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欢是合欢宗立派以来最成功的弟子。
 十八岁的青涩佛子为她神魂颠倒,三千岁的龙族祖宗因她魂牵梦绕,整个正道优质男修险些被其品尝个遍。
 白清欢:“那都是前任了,现在的我历尽情劫,要飞升上界去物色下一任了。”
 可惜天道无眼,她飞升失败了。
 妖女白清欢飞升失败那日,除了她的前任们,正道都在因她的失败普天同庆,尤以修无情道的剑宗锣鼓声最盛。
 但是谁也没发现,白清欢跟剑宗那位仙君交换了身体。
 “也就是说,我,合欢宗的长老,成了剑宗那位声名赫赫的仙君!”
 白清欢摸着自己的八块腹肌,差点笑出了声。
 更可笑的是什么?
 白清欢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盯着不远处,剑宗众人拿锁仙绳捆了她原来的身体带上来,欣喜地告诉她——
 “仙君,那魔宗妖女渡劫失败,被我们绑回来了!还请仙君将其诛杀!”
 这是想让我杀我?你再说一遍?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位最是冷心冷情的仙君将酒壶一甩,飞身拥住了那个妖女。
 假仙君字字清晰:“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她分毫!”
 真仙君面无表情:“我想死,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从那日起,修真界开始流传起一件事——
 那位拒绝妖女一万次的剑宗仙君,其实暗恋妖女好多年。
 假仙君:啊是这样的,我想当白仙子的狗。
 真仙君:……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哪个合欢宗修士没几段缠绵难言的旧情缘?
 白清欢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旧情缘都断得很干净。
 他们或道“死生不复相见”,或言“你我缘分,该是应了一劫,劫过,缘也该散了。”
 好在修士也有大把的年岁,可以用来忘记旧情缘。
 白清欢将他们忘得干净,想来他们也是。
 只不过当她不再是白清欢时,才发现——
 她的旧情缘们非但没忘了她,好像还一个接一个发癫了。
 不会太长,大概是一篇中短篇。
 排雷:【非正统修真,沙雕文,放飞自我发疯读物,梗言梗语,非女强非大女主,女非男c,女主的仰慕者和前任排到法国】
 无耽美情节,非GB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沙雕 钓系 HE 交换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清欢 ┃ 配角:段惊尘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摸了摸,仙君腹肌有八块
 立意:爱能克万难
 作品简评:
 合欢宗长老白清欢与死对头互换身体,竟然成了剑宗那位身份超然的仙君段惊尘,二人只好硬着头皮适应新的身份。偏偏此时,曾与白清欢有过牵扯的男修们纷纷登场,段惊尘被迫与她共同应对这些麻烦。在一次次啼笑皆非的意外中,淡漠的仙君也逐渐被热情肆意的白仙子吸引,这段命中注定的感情也缓缓拉开序幕。
 本文以轻松的基调讲述故事,行文流畅诙谐,角色饱满生动,主角自强洒脱,感情细腻且真实,是一篇不容错过的仙侠佳作。
 【报——】
 【万宝阁的小少爷正带人在南山大兴土木,定是在为白师叔开辟飞升闭关用的新洞府!】
 【报——】
 【天音门的七长老已带着一众音修齐聚北山,不必说,准保是要为白师叔奏一曲助兴!】
 【咱们宗门外的三座大山头已被这三家先到的占了,西山上更热闹,来的晚的各宗修士乃至诸散修,都在抢围观位置!】
 长亭幽僻,不见半点奢华精巧饰物,只亭角斜插半枝白梅,亭中正放一方矮桌,桌上静置两杯热茶,并数粒瓜子。
 不断发出声音的,正是那堆瓜子旁的一枚传讯玉简。
 白清欢按了按额角,再屈指在传讯玉简上一弹,喧嚣顿时安静下来。
 她抬手随意一抛。
 “你徒弟当初不该进合欢宗,该去隔壁八卦门。”
 玉简稳稳落在对面的合欢宗掌门手中。
 乔向溪连忙接住,那张明艳若桃李的面庞上,也染了几分无奈之色。
 合欢宗的白长老眼看着修成正果,即将闭关冲击飞升了,待她成功,合欢宗便会多一位飞升大能。
 算起来,合欢宗还从未有过修正大道者,白清欢算是头一个。
 各路修士这会儿或来贺喜或来打探虚实,或是单纯看热闹,总之此刻的合欢宗外甚是热闹。
 乔向溪握着传讯玉简,低声询问:“清欢,他们似乎都是为你而来,你真不打算出去见一面?”
 而热闹的主角并无起身的意思,反慢悠悠道:“师姐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很内向,平时连人都不敢杀,哪敢出去见生人。”
 乔向溪气结,偏白清欢说得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她懒坐垂眸,神态专注,一颗一颗剥着瓜子。
 “况且,他们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她半倚半歪在矮桌上,淡淡解释:“万宝阁的少东家脑子里只有灵石,你且等着吧,待会儿他就该卖一百灵石一碟的瓜子花生,两百灵石一壶的灵酒了。”
 乔向溪:“那大刀门的大师兄……”
 “那人叫宿泠风,来这儿守着不是给我护法,是来找人要账的。”
 乔向溪错愕:“要账?你欠他钱了?”
 “那倒没有。”
 白清欢悠悠道:“那小子曾有过一段情缘,据说两人只传讯未见面。在这种情况下,他在万宝阁拍下了价值百万灵石的宝贝,准备送给素未谋面的道侣当结契礼物。”
 “可是这和你有何关系?”
 白清欢眼底笑意颇微妙,淡定丢下一句惊雷。
 “他那道侣,用的是我的名头。”
 乔向溪正准备喝茶,听到最后这句后,手一抖,险些将茶盏倾倒,“这……不是,这他也信?而且素未谋面他是怎么传讯的?!”
 “据说,是他的师弟有那位‘白清欢’的传讯灵力烙印。然后,师弟以五百灵石的价格,将这枚传讯玉简卖给了宿泠风。”
 然后……
 两人就开始了长达数年的纯爱之旅。期间,宿泠风还托小师弟给对方送去十多万灵石。
 乔向溪微微张嘴,哭笑不得:“被人骗了灵石,也不该找你要钱吧?”
 “当然不该,偏巧那日我也在万宝阁的拍卖场。而宿泠风那未曾谋面的道侣,却自称在秘境中寻宝,不便和他碰面。”
 这样一来,谎言自然不攻而破。
 白清欢继续道:“刀修虽傻,却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奈何万宝阁有规矩,宝贝拍下一概不退。宿泠风也只能咬牙,用百万灵石买下那件女修专用的仙品法衣。”
 乔向溪一时沉默,替刀修哀悼。
 “好在热心的我出现了。”白清欢面带凛然,“我同宿泠风讲了番价,他答应八十万将法宝转售给我。”
 “但是我那时亦是闭关了百年才出来,百年间物价涨得不像话,当时我身上只带了五十万灵石,竟是不够。”
 白清欢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也不免唏嘘。
 “恰好我边上有一少年,我观那小子不过十六七岁,却已身佩极品灵剑,连元婴期的强者也对其很是敬重,又看着面生,想来是哪个世家出来的修二代。
 于是,我准备找他借个三十万灵石,也不欺他年幼,承诺次日连本带息还他三十一万灵石。”
 可惜,想来那修二代是看不上我一万灵石的利息,很是冷淡的拒绝了我。”
 说完这一段过完,她遗憾摇头,像是在叹息。
 “宿泠风那件无法脱手的宝贝,最后被另一个热心道友买走了。不巧,买主眼下正在南山大兴土木,正是万宝阁的小东家,万本利。”
 “……”乔向溪双眼微微睁大,“等等,那岂不是,宿泠风被万宝阁白挣了二十万差价?!”
 “没错。”白清欢想起当时场景,眼底带了些对傻子的怜惜,“看样子宿泠风这会儿是想明白了,追着万本利来要账了。”
 这曲折的恩怨情仇让乔向溪大开眼界,她又想起北山的那群人,忍不住开口。
 “那北山那位天音门七长老……”
 “当时他就坐我们后面,见证了宿泠风为爱怒掷千金到破防的过程,当即顿悟,即兴奏了一曲,还从元婴期突破到了化神期。”
 “嘶……”
 乔向溪似乎想起什么:“所以多年前修真界广为流传的那一曲哀曲——”
 “嗯,就是那一首。”白清欢点点头,了然道:“想来他还想寻找顿悟的契机,追着宿泠风来看热闹了。”
 外面那群人的关系太乱,乔向溪很难评。
 不过正如白清欢所言,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围观的,确实不在这番恩怨之中。
 知晓那些人不是冲着师妹而来,乔向溪也不再为此事费心了。
 她欣慰又感慨,“此番闭关定要成功,接下来你就要让他红眼眶,捂胸膛,在暴雨中追悔莫及要死要活了!”
 白清欢沉默须臾,最后才虚心求教:“师姐,敢问你说的他,是哪个他?”
 乔向溪一时哑然,回想半晌后,连着报出十多个名字。
 白清欢听着那些曾耳熟于心的名字,却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有些诡异的陌生感了。
 身为合欢宗修士,她自然曾有过几段不足以向外人道的旧事。
 况且,前道侣之所以是“前”,便说明她已经踏出那几潭泥淖,斩断旧情枷锁,将其抛之身后了。
 “都是前夫哥了,我管他们是死是活。”白清欢摆摆手,“现在我历尽情劫,要飞升上界去物色下一位了。”
 两人正说着,就被突然掠来的一道呼喊声打断了。
 “师父!不妙,大事不妙!”
 来者正是方才频繁给白清欢传讯之人,也是乔向溪的大徒弟,丁雨闲。
 冬日天寒,适逢小雪,合欢宗的山谷内堆砌了遍野的白。脚一踩,就“嘎吱”作响,留下浅浅痕迹。
 身着紫藤色裙装的丁雨闲踩出一片错乱脚印,急急奔向师父所在的湖心亭。
 草帘随她动作掀飞,外边儿嗖嗖的风和簌簌的雪似刮骨寒刀,凛冽的寒气飞卷而来。
 很快一只手抬起,将她身后的草帘抚平。
 这手生得修长,肤色竟与掌中所执白瓷小盏别无二致,青脉微显,似淡墨勾勒的几笔,蔓延至纤细腕间。
 腕上栓了根细细红线。
 只一眼,丁雨闲便认出手的主人。
 帘外薄雪终究顺了冷风钻入亭内,几点碎雪落在她如鸦羽般的睫毛上,她微蹙眉,姿态颓倦又散漫,至清至冷,似天边高悬的一抹月色,连雪也逊三分了。
 这便是合欢宗自立宗以来,最成功的长老——
 白清欢。
 丁雨闲眼睛都亮了一下,稳了稳步子,规矩行了礼:“白师叔。”
 乔向溪看向自家徒弟,皱眉:“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外面好像又来了一伙人,西山也被他们占了。”
 “嗯?”白清欢略不解,“西山齐聚各路闲杂修士,还是最大的一处山头,谁这么豪横能独占了去?”
 “看其打扮,似是青霄剑宗之人。”
 “啪。”
 一粒雪白的瓜子仁破壳而出,白清欢将其摆入白瓷小盏中,若有所思点头。
 “既是青霄剑宗,能独占一山也难怪。”
 青霄剑宗,整个修真界最地位崇高的存在。
 据说三千年前,修真界曾经历过一场恶战,险些整界覆没,幸得青霄剑宗的某位前辈以身化剑,镇压了为祸苍生的邪魔。
 也因为这样的惨烈过往,合欢宗也敬青霄剑宗三分。
 可惜,剩下七分就全是厌烦了。
 两宗弟子行事作风截然相反,长久下来,自是两看生厌,也保持着无言的默契。
 广结道侣的合欢宗弟子,从未和剑宗的人有所往来。
 广结对手的剑宗弟子,也从不来合欢宗寻人切磋。
 每逢修真界有盛会,两宗人马碰到一起也都是齐齐皱眉,默契避开。
 避无可避时,合欢宗的翻白眼阴阳怪气,剑宗的冷笑指桑骂槐,那都是常事了。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两宗暂未开战,但也从不踏足对方的地盘。
 今天那群剑修是嗑错丹了?
 “我看那群莽剑修杀气腾腾,还清退了西山的所有修士,怕是来者不善。”
 丁雨闲搓了搓冻僵的手,忧心忡忡:“想来是青霄剑宗那个小仙君对我们白师叔求而不得,准备强抢了!”
 “小仙君?”乔向溪缓缓念出这名号,纳罕:“难不成飞升去羽山上界的哪位剑修铁树开花,生了个仙二代出来?”
 徒弟应声回答:“师父你闭关了一百年才出来,不知道也正常!”
 “小仙君名为段惊尘,说来还和那位以身化剑镇压邪魔的前辈,尊号盛德仙君那位有关,不过却不是盛德仙君的儿子,而是他的转生。”
 丁雨闲兴致勃勃为自家师尊介绍,“据说段仙君入门那日,万剑齐鸣,盛德仙君原本黯淡了数千年的命牌复归于明!”
 “可是那和你白师叔又有何干系?”
 “剑修忒不要脸!”
 不承想丁雨闲先利落朝西山方向比了个中指,这才气愤道来。
 “我也是今日人多了才知道,外面竟有人造谣说我们白师叔看上了姓段的,还说白师叔多年前曾向他求爱不成被拒绝了!那些人说得那叫一个言之凿凿,好像亲耳听到似的。我看分明就是剑修求之不得导致内心黑化,开始颠倒黑白了!”
 “真是胡说八道,你白师叔自三百岁起,便最厌烦那些年岁小的愣头青,她是决计不可能看上……”
 乔向溪说着说着,目光落在白清欢的脸上,话声顿滞。
 等等,便是自家师妹看不上那劳什子小仙君,但要是对方对她死缠烂打呢?
 她抬眼打量对面的师妹,不确定道:“你不会趁我闭关,真和那位双修过吧!”
 白清欢摇摇头:“啧,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造谣啊。”
 两宗积怨已久。此时青霄剑宗的人居然在合欢宗现身,外面那些无聊修士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了。
 合欢宗长老和剑宗小仙君,越是禁忌不可能的关系,世人越是恨不能躲在床底下兴奋窥伺。
 在他们口中,这一对已然爱恨纠缠数十年了。
 白清欢多少也听了些自己的流言,此刻却毫无困扰之色。
 她将最后一粒瓜子剥壳,瓜子仁落入小盏中,堆得满满,冒了个尖。
 旋即,将小盏往乔向溪的方向一推。
 她站起身,抖落裙摆上的几瓣瓜子壳,似拂去缤纷落花,掀了草帘往外走去。
 “前日卜算的吉时已到,我该去闭关了。这碟瓜子是为你剥的,还有,还请师姐安心——”
 白清欢立在帘外,回头,半张脸隐在飞雪中,零星天光似齐笼罩于她身,唇角促狭往上一弯。
 “我和段惊尘距离双修,还差认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这本和以前写的文类型不同,所以再次帮助大家排雷
 【这是一本沙雕文,所以可能会全员沙雕神操作】
 【非大女主,女主的追求者暗恋者和前夫哥较多,雄竞修罗场较多,女非男C,1v1,男主是段惊尘】
 【评论区没有限制~大家自由评论发言,欢迎指正各种不足之处】
 时日悄无声息流逝,合欢宗的薄雪渐厚,外面的四座山头上倒是热闹不断。
 听说大刀门的宿泠风找万本利打了一场,自然是赢了,却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离去。
 又听说青霄剑宗的段惊尘现身了,似是深受情伤,双眼通红,呕血昏死在西山。
 还听说,有人曾在山间瞥见承光寺那位佛子的金缕袈衣,有人也曾见过云端有龙鳞光华流转。
 白清欢的飞升,确实惊动了整个修真界。
 合欢宗倒是再无一人出现,宗门大阵始终禁闭,便是鸟雀也飞不进去了。宗门上下齐心,皆竭力为白清欢护法。
 她们都知晓修士闭关便是长久入定,要确保神台清明,绝不可被轻易打扰。
 连丁雨闲养的狗都夹紧了尾巴,明白万万不可在白长老的洞府前吠。
 然而半月后,意识混沌的白清欢却是被一阵对话惊醒了。
 “师祖还未醒吗?”
 “尚未。”
 “真是怪了,不过一只元婴期的妖兽,师祖怎么会被它重创?”
 “休要背后议论,云舟快到北灵城了,我们先去找医修替师祖和受伤的师弟师妹们看看。”
 “咦?大师姐,咱们不直接回宗门吗?”
 “你清醒点,去城中找医修是正常收费,请医修上门却要加价三百灵石,还得包吃包住包接送,这差价都够锻三把中品灵剑了!”
 “大师姐英明!”
 “……”
 耳畔对话声逐渐模糊。
 云舟舱内,白清欢微睁的双眼中只有懵然。
 这时候的她应该在合欢宗内闭关,冲击飞升才对!
 但是再醒来时——
 她已经在这艘正在飞行的云舟上了。
 云端风急,这艘上了年头的云舟也跟着晃晃悠悠。
 半掩着的窗“嘎吱”被吹开,一团云雾带着凛冽的寒气,倏地涌入室内。
 这阵风够劲儿,白清欢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她默默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
 云舟的材质是难得的上品,唯有底蕴深厚的大宗门才用得起。但偏偏这艘云舟上,布满新旧交错的剑痕,还有不少粗糙修补的痕迹。
 后面似乎是懒得补了,便任凭那些裂痕破开,由着冷风灌进来。
 室内除了十余个打坐的蒲团,空荡无一物。
 蒲团也是好东西,上面甚至还纂刻了万宝宗特有的静心灵阵,无奈阵中灵石早就耗尽灵力,也没见舍得更换一块新的。
 这绝对不是合欢宗的云舟,合欢宗从立宗以来就没抠搜成这样过。
 而且方才白清欢意识虽然朦胧,却也从外面那些对话声中听出,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再者,这艘破烂云舟也不像能囚禁自己的样子。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清欢皱眉,她本想聚集灵力探寻一二,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轨迹,竟也变得格外诡异。
 她的灵力变异了。
 一个木系天灵根的修士,怎么变成了金系灵根了?
 白清欢忍着身体的虚弱,缓缓起身。
 “……”
 这个明显拔高一截的视角,未免太陌生了。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尖。
 一双半旧布履,灰白的道袍材质不错,却没有半点纹饰,衣服上还零星散布着棕褐色的陈旧血点。
 白清欢的心跳骤然停止。
 这身男修装束,绝不是自己那身花了三万六千九百九十九灵石才拿下的极品法衣套装!
 她缓缓抬手。
 眼前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形状美好,却遍布厚茧和疤痕。
 白清欢此时无心细赏,她现在只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于是,她利落扒开了身上那层单薄的灰衫。
 冷空气扑在裸露的皮肤上时,激得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生了厚茧的指腹按压着皮肤,带起一层诡异的酥麻感。
 “一二三……六七八。”
 白清欢的手继续往下。
 片刻后,白清欢收手,眼底却浮上了一片茫然。
 不是……
 为什么醒过来以后,自己会变成一个男人啊!
 白清欢怅然又沉重。
 躺回去,翻了个身。
 白清欢重新睁眼。
 撩衣服,再摸一下。
 “……”
 还是男的。
 还没等白清欢再详摸两遍,云舟忽然猛烈摇晃起来。
 下一刻,云间便掠过数道剑光,外加慌乱的呼喊声——
 “大师姐!云舟的灵阵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三十年前不是才送去修过吗!”
 白清欢听得震惊,等等,云舟这种大型法宝,便是完好无损,不是也该每年送去器修那儿检查一次吗?
 你们到底哪个宗门的,竟如此狂野,云舟三十年才送检一次!
 外面的慌乱还在持续,声音一截高过一截。
 “二师兄,云舟好像快往下坠落了!咱们要不干脆扛着师祖,弃舟逃跑!”
 “你疯了吗!这可是门内最后一艘能正常飞行的云舟了,它要是掉下去摔烂了,咱们回去怎么跟师父解释!”
 “但是师祖摔死了我们回去更没法解释了啊!”
 “师祖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先抢救云舟!”
 最后还是大师姐冷静指挥:“全部御剑至舟底,想办法托着云舟平稳降落,师祖和云舟都给我保住了!”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伴随着最后那声号令,云舟坠落的速度骤然减缓。
 那扇残破的窗户抽风似的拼命晃动,风雪不要命的倒灌进来,掀得蒲团乱飞,衣衫狂卷。
 白清欢扶着窗框,眯着眼,视线穿过浩渺云层往下落去。
 眼前的画面飞快流转,越来越清晰。
 下雪了。
 纯白雪绒在云间斜飞,如碎玉坠往人间。
 更下方,山河尽白,隐约可见万盏灯火阑珊,好似银河倾倒流淌。
 白清欢只看得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近,终于,耳旁炸开轰隆一声巨响。
 饶是有剑修们阻挡,这云舟落地的动静仍不小。
 山道上,积雪被冲击力撞成破碎雪屑飞溅而起,待到雪雾缓缓落定,白清欢总算看清眼前画面。
 前方是一座壮阔大城,城中楼阁亭台也好,高树矮木也罢,都被白雪覆盖。和合欢宗秀气风雅的薄雪相比,又添了几分豪迈。
 连路过的那条狗都生得格外壮硕,毛发也尤为茂密。
 白清欢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然认出了这是哪里。
 北灵洲,北灵城。
 这是修真界最大,也是最北端的一座城池。
 距离合欢宗所在的东灵洲,便是方才那艘云舟片刻不停全速前进,至少也得花上十余日才能抵达。
 白清欢是个很善于反省自己的人。
 比如发觉自己身处北灵洲,再结合那艘云舟上的线索,她就开始疯狂反省自己——
 “我是不是得罪了北灵洲的什么祖上败落如今强盛的高手,忘记在得罪人时将其补刀灭口,导致现在惨遭报复了?”
 不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清欢再清楚不过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儒雅随和,平时见人先笑呵呵,出口必是甜言蜜语,从不和人争吵打斗,堪称修真界高素质代表。
 就一个词,完美!
 如此完美的她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就在白清欢惊疑不定之时,门外忽传来客气有礼的叩门声。
 “师祖,您醒了吗?”
 里面还夹了些小声的嘀咕,“大师姐,师祖估计还没醒,咱们要不直接进去把他扛出来?”
 “对啊大师姐,万一师祖已经死在里面了怎么办!”
 “我们还是直接拆门进去吧?”
 “别胡说八道!”那个被称为大师姐的人低斥了一句,“师祖乃天生仙体,怎可能轻易陨落!”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大师姐手上的劲儿是一点没少使。
 一道强势的灵力骤然轰出,外带一声怎么听怎么僵硬的自我澄清——
 “不过这云舟确实该送去养护了,怎么我轻轻一推门就烂……啊!师祖您醒了!”最后一声骤然拔高。
 白清欢循声抬眼望去。
 十余个修士出现在门外,看装扮,竟全是剑修,大部分人更是年岁不过百。
 他们身上都穿着单薄的灰白素衫,这会儿乱糟糟挤作一团,发梢和肩上都留有残雪痕迹,看着很是狼狈,唯独身上的剑倒是或握或抱,护得极好。
 白清欢视线落过,剑修们连忙挺直身板站好,一派乖顺模样。
 这滑稽的一幕,确实很符合落魄小宗门的设定。
 然而这些年轻得过分的弟子,竟全是金丹期修士。
 这样年纪和修为,放在外面可都是被各大宗门争夺的天骄弟子。
 白清欢眼尖,在为首的那位大师姐腰侧,晃眼看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弟子令牌。
 端正的四个字,字字透着利剑似的凛冽气息。
 “青霄剑宗”
 果然如此,她在心中默默叹气。
 这样天才多如狗的队伍,这样粗糙破烂的云舟,也只能是修真界独一家的青霄剑宗了。
 可是现在,青霄剑宗这些一看就是精英亲传弟子的剑修们,竟然管自己叫师祖?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白清欢脑海中,缓缓浮出一行大字——
 “闭关醒来发现我在对家当祖宗?”
 但是,她敏锐的抓住一处不对劲。
 刚刚摸的时候,她分明感觉这具身体青涩生嫩得很,骨龄不过百,哪可能是什么祖宗!
 而对面站着的年轻剑修们并未察觉异常,已经恭敬禀报起来。
 “禀段段师祖,那只从寒渊逃至合欢宗附近的妖兽已伏诛。但是近来合欢宗为白清欢闭关护法,早已封锁山门,我们无法查明,这妖兽是否与其有关。”
 听完这段话,白清欢缓缓抬头,神情复杂。
 那一刻,自清醒后所有的线索都连成一线了。
 青霄剑宗,不到百岁的元婴期剑修,姓段的师祖,唯有一人。
 段惊尘。
 而且剑修们所提及之事重大,要知道寒渊便是镇压昔日那灭世邪魔之地,那儿也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禁地。
 若里面逃出的妖魔真和白清欢扯上关系,那整个修真界都容不下她了。
 风雪之中,她的双手半笼在袖中,冰凉飞雪时不时飞掠触碰在指尖,她低垂着眼,暗暗压住心中重重疑惑。
 再抬头望向众人时,已没有半分迷茫,只有淡然姿态。
 她言语凿定,开口:“妖兽之事,与白清欢无关。”
 众剑修闻言,一时间互相对视,竟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