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把你当姐姐by慕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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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桌对面的陆宴迟,伸指敲桌子,提醒她:“小声一点,红豆还在睡觉。”
 红豆,是指——办公室里躺在沙发椅上睡觉的,陆宴迟的老婆,岑岁,与此同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沈明枝大学时期的助理班主任。
 缘分妙不可言。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他俩发了个领证的朋友圈之后,沈明枝才知道的。
 沈明枝压低声音:“抱歉。”
 陆宴迟视线专注盯着电脑屏幕,分明是研究婚礼现场的布置,但神情严肃认真的仿佛在做学术研究似的。
 沈明枝低着头,接着和孟响聊天。
 她眨了下眼:说脏话,没素质。
 孟响:撒谎就很有素质?
 沈明枝:我这个人素质向来很低。
 孟响被她的直白弄得不知道要怎么回击了。
 到头来还是沈明枝缓和这份尴尬:论文改好了吗?
 孟响:刚改完,给导师发过去了。
 沈明枝:那你现在是不是没事干?
 孟响:没啊。
 沈明枝:你还要忙什么?
 孟响:忙正事。
 沈明枝:什么正事?
 孟响:和你聊天。
 不知如何作答的,成了沈明枝。
 作者有话说:
 孟响:既然你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那我就不遮遮掩掩了。
 很难说清,沈明枝对孟响的态度。
 她是想和他划清界限的,但又不太舍得和他失去联系,总觉得只是聊聊天而已,又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甚至于他们的聊天都很清白,没有任何暧昧语句。
 但孟响这句话,像是一汪死水里掉进的一粒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人总喜欢给自己弄个底线,好像有人越过底线就跟触碰天规似的,会被自己判处死刑。
 但底线这玩意儿好像又是因人而异的。
 不是因为对方触碰,而放宽底线,而是因为自己内心松动,横亘二人之间的界线由明变暗,最后化成透明状的气泡,一戳即破。
 收到孟响的这条消息,再到沈明枝回应,前后不过半分钟。
 沈明枝问他:我的意思是,除了和我聊天以外,你还有什么事儿要忙吗?
 孟响:没有,我向来一心一意。
 一语双标。
 一箭双雕。
 沈明枝能够看到那条紧绷的界线渐渐松动。
 那条线松松垮垮,反正存在着就好,只要不迈过去,就好。沈明枝是这么宽慰自己的。
 于是她弯了弯唇,接着和他聊:好巧,我也是。
 发出去后,安静两秒,她抛出橄榄枝:不过我现在想暂停一下聊天。
 果不其然,孟响衔住橄榄枝,问她:你有事要忙?
 沈明枝:嗯,天好热,想喝杯冰的。
 沈明枝:作为南大的学生,有什么推荐的东西?最好就在工科楼附近,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晒太阳。
 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孟响要是接不住这话……
 ……可以出局了。
 幸好,孟响接住了这话茬:工科楼三楼有专门的雪冰店。
 沈明枝装乖:谢了,待会儿就去。
 孟响:我在那家店办了一张卡,卡里还有点钱。
 沈明枝:?
 她故作不解:来炫耀?
 孟响:你什么时候过去吃?我来付钱。
 之后,又欲盖弥彰地补充说明:反正我再过几天就毕业了,钱用不完也是白搭。
 沈明枝哼笑,手指盖戳着屏幕。
 这才上道。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陆宴迟的声音隔着电脑显示屏传来,阴恻恻的。
 “你在电脑后面装了摄像头吗?”沈明枝问。
 “还真被我猜中了。”
 沈明枝收起手机,没继续这个话题。
 她站起身,瞄了眼还在睡午觉的岑岁,又瞥向陆宴迟,居高临下的对视里,她怡怡然的姿态,笑得堪比远去的喧嚣春风:“七月的婚礼是吧,我会去的,你把具体事宜发到我手机上,我有事要忙,走了。”
 陆宴迟:“忙什么事?”
 沈明枝停在门边,转过身,眼睛弯成清亮的月牙,“你看不到吗,我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姐爱光环?”
 陆宴迟不置可否。
 雪冰店开在过道,虽说过道空间大,但为了不影响教学环境,占地面积很小。统共摆了六张桌子。恰逢考试周,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清一色女孩子。
 沈明枝运气好,刚过去,就有一桌女孩子走了。
 和女孩子擦肩而过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纯棉短袖的的男人,准确地说,应该叫男生。他的长相过于清俊,皮肤白得近乎病态,阳光一照,近乎透明。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他停在沈明枝面前。
 “这么快?”她问。
 孟响:“我就在隔壁那栋楼。”他伸手往窗外指了指。
 沈明枝信,又不相信,不管信不信又如何呢,反正他到的时间让她很开心。她讨厌等人,更讨厌等男人。
 既然到了,二人就去吧台点东西。
 雪冰店名副其实,只卖雪冰,并且只卖两种雪冰:红豆雪花冰和年糕雪花冰。毕竟是开在教学楼里的店,没有办法苛求太多。
 沈明枝问他:“哪种比较好吃?”
 孟响:“年糕的。”
 她侧目,质疑:“年糕做成雪冰?”
 孟响解释:“参考麻糍。”
 “好吧。”于是沈明枝点单,“我要一份红豆雪花冰。”
 点完后,她对上孟响的视线,眨了眨眼:“你平常应该吃年糕比较多,偶尔也要尝试一下别的口味,对吧?”
 孟响俯视着她,“我没吃过。”
 沈明枝抿唇:“那你怎么知道年糕的好吃?”
 孟响说:“室友说的。”
 她撩了撩头发,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带女孩子过来吃,女孩子和你说的。”
 孟响沉默几秒:“我姐也觉得年糕的好吃。”
 沈明枝颇为遗憾:“你早说宁宁喜欢吃年糕的,我就点年糕的了。”
 孟响说:“你可以再点一份,反正我卡里还有很多钱。”
 沈明枝:“我一个人吃不完。”
 孟响乜她一眼:“我不是人吗?”
 沈明枝鼻息里溢出暧昧的笑:“你知道两个人同吃一样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孟响眼直勾勾盯着她,没吭声。
 “意味着,”沈明枝故弄玄虚地拖长音调,“——容易幽门螺旋杆菌感染。”
 “……”
 无比煞风景的话。
 孟响没辙地笑了下,继而起身,去吧台又点了一份年糕雪冰,伸手拿过店主递过来的红豆雪冰,回到座位。他万分配合地说:“放心,我三月的时候做过体检,身体健康,不带任何病菌。”
 沈明枝愣了几秒,反问:“你不怕我携带病菌啊?”
 孟响:“你有吗?”
 沈明枝:“没有。”
 他说:“那不就得了。”
 没过多久,另一份雪冰也上来了。
 该说不说,虽然店面捡漏,还只卖两样东西,但是雪冰做的确实好吃,奶香味十足。料也多,不止是表面覆盖着小料,挖勺往里挖,雪冰里塞满了一兜的红豆、年糕。
 吃东西的时候,沈明枝能感受到其他桌女孩子似有若无望过来的眼神。
 她低下头,拿出手机。
 然后孟响就看到了桌上自己的手机震动,有消息弹进来。
 是沈明枝的消息:好多女孩子在看你呢。
 孟响无波无澜:无聊。
 沈明枝:你不抬头看看吗,坐你右手边的女孩子好漂亮。
 孟响:……
 孟响:你好好吃东西吧。
 消息发出去,孟响抬头,就看到坐他对面的沈明枝,蓦地起身,走到他右手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距离拉近,孟响感觉到喉咙也随之收紧,呼吸稍显干涩。
 坐下后,沈明枝抬眸,一脸无辜:“怎么了?”
 孟响欲言又止,半晌后,摇了摇头,说:“看到了。”
 人和人交往,最关键的是对方能不能通过你的眼神,读懂你的别有用心。
 沈明枝越发觉得和孟响聊天是件有意思的事了。
 是聊天。
 像是闲暇时无聊逗猫的那种聊天。
 两碗雪冰吃得很快,没多久就吃完。
 夏天是个充满活力的季节,看天上悬挂的烈阳便知,世间万物,野蛮生长。除了人类,人类在夏天只想懈怠,只想窝在空调房里吹冷气吃雪糕。
 沈明枝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我的车在外面晒了快有两个小时,估计里面跟蒸笼似的。”
 孟响有时候又很不解风情,给她提可行性建议:“你现在把空调开起来,待会儿过去应该没有那么热。”
 沈明枝接下去要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回嗓子眼里。
 片刻沉默。
 孟响一言不发,安静地凝视着她。
 沈明枝发现后,不躲不闪,与他对视,顿感好笑:“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孟响摇了摇头:“没什么。”
 顿了一秒,问她:“你和陆宴迟……”
 还是纠结这个问题。
 沈明枝坦诚:“他是我表哥。”
 孟响的表情很平淡,没有得到真相的如释重负,也没有惊喜,古井无波的眼,眼帘一压一抬,“你找他办完事了吗?”
 “办完了。”
 “那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他多加了一个词——真的。
 沈明枝跟玩大找茬似的,抓住重点:“‘真的要走?’,那假的要走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她双眼狡黠,孟响的眼神非常清澈,好似不含任何私欲,清风霁月般开口:“要是不急着走,就晚点吧,这会儿太阳这么晒。”
 “我可以现在开空调,过会儿再下去。”她把他的话还给他。
 “……”
 “但我现在确实懒得动,”恶作剧结束,沈明枝笑,“但我不知道在这儿干什么?你无聊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
 孟响拧眉思索。
 随即,沈明枝听到他问自己:“你现在很无聊吗?”
 沈明枝耸了耸肩,“你不无聊吗?”
 得到的是他否定答案:“不会。”
 沈明枝歪头,不解。
 孟响说:“有人陪着,为什么会觉得无聊?”
 沈明枝说:“可是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太多的话题。”
 然后她便发现,孟响并没有看上去的沉默寡言——或许这只是成年人的保护色,倾诉欲因人而异——他比她想象中的会说话,“你和朋友在一起都聊什么,我应该也可以陪你聊。”
 他用的词很清澈,像他此刻琉璃般的双眼,也像他本人。
 水至清则无鱼,太清澈的关系是无法进一步的。沈明枝很享受她和孟响之间的清澈关系。
 思索片刻,她说:“聊最近买的包,聊共同好友的八卦,聊最近忙什么,待会儿要吃什么。”
 孟响正襟危坐:“我们之间的共同好友,似乎只有我姐。”
 “那就聊聊孟宁吧。”
 每个人对待事物的认知和看法都不一样,即便是共同好友孟宁——在他们彼此的眼里也是不一样的形象。
 这个话题能聊很久。
 从孟宁小时候——孟响了解的部分,再到孟宁成年后——沈明枝了解的部分。话题持续热烈,如窗外的阳光,从耀眼的灼热,随时间流逝,化为温柔的橙光,霞光四溢的天,缱绻得像是爱人痴缠的眸光。
 看到窗外渐晚的天色,沈明枝诧异:“几点了?”
 孟响:“快五点了。”
 沈明枝:“……时间过得好快。”
 孟响:“嗯。”
 周围坐着的学生早已换了好几批,此刻也都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孟响也提议:“去食堂吃饭吗?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还挺不错的。”
 沈明枝说:“我好像还欠你两顿饭。”
 换来他低眸,冷淡又无奈的口吻:“请客的话,我不接受食堂的饭。”
 听上去像是高高在上的话语,但他说出来,无法让人感到不适,好像请他吃饭,就是需要一种尤为正式的场合的。
 沈明枝耸了耸肩:“我可没说请你吃食堂的饭,你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孟响:“因为你的可信度太低。”
 她不解:“我做错什么是了吗,让你对我误会这么深?”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以至于去食堂的路上,沈明枝都在搜肠刮肚,心想自己到底哪儿对不起他了。蓦地,她想起那次,原本说要下周请他吃饭的,结果到了那天,她压根没记得这事儿。
 成年人的社交里,下次请吃饭,是官方客套的话语。
 没想到孟响当真了。
 发现这一点后,沈明枝叫他的名字:“孟响,你那天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给你发消息啊?”
 孟响脚步未停,偏过头瞄她一眼,语气冷淡:“没有。”
 沈明枝声调上扬:“是吗?”
 孟响没吭声。
 “你哪怕有一秒钟想到我,”沈明枝跨步走到他面前,倒退着走,双手别在身后,慢条斯理地说,“之后的一个礼拜,我天天约你吃饭。”
 风好像静止了,远处的夕阳仍旧散发着余晖,浓稠诡谲的橙光扑在他的脸上。沈明枝看到他清澈的眼里,荡漾着的潋滟霞光。
 最后,这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沈明枝听到摇旗呐喊的欢呼声。
 “有,”孟响直勾勾地盯着她,回答得更具体,“我有想到过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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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深海与月光,书名《刺猬也柔软》
 偶然的机会借住他家,几次三番的心动,林溪的刺猬属性使得她本能的躲开,一次又一次。
 醉酒后,心底打翻的醋坛模糊了意志,主动亲吻,青涩试探。
 后来,她只记得爱情的味道是香槟加红酒。
 在一起后,才知道……原来她睡觉不老实,会把他挤到床边,甚至说梦话叫他的名字。
 原来休息日有好多事可以做,窝在他怀里把一部电影看上三遍,也不会觉得无聊。
 原来,真的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晚饭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第五食堂有两层,二楼有个炒菜区,孟响请了沈明枝所有学生眼里,最昂贵的食堂菜,价值高达十八元的干锅牛蛙,以及十二元的干锅花菜。
 大学毕业近三年,沈明枝都快忘了学校的低廉物价了。
 孟响刷卡时,听到耳畔一句由衷感慨:“学校里的一切事物都超乎想象的便宜。”
 孟响问她:“除了吃的,还有什么?”
 沈明枝伸手指了指他,“大学生。”
 哪怕是高校的大学生,毕业后干着光鲜体面的工作,领着价值不菲的工资,但在学校里,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他扯了扯嘴角,表示赞同:“确实。”
 吃完饭,二人又绕去食堂边上的操场散步,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夜晚的操场比白天热闹多了,学生们夜跑健身,亦或是坐在草坪里闲聊聚会,还有看台上一对对的小情侣耳鬓厮磨地温存。
 浓郁的青春洋溢气息。
 跻身于此,沈明枝说:“我都有种梦回校园的感觉。”
 孟响笑了一下。
 沈明枝又自我否定,“但我读书的时候除了体测,就没来过操场。”
 孟响问她:“没和室友来过吗?”
 沈明枝:“我上大学的时候没住宿舍,申请的校外住宿。”
 这倒是他不知道的。
 不过他一直都不了解沈明枝。
 这一天的结局,是孟响送沈明枝上车。
 沈明枝坐上车,摇下车窗,“那我就走了?”
 孟响站在车外,一高一低的差异,让他不得不敛眸看她,刘海妥帖下垂,模样温驯至极,叮嘱她:“路上小心。”
 “知道了,你也回去吧。”
 “嗯。”顿了顿,他补充,“到家给我发消息。”
 “还管挺多,”她笑盈盈,下一秒又答,“知道了。”
 分开的时候,沈明枝透过后视镜,看到里面映着的青葱身影,夜色摇曳,他驻足原地,一动不动的姿态。像是块望妻石。
 因为这个比喻,沈明枝不由自主,再次笑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天笑得次数有点儿多,都快赶上过去一周笑得次数了。
 到家后,她先洗了个澡,才给孟响发消息。
 淡淡的两个字:到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
 沈明枝瞄了眼手机,聊天框静止十余秒,刷新了一条消息。
 孟响:你刚说好的请我吃饭,还算数吗?
 沈明枝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当然算。
 她说:一天一顿。
 孟响:哪一顿?
 她说:午餐,还是晚餐,都可以。
 孟响:早餐。
 沈明枝扶额:没有这个选项哎。
 孟响:你不吃早餐的吗?
 她道:我早上十点才起,你确定要吃十点半的早餐吗?
 孟响身上是带了那么点儿老派作风的: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吃得好,一天的精神状态都会很好。
 沈明枝惆怅:怪不得我一天都跟个神经病似的。
 孟响:……
 孟响:别瞎说。
 聊天的结尾,孟响善解人意道:一切都按你自己舒服的来吧,午餐还是晚餐,都可以。
 沈明枝还挺吃软不吃硬的:不了哦,姐明儿个准备八点起,带你吃早餐。
 孟响:没必要勉强。
 沈明枝:这怎么是勉强?
 沈明枝:我得刷新一下我的信用度,我可不想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骗子。
 天知道沈明枝有多久没见过早上八点的阳光了。
 她的作息和远在海外留学的朋友一样,夜里两三点睡,白天十点左右醒。为了八点起,她调了六个闹钟,闹钟吵得她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化妆时,她看到镜子里憔悴的面容,遮瑕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糊。
 “这年头,还是当骗子比较轻松。”
 言而有信真的太累了。
 沈明枝画了个当下最流行的白开水妆,妆容很淡,在男人眼里,跟素颜没两样。但哪有人素颜是没有一丁点儿毛孔的?
 哄骗男人的小把戏罢了。
 下楼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孟响发消息:你醒了吗?
 孟响:嗯。
 沈明枝:我来你们学校了,大概十分钟。
 孟响:好,路上慢点开。
 他们约定在昨晚吃晚饭的食堂外见,隔着很远,沈明枝就看到了孟响。
 大男生实在惹眼,比枝头的日光还要耀眼。
 沈明枝在他面前站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
 孟响:“几点?”
 沈明枝:“三点多。”她掐指算,“前后加起来都没有五个小时。”
 沈明枝才不要做自我感动的人,她说出来,就是要让对方知道她做出了多少的牺牲,以此心生愧疚,或是感动。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咬牙将苦水咽进肚子里的孩子,适合孤独终老。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沈明枝从孟响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愧疚。
 他喉咙干而紧,“我说过,一切都按照你舒服的来。”
 大男生低眉敛目的模样实在太惹人心疼了,倒像是她的错一样,沈明枝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姐爱泛滥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来——伸手,放在他后脑勺,挠了挠他的头发,“我也想晚点醒的,可是脑子里满是和男大学生吃饭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身边都是半个身体踏入中年的油腻老爷们,一想到逃离他们和你吃饭,姐姐我开心得一宿没睡呢。”
 她擅长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调节气氛。
 孟响听出了她话语里的玩味,知道她这么说是在哄自己开心,可玩笑话落进他耳里,在他早起还不算清醒的脑海里转了几圈,被他不由自主地转换为了真心。
 他忍不住的。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哄。
 只要她对他笑一下,他便无条件投降。
 更何况她说——“满脑子都是和他吃饭的事儿”、“开心得一宿没睡”。
 原来不只是他一晚没睡好,她也是。
 作者有话说:
 试问谁不喜欢纯情男大学生呢
 除了第一天是早餐以外,其余都约的晚饭。
 孟响虽说是大四学生,但已在外实习,沈明枝每次和他吃晚饭,都会历经晚高峰的拥堵。堵塞的车流非但没有将她的耐心耗尽,甚至她坐在车里等红绿灯时,还会哼着歌。
 情况不大妙。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没有做出任何对应措施。
 一周的承诺结束。
 最后一顿晚餐吃完,不知何时,外面下起倾盆大雨。
 夏天的雨来势汹汹,狂风肆虐,行道树被风吹的折弯了腰,地面上,塑料袋随风浮动,整个世界,像极了灾难片的画面。
 原以为这场雨会很快就停,没想到等到他俩在商场逛了一个小时出来,雨势仍旧不见转小。
 而商场里的广播突然播送通知,说地下车库紧急关闭。
 周围一片抱怨声。
 沈明枝和孟响面面相觑。
 沈明枝沉默几秒,快速做出决定:“要不先去我家坐会儿?”
 她家就在商场边上,过一条街便是了。
 孟响:“好。”
 外面雨水滂沱,沈明枝的车里常年备着一把伞,窄小的单人伞,要容纳两个人的话,那这两个人是无法逃脱亲密接触的。
 身高差距,自然是孟响撑伞,他举着伞的手横亘在二人中间。沈明枝想要保持客套的疏离,拉开距离,半边身子便被雨水浸湿。
 湿冷的风袭来,往外跨步时,孟响浑身一僵。
 沈明枝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而且用的是双手。
 “雨太大了,你靠进来一点儿,别淋湿了。”她仰头瞥他一眼,安之若素的神情,叮嘱着他,行为举止,自然的不像话。
 很难令人遐想连篇。
 可孟响靠近她的半边身子是麻的。
 好在冷风簌簌,按压住他体内加速沸腾的血液,身体的异样隐藏在夜色里,隐藏在雨幕的霓虹里,无人知晓。
 到头来,沈明枝淋湿了。
 孟响更严重,湿哒哒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当时在学校篮球场上沈明枝就注意到了,孟响只是瘦弱并非羸弱。衣角扯起,能够看到腹肌,春光乍泄的一半,而另一半,在今晚被沈明枝抓住。
 夏日的短袖单薄,被水浸湿后紧贴皮肤,勾勒出他孔武有力的胸肌。
 她在心里爆了句脏话。
 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好他妈的性感。
 沈明枝虽说打小父母离异,但她父母秉持着“可以没有爱但必须要有钱”的理念,给她的零花钱从未少过。父母没一个人管她,到头来管她的还是小姨。沈明枝的行事作风,很大程度地受小姨的影响。小姨曾经告诉过她,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留在你身边一辈子,除了钱。所有能带给你快乐的东西都会离去,除了钱。
 小姨是个非常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又对沈明枝极好。沈明枝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给沈明枝买了一套房子。一百五十平的三室一厅,沈明枝还把其中一间卧室和客厅打通,显得客厅空间更大。
 可孟响站在客厅,沈明枝突然觉得这地儿太小了。
 小的她的眼除了往他身上瞟之外,无处可去。
 她口干舌燥,清了清嗓,转移话题:“衣服都湿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孟响手抓了抓头发,动作间带了几分不羁:“我没有衣服换。”
 沈明枝:“我给你拿一套衣服。”
 孟响询问的眼神:“你的衣服?”
 沈明枝笑了,“我的衣服你穿的上吗?”
 说完,她转身,进入卧室。
 等候中途,孟响脑海里思绪翻涌,像窗外的大雨,混乱无章。
 没过多久,沈明枝出来,手里捧着家居服,递给他,“品牌方寄过来的男士睡衣,我刚看了下尺码,一八五的,你应该穿得上吧?”
 “哦,我一米八八。”孟响垂着的眼里,有温柔荡漾。
 “……我没问你多高。”
 “抱歉,我以为你刚才的话,是在讽刺我没有一米八五。”
 沈明枝冷哼:“男人果然是超过一米八,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能说出自己的身高呢。”
 孟响轻描淡写:“就像女人哪怕剩一口气也要把自己和闺蜜的聊天记录删了再去死一个道理。”
 孟响去洗漱了。
 沈明枝也一同洗漱。
 只是一个在外面的洗手间,另一个在卧室里的洗手间。
 沈明枝出来时,孟响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了。游戏声音很轻,走近了才听到。
 “玩什么游戏?”
 “lol。”他回。
 沈明枝眨了眨眼:“lol也有手游了吗?”
 高中时期,她每周末都会和班上同学一块儿打游戏,后来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在大学里找到了更多的乐子,游戏渐渐也玩的少了。毕业后更甚,每日工作都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儿来,哪里还会惦记新出的游戏?
 孟响打游戏并不专心,瞥了沈明枝一眼,回答:“去年就出了。”
 沈明枝道:“这样。”
 孟响说:“你手机刚刚一直在响,好像有人找你。”
 闻言,沈明枝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倒也没有一直在响吧?
 因为只有三条消息。
 她打开,是三条语音。
 来自同一个人,隋禹。
 她原本想点语音转文字的,手一滑,直接按下播放键。该说不说,隋禹的声音很好听,醇厚的低音炮,带着浮荡不羁的笑,透过手机听筒传至耳边,低低沉沉的,分外勾人。
 “在干嘛?”
 “明天出来玩儿吗?”
 “别不理人啊沈明枝。”
 手机屏幕里,游戏小人还在挥动着手里的武器,但手机屏幕外,抓着屏幕的两只手已经停止动作。
 孟响双唇紧绷,注意力全落在沈明枝身上。
 沈明枝笑了。
 她双手动飞快,在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