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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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窃窃私语:“怎么不合适了,买一送一,多划算啊。”
 此时,她忽然感觉一股冷气扑鼻,一抬头,原来是陆无咎在看着她。
 她反看回去,故意扯了扯嘴角。
 陆无咎目光冷冷的,倒是没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
 不过,何员外反而突然面露惊恐,何小姐也紧张地看向连翘。
 连翘唇角的笑意霎时凝固,有些尴尬。
 是啦是啦,她偷偷取笑别人确实不太好,但是她又没真的说什么,至于这么惊恐地看着她吗?
 连翘微微一笑,尽量笑的温柔些,试图解释:“那个—— ”
 然而她刚上前一步,何员外带着女儿又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还露出惊恐之色,时不时看向窗外。
 连翘终于意识到不对,他们似乎不是生气,而是在害怕……
 奇怪,害怕什么呢?
 连翘赶紧回头查看,幸好,身后什么也没有。
 晏无双和周见南也十分不解。
 连翘忍不住发问:“员外怎么了?”
 何员外见鬼一般:“连仙子,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连翘霎时有些羞愧,竟然被看出来了,她讪讪地赔笑:“对不住,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一时想岔了罢了,我绝没有其他意思…… ”
 然而,她还没说完,何员外又往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仙子,不管什么缘由,你……别再笑了。”
 连翘发现他们好像不是在说一个事。
 她担心的是取笑别人被发现了,而何员外他们在意的好像是这个笑的动作。
 连翘纳闷道:“员外是说,我不能笑?”
 何员外立马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不许笑!”
 连翘:“……为何?”
 虽然没被发现是好事,但是这个规定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何员外也觉得奇怪:“仙子,你们来的时候难道没看见界碑,这镇子就叫不笑镇啊,自然是不许笑啊。”
 连翘:?
 好家伙,搞了半天,原来不孝镇的孝不是孝顺的孝,而是笑声的笑啊!
 但是换成不笑镇,更奇怪了好吧?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从他们进入镇子开始就没见人笑过。
 那对反目成仇的母子自然是不必说了,到了何家,管家很是严肃稳重,何老爷虽然态度恭敬,但也从来没笑过。
 竟然还有如此稀奇的事?
 这回,连自诩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周见南都安静了,他瞠目结舌:“不是,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镇名?”
 何员外也是一言难尽,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个镇子原来叫喜乐镇,但就在一月之前突然出现了怪事,谁笑,谁就会被掏心,慢慢地大家都不敢再笑了,久而久之,这名字也就传了出去。为防万一,还特意刻了碑提醒过路人,碑上一共二十条铭文,仙长们没看见?”
 连翘挠头:“我们到的时候,两拨人吵得厉害,那块碑上被泼了狗血。”
 “原来如此。”何员外颇为惭愧,“倒是大伙儿鲁莽,连累仙人了,如今仙人已经笑了,这妖怕是已经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连翘眉毛一挑:“找上门来?那不是更好?我偏要笑,我倒要看看这容不得旁人笑的到底是个什么妖?”
 说罢,她刻意开了门,就怕这妖找不到她。然而除了夜风吹拂竹林的簌簌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连翘撇了撇嘴:“瞧,这不是没事吗?”
 何员外擦了擦汗:“这是晚上呢,这妖最喜欢在白天动手。”
 连翘微微诧异,一般妖鬼都喜欢月黑风高,夜深人静,这个妖倒是个特别的。
 “这妖还有什么怪癖,一并说了吧,也好有个线索。”
 于是何员外又细细道来:“非说是怪癖的话,也就是不许人笑,喜欢在白天杀人,哦对了,所有死去的人虽然被掏了心,但是嘴角都是微笑的。”
 连翘若有所思。按理来说,掏心应当万分痛苦,但这人死时嘴角还能微笑。想来,这妖恐怕还精通幻术,说不定设了什么幻境让人心甘情愿地掏了心。
 “还有呢?”
 “还有?”何员外皱着眉,“就是之前与仙人们说过的,它尤其喜欢挑新娘子下手。王屠户的女儿就是这么死的。”
 连翘此刻却多想了几分:“一定是因为新娘么?成婚当天新娘必然十分欢欣,说不定是因为她笑了呢?”
 何员外道:“这个我们自然也想过,于是前几日又有人嫁女的时候,千叮万嘱,不许新娘子笑,为防万一,还用浆糊把新娘子的嘴给粘上了,可……一连两个新娘还是死了!”
 见不得人笑,喜欢白天出没,爱掏人心,尤其爱对新娘子下手……
 连翘暂时没想起什么妖是这样的特性,于是对何员外道:“这两日我先翻看百妖谱,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倘若这妖能找上门那就再好不过,也省得我到处寻它了。”
 何员外自然是感激不尽,顺带把这些日子的卷宗也送给他们。
 “不过。”何员外又沉吟,“眼下还有一桩事,七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镇子小,毕竟也没那么多吃的,这可如何是好……”
 陆无咎道:“县衙是不是在西边的临镇?”
 何员外道:“是啊,陆仙长这是想去西边借粮?实不相瞒,咱们这位县令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陆无咎微微抬眸:“我自有办法,员外不必操心。”
 何员外瞥了一眼他身上的三足金乌,再然后当晚便瞧见他驱使一个幼童拿着火漆盖好的信送往了西边县衙。
 陆无咎既然已经着手了,连翘自然也不甘落后,快速查阅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卷宗。
 主打一个陆无咎不睡,她也不睡。
 隔壁的晏无双受不了了,打开了侧窗,愤怒探出头对连翘道:“都这么晚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连翘左右手开弓,一边卷宗一边查妖谱,头都不抬:“还不是怪陆无咎,他的灯到现在都没关,肯定也是在偷偷查阅。我就知道他白天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都是在迷惑我,让我放松警惕,到了晚上他还不是背后悄悄努力?他肯定是想赶在我之前查出来。”
 晏无双瞅了瞅对面窗上悠闲的倒影:“……我怎么觉得那影子看起来不像是在查卷宗呢。”
 连翘呵了一声:“障眼法,一定是障眼法,他肯定是拿别的书挡着,不想被我发现。”
 两个人聊天时,对面陆无咎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灯也瞬间灭了。
 连翘咬着笔头,一脸笃定:“看,被我猜对,恼羞成怒了吧?”
 晏无双:“……”
 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既然陆无咎吹了灯,连翘也吹了灯。
 就在晏无双打了个呵欠以为今晚已经结束的时候,连翘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夜明珠照亮继续偷偷地看,美其名曰——刚刚只是齐头并进,现在这叫赶超。
 晏无双:???
 服了你们这群这么聪明还这么努力的狗东西了!
 她砰地一声关了窗子,越想越焦虑,这时,隔壁的周见南突然开始打起了呼噜,晏无双一脚踹到墙上,震的周见南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抱着被子到处乱窜“地动了吗?动了吗?”
 晏无双:“……”
 幸好,还有个比她还废的。
 她这才心满意足,安心躺下了。
 连翘卷啊卷,终于,到月亮西斜的时候,她估摸着陆无咎应该睡了,长长打了个哈欠这才终于放下卷宗。
 但不知怎么回事,今晚似乎有些热。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热的睡不着,忍不住开窗问了问晏无双今晚是不是有点热,结果是得到一个从窗户里砸出来的枕头……
 于是她果断在这位姐暴躁之前闭了嘴。
 再然后,这股热越来越奇怪。
 连翘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这熟悉的热意,这满身的燥热,好像不是单纯的热,而是那个破蛊,居然在此时发作了!
 而且,好像和陆无咎一样,这次发作比上回还要强烈?
 可连翘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和陆无咎是一个水准的!
 她就不信这么小的一只蛊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一刻钟后……
 连翘蒙着脸,偷偷摸摸朝陆无咎屋子摸去。
 这蛊是真能要她的命啊!
 再不赶快过去,它能把她血煮沸了。
 终于,偷溜到陆无咎房前的时候,这症状才好转了一些。
 连翘浑身上下蒙的严严实实的,鬼鬼祟祟地去敲门。
 一声,两声,没有动静。
 再敲,门上突然多了一道隔音罩。
 连翘:“……”
 好好好,这么对她是吧,等轮到他发作的时候,看她不折磨死他!
 但是,现在,她再不进去,求死不能的就是她自己了。
 连翘忍辱负重,不得不转而摸去侧面的窗子,压着嗓子警告:“给我开门!再不开我就冲出去告诉大家我们一起中了什么蛊。”
 窗户瞬间打开。
 陆无咎目光冷冽:“是你?”
 连翘咬牙切齿:“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大半夜的不睡非得要来找你?”
 话刚说完,她突然明白过来,还真有可能有人深夜过来,譬如,那位今天被陆无咎救了的何小姐……
 连翘指着他恍然大悟:“哦哦,你是怕……”
 “怕什么?”
 陆无咎微微挑眉,脸上写满了她再敢多说一个字,今晚就别想进来了。
 连翘果断闭嘴,心里却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他招蜂引蝶,还不让别人说了!
 进门之后,连翘还是热的不行,狂扇了几下风,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水抬手便去拿。
 还没送到嘴边,只听陆无咎幽幽道:“这是无根水,你确定要喝?”
 惨痛的记忆立马唤醒,连翘像拿了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放下:“不早说?”
 她可不想再费劲吧啦去给陆无咎收集竹露。
 陆无咎淡淡道:“早说你就不喝了?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连翘心虚:“热啊,你不觉得?”
 不等陆无咎回答,她又道:“哦,你当然不觉得,我忘了,你冷血。”
 陆无咎:“…… ”
 然后若有似无地打量一眼她汗湿的发:“你似乎,比我上一次症状又要重些,上回是几步之内,三步?那这次看来是要更近……”
 连翘断然打断:“胡说!我……我只是刚刚走的急了些,出了汗。”
 “哦?”陆无咎挑了挑眉,紧接着持剑漫不经心地划出一道线,“既如此,你就在外间,我在里间,一个时辰之后你自行离开。”
 连翘仔细比较了一下,那划线的位置刚好卡在三步之遥上。
 故意的是吧?
 非要看她能忍几步距离?
 她扭头冷笑一声:“放心,不用你催,我掐着时辰呢。”
 然后,连翘一屁股在黄花梨桌旁坐下,百无聊赖地卷起自己的头发来,陆无咎也去了里间,屏风一拉,两不相干。
 不得不说,陆无咎这个人着实是太无聊了。
 连翘不开口,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不就是高冷吗?谁不会似的。
 正好,趁机偷偷看看他在偷学什么书。
 连翘小心地从架子上翻找起来,结果一看书名,傻眼了,《山经》,这东西有什么好挑灯夜读的?
 不对,他肯定把重要的秘籍藏在下面了。
 于是连翘又趴下去,小心地翻找着书名。瞅了半天,不是《海经》,就是《医经》,甚至还找到一本《狸奴小札》,讲的是如何养猫的。
 连翘:怀疑人生……
 这个人不会每晚挑灯夜读,读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那他那些道法课、符法课究竟是怎么考到榜首的?
 还有,这个养猫的本子究竟是什么鬼?都已经翻的卷边了,但是也没见陆无咎养猫啊!
 不过,他一定是打算养了,呵,饕餮,你的位置也没那么稳了吧?
 于是连翘打算把这个消息珍藏着,打算等下回和饕餮吵架的时候拿出来给它沉重的一击。
 然而除了这些书,连翘真的没看到任何修炼相关的了。
 她猜测陆无咎一定是藏在了床头,不让她发现,但是她又没法去拿,于是只好默默数着铜壶滴漏的声音打发时间,等这一个时辰熬过去。
 可越是难熬,这时辰便越慢。
 更可怕的,这蛊果然是日益加深的。
 三步的距离远远不够,慢慢地,连翘连脚心都开始痒,忍不住想离陆无咎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忍不住瞄一眼,发现这人的肩还挺宽的,好像很好靠。他的腰,似乎也挺劲瘦的,好像很硬的样子。
 再往下,那微屈的长腿,流畅的线条……
 连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在黑暗中动静颇大,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
 这破蛊,老是往她脑子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分明应该讨厌死他才对!
 可是,现在,陆无咎似乎已经睡着了。
 既然如此,那么,她近距离地靠一靠,解一解毒也没什么吧?
 于是连翘挪着板凳,往里间悄悄地过去一点,再一点。
 两步,一步……
 果然,神清气爽!
 这次发作的距离还真是一步之内。
 连翘大喜,动作也张狂了一点。
 然而乐极生悲,就在她快挪到陆无咎床边的时候,陆无咎突然冷冷地睁开了眼。
 连翘浑身激灵手一滑扑了上去,然后只听刺啦一声,她眼前闪过一片白皙的肤色……
 陆无咎的衣服好像被她扯掉了!
 而且,她、她、她趴的是哪儿啊!
 她双手撑在陆无咎床沿,眨了眨眼,看着趴在眼前的腹肌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顷刻之间,她忽然想起了晏无双说过的话。
 晏无双曾说她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就是长着陆无咎的脸,再配上大师兄的身体。
 原因是她喜欢高大威猛,块垒分明的男人,陆无咎这种长身玉立但仙气飘飘的八成是不可能。
 连翘曾经也深以为然,但今日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陆无咎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衣服底下的风光居然完全不输那张脸。
 线条流畅,不干瘪又不夸张,恰到好处的线条丝滑地一直没入小腹,连翘眼神缓缓下移,当瞥见隆起的一点时微微皱了眉,顿感不太协调,然而没等她明白为什么不协调手中的衣服就如流云一般迅速被抽了出去,然后施施然披在了陆无咎身上。
 须臾之间,他已经穿戴整齐,隔了两步之遥冷冷地回头。
 “你做什么?”
 语气冷淡中又夹杂着一丝审视。
 连翘这才回过味来自己刚刚看的是哪里……
 她讪讪地收了手,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都是误会,不小心而已!”
 她知道刚刚举动真的很让人误会,但是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凑近一点,解一解毒,什么都没想干啊!
 奇怪的是,陆无咎的衣带竟然会那么好解?
 尤其是还有一个她一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她还以为他这种生人勿近的脾气睡觉时也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呢。
 陆无咎似乎不信她的说辞,回眸看过来时,眸色昏暗,很难看出情绪。
 连翘交叠着手指,手足无措时突然灵机一动:“其实,刚刚是有个蚊子,一只特别大的蚊子趴在你身上吸血,我是想帮你打蚊子来着,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陆无咎不咸不淡:“多大的蚊子,用得着你把凳子搬过来?难道是用凳子打?”
 连翘“…… ”
 她咬牙坚持:“就是很大,因为……因为它乃是个妖蚊,自然比寻常的蚊子大很多,也厉害很多!”
 话音刚落,气氛明显沉默了。
 “你是说,蚊子也能成精?”陆无咎微微挑眉。
 连翘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虽说这蚊子成精是少见了点,但是,螳螂都能成精,蚊子为什么不行?你忘了吗,我有一眼辨识百妖的禀赋,三岁时就曾立下过大功,抓住了一个卧底大妖!”
 说起这桩往事,陆无咎当真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这桩事是在太离谱了,至今仍被纳入无相宗的绝密事件,不许外传。
 连翘现在想起自己也依旧觉得震撼。
 因为她之所以老是说天赋异禀,不仅是因为拥有九段灵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禀赋——一眼辨识百妖。
 这听起不算什么,实际上妖性嬗变,变幻多端,修为高深的大妖若是刻意伪装人形,隐匿气息,修士是很难发现的。
 曾经就有这样一位大妖不但化作了人形,潜伏到了无相宗,甚至万里挑一地做到了一峰峰主的位置,长达数年都没人发现。
 直到有一次宴会时,这位大妖抱起了当时只有三岁的连翘,时不时戳戳她两只肉乎乎的胳膊逗弄。
 连翘被逗的咯咯直笑,于是也一把抓住了这个大妖的胳膊,并且天真地说他比她的胳膊多多了,一共有六条“胳膊”呢!
 据说,此话一出,当时全场静默。
 一开始,大家还只当连翘是小孩子不懂事,纷纷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可是后来,当看到连翘手中抓的那根“胳膊”现了形,再看到上面的倒刺时,众人面面相觑,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那天的宴会最终以惊天秘闻——“碧华峰峰主竟是一只复眼螳螂大妖”中断,然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连翘一眼辨识百妖的天赋也是就此被发现。
 所以,此时,连翘提起她看出这蚊子成了妖,陆无咎是没法直接反驳的。
 只见他若有所思:“妖蚊确实少见,不过这个蚊子即便成了精也颇为奇特,竟能违背本性,放着血不吸,反倒扒起了衣服?”
 连翘:“…… ”
 她就是再傻听出来陆无咎是在嘲讽她了!
 她恼羞成怒:“谁扒你衣服了,不小心而已,你有什么值得看的?”
 陆无咎语气平淡:“哦,没有,那你刚刚为何眼睛都直了?”
 连翘抱臂:“我是惊讶而已,没想到有些人看起来不可一世,原来也不过平平无奇,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嘛。”
 她刻意咬重了平平两个字,陆无咎系着衣带的手一顿:“这么说,你见多识广,看过不少人了?”
 连翘下巴一抬:“当然!所以,你又没什么稀奇,我为什么要特意看你?说了不小心而已,都是这蛊毒的错……”
 她嘴硬的厉害,絮絮念叨起这蛊毒的恼人之处。
 陆无咎微微一垂眸就看到了那微红的耳尖,像猫耳朵一样,紧张地竖着,透着淡淡的粉。
 原本冷硬的语气突然就变得好了一点。
 他语气平淡:“我说不信你了?”
 连翘这才住嘴。
 紧接着,陆无咎朝床边走去,转身时给她留了一个眼神:“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顿了顿,又道:“一步之内也行。”
 一句话直接戳破了连翘先前的掩饰。
 连翘结巴起来:“谁……谁说我今晚必须离你一步之内了?”
 “没有么?”陆无咎又道,“那算了 。”
 说罢,他抬手便要将床边的屏风拉上,连翘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去阻止:“等等!”
 屏风是摁住了,但她动作太急,一把按在了陆无咎的手上,
 双手交叠的时候,陆无咎微微垂眸。
 连翘迅速抽回手,背到了身后。
 啊啊啊,要死,她居然摸到陆无咎的手了!
 还是她主动的!
 连翘心里波涛汹涌,表情也迅速变换。
 她正想怎么解释,却看到陆无咎已经走到了屏风后,好像完全没把刚刚当回事。
 于是连翘也镇定下来,是啊,不就碰了碰手,有什么大不了。
 她咳了咳:“没错,这次发作我的确是要离你一步之内,不过你放心,我是绝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她想了一个办法:“不如我们两人打架吧。”
 正背着手不知在想什么的陆无咎眼帘一掀:“……你说什么?”
 连翘却很得意:“我们近身切磋吧,我出招,你接招,这样既可以保持在一步之内,又不用相看两厌!”
 话毕,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竟然连这种妙招都能想到。
 陆无咎却没什么情绪,眼神冷冷的,连翘便以为是他答应了,径直出招,使了一招白鹤亮翅。
 没想到还没碰到陆无咎便被他一把摁在了枕头上。
 陆无咎撑在她身侧,语气不大好:“你消停点行不行?”
 连翘莫名其妙:“你累了,今晚不想打?”
 陆无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连翘觉得他今晚很奇怪:“难不成,是今天的屏障之术把你掏空了?”
 陆无咎还是没说话。
 连翘又思索道:“还是说,你是被何小姐吸干了灵气?”
 陆无咎语气不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连翘却觉得果然是戳中他痛处了,她笑眯眯:“不过一点小法术而已,没想到你外强中干,如此体虚!”
 “体虚?”陆无咎瞥了她一眼。
 “不是吗?”
 连翘乐不可支,正在心里换算若是她来施法会不会比陆无咎更好,越想越笃定。
 她异想天开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陆无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深,也没注意到陆无咎撑在她身侧的举止有些亲密,更没注意到自己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陆无咎摁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有些用力,在她雪白的腕上攥出了一道红印。
 等她乐完,才发现陆无咎不知何时俯下了身,离她似乎有些近……
 连翘总算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眼神飘忽:“不是只需要一步之内就行么,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陆无咎薄唇微动:“你涂了什么香膏吗?”
 连翘纳闷:“没有啊。哪有什么香气?”
 想了想,她嗅了嗅,疑惑道:“难倒是因为沐浴过,用的是他们镇上的五香汤,味道倒是很不错。”
 “哦?”陆无咎似乎很感兴趣,“什么五香汤?”
 “有白芷,桃皮,柏叶,零陵香,还有一个……”连翘摸摸脑袋,突然想不全了,干脆扯过一缕发丝,“你不是记性好?你应该能闻出来?”
 “试试。”陆无咎语气平静。
 连翘于是微微靠近,正要凑近之时,突然浑身一轻松,那股潜藏在身体深处的热度瞬间被全被抽离。
 她立马推开陆无咎,翻身下去,如释重负:“一个时辰到了,我没事了!”
 陆无咎脸色不大好看。
 等松了松筋骨,连翘突然想起来了:“啊,五香汤的最后一味是青木香,你要试试吗,我那里还有。”
 陆无咎按了下眉心:“……不用。”
 “不要算了!”
 连翘哼了一声,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冷脸的,肯定是因为跟她靠得太近觉得烦了。
 她也是蠢,竟然主动让他闻头发,他肯定讨厌死了!
 再一看,陆无咎似乎有些心累,她又撇了撇嘴:“这么累啊,你如此体虚,可要好好补一补。”
 “补?”陆无咎抬眸。
 连翘眨了眨眼:“可不是,像你这个你年纪,不能不行啊。”
 陆无咎挑了下眉,出离地没有反驳,反倒唇角微微一扯:“既然你都说了,那必然如你所愿。”
 连翘刚想问他补身体和她有什么关系,突然从他的笑里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蛊第一次发作时他们两人必须保持在五步之内,第二次是三步之内,这次是一步之内,那下次自然是是负的了……
 她笑容戛然而止。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晏无双推开门,隔壁连翘的屋子已经开了。
 一进门,便瞧见连翘耷拉个黑眼圈。
 她震惊:“你不会偷偷通宵看了一晚上卷宗吧?”
 连翘哈欠连天:“……不是。”
 “那怎么了?”
 连翘捂着脑袋,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压根不敢提昨晚说的蠢话,更不敢把中蛊的事情和晏无双说。
 否则,今天说出口的话,明天就能传回无相宗去。
 她思索片刻:“我在研究这古怪的妖呢,不是说每个笑过的人都会被这妖盯上么,我坐等它上门呢。”
 说罢,她掏出身上的百宝袋,一骨碌倒出许多法宝,又在房外设置了八角乾坤阵,主打一个能进不能不出,只要这妖敢上门,就能让它连渣都不剩。
 晏无双哦了一声:“那我陪你一起等。”
 只是等啊等,一直等到天大亮,别说妖了,连只鸟都没飞过。
 连翘和晏无双双双打起了盹,正打算偷会儿懒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点鬼鬼祟祟的动静。
 连翘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晏无双更是拎着两把大锤便冲了出去。
 谁知,乾坤阵一收,黑咕隆咚的袋子里却传来了一声惨叫。
 “谁暗算我?”
 连翘:“……”
 晏无双:“……”
 原来是刚睡醒的周见南不小心闯进阵里了。
 白忙活一场,连翘生气:“怎么是你?”
 周见南也很委屈:“我这不是担心这妖找你茬来给你助阵么,你倒好,不但不感激,还把我装袋子里了,这是什么道理?”
 连翘抱臂冷笑:“要是指望你帮忙,只怕都赶不上我头七。”
 那袋子里的人明显心虚了:“我……我来的也不算晚吧,这天不是刚亮吗,再说,殿下都没来呢…… ”
 连翘哼了一声:“他?他巴不得等我头七再来。”
 周见南:好吧,虽然殿下是很好,但是他们俩好像确实不太对付的样子。
 于是辩解道:“昨晚上我床突然晃了几下,我怕得很,很晚才睡着,后来我去敲你的门想问问你,你怎么一直不开?”
 这回换成连翘心虚了,她当然开不了门,因为她根本就不在,她那会儿正困在陆无咎的床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