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只想发癫—— by白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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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消失,怎么找都没找到人。
 找了各种途径、用了无数方法,始终没有找回堂姐。
 大伯为了生计,旷职寻人半年后不得不继续上工,可没几天却因为恍惚失神,被锻造机压断了右手的四根手指头,还损坏了一台机械设备。
 最后手指没了,厂里也没一分的补偿。
 也是机械厂看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没有让他赔偿损坏机械设备的钱。
 可对于一个技术工来说,没了手指还怎么工作?
 没办法只能被调离技术工种,分配了一个扫街的工作。
 从技术工到扫街,别得不说,光是工资就是降了一大半。
 麻绳专挑细处断,本来堂哥那个时候正逢高中毕业,可就在等工作分配时突发疾病昏迷,送到市里的医院一检查,查出了糖尿病。
 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但医生一再叮嘱以他的体质干不了重活还终身离不开药,以后得好好养着才行。
 连遭打击,别说是供着她上学,光是自家都扛不住了。
 本来家里有些家底,却因为寻找堂姐花了不少出去,以大伯每个月扫街的工资,得负担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还有他以及堂哥每个月的医药费,这些就足以将他们压得抬不起头。
 上一辈子,叶芮有一个最大的遗憾。
 那就是没有在大伯家最艰苦的时候伸手帮一帮,她要早点学会反抗,大伯一家或许……
 叶芮连着深呼吸几口,压下心中的苦涩。
 好在,现在还有机会。
 她突然加快步伐,快速朝着她最想念的地方跑去。
 机械厂是他们小镇最大的工厂之一。
 早在七几年时就给厂子里分配家属住宅区。
 那个时候叶大全还是厂子里的高级技术工,本来能分配到筒子楼,尝个住楼房的新鲜劲,但和家里人一商量,最终还是选了大杂院。
 和人一置换,换了两间三十多平方的屋子。
 一起接近七十个平方,住他们一家四口绰绰有余,还想着以后儿子结婚都不用愁住房的问题。
 可这会,也是多亏了屋子大。
 月月到手的工资勉强让家里人吃个七分饱,将屋子租赁出去三分之二,房租费正好用来买药。
 要是一家三口没什么头痛脑热,那就不多不少。
 可要是发生什么事,又得寻人借钱。
 叶芮来的时候,余兰枝正坐在灶台面前发呆。
 灶炉都快灭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她这会儿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大全的手发了炎,连着发了好几天的低烧,卫生院的大夫看都看不好,只说让他们去市里的大医院做个手术。
 说是个小手术,把里面的脓水放出来就好。
 可这一去一回不得大几十?
 学名那孩子越来越沉默。
 一直觉得自己成为家里的拖累,躲在屋里不肯见人。
 都怪她不好,怎么就让儿子生了这种怪病,吃药得吃一辈子,他以后还怎么过正常人的生活?
 还有她家晓霜……
 余兰枝一想到失踪的闺女,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她是恨不得满世界去找晓霜,可家里这么一滩事,哪里还迈得开腿?
 “余姐。”
 身后传来叫唤声,余兰枝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她回过头道:“怎么了吗?”
 来人脸上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得不开口,“就你昨晚跟我说得事,你也知道我家那么多口要吃饭,实在是腾不出太多,这五块钱你就先拿着。”
 说着,将手里的五块钱塞了过去。
 余兰枝不觉得少,双手合十连连道谢。
 大全的手不能再拖,家里拿不出钱她也只能一家家去借,但她家的情况周边的人都知晓,借出去的钱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还回去,愿意松口的人不多。
 不管多少钱,余兰枝心里都是万分的感激,跟着保证着:“你放心,这钱绝对不会拖到年后,你也知道我在老刘那接了不少活,一定能还上。”
 黄萍皱了皱眉头,“老刘那人不公道,活多钱少,你……算了,你也别累着自己,钱不急着还,别累着自己就好。”
 其实家里是不打算借这个钱的。
 婆婆也说借给叶家钱,就相当于把钱往水里扔。
 但她实在是看不过去,偷偷拿了五块钱的私房钱,这钱她也没打算收回来,反正也不多,就算是做好事了。
 她跟着提醒,“你千万别不当一回事,老刘那人最坑了,隔壁的小王替她做了十来天的活,最后就几块钱打发,她累得在家都躺了足足半个月呢。”
 余兰枝苦笑一声。
 她哪里不知道。
 可实在是太缺钱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拘多少钱,只要有钱她就干。
 黄萍还待要说些什么,余光就看到走进院子的人,她指着那处道:“那是不是你侄女?好些日子没见她一点都没变。”
 都一年多了,居然还是那么瘦。
 黄萍知晓她们有话要说,识趣道:“你快过去吧,瞧她急匆匆的来,怕是有什么事找你呢。”
 余兰枝点着头,顾不上太多就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叶芮跟前,瞧着她眼角发红的样子,心里跟着一紧:“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
 叶芮却是一下子笑了出声。
 只有在大伯家,她才能感受到被爱的滋味,在这里,她才会体会到被人关怀。
 这也是为什么她常常往大伯家跑。
 就是因为能在这里体验到家的温暖。
 后来大伯家出事,她来的次数就少了,一来有了工作再加上家里的家务活,忙得她是没有停歇的时候。
 再来她就算能抽出时间,她也不敢去。
 害怕自己看到大伯家的困难却无法伸出手帮一把,也知道自己一来,大伯娘反而会操心她的事,宁愿自己饿着也得让她吃个饱饭。
 “笑笑多好,咱们家的女娃笑起来就是好看。”余兰枝伸手落在她的脸颊上,关心着,“我给你弄点吃得吧,正巧家里还有点酱菜,你不是特别喜欢拌着吃吗?”
 叶芮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吃过了。”
 这次是真的吃饱了。
 不等周湛芳分食,她就直接盛了满满一碗的稠粥,还将叶志庆的玉米饼子给抢了过来。
 一顿操作,除了不服气的哼声,他们连屁都不敢放。
 不过叶芮说这话,余兰枝其实是不信的。
 她牵着侄女的手往屋里走,想着等会还是得给她做顿饱饭吃,家里现在拿不出荤食,但让她吃一顿饱肚还是没问题。
 她和周湛芳当了几十年的妯娌,早就知道他们两夫妻都特别的重男轻女,小芮在家别想过上好日子。
 要不然小芮刚出生没多久,她也不会看着小丫头可怜,给抱着回来好好养着。
 那时周湛芳刚出了月子没多久就怀上了小芮。
 一开始周湛芳还觉得是好事,连着生两个小子。
 可那会怀的太急,孕期很大的反应不说,还导致难产,接生的婆子更是说以后怕是很难再怀上。
 这要是又生了一个儿子也就算了。
 偏偏生下来的是个丫头。
 周湛芳受了那么大的罪,心里难免有些恨上了,再加上儿子也才一岁不到,整个心思都搁在了儿子身上,对着刚出生的女儿就不管不顾。
 余兰枝当时就觉得这小丫头可怜。
 就给抱过去养着,那会奶水不好弄,就只能给她喂米汤。
 米汤肯定是不如母乳,但总比搁在亲生母亲身边饿肚子强,周湛芳眼里心里就只有儿子,把儿子喂养的白白胖胖,女儿就直接忽视。
 还不如跟着她喝米汤,好歹还能饱肚。
 后来大全工作调动,再加上分家时发生的一些矛盾。
 两家来往的比较少,但对于这个自己奶大的孩子,余兰枝还是格外的关注和在意,不然也不会提出供她上学的事。
 哪怕那个时候家里过得还不错。
 但供一个孩子读书,可不仅仅是出学费那么简单,如果不是特别在意,这个钱她干嘛不给自己买新衣?多称点肉回家吃?
 也正是因为在意这个孩子。
 所以家里出事后,哪怕再困难她都没想过找小芮开口,就是怕她为难。
 拉着小芮的手往屋内走。
 他们这片的屋子都是一室一厅。
 叶芮刚进门就发现这里面和记忆中完全不同。
 在她的记忆里,大伯家显得格外的温馨,桌椅上都是大伯娘自己手工织好的套垫,有时柜台上还会摆着堂姐摘回来的野花。
 现在进去一看,屋内还是显得格外整洁。
 但显得格外拥挤,卧室门挂着一把大锁,两张床铺都被搬到了外面。
 余兰枝看出她脸上的疑惑,便解释着:“反正我们三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屋子,就将卧室和旁边的屋子给租了出去,一个月也能有十来块的房租。”
 怕她操心,还继续说着:“你看看现在刚刚好,我和你大伯睡外面这侧,你堂哥睡在里面,后面不是还有个小廊子吗?修了个灶台在那里,也不用去外面和人挤了。”
 她们两人进来时,里侧挂着的帘子被掀开了一角。
 坐在暗处的叶学名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将帘子放下。
 “学名,小芮来了。”余兰枝喊了一声,“你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赶紧出来说说话。”
 然而帘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
 余兰枝叹气,知道儿子这是还走不出来,便从柜子里翻出红糖,打算给小芮冲碗红糖水。
 叶芮没拦着,而是走到帘子边上,和堂哥坐的更近一些。
 大伯娘说得没错。
 以前她和学名哥的关系很好。
 两人年龄相差的不大,读书时还在同一所学校,担心她胆子小被欺负,还专门和朋友一起过来给她撑场子。
 遇到好吃好玩的,总会给她留一份。
 待在一块时,逢人就夸她这个妹妹,说成绩特别优秀,以后一定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
 夸得她脸颊发热,他还在嘻嘻哈哈停不下嘴,就好像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
 一直到大伯家出事。
 已经很久没见学名哥嬉笑着的样子。
 不止是现在,还有以后。
 叶芮回忆着上辈子的事。
 那段时间她过得也很辛苦,刚去废弃厂上班每天累得是精疲力尽,一旦松懈下来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以她的身体除了硬抗没有其他选择。
 等她听闻大伯家的事已经是半年后……
 大伯娘刚刚说多亏了家里还有房子出租,每个月十来块的租金能让他们省下很多压力。
 可他们不知道,过不了多久机械厂会以各种名头将他们的房子回收。
 本来厂子里分配的房子就不是私有。
 大伯会分到两间,也是因为他原先的资历够,几十年的老员工外加高级技术工,分两间屋子谁也不会有意见。
 但现在不同,大伯右手残缺以及他损坏机械设备被记了大过,住着两间屋子就有些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这两间屋子被收回,重新分配了一间很小的平屋。
 这样一来,每个月就少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再加上因为奔波房子的事,大伯没有及时去治疗伤口复发的炎症,拖到病毒感染,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大伯去世后。
 家里就剩下两人。
 本一蹶不振的堂哥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日,再次出来后便开始承担起家里的责任。
 即使带着病,他还是接了大伯的班。
 本来两母子相依为命,也能把日子越过越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堂哥突然和机械厂的一个班长发生争执,对方失手将堂哥打死……
 对方的家属跪在大伯娘面前痛哭流涕,不住请求着原谅,希望能宽大处理。
 大伯娘咬死了没开口。
 自始至终一滴眼泪都没流,一直到对方判刑,才纵身跃入江流之中。
 是叶芮替大伯娘收得尸。
 当时家里不愿意管这些事,觉得他们一家就跟被诅咒了似的,接二连三发生惨事,生怕挨近了会触霉头。
 那是她第一次学会反抗,翻了周湛芳的柜子拿了一笔钱出来,将大伯娘风光大葬。
 可那又有什么用……
 除了失踪的堂姐之外,一家人都没了。
 这是叶芮悔恨了一辈子的事。
 好在、好在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们现在过得都很艰苦,但好在人都好好的。
 余兰枝将泡好的红糖水递过去,她说着:“你先坐坐和学名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用了。”叶芮伸手压住她的胳膊,直接道:“大伯娘,我把工作卖了。”
 这一下,余兰枝哪里还有心思去弄吃的,惊得不行,“你这孩子怎么就把工作给卖掉了?卖了工作你以后怎么办?”
 虽说卖掉工作能换一笔钱,但对于他们这老一辈来说,长期的铁饭碗反而更重要。
 可对于叶芮来说,却是恰恰相反。
 辛苦工作来钱实在是太少,而且九零年代初就迎来下岗潮,当时她并不在下岗的那一批,但也是大规模的降薪,养活她一个人都难。
 倒是那些下海经商的人一批批富起来。
 就像是现在,八十年代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
 只要抓住,绝对能获得高额利润。
 尤其是重生后的叶芮。
 她脑子有太多太多的想法了。
 尤其是经历过下岗潮,她曾经在外包商待过两年,对于本地的一些发展和机遇也了解一些。
 只不过在这之前,她得积攒一笔资金。
 以及拉大伯家一把。
 “大伯娘,我也不是一时冲动,废弃厂的工作实在是不适合,就算勉强做下去,我怕迟早累出一身的毛病。”
 这话可不是说假。
 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日复一日的劳累,到最后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
 为此高建白的母亲还专门挑刺,觉得她不是一个好生养的女人。
 却不知道高建白根本不想和她生,心里一直惦记着有夫之妇的邻家姐姐。
 叶芮没解释太多,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很多数字。“我这些日子专门去考察过,流动的小摊利润真的很大,别看这些小生意,光是一晚上的收入就差不多十来块,所有的成本叠加,最后毛利润能达到二分之一……”
 这些可不是信口胡说。
 昨天离开大杂院后,她就去了附近的工地。
 那是才开始建筑的体育场馆,是未来他们小镇最著名的大型建筑物之一,同时也是第一个占地五万平方米的大型项目。
 包含了田径场、游泳馆、篮球馆等等项目。
 在开工之前,就引起了很多关注。
 说起来她想起了叶大漠两夫妻最后悔的一件事。
 以后体育场馆会扩建,高价征收附近的土地,被征收的地方全都补偿了一笔不小的拆迁款。
 本来叶家的房子就分配到那一片。
 但因为叶大漠在外做惯了老好人,人家一提他就立马答应交换。
 等房产变成私有,政府扩建体育场馆拆迁,那么大一笔拆迁费和叶家一毛钱的关系都没。
 要不然,凭借这笔不菲的拆迁费,他们连以后孙子的婚房都能提前二十年准备好,而不是每天为了几块钱吵吵闹闹。
 叶芮挺乐意他们这一世接着悔恼。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的体育场馆还在初步建设中,因为是几个体育场地同时建筑,那边聚集了不少建筑队。
 这些建筑团队并不一定都包了三餐,也有自行安排餐食的工人。
 她过去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有三五个推着车子做伙食的小摊,有一家生意爆火,另外几家人少一些但也不至于无人光顾。
 叶芮口袋没钱,也没法去尝尝这些伙食的味道。
 但显然,物美价廉才够吸引顾客。
 叶芮跟着道:“所以我想着,咱们也去试试。”
 余兰枝皱起眉头,“你是想去做生意?这怎么能行……”
 这个跳度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有些不敢去尝试。
 她眉头紧紧蹙着,着急劝服,“废弃厂的工作确实太累了些,不过你大伯认识一些人,看能不能把你的工作调一调,工资低一点也没事,只要能调动就行。”
 她还是觉得做生意太冒险了。
 要是能做起来自然好,但万一亏本了怎么办?到时候工作没了钱也没了,小芮得怎么生活?
 “不是大伯娘故意泼冷水,咱们大院有个远亲,也是觉得做生意来钱快,结果半年不到的时间就亏个底朝天。”
 叶芮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也不敢太冒失,所以我打算先试试,要真的能卖出去,再多备一些。”
 这倒不是敷衍的话。
 她就算心里有底,但也不能肯定百分百就能成功。
 所以她打算一开始就做十来份,要是能行继续接着干,要是不行……
 大不了她选择另外一种挣钱的方法。
 餐饮并不是来钱最快的一种。
 但胜在成本小又没什么风险。
 要是她手里的资金多、胆子又大,那她绝对选择去当倒爷,不管是走南方还是东北出国,光是走一趟就是暴利。
 可惜风险太大了。
 最少现在的她是想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叶芮说着自己的计划时,余兰枝一直紧紧地盯着她,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劝说,可看着小芮眼里的坚定,她突然不想阻碍了。
 小芮这孩子太听话了。
 可有的时候太听话并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主见就只能死死被人拿捏,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小芮的眼神这么坚定。
 以前就巴不得她有所改变。
 现在小芮开始改变了,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否定?
 犹豫了一会儿,余兰枝才开口,“那就先试试,不过你得跟大伯娘保证,要是不行咱们就安心工作。”
 见小芮点头应下,她心里才踏实。
 这才问道:“那你有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叶芮既然将注意打在工地,那自然是做饮食类了。
 她开口:“工地干活累,挣得都是血汗钱,他们不求能吃得有多好,但得吃得饱,所以我打算试试土豆泥烩饭。”
 “土豆泥烩饭?”余兰枝很怀疑着能不能卖出去。
 怎么说也是自己照看了十几年的孩子,小芮的厨艺还都是她教的呢,包括土豆泥,也是早先弄不到太多细粮,为了让这几个孩子吃得好一点,她专门琢磨了些法子,将土豆闷得熟透,再用一点酱油拌一拌。
 如果再放一点猪油,那就更香了。
 小芮几个孩子,是特别喜欢吃。
 但自家吃吃还好,这能拿出去做生意?
 余兰枝心里很是没底。
 不过如果是土豆为食材的话,她也不怎么慌了。
 土豆这玩意价廉,就算搭上一些做成酱汁的作料,也费不了多少钱。
 正好小芮想试试就让她试试,无非就是搭上一些时间罢了。
 这般想着,她便道:“行,伯娘地窖里还有一些土豆,你看看要多少我给你拿,作料倒是缺一些,不过我寻隔壁借一借应该也能凑齐。”
 叶芮没直接拒绝,而是道:“我借一些土豆就行,酱汁有些改良,有些作料还得去买。”
 她知道大伯家一定储备了不少土豆。
 倒不是喜欢吃,而是对比大米面粉,土豆更便宜耐吃。
 但偶尔吃一吃还好,长期食用土豆对于一个伤患一个病患来说,并不营养。
 以免他们继续吃着,倒不是现在用这个借口拿出来给她做生意,等过两天她再送一些大米面粉过来。
 至于作料,她也没诓人。
 上辈子大伯娘去世后,她是真的很想念大伯娘做菜的味道,尤其是酱油拌土豆泥。
 只是不管她怎么尝试,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便四处打听,硬是被她寻到不少其他法子,可终究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但不得不说,这些改良后的做法更适合摆摊做生意。
 “行,就按着你说得办。”余兰枝瞧她都安排好了,也就没提什么意见,她朝着后方的小廊子看了看,直接道:“你家怕是不方便做这些,要想用灶台就随时过来。”
 叶芮勾了勾唇角,俯身凑了过去,“大伯娘,还是您懂我。”
 她确实没想过在那个家弄这些,防这防那,倒不如来大伯娘这边更消停,而且她也有个理由能帮大伯家一把,也省得他们觉得不好意思推脱。
 余兰枝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叹了叹气。
 她不但懂小芮,还懂二弟两夫妻。
 小芮要是做生意挣了钱,她爸妈绝对就像是闻了肉包子的狗一般,眼巴巴的凑过去,“要是真能做起来,你就只管做,有什么事我和你大伯都能替你抗一抗。”
 叶芮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能扛起来,但有人愿意护着她的感觉真好。
 也正是因为贪恋这些,所以她今天才迫不及待的往这边赶。
 余兰枝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
 说了几句后又站了起来,“我还是给你弄点吃的,离早上那一顿也有一两个小时,你肯定饿了。”
 当长辈的,就怕小辈吃不饱。
 急匆匆就往地窖去,想着翻出点什么好吃的。
 叶芮实在是拦不住。
 干脆就没拦了,等大伯娘一走,她便掀开边上的帘子,对着一直坐在床上沉默的人喊了一声。“学名哥。”
 叶学名也不是光坐着发呆。
 他这个床板摆在窗户边,窗户外两三寸的距离就是一面高墙,这个窄巷子过不了人,但好在白天还会晒进一些阳光。
 就着阳光,叶学名坐在床板上一直在做些手工活。
 他不乐意走出房门,就以这张床板以及小窗为天地,仿佛将自己锁在了这里。
 叶芮叫他的时候,他抬起头,阳光落在他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苍白,整张脸都没任何血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叶芮也没再说话,弯身拿过一些珠子帮着串起来。
 她没资格说理解学名哥。
 两年前的学名哥还是一名开朗、胸怀大志的少年,他无数次说过,等自己毕业后就要成为像自己父亲那般的技术工,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可偏偏,那个早已经做好承担起责任的少年,却成为了家中的负担。
 终身服药、月月都得往医院跑。
 除了没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之外,医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不但没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还成为了累赘。
 尤其是家里现在的状况,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快撑不下去,更别说空出精力去找失踪的姐姐。
 没人能够理解,除了他自己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不然也不会一蹶不振。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也知道光口头上的安慰都是一些屁话。
 唯一能做的,就是从盒子里多划拉些珠子,帮着多做些手工活。
 这是从街道处接的活。
 一般家里的老人做的多,每天串串也能有个小几毛的收入,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十来块。
 叶芮抬眸瞅了瞅。
 学名哥的动作特别快,只不过时间一长他的双手就开始止不住的发颤,得停下来缓一缓才行。
 等他停下来时,叶芮这才开口,“学名哥,我会给你和大伯定好后天去市里的车票,你陪着他一同去做手术吧。”
 叶学名微微一怔。
 叶芮还激了他一句,“我记得你十五岁就敢一个人跑去省外参加体育比赛,总不能年纪越大越胆小,连出门都怕了吧?”
 叶学名看着她,过了好几秒才开口,“你觉得我能做好?”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显然每日待在家里都很少开口。
 叶芮反问, “为什么不行?到了医院办手续,走不动就找医护人员借个轮椅,实在没力气就开口请人帮帮忙,总有法子。”
 叶学名苦笑一声,“爸妈不会让我去的。”
 叶芮听着,心里其实挺理解大伯和大伯娘的做法。
 上一辈子大伯去世后,学名哥也像正常人一样工作过,如果不是后面和人发生了争执,他照样能撑起这个家。
 现在与其说是这个病困住了他,倒不如说是大伯大伯娘心里太过恐慌了。
 大女儿生死未卜,他们心里早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现在小儿子又得了这样的怪病,失去了一个孩子,他们害怕另外一个也护不住。
 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护着,生怕他出意外。
 可这么一直护在屋里,只会越待越傻。
 堂哥只是身体不好,但不代表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残废。
 把他困在屋里静养身子,倒不如用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出一份力。
 叶芮露出一个特别夸张的表情,“你可是我学名哥欸!以前被大伯娘追着打都不怕,还怕这个?”
 她这个堂哥,在学生时期相当于放养的哈士奇。
 性子过于活泼,实在是很闹腾。
 可他也不是肆无忌惮的玩耍,还是会顾着身边人,她小时候唯一的童趣都是堂哥带给她的。
 带着她爬树掏鸟窝、带着她下水摸小鱼。
 惹了事挡在她面前被大伯娘揍得哇哇大哭,转头又嬉皮笑脸说下回再来。
 记忆中的身影,和面前苍白沉默的年轻人完全不同。
 这个差别,让她鼻子发酸。
 叶芮似做无赖道:“反正就这么定好了,你陪着大伯,大伯娘留下来陪我做生意,说不准等你们回来,我已经成了万元户了!”
 这有点夸张,就是嘴嗨吹吹牛。
 叶学名没应这话,而是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不仅仅是车费,还有做手术的费用。
 他知道叶芮有工作,但也同样知道叶芮被家里拿捏的死死,就算有工资也落不到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