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bo文里当炮灰女配by对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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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过渡到凌晨。
 郁瑟起身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隔着门听外面的声音,其实什么也听不见,房间的隔音格外好。
 郁瑟开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队卫兵在巡逻,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蓝色便服,敏锐地听到这边的声音抬眼望过来。
 看脸郁瑟认识,是宋清的副官,四十来岁,他手臂垂在身侧冲郁瑟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下楼。
 显然宋清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
 郁瑟按照副官的指示走向右手边的电梯,郁瑟住在十三楼,电梯上的数字从十三一层一层的跳动减少,到负二层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屏幕上的数字最终停在“-2F”
 电梯门朝两边开,宋清就站在门口。
 他穿着灰色的便装,脸上没紧张之色,见到郁瑟反而轻松地问:“没带行李?往后可真回不来了,联邦封闭项目,几年后才能出来,这项目对你利大于弊。”
 几年后才能出来应该是联邦的保密项目,辛苦归辛苦,但无论如何,对郁瑟来说能躲避池欲确实是利大于弊。
 郁瑟感激地微笑,她说谢谢,半迷茫半谨慎地问:“小叔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清说:“我没什么理由,只想让你过得顺心。”
 理由光明正大,郁瑟则更加不解,她能相信宋清是知道一些系统内幕才另有所图,却不太能理解他会单纯地对自己好。
 这是基于原主的记忆和池欲与宋清的关系做出的解读,除此之外郁瑟无法相信别的理由,她对宋清保持着一种天然的害怕和警惕。
 郁瑟眨了一下眼,嗯了声,很快道谢说谢谢小叔:“如果您将来需要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一般宋清听见这话只当客气,无利不起早,所谓鼎力相助,其实不过是有利十分情,无利当生人。
 特别是在官场,有利益有规矩,鼎力相助不过是一句客套的空话。
 宋清最懂这些,可他唯独愿意相信郁瑟,郁瑟说帮就一定会帮。如果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莽撞人这样说这样做也就罢了,宋清遇到过,说实在的他们连帮助的方式和后果都没能搞懂,一腔热枕只会让宋清啼笑皆非,摆摆手表示拒绝。
 但郁瑟不一样,她并非不懂,反而她样样都懂,什么后果什么下场她往往一清二楚,可是她还是要帮。
 就像一个义无反顾,冷静清醒的人逐渐被包裹着下陷,她眨动的睫毛,时常垂下躲避的眼睛,包括从前庆功宴时那一身长裙慢慢走下楼梯,宝石渐暗。
 她就像是一只美丽濒死的蝴蝶,始终争不脱道德和秩序的茧,可她绝不求救,绝不哭喊,如非亲眼目睹,绝对无法感知到那种震撼。
 而宋清恰恰亲眼见证过这一幕,他无法不被触动,也决不可能袖手旁观。
 宋清笑笑,其实在这一刻他想说很多,说对不起或者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诉衷肠,郁瑟肯定会听下去。
 这算趁势而为,无可厚非,他刚要说,郁瑟就仰头看他。
 她太瘦了,这是宋清一贯的感受,再加上眼睛大而圆润,因此非常轻易就会给人一种郁瑟年纪还小的感觉。
 宋清的话卡在嗓子口他们身份相差很多。
 他们一个算长辈,一个是晚辈,一个是她初恋的未婚夫,一个是他匹配对象心心念念的beta,于理于情,宋清现在要诉真情都不合适。
 他现在说出口郁瑟要怎么自洽,她直到现在还称呼自己为小叔。
 情愫霎时间堵在嗓子口,宋清话到嘴边临时往下咽:“好,有你这句话小叔就放心了。”
 “走吧,我带你出去。”
 宋清也不紧张,就正常让司机开车,副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宋清和郁瑟坐在后排。
 车出地下车库,然后顺利开出别墅区,宴会所在的别墅不算偏僻,但凌晨一两点外面车辆也少。
 今天更是格外空旷,一路上几乎见不到几辆车,这种反常的景象带动了郁瑟心中的不安,她没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宋清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胳膊说道:“他马上要到易感期了,再加上今晚喝得比较多,还有几个方案等着他决定,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郁瑟转过身点点头,抿唇说那就好。
 可是心里还是紧张,紧张到心脏砰砰乱跳,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郁瑟握紧手腕,车辆飞速驶过一个个红绿灯口,宋清在耳边说:“我已为你重新做了新身份,新身份可以一直沿用。学历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会重新挑选一所大学为你申请……”
 郁瑟嗯了几声,有些话压根没听清。
 车辆去往的是晴重的军用机场,宋清自信能够带郁瑟走也正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晴重是联邦的重大军区之一,这里算是陈少将的地盘,他的祝寿宴自然用的是他的兵,甚至晴重军区都是陈少将的部队在驻兵把守。
 池欲虽然有能力和陈少将分庭抗礼,但他刚好有个项目要和陈少将合作,这个时间点自然也不会特意在祝寿宴上和他争锋。
 这让宋清有了可乘之机,宴会上的卫兵都是他的人,在加上军区机场也由他管理,带郁瑟出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车辆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红灯上的数字一秒秒地跳动,晴重今晚似乎要下雨,墨蓝色的云很低地漂浮在上空,宋清打了个电话吩咐机场做好准备,随即又在郁瑟身边接起电话,说道:“嗯,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回去,池总还在开会?”
 那边说了什么,宋清回答了几句,随即又是几句话,宋清才挂断电话,郁瑟心中的不安逐渐被放大,她问宋清:“小叔,一定要今天走吗?”
 宋清大概是看出来她的紧张了,安慰道:“嗯,今天的车辆和飞机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太多,我会安排好。”
 “可是,”郁瑟说道:“我总觉得今天不应该走,池欲会发现。”
 “他迟早会发现”宋清说道:“早走早安心,今天这个机会很难得。”
 宋清回答地坚决,郁瑟把疑问和不安都吞进肚子里,车辆顺着道路行驶,军用机场在郊外,周围除却少量民房之外一片荒芜,路边的灯光似乎也照不亮黑夜,大片的草地连绵到远处的幽暗中,只剩下机场中的高射灯正在孤独地指引着方向。
 晴重的军用机场建设的格外雄伟,由银色金属、高大立柱和螺旋纹装饰组成的现代建筑自带冷峻感,站在它面前会清晰的感受到一种不真实的奇异感。
 车辆停在机场的跑道旁,机场的主要建筑里零零散散地开着几盏灯,只照亮着几处小空间,更远更高的地方都隐藏在黑暗中,里面似乎也没什么人,空旷寂静是郁瑟对这里的第一感受。
 车子停下,等了几分钟才有人出来向宋清敬礼:“报告长官,飞行大队代号猎鹰向您报道!”
 宋清先开门出去,微微颔首,笑着说:“不用这么严肃,飞机准备好了吗?”
 飞行员站在宋清的面前,如实汇报:“报告长官,准备完毕!”
 宋清对着郁瑟招手,示意她去登机。
 将要下雨的夜晚,空气凝滞,连风都没有,似乎只有躁动不安的湿润在蛰伏着,
 郁瑟刚下车。
 蓦然,机场旁边的路灯亮起,刺激的白光让郁瑟不自觉的闭眼。
 随后,像是世界撕开了禁忌符一般,跑道的灯光飞速地渐次亮起,刺目的白光一盏接着一盏绵延到远处,像是一把锋利的白刃直到世界尽头。
 身后,那栋庞然大物般的建筑也忽然亮起无数灯光,照的世界灿若白昼,仿佛天地之间,荒原之上,只有这里有光,只有郁瑟所在的地方有光,
 惊疑,压抑,不安,郁瑟猛然回头。
 属于机场的广播中,一声轻蔑的微叹。
 惊雷声骤起,成千上万的雨丝蜂拥而至,在白光的照耀下宛若一群不知疲倦的飞蛾扑向大地。
 盛大与荒芜之间,真实与虚假之中,池欲从机场的大门里不急不缓地走来,他穿着黑色的暗纹西装,身材颀长挺拔,一瞬间让郁瑟分不清这是过去的原书还是现在。
 仿佛时间重叠,他和郁瑟遥遥相对,目光相撞,不可一世的语调,
 “我说了,大不了撕掉重写”
 雨在不停地下, 郁瑟站在雨幕中,雨丝不断的飘洒在郁瑟的身上。
 宋清从副官手里接过雨伞,替郁瑟撑起伞。
 池欲的目光越过郁瑟,直直盯着宋清,眼睛里满是渗人的寒意和戾气。
 他大步往前走,身后的助理举着伞小跑着跟上去,在他们之后还有一队士兵,飞行员退后一步,宋清的副官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池欲身后的人一把摁在地上。
 郁瑟惊叫了一声,池欲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 ”随即看向宋清。
 宋清倒是并未后退半步,撑着伞迎着池欲的目光说:“你来了。”
 池欲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微微挑眉,嘴角勾着,似笑非笑:“解释解释,你们这大半夜要去哪,一个我未婚夫,一个我前女友,怎么,你们俩要私奔?”
 宋清不敢激怒池欲,显然他也没有这个想法,他手指搭在漆黑的伞杆上,以一种近乎温顺的表情微笑着解释:“苏城那里临时有事,她的老师想见她一面. .....”
 池欲没接话,他轻轻的摸着郁瑟的脸,感受对方微弱的颤抖。
 他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不表示反问, 更像是被逗得发乐。
 两世相处足够让宋清了解他,这一声的意思是你他妈的真会找死,他压根不信这句话。
 如果非要宋清找个词来形容他和池欲,天天作之合和有缘无分和他多半会选有缘无分。
 这个词很俗气,不过放在他们身上倒是恰如其分。
 因为腺体结缘,关系也始终停留在这一层上。
 宋清无疑是爱他的,爱他的肆无忌惮,爱他姣好的容貌,乃至他的风流成性,宋清都全盘照收。
 两人的第一面叫宋清从此将这个人刻在了脑海里,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要和对方共度一生,准备的很周全,连池欲可能不爱他这一点都考虑上了。
 直白的讲,宋清从来就没指望过池欲会爱他,相较于池欲的家世和容貌,宋清的条件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家世不行,长得也只能算上乘,够看,但比起池欲来说远远不够。
 因此他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即使不相爱也没什么关系,一段关系的绑定爱情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但宋清唯一没想到的是将来有一天他也会变心。
 爱郁瑟要比爱池欲更难让人理解一些,后者似乎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郁瑟呢,众人眼里她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长得漂亮,很会哄人——当然这是从池欲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有时候池欲怒气冲冲地去找她,可是回来却总是带着笑。
 宋清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定到郁瑟身上,等到宋清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轻易抽身了。
 爱对于宋清来说注定是一件扭曲的事情,他既无法放弃池欲也无法全心全意的去爱郁瑟,在两人之间来回来回摇摆,既见证他们的相爱和分手,又始终不甘地伺机而动。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不确定能达成什么结果。
 他想让郁瑟离开,这件事需要一个前置条件,就是池欲必须要放手,被动或者主动。
 而被动的前提则是池欲不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不然无论用什么办法池欲都决不允许郁瑟再走。至于主动让他放手,压根不可能,毕竟当初他曾以死亡为要挟换来了一个重来的机会。
 宋清的手指在伞杆上紧了紧,仍旧说道:“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是吗?”池欲从郁瑟脸上抽手,郁瑟察觉到危险,立马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求饶似地解释道:“是我和小叔说要回去的,小叔才帮我的,池欲。”
 她不说还好,一说原本池欲的姿势还有点轻慢,现下却回头直直地盯着她,目似幽谭,引的人将要溺毙其中。
 他讽刺一笑:“去苏城是吗?”
 郁瑟不敢接话,池欲提高声音:“是吗?!”
 他反手握住郁瑟的胳膊,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忍无可忍:“你还要再骗我是吗?怎么多次还骗不够吗?!郁瑟,我他妈是来和你谈恋爱的,不是他妈的要听你撒谎,我再问你一遍,是去苏城吗?是吗,说话!”
 郁瑟的手臂被他拽得生疼,她两边为难,在池欲的质问下不愿意再撒谎,可是也不能供出宋清让他承担池欲的怒火,眼圈发红,试图让池欲冷静,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好吗。”
 “不是去苏城,”宋清接话,从容地推翻自己的谎言:“这躺航班要去榆南。”
 榆南这个地名对池欲和郁瑟来说都很陌生,但那里有全国最大,最顶尖的腺体研究基地。
 郁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的意思,但池欲不明白,郁瑟没有露出和他一样困惑的表情,这昭示着他们共有一个秘密,而池欲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池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
 大风和骤雨席卷着大地,狂风带着醉意肆意得刮着,刮得野草成片的摆荡,倒下。幽远阴蓝的天空上似乎有个漩涡,滋生和扩散着情绪,雨水一声声砸在地上,敲打着汽车和伞面,混合着血水从原本光洁的车窗上流下。
 池欲抓起宋清的头发往朝车窗砸,他下了死手,动作之间满是暴虐的戾气,砰砰的几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郁瑟不顾阻拦扑过去抱住池欲的腰,使劲拉着他的手,惊慌失措地哀求:“我可以解释,我能解释,池欲你先放手……”
 宋清没躲,也没反抗,他丝毫不顾及头上的鲜血淋漓,反手紧握住手腕上垂下的琉璃配饰。
 痛苦似乎少了几分,又像是钻进了心底。
 池欲一手握着郁瑟的手臂,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起,与动作不匹配的是他的语调还是轻描淡写:“去榆南什么事?”
 宋清直视着他,他眼镜破碎,挂着脸上,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微微笑:“我们聊聊?”
 他朝郁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郁瑟不敢回应他,只拉着池欲,把手往他掌中挤,声音中哭腔明显:“我可以说,池欲,你别动手。”
 池欲一拳砸在宋清的腹部,宋清痛苦地弯腰,池欲唤助理:“钱雯,带她进去。”
 钱雯上前,她也被面前的这一幕吓到了,但仍然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修养,温和坚定地请郁瑟进去。
 郁瑟不松手,溅起的水珠落到她的小腿上,一片冰凉,艰涩地讲:“我在榆南工作,我只在国外读了一年大学,池欲,”
 她大脑空白片刻,说:“我去自首了。”
 池欲手臂僵住,一瞬间刻骨铭心的疼痛从血液和骨头中冒出来,浸得他筋骨痛软,池欲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郁瑟轻声重复:“我去自首了,所以在榆南工作。”
 宋清起身,他脸上挂着一抹笑,说:“你不懂她,池欲,我们聊聊?”
 池欲从郁瑟怀中抽手,旁边的助理懂眼色的递上纸巾,池欲用力擦着手,擦得手掌泛红,他旋即纸巾摔在车上:“行,聊聊。”
 机场的室内,灯光明亮,钱雯给郁瑟端了一杯热水,柔声安抚着:“喝点水,别太担心,池欲很快就会过来。”
 郁瑟礼貌地笑笑,她握紧水杯,大脑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毫无疑问,池欲肯定早就知道小叔知道宋清要带着自己离开,但他是从哪一步开始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又是从哪一步开始池欲决定决定设下这个局,以一种退无可退的姿态让真相展露在他面前。
 池欲又是什么打算呢,他对宋清出手究竟是出于被欺骗的愤怒还是说其实......
 郁瑟没接着想下去,她喝了口水,凉开水中有股涩味,郁瑟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手搭在腕骨上,脉搏在皮肤下滑动跳跃,郁瑟站起身。
 钱雯连忙拦着她,郁瑟从旁边走,她解释说:“我只是看看。”
 郁瑟跑到玻璃前,宋清和池欲都站在外面,没动手,宋清从地上捡起雨伞撑着,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大概七八分钟,池欲低头点烟。
 不知道是不是雨打湿了烟,池欲点了几次没点着,他始终低着头,摩擦着滚动打火机,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非要达成一个目的,
 郁瑟鼻子一酸,控制不住自己落泪。
 抽了没一会,池欲进来。
 休息室响起开门的声音,钱雯递给池欲一个东西,懂事地退出去。
 郁瑟转过头看他,眼眶里满是泪水,她压根没眨眼,泪水就顺着脸颊滚落,池欲手上还夹着烟,扯出一抹笑:“哭什么,我还没哭呢,吓着你了?”
 “对不起,”郁瑟说。
 “我不要听这些,”池欲走到桌边,在沙发上坐下招手让郁瑟过来,
 他也红着眼,等郁瑟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塞给郁瑟一个东西。
 郁瑟眼泪未干,低头看,纤长的睫毛带着湿润的泪水滚落到交握的双手上,池欲刚才递给她的是个注射器——专供诱导试剂使用类型。
 郁瑟一愣,条件反射地想站起来。
 池欲拉住她,他从郁瑟手中撕开注射器包装:“郁瑟,我给你选择,不是要撮合我和宋清吗,行,这什么东西你认识。”
 液体注入注射器,深蓝色液体呈现出妖冶的海洋色,这是诱导试剂,且能达到这种纯度的诱导试剂,浓度至少在95%往上。
 郁瑟握紧了手。
 池欲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调配好的诱导试剂塞进她的手中,他微微侧身,露出后颈的红肿不堪的腺体:“来把这个注射进腺体,你办得到,我就放你走。”
 市面上普通的诱导试剂最大浓度不超过15% ,郁瑟曾经拿给顾连云的那一支是实验室制备的产品,浓度也仅在10% 。
 95%浓度的诱导试剂足够让他陷入情欲之中,也足够毁掉他整个腺体,郁瑟和腺体研究打了好几年的交道,她比三年前更加清楚后果。
 “或者,把事情都告诉我。”
 很直白的选择,郁瑟明了——
 要么杀了我,要么我们相爱。
 郁瑟握紧注射器, 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换成三年前,郁瑟的确能不假思索的动手,当时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无论做什么事,郁瑟只当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为了任务即使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可是时过境迁,郁瑟先出国, 再为了种种原因回国, 和池欲的纠缠不仅没有减清,反而越发割舍不开。
 时间像是一团粘稠的泥土一点一点把郁瑟往回拉,她沿着原主的道路走上了研制诱导试剂的道路,参与到了这个世界的运行之中,其实有时候郁瑟也会想,她还能被称为外来者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说的有很多,可是能说的却很少。郁瑟摊开手掌,盯着池欲看了很久, 嘴唇微张,欲语泪先流。
 池欲在郁瑟的脸颊上落下温涩的吻,鼻尖相触,问:“怎么哭了,舍不得是吗。”
 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郁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说:“伤害你对我没好处, 即使你放过我池阿姨他们也不会饶过我。”
 “真聪明,”池欲轻轻摩挲着郁瑟的后背,他嘴边挑起一抹微笑,很淡,说:“我没有订婚,和宋清是合作关系,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堵住董事会的议论,没发生过什么。这三年我总是做梦,总觉得梦里有些事是真的,你和我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见过面,我们之前有过一段非常规感情。
 “刚才我问宋清,他说这些确有发生……郁瑟,是吗?”
 池欲始终注视着她,眼睛总能暴露出很多东西,比如脆弱,比如隐瞒,比如欲说还休。
 池欲是喜欢对视的,上位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审视他人,就像猛兽会利用目光震慑猎物,等待着对方心虚地回避视线或者露出弱点,池欲深谙此道。他喜欢看郁瑟的眼睛,也总会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心口不一。
 可是这次没有,这不是一个上对下,需要狩猎的时刻。他的眼睛也红润着,睫毛湿润,渐宽的眼皮拉出一道微红的线,掌心贴着郁瑟的后背,望着她的时候仿佛要一览无余地在郁瑟面前剖白自己。
 那是一种近似祷告般袒露的目光。
 读得懂我吗?
 你总说我很难懂。
 那么现在,我邀请你来懂我。
 在情绪勾勾绕绕的曲折中,郁瑟动物般灵敏的直觉再一次在池欲身上发挥作用,她越过重重雾障,终于在此刻领会抓住了一个实质。
 可能是爱,郁瑟想。
 可是并没有觉得高兴,爱在他们之间是个有些无关紧要的因素,但凭爱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就算爱了又能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分开。
 无数个现实的因素注定了他们无法在一起,其一是池欲的病情需要宋清,而郁瑟身为beta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帮助,他们在一起说的好听点是两情相悦,说得难听点是两个脑子糊涂的人在自寻死路。
 其二是家庭社会因素,郁林风和池雅是政敌,十几年的政治斗争,在最后阶段郁林风因自杀去世,他的去世并不由谁直接导致,也许谁也不怪,可是作为孙女的郁瑟却不能对此弃之不顾,更何况爷爷对池欲本就亏欠,她无法忽视这些。
 如果池欲因为爱而选择忽视这些,那他之前经受过的那些算什么呢,这算不算是一种不公平?
 还有池雅的反对,她和郁明的婚事,以及背后的恩怨牵扯,其实她和池欲之间天然对立,就像孤舟两叶,对立而行,溪水激荡,越走离得越远,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之间恨要比爱更合理,就算真的相爱也没办法的。
 更何况,这份爱里,池欲爱的究竟是原主还是她这个外来者呢?
 谁也说不好对吗?
 是危楼百尺她纵身一跃,风在耳边呼啸,本以为是粉身碎骨,却没成想早就有人在下面铺了软垫接住她。
 好的是有软垫虚惊一场,可这并不是为她准备的,因此郁瑟做贼心虚,她害怕会影响到别人,也害怕自己会被牵扯在其中,有人要找她麻烦,因此最好的选择就赶紧起身躲到一边让路。
 其中的难堪痛苦,以至于委屈都不必多说。
 她在此刻读懂池欲,明白原来他也希望得到回应,那么他和原主之间也是这样的吗?
 其实有一刻池欲也渴望得到原主的回应,只要他们相互明说,只需要一个契机,当时他们就能在一起。
 是吗,是这样吗?
 郁瑟的眼睛形状偏圆润,鼻尖眼尾,绯色交错,她说道:“是不是真的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池欲,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三年前我们就分手了。你说要报复我,可是只是把我困在你身边,什么也不做。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池欲伸手握着她的手把注射器抵到自己腺体处,针头悬在离腺体仅几毫米的位置:“你别听懂了还要故意气我,你往下扎,只要你今天办得到,我就承认这事和我没关系,成吗?”
 池欲手上用力,似乎真要不管不顾地扎进腺体中,郁瑟猛然一惊,手上不自觉地使劲,悬住注射器。
 池欲盯着她看,追问一个答案:“和我有关系吗?”
 他这招逼得郁瑟压根没办法,池欲的性格郁瑟又知道,他说到做到,郁瑟垂眼,一只手抓着池欲的衣角,仰起脸,话里带上了些许哭腔:“我不知道,你也要逼我吗池欲?”
 她用了一个“也”字。
 猛不丁的,池欲心里好像被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刺了一下,酸楚伴随着疼痛上前,池欲追问:“谁在逼你郁瑟,你别把我也归到'其他人'的行列好吗,我自始至终本意都不是要逼吗什么郁瑟。”
 池欲的梦零零碎碎,他抽丝剥茧能拼凑出事情的经过缘由,可细节还不甚明确。
 他低头揽郁瑟入怀,轻轻嗅闻着她的脖颈处,栀子花味短暂地安抚着腺体,池欲说:“三年前你就要走,我那时候多想你来找我,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去拿诱导试剂,又是为什么要来接近我。郁瑟,我没法再说更多了。”
 他所有的让步,所有的相信都一次次被证实是无用功,郁瑟至始至终都在隐瞒着一个秘密。
 池欲说:“在我的记忆里你很好郁瑟,心软,会撒娇,你面对我时的愧疚,爱意都做不了假,我回过神总是想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拿诱导试剂。当时你我还素不相识,算陌生人,至于这么恨我吗?
 “我调查了宋清,联系了苏云菲还有王梁,发现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我只好等,等一个时机,让我知道全部事实的时机……”
 池欲说了很多话,可这些话完全不足以概括他把这些年坎坷的心路历程。
 无数次的夜半惊醒,三年里的日日夜夜把往事揉碎咀嚼,找出细节强迫自己相信,给自己找个理由接着爱下去。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说自己是坏人,我想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原因,一个能解决所有疑点的原因,你知道,宋清知道,独独我不知道,我今天为此而来。
 “郁瑟,既然有人在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都还有我在。我想知道真相,不光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也是为了我自己,郁瑟,你要我稀里糊涂的接受腺体受损,只能依靠别人生活的事实吗?”
 他晃了下郁瑟的手,示意她回答。
 室外风雨满窗,室内却灯光明亮。
 池欲的目光宛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锢着郁瑟的心脏,鼻尖发酸。
 郁瑟终于微微垂睫,涩意滞留在血管里,堵得手掌发麻,她紧攥着手里的注射器,轻轻摇头,问:“你知道真相之后打算怎么做呢池欲,我总不能向你完全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