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by假面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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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皇后也心中叫苦不迭。
 这般情形,弄得好像她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她不禁有些慌,忙说道:“若有事,直说便是,何必做得这般模样。”
 这可是娘娘您让说的。
 其实禀事内侍也心知这般情况,再要遮掩怕是就在给自己找为难,反正又不关他的事。
 遂,又躬了躬身道:“娘娘,宴殿那边出了点事,因事关公主,事情禀到小的这来,让小的来禀了娘娘。”
 这话说得甚好,既点明了事情,也给吴皇后洗了嫌疑。
 吴皇后用余光瞧了瞧身后,见女儿懿慧老实地坐在那,不禁心底一松,往后靠了靠说:“哪位公主,什么事,速速说来。”
 一时间,生养有公主的妃嫔纷纷回头寻找自己的孩子,生怕自家所生的那位小祖宗不在。
 幸亏该在的都在。
 “是安庆公主。公主在配殿更衣时,闯进去了一个人。”
 一听说是安庆,在场所有妃嫔都松了口气。
 闯进去了人,什么人?
 如此慎重其事,那必定是男人了。
 又见那内侍说话时不忘往圣上那偷眼瞧,众人目光也不禁都顺着看了过去。
 宣仁帝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问:“看朕做什么,什么人?”
 内侍低下头。
 “是宋待制,宋浦宋大人。”
 一时间,整个三楼都安静了下来。
 表面上无人敢说话,实则各处目光闪烁。
 宣仁帝一愣,道:“事关女眷,此事由皇后处置便是,不用禀来给朕。”
 显然宣仁帝有遮掩之意。
 为何遮掩?
 再看看他身边坐着的元贞,该明白的都明白。
 众人皆不敢多言,淑嘉心底泛起一股酸涩感,心道果然父皇一碰上元贞,顿时就化为慈父,格外贴心妥当。
 不过她也没有胆大到大家都不说话,她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只是下意识看向妹妹。
 却发现淑安脸上有跃跃欲试之态。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去拉对方,却没能拉住。
 “啊,怎会发生了这等事?十六姐素来胆小,怕是被吓得不轻吧。”淑安以帕掩口诧异道。
 元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宣仁帝心中有些不悦。
 淑安天真烂漫,行事莽撞,这些他都知道。
 平时莽撞,他只当小女儿家还小,他当当慈父纵容一二也无所谓,可现在这种场合,却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心知自己想把宋浦配给元贞,并不是什么秘事,以宫里那些喜欢传口舌之人的秉性,莫怕圆圆早已有所耳闻。
 如今却发生了这般事,他既怕圆圆觉得难堪,又怕她对此事上心难过,自然不满淑安的没事找事。
 “皇后快去吧,勿要耽误。”
 吴皇后自是看出了宣仁帝的不悦,忙站了起来。
 “妾身这便去。”
 “十六姐和十三姐素来交好,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十三姐不去瞧瞧?”
 还是淑安。
 梅贤妃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慌忙向宣仁帝告罪。
 “陛下,妾身管教无方,这便带淑安下去管教。”
 她拉着淑安便要走。
 淑安委屈说:“娘,你作甚要管教我,难道我什么话说错了?十三姐,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元贞本以为淑安挑了事后,会见好就收,哪知对方根本不懂见好就收之理。
 本来她只想看戏,想看看梦里这场被她忽略的事内里究竟如今,万万没想到她不找事,有人主动送上门。
 既然别人都主动把梯子递到她面前,她再坐着不出声,不是白费了对方一番好意。
 遂,别有意味看了淑安一眼,道:“十八妹妹所言甚是有理。安庆素来胆小,我确实得过去看看。”
 又对宣仁帝说:“父皇,女儿前去瞧瞧,若真是有人故意冒犯安庆,也好为她做主一二。”
 “这种场面你去做什么?”
 宣仁帝显然不想她去,却架不住她态度坚决。
 “罢,朕随皇后一同去看看,你若想去就跟着一同去吧。”
 浩浩荡荡,一群人都去了。
 因一路上宣仁帝沉着脸,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梅贤妃暗中已经挖了淑安无数眼,却也不敢明晃晃带着女儿离开,只能同去。
 见这般阵势,其实淑安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却又倔强地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到了宴殿,整个西配殿已被肃清。
 除了几个内侍宫人在,竟还有几个禁军侍卫在场。
 杨變竟也在。
 不过因为人多,宣仁帝又有心事,并未注意到他。倒是元贞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一行人进殿各自坐下。
 其实主要也就是宣仁帝、吴皇后,以及王贵妃、周淑妃、梅贤妃有座,其他人都站在一旁。
 元贞也有座,她一直被宣仁帝牵着袖子,内侍自然也会看眼色,忙放了个绣墩在御座旁,就坐在宣仁帝下首处。
 “把人带上来。”
 很快,安庆和宋浦就来了。
 安庆的衣衫倒还齐整,只是面色苍白,双目通红,显然受到了什么惊吓。宋浦的脸色也不太好,嘴唇紧抿着,一双俊眉紧蹙。
 “怎么回事?”
 一内侍躬身答道:“小的也不知,小的还是侍卫来寻,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个内侍说:“小的确实在配殿服侍,这几间宫室也确实是小的在管,但当时御史中丞张夫人带着女儿借了另一间宫室更衣,小的不过一转眼,就出了这等事。”
 又有数名内侍宫人说话。
 他们的说辞大多都是不知,又或是当时忙于其他事,直到事情发生后才知晓这件事。
 看似一切都很正常,恰恰却因为太过正常,又显得很不正常。
 因为这一切实在太巧了,巧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之所以巧合,不过是有人故意安排。
 在场大多数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因淑安去攀扯元贞,惹得宣仁帝亲至,为了展现‘只是巧合’,才会一句句问着这些看似无用又琐碎的问话。
 什么事都是不上秤则以,一上秤万斤打不住。
 本来按照安庆的打算,这事顶多惊动吴皇后,但吴皇后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格,必然将此事先按下不表,也不会多管,事后呈报给父皇。
 父皇即使生气,也不会当面质问她,事情一含糊也就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不光父皇来了,元贞来了,其他人都来了。
 来了个现场大处刑。
 此时她何止心惊肉跳,简直是瑟瑟发抖,全靠着佯哭才能让自己显得无辜。
 暗中心惊肉跳的也不止安庆一人,有那在其中帮了一手的,无不深恨淑安的没事找事,生怕会牵扯出自己来,以至于如坐针毡。
 要说在场人里最为放松的,反倒是元贞。
 因为她早就知道事情结果,此时前来不过是想给淑安等人添堵,以及想看看安庆面对这样一副情况,又该如何处事。
 安庆以袖掩面,哭得凄楚:“女儿只是前来更衣,见没有服侍的内侍宫人,就随便找了间宫室,谁曾想会发生这等事……”
 “臣被侍茶的宫人弄污了衣衫,一内侍带臣前来更衣,臣刚进那间宫室,就发现其内有人,可还不等臣说话,里面便传来了女子的惊叫声,很快外面就冲进来几个侍卫……”
 顿了下,宋浦挺直脊梁,一躬到底道:“圣上明鉴,臣绝无故意冒犯公主之意。”他一副含冤受辱的模样,显然觉得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好嘛,事情说来说去,还是牵扯到了禁军侍卫,她就说怎生杨變也在此。
 元贞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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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杨變的处境并不好,竟有人设局将他也套了进来。
 这事并不难分辨,杨變虽主管金明池开池期间各处戍卫,但这种事怎可能直接禀到他这个都指挥使面前,下面就没其他管事人了?
 而且就这么巧,刚好他接到消息来到这里,就撞上了他们这群人。
 要知道任何人任何时候,被牵扯进了宫闱丑事,不管事后如何处置,总归最后不会落好。
 这是有人故意设计他。
 而且这人脑子似乎也不太聪明,怎么就上当了?
 “看来这是侍卫们失了职,什么地方能闯什么地方不能闯,难道不知?”高贵美艳穿了身海棠红宫装的王贵妃,微微挑了挑柳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道。
 这时,宣仁帝也看见了站在殿门处的杨變,皱眉道:“杨變你……”
 杨變满脸晦色。
 当他来后在了解竟是这样一档子事后,就意识到自己被人坑了,正要走谁知撞上宣仁帝这一群人,这时候就不能走了,只能硬挺着。
 “臣……”
 元贞徒然掩唇一笑。
 “贵妃娘娘所言差异,侍卫管着各殿安防,听到殿中有异声传出,自然要进来一探究竟。眼下正值开池盛会,各处人员混杂,若是殿中闯入歹人怎么办?侍卫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接着,她不等王贵妃答,又转头对宣仁帝说:“父皇,其实这事要想查明白也简单,那位引宋大人前来更衣的内侍,即使现在人不见了,但总归有这么个人,不至于平白无故就消失了,等找到这个人,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那就去找人。”宣仁帝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杨變一愣,看了元贞一眼。
 她这是在帮自己解围?
 至于安庆,整个人如坠冰窟,面如死灰,全靠低头用帕子掩面佯哭才能遮掩。
 人自然是没找到的。
 可宋浦坚称是被一个内侍引了来,而安庆则坚称自己无辜什么也不知道。
 宋浦又说,他当时被弄污了衣裳,被人引走前去更衣,当时宝津楼二楼有很多人看见了,可以作证。
 但若真把人都叫来问话,事情就闹大了。
 本就是皇家丑事,闹得人尽皆知那成什么了?
 正僵持着,安庆突然晕倒在地,青玉冲过来抱着她凄楚痛哭又求着要叫御医,事情自然继续不下去了。
 这都闹得叫什么事!
 宣仁帝拂袖而去,其他人自然也待不住,纷纷走了。
 倒是吴皇后没法走,还得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她也心知侍卫大概是被人利用了,此事又事关内廷,倒也没多为难杨變,让他走了。
 离开这里后,杨變直奔禁军侍卫在琼林苑的值院。
 他脸色阴沉,满身肃杀之气昭然若揭。
 见此,也无人敢阻拦,任他一路长驱直入入了内。
 值房里,几个禁军正在说笑,见杨變这般脸色闯进来,其中一人忙站了起来。
 正要说话,却是一脚而至。
 这一脚力度之大,让对方直接倒飞出去后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是动弹不得。
 “杨變,你做什么!”
 有人惊呼,有人忙上前要去扶倒地那人。
 杨變眼寒似刀,嗤笑说:“杨變?我为上,你为下,对上官直呼其名,你这又是犯了那一条军规?”
 此人面色涨紫:“下官也是情急之下。”
 又辩解道:“不管怎样,指挥使都不该对下属动手,都是爹生娘养的,上官就可随意殴打下属?”
 还在狡辩!还在妄图借以弱势博取人心,来控诉他凶狠残暴!
 杨變心知自己空降了这个都指挥使,很遭人眼红。
 大昊禁军分属不同,又分中央禁军和地方禁军,其中中央禁军地位最高的乃上四军,分别是金吾卫、羽林军、龙卫军,以及神卫军。
 其中金吾卫、羽林军分属殿前司所管,龙卫军为侍卫亲军马军司所辖,神卫军则隶属侍卫亲军步军司。
 殿前司、马军司和步军司,统称三衙。三衙掌天下兵马,但互不统属,调兵发兵则由枢密院下命。
 上四军戍守京师,其地位之重不言而喻,他这个神卫军都指挥使,虽头上还压着个步军司副都指挥使,但也是极有分量的。他突然空降而来,力压下面两个厢都指挥使,成为掌军长官,自然遭人眼红。
 平时有些龃龉,他也就不说了,万万没想到这次这些人竟敢牵扯上宫里。
 “行了,都别装了。”
 杨變也不客气,一把抓住对方衣襟。
 季炳成也身怀武艺,竟毫无挣扎之力就被他抓住衣襟,并在脸上轰了一拳。
 他生受一拳,疼得龇牙咧嘴之余,又觉得颜面尽失,赤红着眼珠子道:“杨變,你肆意殴打下官,我也是堂堂的厢都副指挥使……”
 “你也知道你是副指挥使?”
 又是一拳下去,彻底打断季炳成接下来的话。
 见闹成这样,其他人也站不住了,纷纷上前来拉架劝架。
 只可惜杨變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也不分敌我,凡是上前的人通通被他三拳两脚打倒在地,毫不手软。
 直到再无人敢上前来,人也倒了一地,他这才收了手,一脚踩在倒地的椅子上。
 “你们不是想装吗,想演吗?老子配合你们!这滋味可美?”
 无人回答。
 都或是捂着脸,或抱着腹倒地痛呼。
 “你们可真白瞎了你们身上这身衣裳,堂堂禁军,毫无血性,竟学起那妇人之道演苦肉计。”
 杨變清楚自己下手的轻重,不至于倒了一地。
 真不至于!
 “自以为自己是虎是豹,暂且装相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只可惜啊,本就是猪,根本不用装,还妄想吃老虎?”
 他嗤笑一声,鄙夷之意昭然若揭。
 这般情形下,季炳成自然也躺不住了,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眦欲裂说:“杨變,你肆意殴打下官……”
 “怎么还是这一句,不会说别的了?”杨變不耐说。
 缺了腿儿的椅子,以迅雷之势直奔对方面门而去,季炳成慌忙去躲,姿势狼狈得差点没摔趴在地上。椅子撞在墙上,发出轰地一声响,碎裂一地。
 真是欺人太甚!
 辱人太甚!
 “杨變!”
 他涨紫着脸咆哮,手按在佩刀上。
 杨變看着那刀,挑眉。
 “怎么?想拔刀?来啊,快拔!”
 他眼寒似冰,脸上却带着笑,环视四周。
 “他想拔刀,你们要不要也陪上一起?”
 无人敢言。
 门外,闻风而来的禁军们纷纷讪笑,后退。
 “怎么拔了半天,这刀还没拔出来?快拔,往这里砍。”
 杨變歪了歪脖子,点着后颈,给对方指地方。
 “可砍准了,别砍错地方,只有砍这里,才能一刀下去直接断头。”
 杨變这疯狗!
 哪有这样的人,指着地方让别人砍自己头的?!
 “你到底拔不拔?”
 被人逼到南墙,季炳成却还在犹豫。
 不管什么时候,下官对上官拔刀,都是大罪。以朝廷对武将的态度,是会掉脑袋的。
 若只是争嘴斗殴,顶多事后各挨训斥,拔刀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怎么就落到这一步?
 他明明没想发展到这样,为何就成了眼前这副局面?
 一时之间,季炳成是既悲愤又愤怒又憋屈,可脑中还有一根绳儿在拽着他。
 “你若是不拔,我可就拔了。”
 声音风淡云轻,旁人还只当是说笑。
 万万没想那杨變竟手腕一抖,腰间的长刀已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重又快地直劈向前方。
 “啊!”
 众人皆被惊得一声大叫。
 惊叫声中,泛着冷光的刀刃在季炳成鼻尖上停下,随着汗珠的滑落以及阵阵抽气声,一缕黑发缓缓飘落下来。
 “我给了你机会,可是你不中用啊。”
 杨變嗤笑,特意瞅了瞅对方发抖的双腿。
 季炳成脸色已经是紫红了,又变白,又变青,额上青筋乱跳,脑中轰地一声,全然失去理智。
 他疯狂地大喝一声,拔出刀来。
 “杨變,你欺人太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徒然响起,门外围观的禁军被从中扒拉了开。
 是权简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禁军军袍的壮汉,显然对方是怕杨變气怒之下惹事,去搬救兵来了。
 “杨變。”权简喊。
 杨變没有理他,脸色森然地盯着季炳成。
 “你觉得我在欺你,那就打一场。”
 “打不打?”
 刀尖还在鼻子上,他能说什么?
 权简的到来就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在季炳成头上,让他恢复了理智。
 “既然不打,那我就说两句。”
 杨變讽笑一声,将刀归鞘,又掸了掸身上的灰,看向众人。
 “有本事就把我弄下去,没本事就受着,少给我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若是再有下次——”
 他停了停。
 “我提着找事之人的头颅去见圣上,反正我蛮横不驯之名响彻整个上京,就看看是时圣上会不会砍了我的脑袋给你们报仇,又或是那些文官会帮你们叫屈。”
 文官给武将说话?
 别妄想了,他们巴不得武将多死几个,也免得养太多人白吃军饷。
 至于圣上是否会砍了杨變?
 反正不会为了个武官就去杀功臣,毕竟权少保还在那呢。
 “还有你!”
 杨變目光森冷,盯着季炳成。
 “今日之事不管是你主使也好,还是你背后还有人也罢,都给我记住了——再来惹我,不死不休!”
 杨變离开了。
 整个值院一片鸦雀无声。
 掺和进去抑或是没掺和的人,皆是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见场面实在难看,李成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外面禁军都驱散了,又关上值房的大门,方转身去扶季炳成。
 “季指挥,你没事吧。”
 季炳成呸了一口血沫,脸色阴沉得吓人。
 其他倒地的人,也纷纷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过了会儿,有人不甘道。
 “那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这人不愧疯狗之名,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要不,我们去马军司告他一状,他打了这么多人。”
 几人七嘴八舌争吵不休。
 季炳成阴着脸说:“行了,这事不要再提,这疯狗不管不顾胆大妄为,真告去马军司,是时若当堂分辨起来,牵扯到宫里,这事你我都兜不住。”
 “那怎么办?”
 季炳成没有说话。
 几人又见那挨了一计窝心脚的王河,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忙喊人把人抬出去医治,也顾不得再说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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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后,权简说:“你实在太冲动了。”
 不由分说,一下打了这么多人,里面还有个厢都副指挥使。
 “他们都惦着让我打,我不动手,岂不是辜负他们一片用心。”
 非杨變说俏皮话,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先给他设上一局,这局浅显到一眼就能看出,以他的脾气事后自然不能翻篇,必然要找事主。
 而对方明知他会找来,非但不藏不躲,反而就留在值房里。
 这是做什么?
 这是就等着他动手。
 一旦他动手,必然有人跳出来叫屈抱打不平。
 季炳成就是这么个作用。
 这计委实不错,先让他撞破宫里阴私,惹来圣上厌恶,他若不能忍回来动手,便可借机痛斥他随意殴打下属,让他大失人心。
 他若忍下不动手,又显得没有血性,更加不能服众。
 前后都是坑,一般人都得掉进去,偏偏杨變不是一般人。
 他反倒其行,你让我打,我就打了,打得你们叫苦连天还手无力,还根本不给对方发挥余地,一番唱念做打,恨都泄了,还让人有苦说不出。
 “就怕他们借机去马军司告你。不行,我还是先去找爹,把这事跟他说了。”
 权简急着要走,被杨變一把扯住。
 “告什么告,他们不敢。”
 他把方才宴殿发生的事说了。
 权简搓着下巴分析。
 “你也是倒霉,竟会碰上这等宫闱丑事。我猜他们大概是为人所使,帮宫里某位贵人办事,正好今天你也在,就顺道把你也设计上了。”
 “你这样处置也好,有他们为人办事在前,谅他们也不敢继续纠缠你打人之事,也免得牵出宫里,是时谁都跑不掉。好好好,看来你动手也是有酌量的啊!”
 捋清楚后,权简也放松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變瞥了他一眼。
 “你真当我做事不动脑?”
 他下手打人,乃至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含义。
 季炳成等人只想到设计他这一层,却没有想到从军之人素来崇武,都被打成狗了,有点血性的谁在心里会看得上他们?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谁想当猪?
 没人想,都想当狼,当虎。
 杨變少年成名,领兵多年,太明白下面那些军汉的脑回路。他当众打了季炳成,打完了还让他们只管来报复,要不去圣上那告状也行。
 打,打不过,去上面告状,行不通。
 那么余下人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臣服。
 杨變来到神卫军后,观其乱象,一直无所作为。常人都以为他或是草包武夫,或是惧于局势不敢妄动,殊不知他一切在心,只待时机罢了。
 今天就是时机,还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
 神卫军必然不会是铁板一块,此一番后,被季炳成那伙人压了许久又不是一路人的那群人,必然会主动跳出来附庸他。
 先收拢一群,再去打另一群。
 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收拢整个神卫军。
 “早就有所耳闻,宋家要跟宫里联亲,但也只是小道消息,宫里也没下旨。看今天这一出,显然是有人故意截那元贞公主的胡。”权简又说。
 “这些宫里的妇人,手可伸得真长。”都伸到禁军里头了。
 权简瞥了他一眼。
 “那必然是外面有人帮忙,你以为那位那么受宠,就没人眼红?”
 真够复杂的!
 “倒是这位元贞公主会帮你解围,实在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杨變不自觉僵住脸。
 他没跟权简提及昨晚偶遇之事,对方自然不知两人不光偶遇了,他还抓了那位公主的猫,其中还发生了一点小纠葛。
 思及她非但没记恨他之前‘妄言’,反而说他是功臣,不可随意轻辱,今天又帮他解了围,而权简竟敏锐地察觉的这点,杨變竟莫名感到有些心虚,不禁蹭了蹭鼻子遮掩道:“说不定只是巧合。”
 权简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像巧合,毕竟都被人算计到头上了,那位也不傻,大概不想圣上的注意力被禁军分散,以至于放过罪魁祸首,才顺手帮你解了围。”
 他这种说法倒也说得过去,而且还很有道理。
 可莫名的,杨變心里却有点不爽。
 另一边。
 宣仁帝一脸欲言又止。
 明显到遮都遮不住,自然被元贞纳入眼底。
 她不禁揉了揉眉心,暗叹了口气,道:“爹爹,你可是怕圆圆难堪,所以才觉得为难?”
 见女儿如此懂事,宣仁帝叹了口气,本想摸一摸她的头发,想着女儿岁数也不小了,遂改为拍了拍她的肩。
 “你放心,此事爹爹定给你个交代。”
 可真的有交代吗?
 就不说其他人,只王贵妃和梅贤妃二个,都是陪伴爹爹多年的宠妃,都是生养有子女。
 既然能当上宠妃,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元贞从不认为爹爹的心里只有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其他人。
 所以即使爹爹察觉背后有异,恰恰因为牵扯了太多人,最后必然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就如同梦中那般,所有的愤怒最终还是会被宣泄在安庆一个人身上。
 “爹爹要给女儿什么交代?”
 她笑着故做不解状,“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女儿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觉得谁谁谁与女儿有关,旁人沾染不得。”
 宣仁帝一愣,旋即笑了。
 “好!好!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不必放在心上!”
 他又拍了拍女儿的肩,再次庆幸之前没有把此事挑明,既然没挑明,自然不为准,事后就算有异,谁能说,谁又敢说?
 “你放心,日后爹爹定再给你寻个好的,更好的!”
 宣仁帝承诺。
 之后见元贞不想再去宝津楼,就匆匆离开了。
 他身为皇帝,万众瞩目,有些场面还是必须要做的。
 一行人回到流云殿,绾鸢犹豫了下,说:“公主,就这么放过她了?”
 那个她指的谁,不言而喻。
 元贞想了想,说:“不用我们做什么,此事就够她受了。事情牵扯了太多人,父皇震怒,为了脱责,那几家必然要把事情都推到她一人身上,此事必然还会查下去,那个引宋浦去更衣的内侍也必然会找到,但当找到内侍的那一刻,查到的结果必然是她一人所为。”
 这般情况,还用她从中做什么?
 梦里,她虽不知此事其中过程,但那些人能那么快事后对她进行诋毁,想来也知道没有今天这出。
 那般情形下,安庆已是万般凄惨,这一次必然更甚之。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静静地看戏就好了。
 而她现在想的根本不是安庆宋浦这些事,而是——显然那梦并非她癔症妄想,而是在向她预示未来。
 而未来……
 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元贞脸色暗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宫人快步走了进来。
 “公主,不好了,安庆公主悬梁了。”
 元贞诧异一挑眉,旋即又放下。
 都被逼到悬梁了吗?
 那梦里可没有这一出,看来她改变做法,又拉着父皇一同亲至,确实把安庆逼急了。
 见公主没说话,希筠上前一步问:“慌什么,人死了没有慌成这样,”在得到小宫人摇头说人没死的答案后,她又说:“把经过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