的小姑娘,真的很可怜。
 “姐姐!”
 亚麻发的女孩迅速霸占你的左手,紧接着黑发女孩也怯生生地拉住你的右手,怀里则抱着你当时离开东京前给她买的兔子娃娃。
 没办法和女孩子争夺的禅院惠站在你身边,小海胆瘪嘴,冷着脸揪住你的衣摆,淌在条纹浴衣上的月光如水。
 “你不换浴衣嘛,弟弟妹妹都换上了,做姐姐的却不参与嘛?”
 笑声粗犷的婶婶不解,你对此只能拿出万能的经济原因做理由,表示打工挣来的钱不足以支撑你自己的浴衣,为单亲姐姐拉扯孩子的人设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