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蔷薇—— by芒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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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小时候经常被爸爸妈妈放鸽子,动不动就见不到他们人影,以至于她格外黏他们。
 见他们出门她就想跟,容隐每次出门上班都要跟女儿来上一通“生死别离”。
 这种事还不好诉苦。
 和发小们一提,他会被骂说是炫耀。
 但容隐是什么人,女儿也改变不了他身上的那份闲适气度。
 有时候没什么要紧事,小梧儿想跟,他就直接带上人去上班。
 连阿姨们都吃惊,担心起这能不能行,但他一手抱起人便出了门。
 欢喜的是开始拍着小手鼓掌的小梧儿。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妈妈如出一辙,都弯成了一汪小月牙。
 她平时就算捣下天大的蛋,这双眼睛盯着容隐一瞧,他恐怕也是舍不得打。
 这会子也是,他心中一动,亲了亲女儿的小眼睛。
 要知道,他最爱的舒清晚的那双眼。
 ——即便妻子刚刚出门去上班,他们昨晚还在温存,他也已经开始觉得想念。而小梧儿和她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坐上车,容隐给舒清晚发消息。
 刚开口一声“想你”
 ,小梧儿就凑了上来:“妈妈,妈妈,想你——”
 容隐将人压住,但是根本抢不过她。
 他无奈地按眉笑了一声,睨一眼小不点儿:“你还挺会争宠。”
 小梧儿得意洋洋。
 那一边,舒清晚才刚从家里出发抵达公司。看见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别了好几天。
 知道小梧儿看不懂字,她特地发的语音,好让小梧儿也能听到:“老公,我今天下午下班早,我来接小梧儿,带她出去玩。”
 今天要加班的某人蹙了下眉。
 他刚按下语音条,瞥一眼眼眸亮晶晶的容梧,改作发文字:
 【舒清晚。】
 【你怎么不说陪我加班。】
 不来陪他,就只想着陪小梧儿?
 舒清晚:【幼稚鬼。】
 容隐:【你变了。】
 舒清晚心情颇好,推开办公室的门。
 下午要和妈妈出去玩,小梧儿已经提前兴奋,手舞足蹈,手挥到了爸爸不甚欢喜的眉间。
 上午开完一个简短的例会后,容隐便回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将内外隔绝,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签文件还是换尿布。
 有几个高管今天还得来汇报工作的。他们将东西准备好,约着一起过去。
 直到门由杭助帮忙打开之前,他们都还在商量着方案内容。所有人不假思索地往里一看,声音却是齐齐卡在了喉咙中。
 上一秒说话的内容一下
 子被清空,大脑空白了一瞬。
 小梧儿自己玩困了,刚刚喝完奶,容隐在给她拍奶嗝,动作很轻,力度掌控得刚刚好。
 拍、拍奶嗝。
 她乖乖地靠在爸爸肩膀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们身上,舒服极了。
 一群高管全都作哑。
 ——不是,他们也没见过这一幕啊!
 他们刚刚是不是左脚先迈进来的来着?公司有没有规定一定要右脚先迈入来着?
 一群人仿佛被定住。看也不是,但是都已经不自觉地在盯着,眼睛都瞪大。
 容隐倒是闲适,示意他们进来,直接开始汇报。
 他糙养孩子,汇报声音不影响她犯困。而且——这些汇报内容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本来也助眠。
 不习惯的只有他们。
 要对着突然变身的容总汇报工作。
 高管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按照商量好的顺序轮流开始。
 本来以为这么大的小孩不懂大人的世界,听着无趣的数据汇报会哭闹,但诧异的是她很乖,趴在爸爸肩膀上,只是时不时眨下眼睛看他们。
 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盯盯这个叔叔,再看看那个叔叔,根本没有打扰他们的会议。
 有个年纪大点的,只比她爷爷小几岁的经理想起自己听说过的一点风声,容总和太太好像不准备要二胎。虽然不敢置喙,但他并不赞同。
 不生二胎的话,容家这么大的基业以后岂不是要交到这个女孩的手中?这怎么可以?
 不过他觉得应该也不可能,大多是下面人乱传的。什么男孩女孩都一样,那都是说说而已。
 一转眼,这场汇报就进行了一个小时。
 等到结束的时候,有人看了眼手表,才发现过去了那么久。而全程小梧儿都没有哭闹打搅,简直稀奇。
 好几个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她生得实在是太好了,比今年刚爆火的一个童星还要漂亮。这小孩聪明,基因也聪明,全拣着父母的优点长。
 容隐身上带着这个挂件,但凡一走出去,回头率完全拉满。
 高管们争相在看,他也已经习惯了。工作结束,他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等门一关上,他就给小家伙换尿布去了。
 ——他们自以为看到了很多,实
 际上还是不够多。
 小梧儿蹬了蹬腿,“爸爸——”
 容隐眸底温和下来,夸着她:“梧儿好乖。”
 “刚才听得这么认真,听得懂吗?”
 她眨眨眼。
 他控制不住笑了下,有了女儿以后才发现,有些时候真的会觉得爱意抒发不够。
 “以后,这个位置给你坐。”
 小人儿还不知道这句话的重量,还在欢欢喜喜地蹬腿玩。
 “爸爸,爸爸!”
 小梧儿先学会叫的词是爸爸。一开始容隐还挺开心,但后来他就发现了不对。
 ——她一有什么需求,会喊的也就只有“爸爸”。她喊他,他又不可能不答应,导致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特别忙。
 至于没被学会叫的“妈妈”,在旁边乐得清闲地看他,连醋都不吃了。
 直到后面她会喊第二个人,他的工作才被分担了一部分出去。
 容隐将人抱进怀里,带着她去批文件。她好像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在家里很肆意,还经常把他买给老婆的花给弄坏,但一来到这儿,触手可及都是工作文件,她的小手就安静下来了。
 窝在爸爸怀里,明明看不懂字,也还看得很认真。
 容隐一低头,发现自家闺女好像有点着急想要识字了。
 他浅勾了下唇,温声说:“等你长大一点,爸爸教你学写字。”
 容梧从出生到现在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包括以后在她的成长道路
 上也是如此。
 父母和子女之间相处时间最多的就是在孩子的成长期,他想珍惜这段时间。
 那些事儿距离她还很遥远,容梧不以为意,只抓着爸爸的扣子玩。
 容隐才刚带着女儿来上班一天,州越上下就传遍了——
 当年容总多潇洒一男人!现在在给小女儿拍!奶!嗝!
 一群高管从他办公室出来后,装了一小时的平静全部破功。他们刚说的时候其他人还不信呢,但听多了,其他人也开始狐疑:“真的?”
 可惜的是,有幸亲眼所见的只有这群高管,其他人只能一边好奇一边惋惜。
 刚开始还有容隐的“死忠粉”在痛心疾首,但下午的时候容隐去开会,将小梧儿交给杭助理暂时看一会儿,就有人看见,刚刚还在痛心霸总怎么可以变奶爸的某个同事,举着奶瓶眼巴巴地在等着喂她。
 其他同事满头黑线:
 “你刚刚怎么说来着?容总拍个奶嗝你都觉得你的偶像幻灭了!”
 那个人振振有词:“可是谁能忍得住!你都不知道她喊叔叔的时候多可爱!”
 小梧儿玩玩具玩够了,终于赏他脸想喝奶,才朝这边倾了一下,他就乐颠颠地主动凑上去了,夹着声音和小朋友说话:
 “叔叔喂你好不好啊?”
 周围一圈的同事鄙视他。
 “可耻!”
 “没有原则!”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笑别人呢,嘁。”
 那个人才不理他们,
 不以为意地忙着照顾她喝奶。
 容隐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容梧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暂得休息时间的人。
 有人想给她当大马骑,还得哄着她点头。
 他们还没发现他的到来,容隐抱着手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貌似……发现了自家女儿隐藏的新属性?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要,但就是会有人捧到面前来。倒不是为什么成年人的利益,单纯是她实在太可爱了。
 那一瞬间,容隐甚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看起来,有点以后要被小男孩的家长找上门的趋势。
 然后他回头去看她,她就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和他对视。
 那个画面只是一想,容隐已经忍不住勾唇。
 他对小梧儿的偏爱好像不用理由。
 他们是父女,她生来他就会偏爱她。
 舒清晚来接女儿的时候,容梧和叔叔姨姨们玩得开心。
 刚才容隐想接她去办公室,她坐在沙发上,摇摇小脑袋说不要。
 在一些可以有商量余地的小事上,他还挺尊重女儿的想法,也就没把她抱走,由着她在这玩。
 而现在,她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这还是在州越的工作任务算是密集的情况下。
 舒清晚出现的时候,小梧儿手里拿着一个大铃铛,朝妈妈弯着眼睛笑。
 她最喜欢的妈妈来了。
 别看小家伙看起来软乎乎,其
 实也很有主见,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热情。每天围绕在她身边的一大群人里,有她很喜欢的,也有她懒得动弹理会的。但是妈妈不一样,那是她最喜欢的。她只想一直和妈妈亲近,可惜爸爸不让,妈妈有空的那点时间她还得掰着手指和爸爸分。
 舒清晚轻倚在门边,面上原本清浅的笑意,在对上那双小月牙时,忍不住加深。她这样一笑起来,母女俩简直就更像了。
 她像覃漪,小梧儿像她,简直一脉相承,丝毫不差。
 小梧儿的视线炯炯,其他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总裁夫人,纷纷回头。
 说起来,舒清晚以前在这边工作过好几年,那时候她和容隐是隐恋。后来她分手,从州越离职,再后来,她和容隐谈过的事情也不再是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如果没在一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她也接触不到以前共事过的同事,不用思考怎么面对。但问题是——他们结婚了。
 那时候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州越,也很久没见过前同事们。
 她还有点想逃避,心想最好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她都难以想象她再见到他们得有多尴尬——当年她口中的男朋友,也没跟他们说就是他们顶头boss啊。实在是难以交代。
 好在一直也没有非要来州越不可的时候,舒清晚就那么侥幸地避着。
 而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天突然跟她说想让她来探班。
 舒清晚愣了下,纠结了一会儿。
 试探性跟他一提:“我还是不去打扰你工作了吧?”
 当时,容隐微垂着眼皮,懒散瞧她,似笑非笑道:“舒清晚,你是不是在躲着什么?”
 舒清晚眉心一跳,心中叹息自己怎么找了一个这么敏锐的老公,那点小心思简直无处可藏。
 在男人近乎能够洞察一切的目光下,她最终放弃抵抗,乖乖钻进人怀里,认罪伏诛。
 “我这不是……不太好意思遇见熟人嘛。”
 遇见以后怎么说?
 我以前谈的男朋友就是你们老板?其实我是潜伏在你们身边的老板娘~
 而且,前·要好的同事变老板娘,还是有些许尴尬的。
 容隐垂眸睨她。
 看得出来,对此很不满。
 以及——看起来好难哄。
 舒清晚知道,这迟早要面对。但难就难在要迈出的第一步。
 一旦能开头,接下来也就没什么了。
 她皱皱眉,又悄悄抬眼去看他。
 “唔。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低调一点——要不我送到楼下,你让杭助下来拿?”
 容隐气笑了,自鼻尖逸出声轻嗤,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掌下用力。
 还跟他讨价还价呢?
 他也忍不住会想,这是不是自己的报应?
 ——当年谈地下恋,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没有将她介绍公开。现在反过来,成了她不想跟他出现在他们面前。
 容隐时常觉得自己要名分要得艰辛。他
 将总裁夫人的位置捧到人面前,这人儿还不稀得要。
 他语气生硬道:“不行。”
 ——很难商量的口吻。
 舒清晚撇撇嘴,自己想走的小路都被他堵死,眼看着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随意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担心什么?我不是跟你一起么。”
 舒清晚觑他一眼。
 容隐认下:“就算他们有什么饱含深意的目光,不也有我挡着么。”
 容先生抵着她的头,下颌蹭了下。这近乎妥协的一声。
 他在她身上,算是彻底认了载。
 就算前方有枪林弹雨,也有他在前面替她挡去。
 更何况,也没到那种程度。
 舒清晚唇角一弯,得了便宜知道嘴甜,人家付出摆在那儿,她环住他的腰,软声哄着人:“容总真好。”
 她也被哄乐意了,好歹是点了头,愿意跟他一起再次出现在前同事们面前了。
 当年她没有给过他的名分,这一次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了。
 她再见到之前相识的一些同事时,确实也有些许尴尬。不过一旦开口说话,一迈过去旧事,也就没什么了。
 面对有些棘手的小问题,靠的就是强大的心理素质。
 时隔数年,她也重新跟他一起出现在了州越的众人面前。
 与当年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光明正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再有人质疑她是否单身。
 容隐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亦或者
 说,他其实想回到当年,更改自己当时的做法。
 ——自从那回开了个头,后续就简单了。从那以后,容隐时不时就给老婆发个信息,想要她来探班。
 当然,他去Night的次数远比她来的还要多。
 两人的感情好到毋庸置疑。
 附带的影响就是:有效杜绝桃花。以往隔三差五会被州越的前台打发走的女人数量明显下降。
 这几年过去,州越的员工对于舒清晚已然熟悉,也不会过于拘束。
 回头发现她后,纷纷扬声打着招呼。
 “我说小梧儿的眼睛怎么忽然就亮了。”
 这块区域笑声阵阵。
 舒清晚笑,走过去弯腰抱起女儿,和他们说:“给你们带了咖啡,大家可以去拿。”
 他们鼓掌:“好诶!谢谢太太!”
 他们也喜欢舒清晚来探班。她一来,要么下班提前,要么她会带些茶点给他们放松休息的时候吃喝。
 有一阵子舒清晚在研究烘焙,那段时间他们的下午茶里就多出了她亲手做的饼干、小蛋糕,幸福感简直爆棚!当时公司里有不少声音在议论,容总平时到底得有多幸福!
 小梧儿刚才双手都是玩具,妈妈一伸手,她将玩具一丢,就搂上了妈妈的脖子,乖乖被妈妈抱着。听着大人们说话,她也学:“啡!”
 舒清晚知道小家伙这是被勾起了兴趣。她这个年龄,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感兴趣,尤其是大人世界里的东西。但是她一个小不点儿,
 距离能喝咖啡的年龄还早呢。她点点小梧儿的鼻子,说出了一句极为无情的话:“小孩子不能喝哦。”
 小梧儿在她怀里用力蹦了下,带着要蹦出去的架势。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好在舒清晚这两年被容隐健身的时候带着,被锻炼出了足够的力量感,将女儿稳稳当当地按住,气定神闲地往他的办公室而去:“小朋友,你的意见很大哦?”
 两个女员工依偎在一起,看着她们的背影,感慨:
 “好完美的生活。”
 “我要是容总,我都没有任何追求了。有这么一个老婆,这么一个女儿,我这辈子足矣。”
 “怎么办,我好嫉妒他,人生赢家哎!”
 “晚上去爬他家的下水道,偷他闺女!我惦记很久了!看,她刚才亲了我一口,喏喏,这儿!”
 小家伙看着甜,实际上也不是谁都亲近,时不时还是会高冷一把,所以偶尔有人被她一黏糊亲近,都要觉得稀罕。
 ——不过这一点,她妈妈在她这边拥有一份独特的偏爱。她现在正抱着舒清晚,一口一个“妈妈”,叫得甜滋滋。舒清晚将脸一凑过去,她就欢快又主动地往上面亲。
 就跟舒清晚在她爸爸那里永远拥有一份独特的偏爱一样,她虽然年龄小,但是她跟着爸爸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偏爱妈妈。
 再加上,她们是亲母女,拥有天生的亲密,她也本来就最爱妈妈。
 小梧儿从小到大容隐带她最多,舒清晚一开始在调养身体,后来也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
 自由,基本上没有被家庭和孩子束缚过。婚前容隐给老丈人的承诺、以及求婚时给她的承诺,他全都实现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小梧儿和妈妈亲近。舒清晚也尽可能地在工作之余多抽出时间来陪她,比如今天提早下班,来接她去吃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小点心。
 “妈妈,想我。”
 她会说的话还不多,舒清晚心领神会,贴了贴她的脸颊,“妈妈好想你哦,一天没见我们梧儿了,梧儿跟爸爸玩得开不开心?”
 她说话的时候,梧儿就盯着她的眼睛瞧。一边笑弯了眼,一边点头:“开心。”
 小梧儿好喜欢爸爸,也好喜欢妈妈。唔,不知道更喜欢哪个,喜欢不完呜。
 这个点距离下班还有两三个小时,舒清晚就是带梧儿去跟容隐说个再见。
 她刚才来的时候就给他发了信息,但是她现在过来州越已经不再是径直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而是还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接了梧儿才过来。容隐已经等了她半晌。
 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前。在她的手刚要去开门的时候,门已经自动从里面打开。舒清晚动作一顿,脚步迟疑了一瞬,那两秒钟,似乎是想改变主意离开。
 前方有一种危险将落不落的感觉,又像是沼泽,带着若隐若现的吸力。会让人明知危险,又耐不住那股勾引而迈上前。
 舒清晚推开门进去。
 顶层有很多助理秘书,还有来来往往处理工作的员工,门一关上,便像是进入了一个隐
 秘的世界,将外界隔绝。
 容隐就在门边等着她。距离她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以往十分钟能等到的人,现在翻了三倍。
 有女儿在,现在他已经不是她第一个要奔赴的人。
 小梧儿被养得好,小脸蛋肉嘟嘟的,带着点婴儿肥。现在长大了,也有些重量。容隐一手将她抱过来,省得待会舒清晚抱的时间一久抱不住,一手握住妻子手腕,将她拉近。
 舒清晚抬了抬眼,对上他幽深一双凤眼,她心中一颤。
 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小梧儿到来与否,对之影响不太大的感觉。
 小梧儿的脑袋一下子落入爸爸怀里,怀抱温暖是温暖,但是视线猛然被遮。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眨一下,不知道爸爸是在做什么。
 容隐虎口掐住舒清晚下颌微抬,直接堵住她的唇,往里伸。
 她急促地咽了下。
 也没想到,女儿还在场,他就能这么气定神闲地将电灯泡挡住,甚至距离还这么近,就敢当着她的面接吻。
 这个男人简直胆大包天。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他的舌尖轻勾。
 小梧儿的眼里迷茫了一瞬,小手也挥了挥,但是好像无人搭理自己。
 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因为窝着的姿势很舒服,她也不闹,索性乖乖待着。
 容隐的皮鞋往前走了一步。
 明明已经为数不多的距离,又紧缩了一寸。
 他身上带着迫人的气
 势在压过来,沉甸甸的。那是一种几乎和他一起被捆绑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的心跳都被他勾了起来。
 舒清晚的眸光闪了闪。想起以前她在州越工作的时候,来他的办公室找他,男女之间,其实偶会有这种感觉。那种隐秘而不能宣之于口的躁动。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会有同样的心跳,大概是因为她刚刚关上的门,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外面都有谁,而他们与外面那么多人,仅有一道门之隔。
 而且,女儿还在他怀里!
 这个男人真是始终如一的恶劣。
 她踩了他一下,鞋跟轻颤。低头看了眼小梧儿,是提醒,也是示意。
 ——舒清晚还做不到他那么淡定,能够无视小电灯泡发的光。
 他轻咬她舌尖,浑然不以为意。嗓音低懒,还带着撩人的蛊意:“——专心。”
 他的怀里,小梧儿抓住了爸爸衬衫上的一颗扣子。
 上方,热度蓬蓬,他的领口微敞开。那里,是属于她的。
 她被他亲得仰起脖颈,修长白皙,就像是一只白天鹅仰颈。
 如果可以,容隐希望小梧儿可以乖乖待着,最好待困了自己睡着,不要打搅打断。
 然而事与愿违。
 他能指望这么大点一个电灯泡安静多久?能给他这点时间都是贴心小棉袄的恩赐。
 具体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可能也没多久,只是在舒清晚的感观里时间被拉长放大。小
 梧儿终于不乐意了,挥着手开始闹腾起来,呜呜哭闹着。
 容隐的喉结滚动了下,他压抑住极重的呼吸。在女儿闹腾的动静大到无法再忽视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停手,忍耐着,压抑着,往后退了半步。
 低眸,极黯的眸光锁住她。
 夫妻俩,无声地交流过了一遭。
 即便小梧儿听不懂,有些话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清晚的唇瓣被亲得像上了一层胭脂。
 他自己惹的女儿由他去哄。她偏过头去,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褪去被燎起来的热意。
 耳根通红滚烫。
 容隐抱起了小梧儿,她眼前乍然恢复了光亮。小梧儿可能不懂这是怎么切换的,倏然安静下来。
 他轻拍着女儿的背,眸光往她那边轻扫而过。不经意间,对视上。
 舒清晚先转走了目光。
 他一身西装革履,往外一走,就能直接出席各大官方会议。
 现在怀里抱着个子都没多大的一只奶团子在拍背轻哄,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更别提,小梧儿衣服的颜色,换作从前都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颜色,完全是冷暖色系的碰撞。
 生小梧儿的前一年,舒清晚给他买过一件水粉色的衬衫。他从衣柜里来来往往拿了几十次衣服,愣是能每次都从那件旁边绕过。
 有一天她突然想起来这一件,去他衣帽间一看,还崭新如初。
 这个颜色就没有在容先生身上出现过。
 可她那天来了兴致,将衬衫拿出去,想让他换上试试。
 当时他刚穿戴好,身上是一件质感极好的黑色衬衣,为他量身定制,每一寸都刚刚好。
 容隐抬眸扫她一眼,对那件衬衫明显没有兴趣。唯一的关注点只在于它是她买的。
 舒清晚买的不少东西他的使用频率都很高——唯独这一件。
 她在他眼底看见了犹疑。
 忍不住弯起唇角,投进他怀里,仰头去看他:“穿看看嘛,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容隐眉梢轻抬。他拒绝发表意见。
 ——而此时,他们正准备出门约会。也就是说,要他穿着这一件跟她一起出去?
 舒清晚愣是半哄半劝地压下来他的意见,伸手就开始解他扣子。
 手握住人手腕,嗓音低懒:“舒清晚。”
 “嗯?”
 “穿可以。”他道,盯着她眼睛,“一个要求。”
 熟悉的戏码了——她得答应他一个要求。
 舒清晚的动作一顿,明显犹豫了下。但兴致被勾起来,她现在是真的想看他换上这个颜色。
 在他目光的压力下,她硬着头皮,继续解接下来的扣子。
 “好,答应。”
 容隐眉目染笑,松开了制止的手。完全不反抗地任由她给自己换上那件衬衣。
 还真别说,容先生生得太好,这个颜色的衬衣一上身,着实风流。稍微削弱了他身上的凌厉,却增加了风流气。
 舒清晚好像被换了个老公。
 她头回知道他还会这么适合这种颜色。
 容隐倒是闲适,也没有什么不适应,流水般自然地牵过她的手。
 那天他们出门约会,他招惹的目光是以往的好几倍。主要是这个颜色也亮眼,更加瞩目。
 在舒清晚一不留神他就被要了第五次微信后,她决定了,以后还是得将他藏在家里。这个颜色只许他穿给自己一个人看。
 后来有了小梧儿,容隐还是一不小心就拥有了一个粉红色的挂件。
 粉色的衬衣不是永久的,但是这个小挂件是永久的。
 他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哄着人。但小梧儿知道妈妈也在,她想朝另一边扭,伸手就要妈妈抱。
 舒清晚还没收拾好,她侧身避了下,想去
 照下镜子。
 主要是,她被亲得混乱的样子也不能让女儿看见。
 小梧儿伸手扑空,妈妈还往另一个方向走,她的小眼睛一眨,眼睛里霎时满是被抛弃了的受伤。
 “妈妈、妈妈……”
 容隐轻笑,“妈妈上一下洗手间,马上就来抱你。”
 前方舒清晚的脚步微顿。想回头瞪他,怕被女儿看到自己被亲没的口红,还是强行忍住了。
 ——事实证明,他刚才先一步抱过小梧儿的决定是正确的。到了后面,舒清晚肯定已经抱不住。
 舒清晚补完妆,又重新整理了下后才出来。她接过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头都没回地和丈夫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