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过来by霜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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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段在青面前和关述对峙,方才心神紧绷,现下嗓子有些沙哑:“你分明是因为去南院受罚才导致的连夜噩梦,怎么推到我身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放你的狗屁——”关述破口大骂。
关胜业看了他一眼:“什么受罚?”
关述一瞬间歇了声,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教习解释:“扰乱讲习,课堂私斗,罚的是挑拣玉石材料。”
关胜业慢慢点了点头,抬手摩挲了一下手指:“为何没告诉我?”
段在青道:“学生间小打小闹,罚了就过了。”
关胜业转头看他,冷声道:“倒是劳烦院长帮我管教儿子了,罚他确实能让他长长记性。”
段在青听他口气不对,知道他生气了,便没说话,关胜业对他这个儿子要求严厉到近乎苛刻,他的妻子则相反,对独子很是疼爱,故而关述性格嚣张跋扈,却很怕他这个父亲。
学院是独立于各宗门之外的第三个势力,仙门百家,三大世家,学院,其中学院地位比较特殊,不像三大世家遗世独立,只偶尔和宗门合作,学院为各大宗门们挑选弟子,亦是世间修者踏入修行之路的指引,自然和仙门百家关系密切,很多事情上可以说是相互合作也相互制约。
各大宗门的宗主和段在青讲话都要客客气气的,明仪宗宗主讲话却有些难听了。
北院第四院院长梁丘肃皱了皱眉:“关宗主,现在在谈的是令郎违反决斗规则的事……”
他话未说完,关胜业就道:“不就是个交代吗,可以。”
关述正站在父亲身边,闻言脸色一变,却站着不敢动,关胜业狠狠一脚朝他踹去,关述被踹中心口横飞出去,撞到演武台才停下来,噗地吐了口血。
“回来。”关胜业冷声说。
关述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把嘴边的血,连滚带爬回来,跪在关胜业面前不敢再说话。
关胜业看向段在青:“这交代够了吗?不够我继续。”
段在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关宗主误会了。”
“不用跟我丰干饶舌。”关胜业目光森冷地看向云箬,话里有话道,“既然你胜了,就赶快提要求,我赶着回去教训我儿子,省得还要学院越俎代庖帮我管教。”
关述显然不是人前第一次挨打,顶着身上的伤口,又被他爹踹了一脚,现在不止站不稳,跪都快跪不稳了,缩在关胜业面前唯唯诺诺,全然看不出平日里嚣张的少宗主样子。
听到关胜业说话,他瑟缩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用余光恨恨盯着云箬。
云箬看他这个样子,并没觉得心情畅快,只觉厌烦。
她直视关胜业的目光,毫不畏惧,朗声道:“我的要求是,希望明仪宗解开我朋友纪月辞被封的灵脉。”
这话一出,场边的纪月辞猛地变了脸色。
跪在关胜业面前的关述浑身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云箬,眼神里写满惊惧,瞥了一眼他爹,目光中现出哀求。
要是让他爹知道了,他顶多就是说出纪月辞灵技的秘密让她生不如死,但他一定会被他爹打死的!
关胜业冷冷道:“哦?她恶意损毁我宗门灵器,自愿被封灵脉,该赔偿的灵石也尚未还清,我凭什么给她解开灵脉封印?”
“就凭……”云箬开口。
纪月辞整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关述眼中哀求的神色更甚,云箬却看也不看他,继续道:“就凭我赢了,决斗的规则就是如此,况且灵器已经损毁,就算关宗主封了月辞的灵脉也于事无补,她对明仪宗并无任何不敬,所欠灵石我们也会悉数还清,灵器不过是件死物,被封灵脉的却是活生生的人,还望关宗主高抬贵手。”
纪月辞隔着一点距离看向云箬,心里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云箬全都知道了。
否则以她的性格,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定会让明仪宗彻查灵器损毁之事,还她一个公道。她不说,是不想让关述完全没了顾虑,把她的灵技昭告出来。
看台上和看台下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云箬身上。
她一身衣裙在决斗的时候沾了不少灰,袖子破了一边,脸上也染了污渍,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脏兮兮的,但她声音清越,眼神清澈明亮,语气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思量,仿佛在她心里天经地义就觉得极品灵器和一条性命不能相提并论。
到底是入学院没多久的小孩,根本无法想象一件极品灵器的价值。
看台上传来一声质疑。
“极品灵器乃是器术师终其一生所造,跟一个修者比起来,当然是灵器更重要,要是我不小心损毁了我们宗门至宝,不用宗主说我也会自裁谢罪,断然不会苟且偷生。”
云箬抬头向上看去,锁定声音来源:“这样啊,那明仪宗的灵器就算是你损毁的好了,反正当初损毁灵器的时候也没有证人亲眼看到,说不定是你呢,你这么心疼那个灵器,就请即刻自裁吧。”
那名弟子怒道:“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你怎么还攀扯上我来了!?”
“一般说自己在说公道话的人,说的话早就有偏向了。”云箬淡声说道。
“那要是你的宗门,或者你自己的极品灵器被损坏了呢?你也说得出这样的话吗?”另一道声音又从台上传来。
“当然。”云箬说,“你要是弄坏了我的极品灵器,我也不会要你自裁谢罪的。”
“……强词夺理!你哪来的极品灵器。”那人被云箬说得悻悻无言,丢下一句话退回席位去了。
一人又道:“损毁灵器本就是大事,世间极品灵器就那么多,如果人人都能随意损毁,那还不乱套了!”
云箬问道:“要是你师父损毁了灵器呢?也要抵命吗?”
“哈。”那人不屑道,“我师父的性命岂是一个寻常修士能比的?”
“原来损毁灵器定罪的方法看的是谁修为高,修为高的人损坏了灵器是不用赔的,修为低的人却要以命谢罪。”云箬拍了拍手,“人人在你心中都是可以拿来对比分出高低的啊,那所有在场的人你肯定也有排序,不如告诉我们五大宗门的宗主在你心里谁有资格损毁最贵的灵器好了。”
“你简直……满嘴胡言!”这人也缩回席位上去了。
看台另一边又响起别的声音:“且抛开这个不说,你们答应赔偿灵石,那就说到做到,等赔完了再解开灵脉封印,中途反悔算什么?”
“算明仪宗倒霉。”云箬道,“偏偏少宗主主动提出要跟我决斗,还输了,所以必须无条件满足我的要求,这要求既没有伤及人命,也没有违背道义,我提出了,明仪宗就要按照规矩做到,若要讲清缘由才能提要求,那决斗还有什么意义。”
啊这……倒是确实如此。
看台上没了声音。
云箬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不惧不退,也不咄咄逼人,语气甚至算得上是诚恳,一通伶牙俐齿的辩驳下来,搞得在场众人一时间有些疑惑,好像是她朋友损坏了人家明仪宗的灵器没错吧,怎么她还如此理直气壮?而且只是被封灵脉,在她嘴里却变成了要偿命?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陆子云从百里夜把云箬救下来的时候就被挤到一边去了,他确定云箬没有被关述偷袭成功之后就退到了场边,满脑子都在回忆百里夜瞬影过来时的身法,好快的速度,好飘逸的身法,简直比玄阳宗的沈师兄还要帅!
哦云箬刚才也很帅。
而且她居然和纪月辞是朋友。
陆子云记得纪月辞,学院里见过几次,但她脾气有些古怪,和人讲话的时候也总是目光闪躲,是以在学院没几个朋友,当时关述关了那名学生,他是事情闹起来了才知道,还和关述吵了起来让他去放人,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从不起眼的纪月辞找到了他关人的地方,迫使关述放出了那名学生。
现在他知道云箬上台答应决斗,是为了帮纪月辞解封灵脉,心中突然有些愧疚。
纪月辞被封灵脉的时候好多学生都在场,她承认损毁了灵器,关宗主当场就要废了她的灵脉,是段院长极力阻止,才改成了封灵脉和赔偿灵石,他当时也在场,但没等到封灵脉开始就走了,可他心里那会儿居然也觉得只是封了灵脉这惩罚已经不算严重了,毕竟明仪宗可是失去了一件宗门至宝。
方才听了云箬的话,少年人暗自思量,心中忽觉有些凉。
他心中人的性命也是可以拿来比较的吗?如果当时损毁明仪宗万象仪的人是别人,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或者是玄阳宗的师兄师妹们,再或者,是于他有知遇之恩的庚桑师姐,哪怕是故意损毁灵器,他会任由他们因此被封住灵脉吗?
如果别人不应该,那为什么纪月辞就该被如此对待?
云箬不知道陆子云居然因为她的话反思得那么认真那么深,方才的“舌战群宗”她基本上主打一个已读乱怼,能堵人的嘴,却不能细品。
她要的结果很简单,她不会自以为是地为月辞好就强行说出真相,既然不能说出真相,那就利用规则,迫使明仪宗解开她的灵脉封印。
“我明仪宗当然会遵守规则。”关胜业冷着一张寒霜罩顶的脸,看着自己儿子的蠢样,想想被他丢尽了的宗门颜面,一股无名火直往头上蹿。
关述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胸口,中气不足地道:“父亲!不能被这丫头三言两语就迷惑了,她全是胡说八道!纪月辞故意损毁灵器,别说是她,就算是别的任何人也要付出代价!谁要她的命了,不过是被封灵脉而已,根本抵不过我明仪宗至宝被毁的损失!”
“我……有话要说。”纪月辞深吸一口气,朝云箬走了过来。
云箬如此为她,她不能再让她为难,今天玄阳宗和五大宗门都在场,要是让她给人留下了胡搅蛮缠偏帮他人的糟糕印象,以后恐怕没有哪个宗门会收她。
云箬她,不能因为她而毁了前程。
百里夜看出纪月辞的意图,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正要阻止她,云箬已经先一步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开口。
就算纪月辞要说出真相暴露自己的灵技,也不能在这个所有宗门几乎齐聚的场合。
哪有人当众公布自己灵技的,别人都没有,月辞也不需要。
云箬用力握住她的手掌,感觉到她手指因为紧张攥得死紧,不由得一个一个掰开了她的指节,轻声道:“可以解开被封的灵脉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纪月辞抬眸,云箬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哼哼,我厉害吧!”
“……好厉害。”她有点想哭,咬牙忍住了。
“你想说什么?”关述猩红着眼睛看过来,眼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你敢!纪月辞你要是敢说出什么诬陷我的话,我让你不得好死!”
他几乎要疯了,起身就要朝纪月辞扑过来,他这样的态度,不由得让人心中升起许多猜测。
响亮的一个巴掌声,关述被打得偏过了头,对上关胜业的目光,觉得心中涌上来止不住的愤怒,抬手就想反打回去,关胜业目光一凝,反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关述摔翻在地,起身时鼻血横流,整个人也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他刚才居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要以下犯上?
“爹!我错了!不是我,我刚才……我没想……”关述语无伦次的解释,爬过去要抱关胜业的腿让他听自己解释。
“丢尽了我的脸。”关胜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给我跪好。”
关述不敢反抗,跪了回去。
“关宗主要去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骄慢,“该不会是输不起也不愿答应决斗要求,打算一走了之吧?”
庚桑箬笑盈盈地看着关胜业:“刚才段院长说令公子不遵守决斗规则,分了胜负还偷袭对手,要你给个交代,你踢他一脚就算完啦?这要是在我们玄阳宗,如此丢人的行径,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了事,关宗主这样如何管理整个宗门啊?”
她问完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无邪。
关胜业转过头看着她,目光阴沉:“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谢鸣之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吗?”
沈苍一上前一步把庚桑箬挡了回去,庚桑箬不死心地从他背后探出脑袋:“我只是怕关宗主忘了这回事,提醒一下而已,而且那个学院的新生不是赢了嘛,她提的要求如果关宗主觉得不合理,我觉得可以改改嘛,她朋友本来就做错了事,灵脉被封也不算冤枉,既然可以随便提要求,不如让关宗主封了令公子的灵脉,一报还一报……”
南宫少尘捂住她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嘴,直接把她带出了演武场。
沈苍一只能朝关胜业拱手赔礼:“关宗主莫怪,我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海涵。”
关胜业气得嘴角抽搐,为了维持宗主的体面当然也不能真和一个小辈计较,何况对方还是玄阳宗,他压下心头的怒火,朝段在青道:“段院长,不如昭告众宗门,今日的弟子挑选暂停,我们现在就去给那个毁了我宗门至宝的人解封灵脉。”
说完拂袖离开了演武场。
走了几步回头对关述吼道:“还跪着干什么,等我来请你吗!”
关述如得大赦,赶快起身踉跄着跟了上去。
段在青在台下朝看台上一拱手道:“诸位远道而来,今晚就请在学院歇息,明日一早弟子挑选继续,如果有事要离开自便就是,事发突然,还请诸位体谅。”
台上五大宗门之一的紫霄宗宗主站了出来,英姿飒爽,面容娇美,语气带笑道:“无妨,学院和明仪宗之间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不过明日弟子挑选我紫霄宗是要继续参加的,段院长去处理你的事就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昨晚也住了一晚,自会安顿自己。”
飞凤宗宗主也站了出来,两人一个紫衣,一个金衣,同是女宗主,飞凤宗宗主眉眼冷艳,道:“干什么,你想抢我看中的弟子吗?”
紫霄宗宗主嫣然一笑:“哪的话,还没收徒呢怎么就是你宗门的弟子了?”
“那就各凭本事。”飞凤宗宗主说完,带着宗门的人下台离开。
其他宗门纷纷也表示要住下来。
紫霄宗和飞凤宗看中了谁自不用说,其他宗门看上云箬的却也不少,虽然没能力和五大宗门争,但留下来看看热闹也是极好的。
再说了,万一那个叫云箬的新生自己有想拜入的宗门,又刚好是自己宗呢?
未必没有希望啊!
台上的宗门都各自回去住所,段在青这才朝云箬和纪月辞招了招手:“随我走吧。”
万知闲也从看台上下来了:“我也去。”
“万副院长!”其中一名教习认出了万知闲,被梁丘肃肃然看了一眼,连忙改口,“万宗主,你也来了啊。”
万知闲不爽地道:“我要是不来,谁知道姓段的这次又会对我徒儿做什么?”
段在青没说什么,梁丘肃板着脸:“万宗主对院长说话还请客气些。”
“关你屁事。”万知闲瞪他。
梁丘肃眼睛也瞪起来了:“你再说一遍!?”
“师父。”林望喊道,“阿夜的手只上了药,等着包扎呢,还有不是要去给师姐解封灵脉吗?”
万知闲不再理会梁丘肃,叫林望带着百里夜去南院药堂,让云箬和江北山都跟着去,他自己则带着纪月辞,和姓段的,以及各位院长一起去找明仪宗解封灵脉。
他们都走了,演武场里只剩几位教习。
“你刚才怎么叫那位宗主院长?他是谁?”其中一名教习问道。
刚才和万知闲打了招呼的那位道:“学院曾经的副院长,后来离开了。”
“因为什么?”其他教习更好奇了。
“这个嘛……”这位教习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我不清楚。”
其他人:“……”讲话讲一半没后续天打雷劈!
云箬带着百里夜他们去南院药堂, 路上遇到了不少学生,看到她不约而同行注目礼。
林望揶揄道:“原来你在学院还是个名人啊,没少出风头吧?”
江北山一昂脑袋, 仿佛林望是在夸他一样骄傲:“我就知道云箬姐很厉害!”
云箬对这久违了的彩虹屁有些怀念,但不得不自证清白:“没有, 我很低调的。”
话刚说完,迎面遇到了尤小沁,正在和几个同期被教习带着去西院帮忙,开放日延长,一些宗门的住所里要求的东西得去换一换, 尤小沁夹在队伍里往前小跑,转过身来朝云箬招了招手:“云箬!你好厉害啊, 决斗赢了!大家都知道了!”
云箬也朝她招手, 然后看着她跑远了。
过了一会儿遇到程怀, 也是被教习带着往西院那边去, 停下来和云箬简单讲了几句话, 走的时候比了个大拇指:“居然决斗赢了关述,佩服佩服, 以后讲习课上遇到还请多多指教。”
云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师哥指教我。”
程怀十分惆怅:“神灵脉课上想指教,被你反虐了呢。”
云箬:“……行啦你快走,教习在瞪你了!”
到药堂门口又遇到了叶景, 她刚从里面出来, 手里提着几包药材,看到云箬就快步走了过来, 上上下下把她检查了一番,看她除了手臂上没有其他的伤口, 神情好看了不少:“吓死我了,听说关述那混蛋找你决斗?你真的赢了?手臂的伤是不是他弄的!你没被他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云箬等她问完了才笑道:“我赢啦,真的。”
叶景这才完全放了心:“刚才有人看到关述跟着明仪宗宗主出来,被打的好惨……你这么对他他后面肯定又要找机会报复,真是的,他能不能回他的宗门去别赖在学院了。”
“不是我打的。”云箬说,“他爹亲手揍的他,比我打的狠多了。”
“关宗主打的?太丢人了吧。”叶景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了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前年的开放日关宗主也在众目睽睽下扇过他儿子。
两人没讲几句,叶景要赶去西院帮忙,云箬也惦记着百里夜的伤,得赶紧去包扎,但是看到叶景拿的那么多药材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拿那么多药草?”
“哦,这个啊。”叶景看了看手里的药材包,“有宗门要,我是被支使来跑腿的,我得走了啊,你快去处理伤口!”
叶景走了,云箬一回头就对上三双眼睛。
江北山狗狗眼一眨一眨:“云箬姐你交到了好多朋友啊。”
林望:“还说在学院没出风头?我怎么觉得不止今天决斗,你之前也不怎么低调啊?”
百里夜赞助了个点头:“唔。”
云箬瞪他一眼,催着他们往药堂里走。
百里夜有些无辜:“怎么只瞪我,我都没说话。”
“因为你自己受伤了还不急。”林望道,“看给小云箬急的,真是皇帝不急……”
被云箬喝停:“这句话用在这里并不合适!”
进了药堂,林望没让别人来给百里夜包扎,指名要了几个药材和纱布,让云箬带着他们去找了个楼上的隔间,云箬要跟进去,林望在门口挡了一下:“你跟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去处理自己手臂的伤口。”
云箬试图绕过他:“我看你给百里夜包扎完了再去。”
林望寸步不让,叹了口气:“阿夜怕疼,待会儿要是处理伤口上药他疼哭了,岂不是很丢脸,给他留点面子吧行不行?他忍一路了都。北山你陪云箬去看手臂。”
“好。”江北山过来小心的搀扶着云箬。
云箬探头看了看屋里,百里夜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林望说的在忍疼,但确实过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那你帮他处理的时候轻一点啊。”云箬嘱咐。
林望看着她:“我像是下手很重很毒的样子吗?”
江北山和云箬赶快摇了摇头,下手毒不毒不知道,做饭是真的毒。
林望支走了云箬和江北山,关了隔间的门进来,百里夜再也忍不住,弯腰呕出一口血,撑在桌案上的手差点打滑。
“我就知道。”林望快步走过去,从储物囊里翻出糖盒迅速往他嘴里塞进去两颗,百里夜嚼完两颗糖,坐到椅子上调顺体内乱窜的灵力,半响后才吐出一口气。
“好多了?”林望问。
百里夜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让他包扎,自己倚着桌案从糖盒里慢条斯理挑了颗糖放进嘴里含着:“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林望低头给他包扎,没好气道:“想不出来了,你想一个?”
百里夜想了想,也想不到,只好不做声了。
隔间里有煎药的用具,林望用药碾磨了几味药粉,全都掺在一起倒在碗里,烧好的滚烫开水浇上去,苦涩的药味顿时在整个屋子重漫开,他用勺子搅了搅,把漆黑浓稠的药汤递给百里夜:“全喝了,别剩。”
林望去打了水要了毛巾,进隔间发现百里夜药还没喝完,剩了半碗,眉毛一挑:“喝不下去?早知道刚才就老实说你怕苦了,还省得找借口。”
百里夜掀起眼皮:“堵嗓子,再加点水。”
林望过去看了看,他临时用药碾磨的药粉不是很精细,剩下的半碗全是药渣糊糊,看着就很噎。
林望也很无奈:“再加水药效不好了,又不是在闲云宗,只能这样了,谁想到来个学院开放日也能让你动灵力,我就只带了药糖,凑活吃吧。”
百里夜只好用勺子一勺一勺把剩下的药糊都吃了,跟喝浓粥一样,半喝半嚼,吃完林望还来检查药碗。
“我又不是小孩,还会偷偷不喝不成?”百里夜无语。
“难说。”林望揶揄道,“毕竟你怕苦又怕疼的。”
百里夜:“……并没有。”
休息了一会儿,他体内乱窜的灵力被压制住,灵息都平复了下去,和林望一起收拾了隔间,又去打水洗了把脸,细细检查脸上和身上有没有没清洗干净的血污,两人才一起下楼。
“擦那么干净,怕云箬看到了担心?”林望道。
百里夜唔了一声,神色如常,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吐了血。
林望亦是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的样子,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既然如此手上的伤也别给她看啊,要藏你也藏得住吧。”
“藏不住。”百里夜面不改色地说。
林望点了点头,行,装吧你就。
分明就是故意让云箬心疼,反正皮外伤,没多久就好了。
林望心里很感慨,好好的师弟,突然就变得狡猾起来了。
云箬包扎好了伤口,在药堂的大厅里等着,江北山第一次来学院,看什么都好奇,进了药堂也好奇,一会儿去看药柜,一会儿看药师给来的学生抓药,一会儿跑去看后堂院子里晾晒的药草,发现后院清洗药具用品的人快忙不过来了,自告奋勇过去帮忙。
等百里夜和林望下来,江北山已经成了药堂的小帮工,干活干的麻利又迅速,赢得了药堂人员们的一致好评,走的时候还给他送了一瓶药。
“什么药,给你百里师兄用的?”林望接过去看了看,打开闻了闻。
云箬欲言又止。
“给大黄用的。”江北山狗狗眼闪闪亮,“我跟那位药师伯伯说大黄快被大白叼秃了,他就给我配了这个药,说能让狗的毛长得旺盛起来,绝对不会秃。”
林望:“……”
百里夜:“……”
林望把药瓶丢还给江北山,强忍着笑:“你给药堂白打了半天工,不想着你百里师兄,只想着给大黄治秃顶,阿夜在你心里地位居然不如远在宗门的大黄狗吗?”
江北山不明所以:“啊?百里师兄的伤你就能治啊,没有比林望师兄更厉害的药师了,有你在,哪里需要去跟别的药师讨药?”
云箬和百里夜一起啪啪啪给江北山鼓掌:“说得好。”
林望本想逗江北山,结果被反将一军,真诚果然是一切的必杀技。
出了南院,云箬本想去中院那边等纪月辞的灵脉解封,被林望阻止了:“明仪宗宗主给月辞解封灵脉出来肯定一肚子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别凑上去了。”
云箬一想也是,问江北山想不想在学院逛逛,她带他们走走。
江北山猛点头,正要回答,百里夜抢先说话:“我累了。”
江北山点头的动作毫不犹豫切换成摇头:“那就不逛了,我们回住所休息?”
“好。”云箬都行,有些担心的问百里夜,“是不是手上的伤太疼了?没用止疼的药吗?”
百里夜听她问的话就知道她把林望的话当真了,有些失笑:“林望逗你的,别什么都信,不回我们的住所,去你寝舍看看吧,传呼鸡我留给师父了,待会儿他们跟着小鸡就能来找我们。”
林望侧目,这一通话说的如此顺畅,早就想好了吧。
你小子分明就是想去云箬住的地方看看。
林望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看百里夜这个样子。
他和百里夜差不多前后时间进的闲云宗,他仗着多进门半个月,混了个有名无实的师兄,这小子根本不把他当师兄看,从来都只叫他林望,还是后来江北山来了闲云宗,才终于让他找到了做师兄的感觉。
百里夜从进宗门就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林望本来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师姐纪月辞不爱跟人接触又喜欢待在屋子里,来了新师弟,他觉得总算有个可以一起厮混的伴,非常积极的邀约百里夜下山去玩,被无情的拒绝了。
师兄弟间每天的对话都很简洁。
林望:“师弟,出去玩!”
百里夜:“不去。”
林望十分绝望,难道他是这个宗门唯一热爱生活的独苗苗吗?
再这样他下次要和师父出行游历去了!南疆的医术他很好奇,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