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中了情蛊后by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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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你站到我身后。”连掌门一把拉过?连翘。
 “还真是?父女情深。”大国师缓步走过?来,白衣胜雪,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字字见血,“远山,我们也相识百年了,我知你爱妻爱子,你也是?我唯一还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今日你自?己动手,给自?己留个全尸,我会把你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我呸!”连翘挡在她爹面前,“你口气未免太大,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真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哦?”大国师戏谑,“你这孩子着?实天真,天真到令人发笑,你要如何抵挡?怎么,是?打算用你的护心鳞?这东西的确难破,但也不是?破不了,把你关起来用青合千刀万剐一千次便足矣。”
 “吓唬我?”连翘冷哼,“到底谁将谁千刀万剐可不一定?!你有本事就来!”
 大国师着?实被激怒了,正要动手,思量片刻,抬眸道:“你们是?在故意拖延我?不对,还有两个孩子不见了,他们去哪里了?”
 连翘心里一惊,想阻拦他,但大国师直接闭目搜魂。
 忽然,生灭阵后的两人映入眼?帘,他阒然睁开?,死?死?盯着?那边。
 “你们是?想破阵?”
 虽然并不把这些孩子放在眼?里,但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你才发现?啊!”连翘持剑挡在阵法前面,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算无遗策!”
 原来从一开?始,她便同晏无双和周见南商量好了,由她和她爹牵制大国师,想办法吸引大国师注意力,他们俩则悄悄离开?趁机寻找破阵之法。
 当时盯着?陆无咎,也是?在告诉他这一点?。
 果然,大国师压根不把晏无双和周见南放在眼?里。
 周见南博览群书,五行生灭阵有生有灭,不能强攻,但只要找到生门,攻破最薄弱的那一点?,便能破解。
 在刚刚拖延的半刻钟里周见南疯狂搜寻,已?然找到了生门。
 晏无双则依据他的指引悄悄攻击生门,打出了一道裂缝。
 出现?缝隙后,阵法已?经开?始波动。
 大国师嗤笑一声:“雕虫小技!”
 说罢他立即飞身过?去,连翘见状随即阻拦,以血为引,以雪为媒,大喝一声:“水来!”
 霎时只见漫山遍野的白雪融化,化作千万把冰刀,铺天盖地刺向大国师。
 大国师着?实被逼退几步,化出一堵冲天的石墙才将冰刀拦住。
 此时,连翘又继续化出更多的冰刀,两人缠斗了上百回合,大国师眉间?愠怒,抬手将连翘击飞。
 幸而连翘有护心鳞护体,这一击虽然重,但也只是?屏障碎裂大半。
 她给自?己喂了一粒金丹,护住了心脉。
 她的阻拦也的确有效,等大国师绕过?她再赶过?去时,晏无双和陆无咎里应外合,已?经彻底破开?了生灭阵。
 阵法碎裂,缭绕的黑气被白光冲爆,山尖都?被削平一截,大国师也不得靠近。
 等黑气散去,陆无咎黑衣黑发,眉眼?冷淡,缓缓从满地是?血的阵法中站了起来。
 “倒是?我轻敌了,竟让这群孩子把你放出来了。”大国师咳嗽几声,随即又笑,“不过?你的修为已?经被崆峒印吸走大半了吧,即便出来,也来不及了。好孩子,你自?己动手剖出龙珠,让你的母亲回来,也许能少受一点?痛苦。”
 “是?吗?”陆无咎拭去唇角的血迹,脸色苍白,冷漠又沉稳,“你的确活了很久,布了很久的局,但你以为我毫无准备?”
 大国师微微有些不安,眼?神依旧轻慢:“哦?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在我预料之内,你会有什么准备……”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觉手中有一丝灵气溢出,骤然抬眸:“你对崆峒印动手脚了?”
 “不错。”陆无咎语气平静,眼?角却带着?锋利的寒意,“你沉睡的三月,对我来说是?整整十年,这十年筋脉断裂又新生,足够我想通一切前因后果,也足够我改变一切,崆峒印早已?被我逆改,你以为你拿走的修为真的能留住?”
 说罢,他脚底铺开?另一道九转回魂阵法。
 霎时,只见原本由崆峒印吸走到大国师身上的灵力突然开?始倒灌,迅速被吸回陆无咎身体!
 大国师想阻拦,但阵法限制,他正踩在死?门上,双脚皆被无数只手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灵力被倒吸回陆无咎身体。
 大国师眯了眯眼?:“倒是?我小瞧了你!”
 陆无咎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温,掌心化刃,语气淡漠。
 “今日,不是?你围剿我,而是?我了结你——”
第098章 决战·下
 大国师的目标是崆峒印这件事?并不难猜。这几?个月,从昆仑神宫玄霜神君突然入魔开始,他隐约就觉得背后有一只手推着事?情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极速崩坏。
 所以,在碎片里的那十年,陆无咎除了修补灵脉,便?是在研究碎片。
 等到出来后,他用了三月时间在碎片上做了手脚。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大国师会出手这么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准备周全。
 灵气飞快注入陆无咎的身体,攻守易形,虚弱的变成了大国师。
 但大国师毕竟多活了千年,九转回魂阵只能困住他一时,很快又被他断开。
 灵力强行中断,两人各自后退几?步,皆受了反噬。
 连翘迅速扶住陆无咎:“你怎么样?”
 陆无咎低咳一声:“尚可,你带着掌门先离开。”
 连翘还想再说什?么,陆无咎微凉的手抚过她脸颊:“你已经做了很多了,这是我的事?,我要?亲自了断。”
 连翘没?强求,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迹:“我会一直站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陆无咎抵着她的额:“好。”
 片刻,连翘被一股力量推走,陆无咎转而提起了剑。
 他缓缓抬眸,冷白?如玉的脸庞溅了些许血迹,饕餮化?作剑灵,剑意森然,铮铮嗡鸣。
 大国师叹了口气:“那是你的母亲,她给了你性命,如今,你将性命交还给她,有何不可?”
 陆无咎持剑而立:“你愿意给,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要??”
 “她当然愿意,神族纵然寿数绵长,终有到头的那一日,没?人能拒绝永生。”
 “她厌恶你至极,宁愿燃尽神魂也毁了你所操控的一切,你以为她真?的在乎你所谓的复生?”
 “果然还是孩子,那你以为崆峒印就只是让神族复生?”大国师眼?底涌动?着狂热,“不,它甚至可以换魂,只要?在将死时将魂魄换入到一具新的神躯中,就能永生永世地活下去!”
 陆无咎侧目:“难怪你要?用龙珠聚魂。千年之前你将神族圈禁在神宫,也不是为了延续神族血脉,而是想生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神躯供你羽化?时换魂?”
 大国师倒也没?有否认:“一开始,我的确是这般想的,但造出来的都是残缺之身,直到阿骊出生。她是女子,我当时离羽化?尚早,便?想着以大祭司的身份教养她,再将她与人婚配,生下后代。不料,教养她的十八年,我渐渐动?了真?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祭司?”陆无咎联想到在幻境中的见闻,忽然明白?一件事?,“听闻你在做神宫大祭司时,是由修士脱胎换骨,白?日飞升的,倘若我没?猜错,你应该并不是修士,而是通过换魂占据了那个飞升修士躯壳?你其实是上古时的神族,通过不停地换魂和转生一直活到了现在?”
 大国师唇角微微扬起:“你确实聪慧,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被还原。不错,我的确是上古遗脉。”
 陆无咎又沉思:“既然能换魂,你却费了那么大的劲转生,想必是崆峒印碎裂后再拼合时难以维系换魂了?”
 大国师被戳穿,微微眯着眼?:“你真?是像极了你母亲,和她一样敏锐,她当年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把崆峒印毁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永生有如此?执念,他活了根本不止千年!
 复生,换魂这种事?他定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陆无咎蹙紧眉头:“既然崆峒印无法再支撑换魂,你聚魂还有何意义?”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是多耗费一些修士的内丹罢了。这些修士原本就是神侍,靠汲取我们的灵脉得以延长寿数,向他们索要?一点?报酬复活你的母亲有何不可?”
 “一厢情愿,她当年因为你残害她同?族而死,你以为如今换成修士她就会愿意吗?即便?你成功了,她也未必肯继续活下去。”
 “我们是神躯,其他人皆是蝼蚁而已,少两千和少两万并无任何区别?,等你活得跟我一样久,就会什?么都不在乎!”
 大国师语气又平缓下来:“好孩子,放心,你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孩子,杀了你之后你的魂魄我会好好保存,将来也用崆峒印将你复活。至于那些修士,在我们漫长的寿命里都是过客而已,我们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是真?正能够与天同?寿的神!”
 “痴人说梦!”
 陆无咎不再同?他多言,直接出手,大国师见他不为所动?,长叹一口气也迎了上去。
 两股神力相碰,霎时天地变色,风云涌动?,无尽的火焰从天幕铺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修士们早已逃得远远的,连翘和连掌门一行也退到了城楼上,免得被波及。
 连翘目光紧紧盯着上方,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忽然,陆无咎化?龙,大国师也操控土系术法移山。
 整座山头被从中间劈开,山石滚落,和火星一起,漫天仿佛下起了火雨。修士奔逃,鸟兽逃窜。
 黑龙掠过时,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大国师手中的青合也被击落,被连翘接住。
 连翘凝眉:“不行,大国师活了这么久,他刚刚修为又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连掌门也忧心不已:“再等等,陆无咎一向心思深沉,他既然让我们离开,也许有他的理由。”
 话刚说完,下一刻,连翘忽然看到了神宫周边的群山同时升腾起法印,原来这四周被陆无咎设下了七星斗转阵。
 他先前缠斗原来并不是不敌,而是佯装败退,一步一步将大国师往阵法当中引。
 此?刻,大阵开启,陆无咎迅速抽身,大国师显然也意识到不对,自己已然出不去,于是强行牵制住他。
 两人皆被困在阵法,阵法还在不停得运转,如今已是不死不休,除非有人助力,从外破局。
 连翘直接提剑飞身而起。
 “翘翘不可,这是能困住神族的镇法,强行闯阵你会没?命!”
 连掌门追出去拦。
 “不会的,我有护心鳞在身,爹爹,你先回去!”
 她一道?灵力将受伤的连掌门推远,然后义无反顾地提剑冲向阵中。
 两股神力僵持之下不断碰撞,戾气如刀,连翘每走一步都如同?刀绞,往阵心深入时,身后一连串的血脚印。
 尽管如此?,她仍是一步一步朝大阵中走去。
 陆无咎缠斗之间看到了翩飞的衣裙,皱眉冷斥:“不是说了不许你为任何犯险?你快离开!”
 连翘浑身都是血,唇角却在笑:“我才不走,走了岂不是就让你独揽功劳了?就算死,我也得死在你前头,这样日后被人家提起来,我也排在你前头!”
 陆无咎轻轻叹气:“我不会让你死。”更
 他原本已经力竭,突然又暴起,节节猛攻,大国师吃力得被逼退几?步。
 更凑巧的是,他袖中装有骊姬残魂的净瓶忽然掉落。
 与此?同?时,连翘步步踩血,瞄准时机,提着青合猛然朝大国师刺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国师只有两个选择。
 倘若选择救残魂,青合必然会将他穿心。
 倘若反击青合,净瓶一旦落地,骊姬的残魂必然要?重新消散,骊姬的魂魄本就虚弱,这回再散,恐怕将彻底归于虚无。
 千钧一发之际,大国师犹反手接住净瓶,紧接着,胸口猛然剧痛。
 他低头一看,是青合。
 这回,青合剑精准地刺入右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他欲后退,陆无咎忽然握着连翘持剑的手,平静地又刺进三寸,彻底穿心。
 “这次,你绝不会有任何复生的机会。”
 青合一抽,大国师颓然跪地。
 连翘手还在抖,看着剑上的血,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
 她回头,只见陆无咎神色淡漠,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神力快速流逝,大国师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握紧手中的净瓶,勉力道?:“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报应,我只有一个遗愿,将你母亲的魂魄收好,也许有一日有其他的机缘她会重新回来。”
 陆无咎沉默,一言不发。
 大国师咳嗽几?声:“你没?有你母亲的记忆,也许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她从小被养在飞阁上,每每我过去,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离很远她就会跑出来抱住我。她也格外心软,养了很多兔子,又觉得兔子被圈养很不开心,明明自己舍不得,还是把养的兔子都放了。至于对那些从未见过的兄弟姐妹,更是十分关怀,总是缠着我问他们是什?么模样。”
 “她还很怕疼,养在飞阁的十八年,我几?乎没?让她受过伤。她前半辈子最痛的时候,也不过是比试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可后来,她宁愿为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身投炉,燃尽神魂,痛苦到魂魄被烧成碎片。所以,她看似冷淡,实则比任何都心软,甚至包括对你。”
 “她怀你的时候十分艰辛,每每我过去,她总是冷淡至极,看也不肯看你一眼?。但偶尔有几?次,我也撞到无人时,她伸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忧虑。她是在乎过你的,只是怕生出一个怪物。”
 “你幼时也的确冰雪可爱,小小的一团,眉眼?像极了你母亲。我给你读她从前读的书,给你学她从前学的画,你做得很好,也很像她,每每看到你捧卷的姿势,尤其是你快步朝我走来,我便?会想起你母亲,愈发想叫她回来,也愈发不忍对你动?手。后来,我干脆眼?不见为净,将你送去了无相宗,渐渐淡了,也渐渐能对你出手。”
 “我说这些不是辩解什?么,也不是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的确一步步置你于死地,魂飞魄散也不足惜,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母亲没?什?么过错。把她的残魂留下来好好奉养,算我求你—— ”
 陆无咎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她会回来?就算我愿意,你凭什?么会以为她肯?”
 大国师目光怔忡。
 陆无咎说得更明白?些:“你还以为净瓶是被我击落的?是我故意设计你让你分身乏术?不,是她自己不肯,她不愿被你所困,哪怕是死,哪怕只剩一缕残魂。”
 大国师骤然抬头:“你是说——”
 他看向手中的净瓶,只见里面雾气冲撞,瓶身微微晃着,虽然微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原来她是故意坠落的。
 还挑准了时机。
 大国师随即苦笑。
 “阿骊,这千年来,我日日将你的残魂带在身边,日日同?你说话,你从没?有过任何反应,我以为你毫无灵识,原来你只是心狠,心狠到看我为你上穷碧落,下入黄泉,也不肯给我一点?回应……”
 “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我致命一击,阿骊,你果真?了解我,对我也是真?的绝情,千年前你没?能杀成我,这次,蛰伏千年,总算可以如愿了。”
 “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既然不愿同?我永生,同?死也是好的,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大国师猛然呕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净瓶摔出去,刹那粉碎。
 一缕银白?的雾气逸出,紧接着幻化?成一个女子的轮廓,侧脸迎向远方,目光坚毅,越升越远,随风翩然而去。
 大国师匍匐着伸手想要?挽留,然而伸出的指尖竭尽全力最终也没?有触碰到她一片衣角。
 淡淡的魂雾随风吹散,轻柔地拂过陆无咎面庞,仿佛母亲的手,温暖又眷恋地将他拥入怀中。
 他这一生,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只有短暂的一瞬,很快,山风徐来,天地寂寂,魂雾远去,他的目光也随魂雾飘远。
 直到最后一丝雾气消散,大国师竭力伸出的手轰然垂落,也彻底闭上了眼?。
 紧接着,大国师的神躯化?作无数个光点?,追随那雾气消散的方向而去。
 最终,光点?消散,金光照破层层云雾,洒满大地。
 天地间彻底安静下来,躲藏在暗处的修士们瞧见这一幕纷纷走出来,喜极而泣。
 受伤的连掌门靠在城楼上,长舒一口气。
 晏无双和周见南也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和血,朝他们冲过来。
 连翘被抱了满怀,直到晏无双往她嘴里塞药,她才想起自己还满身是伤。
 胡乱吃了一把,心脉总算稳住。
 连翘抬眸看向身侧的人,此?时,陆无咎唇角忽然涌出一股血来,身形不稳。
 连翘急忙伸手扶住:“没?事?吧?”
 陆无咎微微顿住,片刻才自己站稳,他拂了拂袖:“没?事?。”
 连翘上下检查他一番,幸好,他虽然受了伤,但都不致命。
 她一把抱住他:“吓死我了!刚刚我真?的以为你们要?同?归于尽了,幸好,最后有了转机。”
 陆无咎摸摸她的头:“你平安就好。”
 连翘靠在他怀里,轻轻叹气:“骊姬残魂消逝的时候风是往西吹的,可你站在东边。”
 “她应该是想看看你,所以最后消失的时候,逆着风也要?从你身边经过。”
 陆无咎浑身一僵。
 连翘缓缓抱紧他:“所以,不是错觉,她最后还是接受了你。你有母亲,你的出生也许有错,但你没?错。”
 陆无咎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旁边的人都在看,连翘顿时尴尬起来,将他推开:“脸颊又被划伤了,还是你的剑气伤的,万一留疤我可饶不了你!”
 陆无咎笑着说好,随她的手去碰她的脸颊。
 连翘瞬间凝住,抬眸看着他触碰的指尖:“我伤得是左边脸,你为什?么碰右边?”
 陆无咎忽然沉默。
 连翘缓缓抬眸,嘴唇颤抖:“你的眼?睛……你看不见了?”
 她立马快步冲过去抢过茶壶。
 “我来我来,万一烫到你怎么办!饕餮呢,怎么你身边也没?个人?”
 “饕餮饿了。”
 陆无咎任由她把茶壶抢走,心安理得地等着茶倒好。
 “这?个饕餮,天天就知道吃,一日要吃七顿,早知道就不把你交给它了!”连翘埋怨道,“其他人呢?”
 “太吵。”陆无咎摁了摁眉心。
 连翘打眼一瞥,只见桌上堆着小山似的丹药猜测是周见南来过。
 自从那日在神宫陆无咎跟周见南低声道谢之后,周见南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走路飘飘然,动不动就傻笑。
 等醒过神来了,日日往这?儿送治眼的药,快把周家搬空了。
 连翘把丹药收拾了一通:“是药三分毒,这?些药虽好,可也不能乱吃,还是听韩神医的好,韩神医说你的眼只是伤到了,过段时间就会好,怎么样,现?在已经?第五日了,有好转吗?”
 陆无咎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轮廓,近来神宫的妖将一直在催他回去,他要连翘陪他一起?走,连翘怕她爹不高?兴还在犹豫。
 于是陆无咎并没?说能看?见光晕的事,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还是老?样子。”
 “哎。”
 连翘一屁股坐下,托着腮十分惆怅:“你说你运气怎么就那么差呢,灵力消耗过度,压制不住魔气,双眼被灼伤,幸好我去的及时,再晚一点?你的命能不能保住不好说,但双眼是一定保不住了。”
 陆无咎搁下杯子:“哪有那么容易。”
 连翘哼了一声:“你就嘴硬吧,不知是谁昏睡了两日两夜,这?几天才稍稍清醒。”
 陆无咎顺势又道:“知道我伤着你今日还来的这?么晚,又被人绊住了?”
 这?话?说得连翘微微害臊。
 神宫一战后,真相大白于天下,陆无咎身上的罪名被洗清,作为唯一的神君自然是万众拥趸。
 相反,天虞和会稽则一落千丈,之前攻不下的城,打不下的领土,现?在不攻自破,甚至很多百姓直接携家带口地搬去昆吾。
 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自此一战后,神宫必然是新的尊主?。
 连翘也因为最后一剑而备受赞誉。甚至,因为陆无咎太过冷淡,让人望而生畏,是以?这?几日反倒是拜访连翘的人更多,她日日被吹捧,十分得意,难免被绊住脚。
 但也只有一小会儿。
 “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十个时辰陪着你,你还要怎样!也该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连翘叉着腰跟他算账:“哼,这?两日还算好的,前几天你昏着的时候更过分,死死攥着我手?不让我走,连吃饭都是晏无双喂我的,所有来拜访你的人都看?到了,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连我爹去扯你都不放,把我爹气得够呛,要不是你眼还伤着,我爹早就动手?硬掰了。”
 陆无咎拉着她坐下来,笑:“好了,我的错,当时不清醒。”
 “算你还有良心。”
 连翘这?才勉为其难饶过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不过,这?几日陆无咎着实?让她丢尽了脸,她摩挲着手?腕上还没?消的红痕,又起?了坏心思。
 “你的错可不止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日你剑气乱窜,把我的脸都划伤了,而且伤得太深治不好,现?在我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神医说他也去不掉,怎么办,以?后我要变丑八怪了。”
 “哦?”陆无咎抬眸。
 连翘知道他看?不见,特?意把脸颊凑过去,很委屈地眨眨眼:“好长一道疤呢!我变丑了,你以?后还会喜欢我吗?”
 陆无咎瞥了一眼那朦朦胧胧的柔滑脸庞,皱眉道:“那我可要考虑考虑。”
 “考虑?”连翘拍案而起?,“好啊,你居然还敢考虑?就算我变得再丑你也不许犹豫!”
 “这?么霸道?”陆无咎语气含笑。
 连翘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反被捉弄了,她恼羞成?怒,勾住他脖子:“就是霸道怎么了,谁让你招惹我的?现?在怕了,怕也不许,就算我变成?丑八怪你也不许走,日日夜夜只能看?我一个人!”
 陆无咎勉为其难:“行吧,反正我看?不见,你再丑都无关紧要。”
 连翘捂嘴大笑:“你真好骗!我可没?变丑,我好看?着呢,你再不快点?好起?来,我可不一定能看?上你了。”
 “真的假的?”陆无咎一副不信的样子。
 连翘急了,干脆把脸伸过去:“不信你就摸摸,摸这?儿!”
 陆无咎从善如流,抚上那柔滑的脸颊,顺便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帮子:“确实?没?变。”
 “是吧。”
 连翘得意到不行,可陆无咎摸完之后却没?放手?,反而勾着她的脖子把她带到自己膝上,忽然低头吻下去。
 准确无误,刚好吻上她的唇。
 他看不见也这么精准吗?
 连翘纳闷,很快,陆无咎握着她的后颈,灵巧撬开齿关,慢慢加深力道,连翘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思考,缓缓回抱住他。
 好些日子没?触碰,唇舌一纠缠,如烈火燎原,很快变得凌乱,刚倒好的茶碗也被碰到了,茶水洒了一地,茶盖刚好滚到门口,落到了正踏进门的连掌门脚边。
 连掌门一抬头便?看?见两只好似在互啄的小鸡仔,脸色微变,抵着拳咳嗽了一声。
 陆无咎反应最快,随即放开了连翘,替她擦了擦唇上的水泽。
 连翘被亲得迷迷糊糊,等再一回头看?见来人,魂都要吓飞了。
 她噌得站了起?来,扯了扯衣摆:“爹、爹您怎么来了?”
 连掌门冷哼一声:“连门也不知道关,有这?么急?”
 “掌门教训的是。”
 陆无咎立马赔礼,微微垂眸,态度倒是恭敬。
 连掌门也是个心软的,见他眼睛还没?好,顿时不好再训斥,将手?中的东西扔给连翘:“收好,一天两次。”
 说罢他冷哼一声,连门也没?进,转身就走。
 连翘吐了吐舌头,把匣子一打开,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瓶玉灵膏,正是当初韩神医说的对治眼有奇效但十分不易找的那种药。
 连翘抿着唇笑:“嘴硬心软!”
 陆无咎也微微一笑。
 大战过后,三界格局大变。
 会稽已然没?落,相反,连翘那一击举世闻名,再加上唯一的一座尊神站在她身旁,祁山连氏可谓是红极一时。
 无相宗掌门换任在即,会稽姜氏的姜家主?诚惶诚恐地称病推辞,其他几家更是连面?都不敢露,连掌门于是继续连任无相宗掌门,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同样忙碌的还有妖将们,他们日日在神宫和无相宗来回奔波,给陆无咎送文书时几次三番地催,说神宫外已经?挤满了想求见的人,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也挡不住狂热的来访者,人、妖、修士混杂,日日天梯上都有被挤得掉下去的,跪求陆无咎务必尽快回去。
 陆无咎眼睛还没?好,连翘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去小住几日。
 顾及伤势,连掌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提醒连翘一定要把解蛊的药给带好。
 没?错,韩神医虽然从前口风不严,但在陆无咎的威慑下,硬是严守住了嘴,一点?儿口风也没?透。
 所以?连掌门至今以?为他们只是亲一亲。
 尽管如此,他皱着眉也觉得太过了。
 两人准备离开时,连掌门拉着连翘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千万不能吃亏,等他好了你就回来,我估摸着最多再有五日便?能见效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