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A不可以万人迷吗—— by朝鹤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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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舟没有反应,只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盛嚣没有在意他眼底的迁怒和怨恨,张了张嘴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她为什么一直对完全标记的事情避之不提?她也和你一样,她也在逃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把决定权交给你……”
 他看到青年神情明显怔然。
 脑海中那个声音一直在让他闭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陆星舟,他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尽管他说了不想伤害陆星舟,因此放弃了林一一,可他知道,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假话。
 盛嚣了解陆星舟,了解他面对林一一,面对这段感情的患得患失和不安惊慌,他不止一次抱有侥幸,只要陆星舟逃避了,永远不敢做出决定,那么他就永远可以不用和林一一断绝往来。
 哪怕这一次林一一心软主动了,可只要齐溯在,陆星舟永远都不可能真的安心。
 他逃避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盛嚣是打算把林一一让给陆星舟,却只让这一次。
 只要有一天,只要让他再次抓到机会,他就绝不会松手。
 盛嚣是这样想的,像一只蛰伏暗处 ,伺机而动的野兽,等待着那一刻的时机。
 可是现在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告诉了陆星舟这种事情。
 这无异于将林一一送到他面前。
 或许是陆星舟太可怜了,一个匹配率这么高的omega,竟然被一个beta逼成了这副模样。
 也或许是盛嚣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耻,陆星舟的救命之恩他竟然只打算这样阳奉阴违的一笔勾销。
 良久,盛嚣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他听到自己喑哑着声音说道:“所以陆星舟,你没必要这么不安,齐溯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只要你希望,她会希望你所希望,对你负责,对你忠诚。”
 急救室外的动静林一一并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本身在进来之前外面就很混乱,加上厚重的金属门隔绝着,哪怕她五感再敏锐也不能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齐溯更毫无所察。
 但是听不到却不代表她感知不到陆星舟在外面,因为那个完全标记,他们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了难以屏蔽的联系。
 林一一碰触少年脖颈的手一顿。
 “一一?”
 齐溯不安又期待地看着她,在询问她为什么要停下。
 “……没什么。”
 林一一这么说着,心里却情绪翻涌。
 既然自己能够感知到陆星舟,那么只要陆星舟就一定也能感知到自己,更能感知到她一会儿会对齐溯做的事情。
 角色对调,前一秒是齐溯在放弃唯一分化的机会中痛苦煎熬,如今左右为难的成了她自己。
 刚才中途在生日宴撇下他离开已经很过分了,陆星舟要是知道自己也完全标记了齐溯只会更受伤。
 林一一不是那种既要又要的人,她之所以答应给齐溯这个完全标记是因为这是齐溯拼尽一切,乃至生命也想要得到的烙印,他想成为自己的omega,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一刻。
 与其说她动了恻隐之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说到底是因为她很自私。
 面对真正身为omega的陆星舟,林一一在清醒状态下根本做不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齐溯他不是omega,所以她才敢借着安抚他的名义给他这个不算完全标记的标记。
 可这样的行为也算是背叛——在她决定负起责任,和陆星舟在一起后。
 林一一垂眸看向齐溯,在他急切的眼神下没有立刻去安抚他,她轻声问:“你不在意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虚假的标记。”
 齐溯对得到林一一的标记已经近乎成了执念,他将脸贴在她的掌心,摇了摇头。
 “我不介意,更不后悔。虚假的又怎么样,总比一次都没有得到过好。”
 他知道这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有这样被她占有的机会了。
 无论是陆星舟也好,还是其他omega也罢,之后每一次易感期,被林一一标记着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再是他。
 所以只有这一次,仅此一次。
 齐溯扭头将脸埋在少女温暖干燥的掌心,很快,她感觉到了湿热的液体烫灼着。
 “林一一,或许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你的标记,但至少我希望——
 我会是你唯一的beta。”
 齐溯听到林一一这么说道。
 那声音很轻,让他有些不确定的想要抬头去确认,却被她的手轻覆上了眉眼。
 “你太虚弱了。别乱动,躺着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齐溯被她温柔放到了手术台上,冰凉的手术台和少女温热的身体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他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扫得林一一掌心酥酥麻麻的,连带着心头也痒。
 山荷花的气息很淡,但是林一一却觉得比任何一次感知到的得都要清晰和浓烈。
 齐溯听从着林一一的话没有再继续刺激腺体了,那浑身的疼痛也没有好哪儿去。
 他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痛到发出声音,哪怕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哪怕他的腺体位置已经血肉模糊。
 林一一仔细给他擦拭着腺体的血迹,做好了清理后又将信息素覆上去安抚。
 小心翼翼,又温柔备至,动作珍视的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
 “……你可以把手拿开吗,我想看着你。”
 林一一指尖动了下,然后把手放开了。
 重见光明的少年目光灼热,近乎贪婪地注视着林一一。
 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一寸一寸描摹细致。
 最后视线落到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那里光洁一片,没有一点暧昧的痕迹,这说明至少在那次完全标记之后,她和陆星舟再没有发生过关系。
 齐溯朝着她伸出了手,林一一看他那样吃力,也没多想就低下了头。
 他成功碰触到了她的脖颈,试探着摩挲了下她的腺体。
 林一一身子一僵,苦艾酒的气息乱了。
 齐溯感觉到了。
 他弯着眉眼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林一一看着他发红的眼尾,将信息素更浓烈的释放。
 齐溯腺体被她的信息素刺激得生疼,他却没有一点叫停她的打算,甚至还想要渴求更多。
 他用尽全力,勾着林一一的脖子往下带。
 林一一忙将手支撑在他的脑袋边,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一拳之隔,连呼吸都交缠。
 “吻我。”
 身下的少年面色潮红,吐息带着山荷的清冽甘甜,雪肤乌发,红唇轻启,这样引诱着她。
 在齐溯没有信息素的时候林一一就很难拒绝他,现在她在这样的撩拨下身体什么时候烫起来的都没有觉察。
 她深深注视着他,在他急切的催促下,低头覆上了他的两片柔软。
 林一一以为这会是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不想在她碰触到少年的瞬间,一直虚弱无力的少年反客为主,死死搂着她的脖子,把她往下摁去,辗转着,啃咬着。
 那凶狠程度似要把她拆吃入腹。
 这样的亲吻林一一只在盛嚣身上感受过,只是盛嚣的亲吻是欲望,是渴求,而齐溯不是,他更像是在发泄,在控诉。
 以前她没有感觉到,因为齐溯太会隐藏情绪了,在她的面前,他永远都是戴着最完美最温柔的假面。
 可是在信息素之下,他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他是生气的,是委屈的,是在怨她的。
 怨她在给了他希望之前收回,怨她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就这样狠心把他推开。
 更怨她都已经把他狠狠推开了,却还要再一次在他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要这样温柔到近乎残忍在他绝望之际给他最后的念想。
 这一切全部都从信息素里感知到了。
 林一一被他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倾泻覆来,她无声承受着,直到尝到了浅淡的铁锈味才后知后觉感到疼痛。
 她不知道被他这样啃咬了多久,等到他没了力气,缺氧喘息的时候,林一一捏着他的后脖颈强行让他从她唇上分离。
 林一一深吸了一口气,那种被信息素搅动的燥热不光压不下去,反而更甚。
 她和齐溯的信息素匹配率应该也不低,不然在这样浅淡的气息里她竟然也会被影响到这种地步。
 齐溯缓过来后还要压过来,林一一却先一步把人给摁回去了。
 “我说了,别乱动。”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嘴唇殷红潋滟,让林一一不自觉想到了陆家庄园的那丛馥郁盛放的玫瑰。
 林一一也不知是被齐溯的信息素里的那些负面情绪影响了,还是单纯因为自己这样恬不知耻地当着门外的陆星舟在做这种混账事情,她也有些烦躁。
 正如林一一能够感知他的情绪,后者依旧。
 “你很讨厌和我做这种事情吗?还是说你很讨厌我的信息素?”
 这两个问题看着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是针对他这个人,后者是单纯针对信息素本身。
 如果林一一是不喜和他做这种事情,齐溯还能接受,要是她是不喜欢他的信息素,这会让齐溯觉得自己孤注一掷想要重新分化的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林一一没有回答他,只低头重新吻上了他的嘴唇。
 和少年的粗暴野蛮不同,她的吻很温柔,春风拂面般轻柔的让人落泪。
 齐溯眼眶发热,他应该高兴的,高兴自己被林一一这样珍视地对待。
 可是他真正和她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可悲的发现比起幸福,他的难过似乎更多一点。
 林一一现在对他越好,越温柔,他就越难受。
 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胡乱的去联想。
 他会想这样的吻她吻过陆星舟多少次,他会想这样的事情以后她又会对陆星舟做多少次。
 还有那个盛嚣,她们信息素那么契合,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他们都能让林一一轻而易举的注意到他们,只要一点信息素,只要AO的本能吸引在,而他,在这一次之后会永远成为一个没有腺体,对她没有任何性吸引力的beta。
 苦艾酒刺痛着他的腺体,他的那里本就有伤口在,这样辛辣刺激下,他整个身体都疼得不住地抽搐着。
 看吧,要是他们和林一一做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像他这样痛苦。
 他的腺体是假的,标记也是假的,连同欢愉都不存在。
 甚至他此时虚弱无力到就这样躺着无法给予她回应,和一根木头又有什么两样?
 “不……”
 齐溯后悔了,他不想了。
 他是想要得到她的标记,哪怕是虚假的,哪怕这个过程他会很痛苦,可是他唯独不能忍受自己这副样子被她占有。
 她会觉得很无趣吧。
 有陆星舟那样灭顶的快感的体验在前,和他做这种事情估计毫无体验感。
 这让齐溯倍感羞辱。
 “不,不要再继续了。”
 他想要把林一一从他身上推开。
 林一一捉住了他的手,眸色微暗:“后悔了?”
 齐溯咬着嘴唇,眼眶蓄积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我不行的,你会失望的。”
 他是不想让林一一对他失望,他害怕真的做了后她会觉得他了无趣味,寡淡至极。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保持现状。
 林一一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在信息素的感知之下,他简直没有任何秘密。
 她这个时候应该安抚他的,像之前每一次他踌躇不安,患得患失的时候。
 因为齐溯是beta,因为他喜欢她是一件很无望很痛苦的事情。
 可林一一何尝觉得被他喜欢,被陆星舟,被盛嚣喜欢是一件愉悦大于负担的事情?
 她被信息素影响下没有把持住底线标记了陆星舟,所以她得负责,她被盛嚣逼迫着去适应去接受他的时候自暴自弃的放纵沉沦。
 现在,她只是想要他不要那么难受,想要满足他的执念,想让他不要那么不甘——
 她这样做有错吗?
 她难道对他们就真的无动于衷,在肆意玩弄他们的感情吗?
 就是因为她也是在意他们的,在意他们的感受,在这样看似不对等,她掌控一切的感情里面,她也是很困扰很难受的。
 她谁都不想伤害,最终好像谁都伤害了。
 包括她自己。
 林一一自完全标记了陆星舟之后,那紊乱的信息素和不稳定的情绪都在渐渐趋于平静,至少这段时间里她再也没有那种被信息素左右,不受控的情况了。
 她以为自己自此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在清醒,理智,绝对遵从本心的前提下做出的。
 现在林一一不这样认为了。
 她只是在压抑,极致的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考虑了所有人,却忽略了自己。
 在感受到齐溯的负面情绪后,麻木的感官开始恢复了直觉,充斥着在林一一心头的是同样,比之更甚的委屈和怨愤。
 “凭什么?”
 她扣着齐溯的手腕,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凭什么你说要就要,你说停就停?”
 齐溯从没有见过林一一这副样子,他愕然睁大了眼睛:“一一……?!”
 林一一不想听他说话,她低头咬上了他的腺体。
 腥甜的气息伴随着山荷的清新在她唇齿充斥着,疼得齐溯脸色发白。
 “我不会停下的。”
 她咬着那块软肉,发泄似的将信息素狠狠灌进去。
 “很痛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不是想要感受到腺体的存在吗,越痛你应该越开心才对吧。”
 “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去激活腺体而感动吗?我告诉你齐溯,我一点也不,我很讨厌……你真的喜欢我吗?你想过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有多自责,你的亲人会有多痛苦?你太自私了,你把一切的本该承担的后果推给了我们。”
 齐溯疼到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心脏更是因为她的斥责而抽痛到无以复加。
 “不是的……”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这个试药风险是大,但是他是完全可以随时叫停的,他是能够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只是过程会很痛苦,只是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而已。
 这些齐溯都知道,也愿意承担。
 他并不是自私的想要把一切烂摊子都丢给他们,更不是要拿这种事情如何道德绑架林一一。
 他只是没办法了,他只是想要孤注一掷为自己争取一次而已。
 可是最终齐溯什么也没有说,他没有力气,也没办法狡辩——或许他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齐溯紧咬着嘴唇,咬破了沁出血珠都不知道。
 山荷花的气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苦艾酒交缠,交融在了一起。
 苦涩辛辣,呛得他泪流不止。
 林一一如野兽一样啃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欲望和怒火全然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腰,在他好几次痛到本能的要逃离,她残忍地把他摁了回去。
 原本病弱苍白的肌肤潮红一片,整个人被汗水浸湿了个透,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齐溯不知道林一一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体被狠狠碾过般,连手指头都没办法动弹分毫。
 身体是痛苦的,精神也是折磨的。
 他再忍不住哭喊出声,撕心裂肺,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那样的无助。
 林一一支撑着身体低头看他。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为什么还要哭?”
 她俯身凑近,狂风骤雨后是这样的小意温柔,一点一点将他的泪水吻掉。
 只是泪水太多了,她如何也无法全然吻掉。
 林一一实在太累了,她想要让他别哭了,然而还没开口,却对上了身下人错愕的目光。
 原来他没有再哭了。
 可是为什么还有眼泪在他的脸上?
 林一一觉得视野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在少年慌乱的努力抬手去碰触她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
 她哭了。
 “对不起,对,对不起一一,你不要哭,对不起……”
 齐溯颤抖着声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对她道歉,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一点去吻掉她的眼泪。
 林一一看着他这样小心翼翼,无措慌乱的样子,她觉得很可恶。
 不管是齐溯还是陆星舟和盛嚣,他们总是这样,总是不管不顾的做了那么让人困扰的事情后,又这样放低姿态的道歉,乞求着她的原谅。
 可是更让林一一觉得可恶的是,她竟然没办法真的对他们生气起来,因为他们无论做了多么可恶的事情都是出于喜欢,出于爱。
 爱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爱怎么会有错呢?
 正如齐溯希望她完全标记他一样,她也在从他,从陆星舟,从盛嚣身上索求,索求纯粹的,热烈的爱意。
 她是渴望被爱的,所以她允许他们爱她,患得患失,孤注一掷的去爱。
 林一一没有资格去怪他们,她只能怪自己一次一次地纵容,一次一次被他们的爱意打动,让自己被以爱之名裹挟着其中无法挣脱。
 她朝着他扯了扯嘴角,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了他的面颊。
 齐溯还想要说什么,他的手被她十指紧扣着用力握住,他都来不及反应,在极致的痛苦中昏死了过去。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听到林一一声音和信息素警报器的声音重合响起。
 他的信息素浓度归零挥发,而她的信息素却没有因为标记得到多少安抚。
 她说——
 “傻子。”
 何必呢,折腾了这么一遭还不是一样……白费功夫。
 齐溯比林一一更早从急救室里出来,她信息素浓度在对方情况稳定下来后只升不降,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看着警报器一直在滴滴响个不停,盛嚣下意识看了一旁陆星舟一眼。
 这种时候omega进去是最快让信息素降下来的办法,但是青年并没有动作。
 陆星舟都不进去,盛嚣也不好进去。
 齐溯的事情已经够刺激他了,刚才他可没有看漏少年被推出来的时候那身上的痕迹,以及陆星舟面无血色的模样。
 他知道陆星舟在想什么,如果只是普通标记还好,但是那是完全标记。
 尽管等到过几天齐溯体内的药剂挥发,腺体退化萎缩后,那印记会完全消失,却改变不了林一一完全标记了对方的事实。
 陆星舟面对齐溯的时候唯一觉得自己有所优势的就是身为omega这一点,他是三人中唯一可以被她完全标记的人。
 现在齐溯也得到了林一一的完全标记,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盛嚣看着蜷缩在角落的金发青年,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那枚戒指在看。
 那是林一一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她对他的承诺。
 这个时候也只有反复确认它的存在,或许才能让陆星舟感到安心。
 所以他会说吧,会让林一一负责,让她忠诚,让她选择他,和他永远在一起。
 毕竟齐溯给了他那样大的刺激,在这个时候陆星舟应该很患得患失,想要借着完全标记去紧紧抓住林一一。
 盛嚣神情紧绷着,垂在两边的手更是死死攥着。
 他实在忍受不了在林一一标记了齐溯之后,自己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对陆星舟宣誓忠诚。
 正在盛嚣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沾染着一身信息素的林一一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在看到陆星舟和盛嚣后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
 果然,她是一早就知道他们在外面。
 盛嚣扯了扯嘴角,一时之间不知道林一一是对他更残忍,还是对陆星舟。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越过他径直走到了陆星舟那边。
 “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吗?”
 林一一朝着蹲在角落的青年伸手说道。
 陆星舟没有动作,他只慢半拍抬眸,然后就这样直勾勾注视着她。
 没有解释,也没有道歉,就这样轻描淡写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地揭过去了。
 出奇的是,他竟然并不生气。
 因为他知道,在林一一眼里,他和齐溯并没有什么不同,同等在意,同等好感。
 而且真要让林一一排位的话,抛开信息素而言,他比不上少年。
 也怪不得林一一会这样他们两人间这样的摇摆不定,他只不过胜在性别罢了。
 陆星舟僵硬着身子,将手放到了她手上。
 林一一把他拉起来,他因为蹲太久了腿有点麻,踉跄着没有站稳。
 她眼疾手快把他扶住,陆星舟稳住平衡后破天荒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和她拉开了距离。
 林一一感觉手上一空,顿了顿:“……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她这样说道,陆星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不想要听这样的话,这不像是承诺,而像是他闹脾气后她的顺毛和安抚。
 在盛嚣告诉他,只要他让她负责她就一定会负责,她会成为他一个人的alpha,对他忠诚,和齐溯,和盛嚣都断绝往来。
 那个时候陆星舟也并不觉得高兴,他只觉得可悲,替自己感到可悲——他要留住她只能拿标记道德绑架。
 陆星舟每一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卑微足够低姿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下限还可以更低。
 他看着眼前满脸疲惫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上清淡的不属于他的气息。
 陆星舟扯了下嘴角,目光落在了那枚星星戒指上。
 半晌,他当着林一一的面把它取了下来递还给了她。
 “它不适合做生日礼物。”
 林一一没有伸手去接,以为陆星舟在闹脾气,因为齐溯的事情。
 陆星舟看出了她的想法:“我没有在闹别扭,我是认真的。林一一,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这样没有尊严没有自我地喜欢你,这样不光是你,连我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此时已经是清晨六点左右,阳光轻柔从窗户那边缓缓顺着走廊流淌到了青年身上,粲然的金发,碧蓝的眼眸,在这一刻如蒙尘的珍珠再一次变得夺目,变得熠熠生辉。
 他唇角上扬,努力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会去清除标记,我也会等你真正心甘情愿的为我戴上这枚戒指的那一天。”
 林一一最终还是收下了那枚戒指。
 陆星舟还了戒指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挑衅了盛嚣一句,让他没必要让着他,反正他和他比既没有竞争力,她也不喜欢他。
 盛嚣听后给气笑了,然而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释然。
 林一一知道他释然的是什么——那个不可一世,傲慢自信的陆星舟回来了。
 她高兴吗?看到这样的陆星舟她自然是高兴的,可她却很累,很害怕。
 为他们炙热的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感情而感到疲惫,感到害怕。
 林一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刚一回家她整个人就晕倒了。
 这是有史以来她头一次昏迷,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了。
 听林父说她烧了一天一夜,晚上甚至一度烧到了快四十度。
 林父一直守在她床边没有合眼过,眼睛都熬红了,也哭红了。
 “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一个人扛着?”
 他紧握着林一一的手,声音哽咽。
 林一一眼眸一动,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在她高烧昏迷的时候他找上了陈云深,询问她受了什么刺激信息素乱成那样,这才从他那里得知了齐溯的事情。
 “那孩子喜欢你,去激活腺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自责,你……”
 “可是我完全标记了他。”
 自从她完全标记了陆星舟之后,这件事一直被她隐瞒着,此时借着齐溯的事情,她终于说出了口。
 虽然她说的完全标记的是齐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林父是什么反应。
 她以为林父会生气,毕竟他也曾经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林父一开始被她突然扔出的炸弹给弄的脑子宕机了一瞬,许久,他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问道:“是被信息素影响了,还是你情我愿?”
 林一一没有没想到他的会这么问,不由失笑:“这很重要吗?我是alpha,我做了这种事情都应该负责不是吗?”
 “当然不一样,前者是意外,后者……只要没怀孕,也不该你负责。”
 他还想说什么,对上了少女发红的眼睛。
 林一一涩然道:“我以为您会很生气,会对我很失望。”
 林父:“为什么?”
 “因为我也和那个女人一样,是一个没有担当,失败的,管不住下半身的混账东西。”
 她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不,我甚至比她更不如,我逃避,我摇摆不定,我……”
 “要是你真的是个混账就好了。”
 林父打断了她的话,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柔声说道。
 他不知道林一一和齐溯他们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温柔得过分,善良得过分。
 有时候林父觉得林一一一点都不像alpha,不像beta,更不像omega。
 准确来说她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在所有人都认为被信息素影响和左右是很正常的,在所有人放纵欲望和本能的时候,只有林一一一直恪守着那一条理智的死线不逾越分毫。
 她想要清醒,她不想要改变。
 她想要纯粹的去感受,去生活,去爱。
 可是这对alpha来说是不可能的,林父一直都很担心,担心有朝一日她会遇上让她失去冷静,失去理智的那个人。
 在她被迫越了那条死线后,变成了和那些凭借着信息素,凭借着本能去放纵欲望去发泄的alpha一样的时候,她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