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失格—— by絮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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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没事。”彭焰连说了三声,面作沉思,“这样桑暮,我出去问问外面的志愿者还有没有游客滞留,至于你。”
 彭焰一本正经道:“邢哥的房间号是205,你去看看他回来没,如果回来就让他给个信儿。”
 任务安排的分明,桑暮迷迷糊糊被他往电梯间带了下,看着他一脸严肃,内心对这件事的严重性又加重了不少。
 五分钟后,被寄托重大期待的桑暮站在205房间门口,看着烫金的门牌号有点犹豫。
 感觉奇奇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算了,还是确认安全重要,桑暮想。
 她叩响房门的时候有点忐忑,说不上来是希望人开门还是不希望。里面没动静,她加重力道又叩了几声。
 就在桑暮以为邢舟没在房间时,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了开来。
 “让你带房卡你是聋了?”随着一道带着不悦的嗓音响起,邢舟出现在了桑暮眼前。
 四目相视的瞬间,桑暮的身体有些僵化。
 邢舟没穿上衣,健壮的躯体暴露在外,肌肉没有过分偾张,呈现健康有力量感的弧度。毛巾搭在肩膀,黑色的裤腰松松垮垮卡在髋骨上,他的皮肤是小麦色,水珠从胸膛沿着肌肉轮廓流进裤腰内。
 看见来人是桑暮,邢舟愣了下,紧拧的眉毛慢慢舒展开。
 “我...我...”这样的场景下,桑暮惊吓的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睛不敢乱瞟,胡乱组织着语言,“我是看你没回来...我在下面遇到彭焰,不是...我...”
 她还穿着白天那件衣服,衣摆下有些深色,应该是被雨水打湿了。
 这样昏暗橙黄的灯光下,桑暮整个人像盖了层雪一般白。她头发也沾了层水汽,脸颊旁边的几缕发湿淋淋地黏在脸上。五官乖软,脸颊上带着淡淡的丝红。
 邢舟的眉眼渐渐染上笑意,越来越深。
 桑暮想跑,想打个地洞钻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阵嘈杂,似是有人群走来。
 繁乱的交谈声中,桑暮音乐听到了方斯延的声音。
 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然而视野还未清晰,手腕就被人扣住。
 牢牢的握紧,力道不小,温暖还带着些湿气。
 桑暮的视线重新回到邢舟身上,就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凶痞的脸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清的笑意。
 “桑暮,别总看着别人。”
 “你也看看我呗。”
 还没弄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桑暮就感觉手腕上那力气骤然大了几分。
 邢舟手臂一收,直接拽着桑暮到了房间内。
 紧接着,砰一声。
 门被关上。
第27章 汽水
 视野景物变换太快, 桑暮只感觉身体失衡,被手腕处的力道带着走。身体翻转,又猛然向后退去, 足后已经抵到墙根。
 后背撞在墙上, 却并没有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一般。
 桑暮惊慌地抬眼, 邢舟的凶冷面容刚落到眼底, 肩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紧跟着,明亮的室内陷入黑暗,周围一片死光。
 尚未适应夜色的双眼无法识物, 眼前黑乎乎一片, 只能听到深深的喘息声,低沉又温热。
 浑身的毛孔好似都颤栗起来, 心脏像是要飞出嗓眼。
 眼前的男人轮廓高大宽硕, 阴影之下情绪不明。
 手腕上的桎梏湿热,用力的地方留下水痕。
 忽而,这束缚松了下,桑暮立刻挣脱就要往外走。然而身体刚转过去, 肩膀又被人握住。
 男人的步子转了个方向,正对着桑暮,低头看着她。他的声音像被砂石磨过, 有些粗哑,“桑暮, 是你敲了我的门。”
 同尾音一起落下的, 还有邢舟下颚上流落的水滴。
 毛巾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体,水珠滴落掉进桑暮的颈窝里, 顺着锁骨往领口流去。
 突兀的冷意让桑暮打了个颤,她的指尖紧攥,好像呼吸都不通畅。
 桑暮停顿了下,手握在门把上,刚想往下按,门外的嘈杂声愈发明显,好像已经来到了门口。酒店隔音不好,能清楚地听到熟悉的交谈声。
 门把终究是没有按下去。
 莫名的,有股强烈的念头,邢舟是故意的。
 “不想走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有种得逞的笑意。
 手臂耷拉到身侧,桑暮的眉毛拧了拧,泄气地转过身。她已经能看得清邢舟的脸,两道浓眉下眼神锋利又滚烫。虽然还是有点怕,但此刻桑暮的怨气更大。
 她声音发闷,像按扁了的棉花糖,有了点棱角却仍是糯叽叽的,“邢舟,你怎么这么讨厌。”
 听着她一声控诉,邢舟没恼,反而笑意更深,“嗯,这么讨厌的人要给你吹头发了。”
 脑子里还没完全消化掉这句话,桑暮的手腕又被人攥住。邢舟拉着她大步往房间内走,快速地穿过屋内陈设障碍,径直到了浴室。
 室内灯光被邢舟开启,一瞬间的刺辣有些晃眼。桑暮正对着镜子,看到邢舟就站在自己身后,身后拿过挂在墙上的吹风机。
 他望向镜子,和镜子里的桑暮对视,“头发衣服都湿了,也不怕感冒?”
 吹头发这样的事太亲密,桑暮转身要拒绝,却被邢舟硬生生扣着肩膀按在那里,“都进我屋了哪还能让你受累,站着别动。”
 “不用给我吹头发。”桑暮的眉眼揪在一起,不满道:“我一会儿还要洗头,吹它做什么。”
 “有人规定洗头前不能吹头发?”邢舟眸光散漫,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带着些痞气。
 桑暮没辙,刚想说什么反驳,又听邢舟似是无奈的腔调,“外面人那么多,就当和我待一会儿,陪你打发时间。”
 这话听着倒是比方才那句靠谱了不少,不过桑暮仍旧保持着警惕。
 挣扎的念头还在,桑暮反手就要去抢邢舟手里的吹风机,然而却被他一只手掌就牢牢扣住手腕放在身前。邢舟一条手臂横过来,就像是把她半抱在怀里。
 邢舟无声叹了口,沉沉道:“就吹个头发,给点献殷勤的机会,成吗?”
 双肩好像要陷进邢舟的胸膛里似的,桑暮直视着镜中的邢舟,努力不去躲闪那道视线。
 “献…献什么殷勤?”
 闻言,邢舟的眉尾无意识地一挑,回答得干脆,“献让你高兴的殷勤。”
 或许是靠得太近的缘故,邢舟的话声像是贴着桑暮的耳垂说的,字字句句敲在人耳膜上,胸腔都跟着震动,陌生的心绪在狭小的空间弥散,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桑暮想顺着这句话问下去,然而邢舟像是没了继续说的意思,插上插销,吹风机的呼声响起,肩后的头发被人挑开。
 也就只有发尾有些潮湿,邢舟开了最低档。
 桑暮垂着眼,视线只在四四方方的洗手台上。
 夏天的衣物薄,吹风机的热气扑在人身后,衣料都跟着发烫。
 像是不久前脑海里的那样,邢舟的五指穿过桑暮的头发,柔软的黑发拂过指背和筋骨,捧她头发时,手背会不小心擦到她颈后的皮肤。
 不动声色的触碰让桑暮没太敢动,隔着衣物,脊线好像有什么若有若无碰到。
 桑暮知道,那是邢舟的骨节。
 片刻,呼声被关闭。邢舟把吹风机挂回墙壁,然后便没了其他动作。
 桑暮抬起头,和邢舟锐利的眼神对上。
 下一刻,邢舟突然伸手按向墙壁上的按钮,顶灯熄灭。他把桑暮翻了过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条毛巾垫在洗手台上,而后手掌拖着桑暮腰和胯骨往上对的位置,直接把她抱坐在台子上。
 “邢舟!”桑暮低呼声,想往下跳,双手推着邢舟的肩膀,却徒劳无功。
 “桑暮。”邢舟声线发沉,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我就问几句话,问完就让你走。”
 黑漆漆的空间会让人萌生些没来由的惧意,桑暮的手心下硬的像两块铁,膝盖抵着他的腹肌,硬邦邦的让人退却。
 桑暮壮着胆子问他,“你关灯做什么?”
 沉默了片刻,邢舟笑了笑,“再不关灯,你会被我吓跑。”
 “……”
 “为什么来找我?”
 急于从这里离开,桑暮老实回答,“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我以为你还在观景台。”
 “不是有我微信?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发了。”桑暮忙道,语气急促瓮声瓮气,“你没回我消息…”
 话说出口,控诉的模样好像有点委屈的意味。
 邢舟愣了瞬,突然响起方才回来时手机好像关机拿去充电了,后来他又进浴室洗澡,压根儿没听到动静。
 “行,没及时回消息这点是我的错。”邢舟要的答案不在这里,他继续问道:“后来呢。”
 桑暮抿了抿唇,手指按着邢舟肩膀的力气不自觉大了些,“我…我想去问志愿者观景台那边还有没有人,然后遇到了彭焰,他让我来找你…”
 看不清脸,但桑暮却能听到男人的呼吸重了些,好像还有喉咙滚动的声响。
 “所以,你是担心我?”邢舟嗓音含笑,听着让人耳垂发痒。他来了劲,引着桑暮开口,“担心我什么,担心我被困在那里回不来吗?”
 良久,桑暮都没开口。她想说,就算是换了别人她照样会担心。
 但是桑暮没敢这样回答,听邢舟的语气,桑暮隐约能感觉得到,这不会是邢舟想要听的。
 拿不准他的心思,桑暮干脆偷摸着换了话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那股奇怪的陌生感又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是会在她和邢舟独处时出现。桑暮搞不明白,也没精力细想。
 她没问下去,只道:“如果没有呢。”
 软糯的嗓音在浴室内响起,声音撞到瓷砖壁上,有些微小的回音。
 片刻,邢舟抱着桑暮下来,让她撑着自己的手臂站稳。
 灯一直没亮,邢舟箍在她腰间的手一触即离。
 “那就创造机会。”
 这是邢舟的回答。
 放桑暮离开没多久,彭焰就大动静地敲了门回来。
 他手上还拎着带冰啤,开门时满脸的不怀好意,“可以啊邢哥,在屋里待这么久,您二位都干什么了啊?”
 邢舟嗤了声,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直接用嘴咬开瓶盖,然后靠进沙发里,直接往喉咙灌。
 “我挺有眼力见儿吧,你是不知道,我在外头转了多少圈儿。”彭焰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吹空调,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不没事儿干,买了这堆酒,您伸手就拿也没个准信儿。”
 “嗯。”邢舟评价道:“终于长了回眼。”
 “这是几个意思啊?”彭焰坐起身,“嫂子这事儿能成不?”
 这称呼来的顺口,邢舟听着舒服,他偏过头,“你说呢。”
 这神情意味不清,彭焰瞧他这模样,无意识往歪处想,“邢哥,来硬的这不成吧!”
 “滚。”
 彭焰笑,“行,谁不知道邢哥办法多的是,哪儿用得着我操心。”
 说完,彭焰便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进了浴室。
 有句话彭焰没说准,邢舟对桑暮,还真没什么办法。
 硬着来怕吓到她,暗戳戳的法子又怕这姑娘明白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样想着,邢舟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眼,置顶的对话窗果然有两个小红点。
 [桑暮:你回酒店了吗?]
 中间隔了二十分钟,桑暮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这两条,邢舟都没回。
 他盯着看了半晌,眉头深深拧起,对那没有收到回复的文字框看着颇为难受。
 方才对桑暮的缠问他自然是有私心,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桑暮对自己的退却,也怪自己浑,最开始没少做混账事儿吓着人家。
 现在这局面,实属自己活该。
 看到桑暮的担心,说是兴奋一点儿不掺假。
 至少邢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那么抗拒,或者那么厌恶,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邢舟的眉毛舒展了些。他返回个人主页,点开头像。
 原本他的微信头像只是单调的纯黑色,他戳了右上角三个点,点击从手机相册选择,挑了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傍晚的时候在露营地拍摄的晚霞,暮色正浓。
 头像替换好,邢舟盯着看了好几秒,唇边不自觉扬起个弧度来。
 就在他打算退出微信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又顿了顿。
 他返回消息栏,唯一一个置顶的对话窗。
 然后点开那个联系人的信息窗口,在备注和标签那栏犹豫了不过片刻。
 对方的备注被他重新设置好。
 点开微信一眼就能看到最上方那个名字,暮暮。
 两天的望麓山一行实在有些耗神, 桑暮筋疲力尽,周日回来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毕业答辩在周四,桑暮直接连着周五也一起请了, 凑个四天小长假。
 这些天公司的事情缓了下来, 她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准备答辩,还不需要加班。
 东西逐渐多了起来, 桑暮上周在网上买了个落地衣架, 周六就到了,原本从望麓山回来那天要去拿,但舟车劳顿的疲惫直接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硬生生拖到了周一。
 菜鸟驿站的货架旁囤放着大件快递, 其中最长的那个快递箱就是桑暮的。
 组装衣架都是零件, 想来不会是个简单的活儿。
 好不容易把东西拖进单元楼电梯里,她就已经开始为一会儿的组装发愁。家里统共也就那么大点地方, 尽快组装扔了快递箱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不负桑暮的期待, 从打开快递箱的瞬间起,她就迎面感受到了浓浓的工作量。
 大大小小的支架、螺丝还有各种零碎零件,光是说明书就看了半天。
 屋子里面空间小,桑暮又怕快递乱糟糟的纸箱和泡沫板脏了家里的地板, 就把所有东西堆在玄关。长杆太长放不下,桑暮就开了门,杆子超出了门槛一小截, 刚好够放。
 头发被她随意扎在脑后,套了件深色的短袖和短裤, 人就直接坐在地上。
 先安底座, 把方向轮推进最下层的空心钢管里。桑暮的右手手心紧握着轮子,左手固定着架子, 两边一起使力。
 咔哒一声,轮子固定,桑暮的手心也出现了半个红色轮印,是她战斗过的证明。
 其他三个也一样,如法炮制。
 逐渐有了手感,正准备推进第三个方向轮的时候,耳边传来道男声。
 “你捣鼓什么呢?”
 闻声偏头,桑暮正对上邢舟的目光。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穿着黑色的背心和长裤,两手插兜,低头看向她。
 恍惚间,桑暮又突然想起一天前和邢舟在望麓山酒店浴室的样子,他身上的温度滚烫,现在回忆起来,好像还能感觉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那颗带着凉意的水珠。
 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此刻,桑暮正盘腿坐在地上,周围的零件稀稀拉拉,看起来像是窝在工具堆里。
 刚才开门时她特意注意过,开着的门紧贴墙壁,支架搭在门槛上,绝对不会阻挡通道。
 确认这一点,桑暮才回答他,“我在装衣架。”
 “装衣架?”邢舟笑了声,逗趣道:“你这架势我以为你要拆家呢。”
 “……”
 也不怪邢舟这样想,刚刚桑暮为了更方便自己拿零件,把所有的东西都从快递箱里拆了出来,按照型号大小分开,围了自己一圈儿,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方才下了电梯,邢舟就听到了钢管碰撞的声音,一拐进楼道就看见了桑暮大开的房门。
 她盘腿坐着,也就占了不大一点的地方,纤细润白的小腿缠在一起,宽大的上衣像裙子,遮到大腿一半的位置。
 估计是还没洗澡,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凌乱的碎发落在额前,像个乱糟糟的小毛球。
 邢舟蹲了下来和桑暮平视,她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从上到下,圆溜溜的杏眼像玻璃珠似的。
 忍住心间被她这模样挑起的颤动,邢舟仍是淡着张脸,右手掌心摊开,“这衣架什么样儿啊,有图吗,给我看看。”
 陈述语气,没有和人商量的意思。在这样的盯视下,桑暮很自觉地乖巧递上了说明书。
 邢舟翻看了两眼,然后甩手把说明书丢到了玄关上。
 他抬起眼,凌厉眼神扫向桑暮,“行了,知道了。”
 这话说得简短,桑暮在心间打转了半天也没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邢舟把桑暮手中的方向轮拿了过来,手掌控制住钢管,往内一扣,轻轻松松就推了进去。
 “坐那儿吧,剩下我来。”
 话落,邢舟便开始利索地操作起来。桑暮还坐在地上,见他已经开始动作,忙不迭地直起身子。
 仿佛是预见了她的拒绝,邢舟伸手把她直接按在原地,“能乖点儿?”
 那大掌直接扣在她肩膀上,杜绝了她阻拦的可能。
 “谢谢…”不过桑暮也不好意思坐在那儿看人干活,便忙活着给他打打下手。
 邢舟见她要帮忙,倒也没阻拦。
 玄关的空间小,桑暮蹲在地上,邢舟要什么她就给他递什么。反正零件都放在四周,桑暮就着那样的姿势蹲来蹲去,不自觉就已经挪到了玄关柜边上。
 邢舟要拿另一根支架时,不经意往她那边看了眼,就见桑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了那么远,眼看着后脑勺就要撞到柜子上。
 他动作快,直接丢了手里的东西向她那边倾过去,手掌迅速垫到桑暮脑后。
 不过就是从地上捡个螺丝的功夫,桑暮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突然靠过来的躯体。
 桑暮心间一颤,紧跟着,便听到声低低的闷哼。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鼻尖一拳之隔,桑暮甚至能感受到邢舟温热的喘息。
 只是他此刻拧着眉毛,本就冷硬的眉眼看起来更加凶恶。
 脑后的触感有些怪异,桑暮意识到什么,脑袋立刻往旁边一侧,就看到垫在后面的手掌,正直直撞在玄关柜棱角上。
 桑暮赶忙推开距离,想要看他的手,将要抓到的时候又堪堪停下,“邢舟…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邢舟就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手臂穿过腿弯和肩后,从站起到把她放到沙发上,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
 他的手撑在沙发扶手,语气硬,“知道你能自己组装,也知道你能帮忙,但这事儿还不用劳驾你,交给我就成。”
 还没从邢舟又抱她这件事的仓乱中回过神来,他便又已经转身去了玄关。
 桑暮还未有所动作,邢舟又扭头看了她一眼。
 于是,桑暮没敢动了。
 邢舟的动作利落,没仔细看说明书也能安装齐全。他拿着工具迅速将钢管支架搭建成型,然后再处理零件,挂钩,一气呵成。
 隔着不远的距离,桑暮看着他正在忙碌的背影。
 他魁梧的像堵墙,背肌宽壮贴着衣料,肩头到手臂凸起的肌肉曲线让人想到山峦。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完整的衣柜已经展现在人眼前。
 邢舟撩起短袖在下巴上抹了把汗,而后扭头问桑暮,“放哪儿?”
 见他看过来,桑暮立刻站起身,她看了看屋内,指着穿衣镜旁的一小片空地道:“这里叭。”
 闻声,邢舟二话没说,双臂张开轻易扣住衣架两侧,直接将这个前后双架的大物件儿抬了起来。地上都是废纸箱和包装纸,邢舟步子抬高越过,几步就把衣架放到了穿衣镜旁。
 屋里空间不大,虽然是客厅,难免也放着些私人物品。邢舟始终把目光集中在衣架上,不抬眼不乱看,放好东西就走。
 而后,他转身到玄关,弯腰把地上的垃圾都放进纸箱里,三两下将玄关处收拾干净。
 桑暮快走过去时,邢舟已经抱起了那个装衣架的大纸箱。
 “邢舟。”桑暮叫住他,视线落向他手里的东西。
 邢舟将玄关柜上的泡沫板也一并收进去,“我给你把垃圾扔了。”
 “你放着我扔吧!”桑暮说着便要去拿他手里的箱子,被邢舟侧身躲了开来。
 也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了邢舟的脾气,只见他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冷厉的眼神藏不住锋芒,没什么好脸色,“桑暮,你能别和我这么客气?”
 一句话,让桑暮没了辙。
 她没敢说,在她心里,他们好像倒也没有亲密到给对方倒垃圾的程度。
 空调在卧室里,客厅比较闷热,方才一番动作,邢舟已经冒了一身热汗,眉骨处都湿淋淋的。
 桑暮抬起头看着他,抿了抿唇,“你等我下。”
 说完,转身就往里跑,回来时手里拿着罐冰可乐。
 桑暮把它递给邢舟,见他没手拿,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在箱子上,邢舟就空出了一只手来,单手抱着箱子。
 他接过可乐,四指握着瓶身,食指扣着拉环,曲起往后一挑。
 “噗呲——”
 气体蹦出易拉罐的声音,听着清凉又悦耳。
 下一刻,邢舟把开好的可乐递给桑暮。
 桑暮:“……”
 “这是给你的…”桑暮低低道,声音软糯。
 空气沉默了瞬,桑暮看到邢舟原本拧在一起的眉毛慢慢平了。
 邢舟脸上漾出一抹笑,“想谢我?”
 被他这样牢牢盯视着,桑暮无端觉得脸热,轻轻应了声,“嗯。”
 “这算什么谢谢,先欠着。”邢舟把饮料推回桑暮手中,“过两天有空没?”
 桑暮没懂他什么意思,刚点了两下头,想到什么又摇头,“我周四要回学校参加毕业答辩。”
 眼前的女孩子乖乖的,怎么看怎么想多看两眼。
 “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生。”邢舟笑,“毕业答辩,嗯,很久远的词。”
 “……”
 说归说,邢舟也就比桑暮大四岁,说得像多上了年纪似的。
 “等你之后有空了再说。”
 直到邢舟抱着垃圾出门,他也没告诉桑暮等她有空了要做什么,到底是个什么谢法。
 关上门后,桑暮转身回了屋,路过穿衣镜时,看向那个被放置好的大衣架有些出神。
 她走过去,学着邢舟方才的样子双臂张开抱住衣架,然后往上用力。
 没抱动,好重。
 邢舟力气好大,看起来好轻松。
 脑子里浮现出方才男人的背影。
 肩很宽,是偏小麦色的黑皮,肌肉紧实呈不规则的凸起。撩起背心时,好像隐约能看到他几块漂亮的腹肌,上面还冒着汗。
 莫名的,桑暮从刚才起便发热的耳垂更烫了,热度蔓延到脸上,泛了红。
 邢舟是有点讨厌。
 但是他不犯混的时候,好像还是挺可靠的。
第29章 汽水
 毕业答辩那天, 桑暮还画了个淡妆。前段时间整天加班熬夜太多,黑眼圈都被她熬出来浅浅的一层,靠妆容提高些精气神。
 答辩的导师团都还算和蔼, 没有太过犀利问刁钻的问题, 个别难回答的题目也是有惊无险地度过,总体算得上顺利。
 同一个论文指导小组的五人约着晚上吃顿饭, 算是庆祝答辩结束。桑暮和戴葵一选到了相同的指导老师, 这次的饭局自然是结伴而行。
 戴葵一考研成功上岸,接下来的是将近三个月的暑假。和桑暮有些发蔫儿的状态相比,戴葵一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
 “桑桑,丛岛到底给了你多少压力, 这才多久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了!”几个人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 戴葵一挽过桑暮的手臂,眼睛都快长她脸上去了。
 桑暮幽怨地把戴葵一的脑袋推回去, 瓮声瓮气, “还不用经历职场摧残的你不懂我的苦。”
 “就是啊葵一,我们这群人就你最爽了好吧。”薛初宜打趣道:“反正我等实习期结束拿到实习证明就立刻跑,绝对不会在我这狗公司多待一天!”
 “你不准备转正啊,这行情, 找工作可不容易。”走在最边上的董辰探头过来,“我记得你是在个上市公司吧,名头听起来很大啊。”
 薛初宜翻了个白眼, “什么狗屎上市公司,里面全是老油条, 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 油腻大叔的含量比肥猪肉的脂肪含量还高!待不下去待不下去,告辞!”
 闻声, 李杭越吹了个口哨,“那要不你学我考研二战,多少还能在家苟一年。”
 “算了。”薛初宜摆摆手,“我这脑子早在高考的时候就用光了,学习不适合我。诶对了桑桑,你呢,你准备在丛岛转正不?”
 还没等桑暮回答,李杭越先抢了话,“丛岛压力要这么大要不还是算了,像我就没这烦恼,面试一轮儿就被刷了,乖乖回家二战。”
 “滚滚滚,别瞎给人出馊主意。”薛初宜推了李杭越一把,“丛岛多少人想进还进不了呢,该说不说,至少够正规福利待遇好,光是双休这点,打败多少栖坞的公司。”
 “就是就是。”戴葵一疯狂点头,“桑桑,你什么想法啊?”
 被他们这么哄闹了回,桑暮也开始考虑起这个问题。实习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一晃眼就过了,“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能不能通过转正答辩还难说呢。”
 丛岛竞争力大,压力也不小,再加上有个处处挑三拣四的朱长柯,桑暮还真拿不准。
 戴葵一拍拍她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负担,你没问题的!”
 看她这一脸笃定的样子,桑暮笑了笑,点头应声。
 几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地铁站,商量着晚上的聚餐地点。
 薛初宜率先提议,“我前几天去了一家氛围超级好的音乐餐吧,价格好菜品也不错,重要的是…”薛初宜在唇边做了个拿杯子的手势,“咱还可以小酌几杯,怎么样,走不走!”
 “小酌几杯?”戴葵一朝她对了个眼神,“我可以!”
 “而且而且,那里的老板是个大美女!”薛初宜朝桑暮眨了眨眼,安利的心都写在了脸上。
 收到信号的桑暮很痛快地给了反馈,“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