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际搞事了嘛by拥风听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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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兰并没有就这个梦提出质疑,或许是因为梦境本身就总是光怪陆离的。
 她微笑着盯着萧柯窦,说:“好吧,祝你好梦,以及,小心星星。”
 萧柯窦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重新盖上被子进入睡眠状态。
 这一次,付兰没有再把他拉起来,他也没有再梦见那片星海。
 一号星时间早上七点,陈海心摁响了付兰的门铃。
 令她意外的是,足足十分钟她都没有等到付兰的开门。
 这个时间付兰肯定已经起床了。
 她狐疑的盯着付兰的房门,又不死心的再摁了一次门铃,还是没有人开门。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
 陈海心看着付兰伸着懒腰、从萧柯窦的房间里走出来,并且她反手将萧柯窦的房门关上。
 陈海心看不到里边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捂着嘴,并看向了神色困倦的付兰。
 “早上好。”付兰对她说。
 “你们......”陈海心的声音穿过她的手心,不怎么清晰的传到耳中: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你是看嗑CP的视频看多了,把自己也给洗脑了吗?”付兰反问。
 陈海心嘟起嘴,颇为不悦的说:“那你怎么大清早的从别人房间出来呀?”
 付兰坦然自若的编瞎话说:“昨晚睡醒后闲得没事干,就去萧柯窦的房间把他打了一顿,等会儿记得帮我处理案发现场。”
 但是陈海心居然相信了,她点了点头,说:“先装进压缩空间里带走?不过你刚刚把门关上了,我们要不惊动别人再进去的话有些困难。”
 付兰:.......
 陈海心是有点过分听话,已经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程度。
 “我开玩笑的,萧柯窦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不能放进压缩空间。”付兰说。
 陈海心颇为遗憾的点了点头。
 萧柯窦起床出门后,再次遇到陈海心时,总觉得陈海心看自己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但是陈海心并没有做什么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事情,所以萧柯窦只是提防的看了眼,并暗自决定以后不再轻易给别人开门。
 此后的航行非常顺利,萧柯窦没有再做过任何梦,付兰也没有再半夜找上门。
 民用星舰停留在公共港口。
 在三号旅游星上的生活对于萧柯窦而言乏善可陈。
 毕竟他本来也不是为了玩跟上来的。
 但好在除了陈海心时不时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这场旅行与正常旅行没有任何差别。
 正常到萧柯窦甚至觉得,陈海心像是为了一碟醋才包的这顿饺子,纯粹只是想把萧柯窦逼上这次旅游,而其它什么打算都没有。
 他有时隐隐感觉,陈海心对自己的敌意都减弱了不少。
 这也让他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改变?
 自然,嫌疑最大的就是付兰,毕竟萧柯窦和陈海心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付兰。
 但这又只是萧柯窦的一种感觉,其它什么都说不上来,所以他只能偶尔将信将疑的盯着付兰。
 一直到这场旅游的最后阶段,他们在酒店附近的沙滩漫步时,才发生了一些意外。
 三号旅游星上的海滩是白色的,这源于这个星球的海底,大面积的乳白色类珊瑚虫生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是中午,再加上这块沙滩没有什么游乐设施,这里除了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别人。
 温蕙中途觉得这边恒星的光太过强烈,选择回了酒店。
 陈海心正跑在前边放风筝,像个小孩子一样。
 ——非常符合萧柯窦对星际年轻人的刻板印象。
 付兰站在他身边,看着天上飘荡的风筝。
 萧柯窦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实话实说,这个风筝非常的怪异,花花绿绿的颜色与乱七八糟的爪子,像是一个经过严重污染的巨型章鱼。
 也不知道这是星际人的流行,还是陈海心的特殊审美。
 “很奇怪的风筝,是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付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萧柯窦。
 “啊,是吧?”萧柯窦愣了一下,回她。
 付兰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柯窦,说:
 “我也想办法放飞过一个风筝,但是我发现这个风筝永远会有一根线,握在别人手里。”
 “风筝不都是这样的吗?”萧柯窦觉得她话里有话,但有些想不通付兰这话的用意。
 “是的。”付兰点了点头,“所以很可惜这不是我的风筝,所以我很担心它会在别人的操控下砸到我。”
 “干脆剪断风筝线?”萧柯窦笑了一声,“做点损人利己的事情。”
 付兰也笑了一声,盯着萧柯窦说:“有点难,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跟我打起来。”
 “打不过吗?”萧柯窦开始就着付兰的话题胡谈。
 “我觉得,完全打不过,没有可比性啊。”付兰叹了口气。
 萧柯窦沉默了。
 付兰这样的话让他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付兰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这个世界上存在,让付兰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胜算的角色吗?
 细碎散漫的对话片段从他脑海中滑过,萧柯窦感觉到有一些灵光,在脑海中迸发,正待他顺藤摸瓜时,天上的风筝忽然颤了颤,径直落了下来。
 身旁的付兰瞬间变了神色,她将全身都调动起来,使之进入了一种防备状态,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冷酷的人形武器。
 “回酒店。”
 她话音刚落,人就向陈海心的方向冲了过去。
 萧柯窦也没优柔寡断,立刻转身向酒店奔去。
 然后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棍子,将他击倒在地。
 眼前发黑的萧柯窦伏在雪白的沙滩上,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都星际时代了,怎么还用这么朴素的袭击方式?
 有人走近,将他挟住。
 虽然头疼、整个人都发昏,但萧柯窦还有些意识,能感觉到那个人正拖着自己移动。
 没大会儿,他听见了破空声、击打声,甚至听见了付兰的闷哼。
 萧柯窦努力睁开眼,只能看见无数光影在眼前闪烁。
 他想:这一下不会把我的视觉神经打坏了吧?
 付兰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这些声音渐渐散开,萧柯窦在努力集中精力,但是无济于事,他感觉到手臂上有轻微的刺痛感,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尽力去思考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在一号星的辖区内,谁会这么不长眼的来袭击付兰?
 知道她身份的人,谁敢顶着付质和萧呈宁动手?不知道她身份的人又是图什么?
 而且旅游星的监控,不是比一号星居住区分布的还要密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人赶来?
 还有、还有......
 很快,他世界安静下来,萧柯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付兰甩了甩发麻的手,看着对面人做了个手势后,关闭了战斗辅助系统。
 以及疼痛屏蔽系统。
 感受器将打斗时产生伤口的疼痛如实反馈到大脑皮层,因为一瞬间打开屏蔽,那些痛感海啸般扑涌而来。
 付兰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
 “你把保护系统关了?”陈海心凑过来问。
 “嗯。”付兰在尽力维持表情的平静,语气显得十分生硬。
 “随便演演就好了嘛,干嘛非要打起来?”陈海心心疼的看着付兰身上的伤口。
 “以防万一。”付兰答。
 她逐渐适应了这些痛感,面上也松懈了些。
 陈海心耸了耸肩,说:“你总想那么多干嘛。”
 “我就说直接策划一场绑架,干脆利落,你看,这不是很顺利嘛。”
 “太幼稚了。”付兰叹了口气,“三号旅游星上全是监控,等萧柯窦醒来怎么向他解释?”
 陈海心瞪大眼睛,像是无法理解般说道:“为什么绑架犯要向被绑架人员,解释自己是怎么抓住他的呀?”
 付兰想了想,然后点头说:“有道理。”
 “非常高效的解决方案。”陈海心打了个响指。
 “就是后续的处理有些麻烦。”付兰回。
 “你自己也说了嘛,为了洗清你的嫌疑,你俩要一起被绑。”陈海心鼓起来腮帮子,“到时候万能的付兰同学,一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把被绑架的同伴一起解救出来。”
 她下一秒就意识到,这样自己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毕竟是她把萧柯窦“逼”来的,她也有一定的实力可以做到绑架这件事。
 她撇了撇嘴,对着付兰说:
 “好吧好吧,就让我再次当那个假定的幕后黑手吧,谁让我是得不到就毁掉的偏执狂呢?”
 付兰沉默一瞬,说:“抱歉,海心。”
 陈海心又生气的看向她,说:
 “你不会以为我在抱怨吧?我在陈述一个事实欸。”
 她又指了指已经陷入昏迷的萧柯窦,说:
 “我是知道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他对我个人的威胁性还不如陆枫敏呢。”
 付兰无奈说道:“枫敏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陈海心颇带委屈的说,“陆枫敏好像你那默默守护的白月光哦。”
 “付兰你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付兰轻笑了一声,又想起了一些尚未发生的旧事。
 她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看着陈海心说:
 “走吧,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费这些功夫究竟想做什么。”陈海心说,“但是祝你一切顺利。”
 在她那不可触碰到的领域,一路顺风。
 萧柯窦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一棒子确实影响到了自己的视觉,但很快眼周传来的冰凉触感,表明他只是被遮蔽了视线。
 更令他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限制行动。
 萧柯窦十分轻松的伸手取下了面前的遮蔽物。
 狭小但空荡的房间,昏暗的光线,坐在一旁的付兰正在偏头看她。
 萧柯窦: ......
 “你还真让人绑架了啊?”他说。
 付兰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赤手空拳打不过别人。”
 萧柯窦沉吟片刻说:“你有什么线索吗?”
 “不知道。”付兰眨了眨眼睛,“我被打了一针,失去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萧柯窦想起了自己昏迷前,那不能确定的针扎刺痛感,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一个小点。
 “我居然没有过敏,真难得。”萧柯窦笑着说。
 “不要太小瞧万象科技出品的保护材料好吧?”付兰没好气的说,“你刚来那会儿可能过敏,但现在已经很适应,对自己的体质有点信心。”
 一点怀疑在还没有升起时就被打散了。
 萧柯窦又环顾四周,问付兰:“没有办法逃出去吗?”
 “这种墙壁材质。”付兰敲了敲身边的墙壁,它发出了一些特殊的声响,“我开着重甲来才可能打破。”
 萧柯窦失望的“哦”了一声。
 付兰又说:“也许我们可以,在绑匪们送食物的时候,见机行事。”
 “万一他们不来送吃的呢?”萧柯窦问。
 “那我们就一起饿死在这里吧。”付兰说,“虽然我觉得费这么大功夫,只为了把我们饿死,是一件奇葩且不合常理的事情。”
 “你可能不会饿死。”萧柯窦说,“毕竟你身上有大面积的机械化改造。”
 “请萧柯窦先生尊重一下能量守恒定律好不好。”付兰撇嘴,“我本质上还是个人,没有吃的也是会饿死的。”
 萧柯窦挑眉。
 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打开这个房间。
 “你失算了。”萧柯窦饿得不行,但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我还是觉得他们会保证我们活着。”付兰说,“活着才有价值呀,我又不是我妈,死了会让一群人欢庆鼓舞。”
 “有可能他们会等我们撑不住了,再进来给我们打点营养针。”萧柯窦说。
 付兰笑了一声,说:“那我们现在就躺平装死?”
 萧柯窦一头栽下去,脑袋撞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嘣”,响亮的一声。
 疼痛反倒减缓了他心中的焦虑。
 他看着头顶被灯光染黄的天花板,说:
 “当我死了吧,我真的要饿死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付兰垂眸,看着他说。
 萧柯窦翻了个身,看向付兰说:“我怕我睡着了,你饿疯后会把我吃了。”
 “非常值得考虑的提议。”付兰笑着点了点头。
 萧柯窦停顿了一下,说:“当你开了一个玩笑,你的朋友在旁边,并且一本正经的附和时,还是挺恐怖的。”
 “我们是朋友吗?”付兰反问他。
 “总不能我是你的储备粮吧?”萧柯窦继续他刚才称“恐怖”的玩笑。
 付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接受生食。”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万一把你的食性聊歪就不好了。”萧柯窦说。
 “这个又不是我提起来的。”付兰“嗤”了一声。
 萧柯窦觉得这样和付兰聊会儿,人精神了不少。
 他又思考了一下,问:“这件事情,可能和你的小姐妹有关系吗?”
 付兰假笑着说:“话不要乱说哦。”
 萧柯窦“视死如归”般说道:“我只是觉得陈海心的嫌疑很大而已。”
 “如果是海心干的。”付兰坦然自若的说,“她只会绑你一个。”
 萧柯窦想了想,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在自导自演。
 空气安静下来。
 没过一会儿,又饿又困的萧柯窦疲惫的撑着脑袋,又瞄向付兰,说:
 “再聊五毛钱的天?”
 “五毛钱?”付兰疑惑的看向他。
 “ 0.5个星币。”萧柯窦转换了一下货币体系。
 “好,转账吧。”付兰说。
 萧柯窦猛地抬头,看向付兰说:“你的光脑还能用?”
 他的光脑外置手环已经被没收了。
 他这才想到付兰的光脑外置是埋在皮下的。
 灼灼目光落在了付兰的手腕上。
 在萧柯窦没看见的地方,付兰抿了抿唇,眼珠略微打转。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打开的光脑屏发送了一条“开一下信号屏蔽”的消息。
 付兰说:“随口说个转账嘛,顺口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试过了,这里有信号屏蔽,没办法联系外界。”
 萧柯窦不死心的盯着她的手腕。
 付兰干脆的把光脑屏打开,上边显示的“无信号”让萧柯窦再次失望。
 “那他们还把我的光脑外设拿走了。”萧柯窦皱着眉头。
 ——是因为他们一开始,没想到信号屏蔽这回事,反正这次绑架只针对你,所以只拿了你的光脑。
 付兰编了个瞎话:“可能是担心我们拆解光脑外设,搞事情吧。”
 这话给了萧柯窦启发,他的目光又投向付兰的手腕,他问:“你怕疼吗?”
 “怕。”付兰面无表情的说。
 “你不是可以屏蔽痛觉吗?”萧柯窦问。
 “打架的时候打坏了。”付兰说,“所以我现在身上,每一个伤口都很疼,只是没说而已。”
 萧柯窦看着付兰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叹了口气。
 大概是在遗憾,没办法剖出付兰的光脑外设,看看能不能搞事情。
 付兰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它。
 这可以说是她的经验之谈了。
 所以付兰一直觉得,陈海心的绑架计划太过简陋,特别是萧柯窦还有隐藏的“杠精”体质。
 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预料到,自己说出一句话后,其他听众的反应。
 也没有人可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保持警惕。
 那样会把自己逼疯的。
 再度袭来的安静裹挟着困意,让萧柯窦昏昏欲睡。
 他打了个哈欠,又准备开口。
 付兰先发制人,免得自己说多、错多:“要不我们聊一聊科学、哲学内容?”
 “聊聊人类起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萧柯窦耷拉着眼皮说。
 “我们是不是聊过文明等级的话题?”付兰问。
 萧柯窦在海量的记忆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这次旅行开始前的某一天,他们随口聊的东西。
 “哦,就是关于三级文明的内容?”萧柯窦慢吞吞地说。
 付兰不知道这种颇带学术性的枯燥内容,能不能加快萧柯窦的入睡。
 “上次好像是聊,虽然古地球时代和现在的差别已经很大,但是事实上按照尼古拉·卡尔达舍夫的理论,我们现在也只是处于二级文明的中后期。”
 付兰一边说,一边看着萧柯窦。
 “嗯,是吧,每一个等级都不是1+1=2那么简单。”萧柯窦迷迷糊糊的说。
 “说起来,你知道狼孩吗?”付兰忽然问。
 萧柯窦勉强打起精神,重复了一遍:“狼孩?”
 “被野兽养大,证明人类的语言、思维、直立行走是社会化产物的孩子?”
 “是啊。”付兰点了点头,“脱离了人群的孩子,长大后和大部分野兽没什么区别,只有生物的本能。”
 萧柯窦似乎在听,又似乎已经睡着了。
 付兰继续说:“感觉人类,在这个三维的世界里,躯壳是三维的,'灵魂'里却容纳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比如时间、氛围、意义,这种人类定义的,但实际上完全触摸不到、对于人类而言没有实体的抽象概念。”
 萧柯窦应了一声。
 “我看过一些通俗易懂的、关于人类进化史的书,那些情感细腻的作者,总喜欢用文艺的描写,叙述一些古人类思考自己的存在、仰望星空、追寻理想,从而拥有了思维。”
 “但是狼孩证明了,思维不是人类的本能。如果思维与自我意识这种东西,并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不属于人类的本能,那么,最开始又是什么,让人类开始审视这个世界呢?”
 “突如其来的觉醒?”萧柯窦笑了一声,他睁开眼睛,说:“神创论?”
 “我在和你认真聊科学呢。”付兰一本正经的说。
 “可是你这话的意思很像,神、给予了人类智慧?”萧柯窦偏头。
 付兰沉吟片刻,又说:“假使我拿起笔,在一堆线条里划了一条横线,对于那些线条而言,我是不是拥有神力呢?”
 “谁知道线条在想什么?”萧柯窦说。
 他听明白了,付兰是在跟他继续聊,在她的假期开始前,他们的一些谈话。
 这次是延续,也是一点深入。
 好像有点上升到哲学上,但是他大脑有些迟钝,不是特别能理解付兰的话。
 付兰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家伙交流。
 她又说:“对于我们来说,思维和智慧都是不可触摸的,人们对它们下定义,进行描述,然后传递给别人。”
 萧柯窦眯着眼睛想:对于人不能触摸?所以是有什么,能触碰到那些抽象的概念吗?
 他想不出一个答案,事实上,他快要睡着了。半睡半醒间的一切想法,经常是不讲逻辑的。
 付兰又等待了一会儿,走到萧柯窦身边,她说:
 “思维的载体是大脑,在所有已知生物中,人类的大脑与自身体重的比值是最大的。”
 “虽然这种说法看起来很'唯心',但,是先有的思维,还是先有的大脑?”
 萧柯窦没有回答,他可能太困了。因为一直在等待绑匪送饭的机会,这让他一天没有睡眠。
 虽然身体已经有所强化,但他显然是无法这么长时间无睡眠,还能精神奕奕。
 付兰的指甲里弹出了一片肉色的金属刀片。
 她指尖向下,对准萧柯窦的眉心。
 “如果'思维',是某种层面上,真实存在的物质,而大脑是思维的容器呢?”
 “就像你无法将一升的水倒入十毫升的小杯子里。”
 “容量只有这么大的大脑,无法让人们理解溢出去的水。”
 “更何况,这个'杯子',还有自己的想法,他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能理解的水来接受。”
 “就像古代的许多人无法理解日心说,因为那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水'。”
 刀片逼近了萧柯窦的额头,在皮肤上落下一层阴影。
 “所以人类的大脑足够大,使人类可以接受更多的'水':那些存在于更高维的物质。”
 付兰回到了话题之初,萧柯窦称之为“神创论”的那个问题:
 “所以它不是突然跑进来的,是它一直都在那里,被一个对此感兴趣的'杯子'接收到,然后传递给了其他'杯子',而人类的大脑,这个杯子,实际上已经数十万年几乎没什么变化。”
 “聪明的杯子和愚笨的杯子,拿出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要知道,哪怕是现在的许多'杯子',也对它丝毫不感兴趣,无法理解'它'的存在。”
 “毕竟只要吃喝不愁,就够了,去追寻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什么?”
 “这也不是值得批判的话题,毕竟我们作为三维生物,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成功存活下去、保留自己的、属于三维世界的实体基因就够了。”
 现在大可以确定,付兰不是在和萧柯窦说话了。
 刀尖已经在萧柯窦的皮肤上压出了一些弯曲。
 血珠渗了出来,顺着额头的弧度滑下去,留下一点红色的痕迹。
 “水从来没有消失,或者减少,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人们将自己接收到的水晃一晃,传递给了别人,有的人拿着自己的杯子接住了,有的人把它倒了,但杯壁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也有的人,干脆不去靠近,他的一生,都不会与这杯水有关。”
 “而接收不到水的人,拿着自己空荡荡的杯子,遵循着生物的本能,从抚养他的生物那里,获得一些别的、看不见的物质。”
 付兰带着刀尖的手指开始发力。
 只有海底的星星散发出柔和的光。
 星星有着各种颜色,但它们的颜色并没有使“光”的颜色发生变化。
 付兰静静地往前走去,踩在海面上没有留下任何涟漪。
 或许对她来说,这片海面更像是一个不会反光的、透明的玻璃。
 但是对于躺在这片海域里的萧柯窦而言,这里确实是一片漆黑的海。
 海水随着他呼吸的起伏,爬上他的躯体又退下。
 付兰站在他面前,此时的萧柯窦闭着双眼,似乎正在沉睡。
 “二维的线条只能看见左右的线条。”付兰开口,“三维的人类,却能一眼看清整张纸上的内容。”
 星星依旧在海洋里浮动,静谧无声。
 “如果线条来到三维的世界,二维的一切都将在它面前展现。”
 “这么庞大的信息量,对于身处二维的它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付兰仰头,环视着这片空阔的地方,开口:“这就是你找到的,可以'安全'接触到我们的方法吗?”
 星星颤动了起来,像是在笑。
 愉悦的情绪传递到付兰周围。
 她的杯子接到了满满的喜悦。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付兰看向身边的萧柯窦,“你在本子上随手画出的线?”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出了一个不会有结果的问题:“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的所有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只有星星在不停颤动。
 就像线条永远不会知道,人类在想什么。
 付兰也永远无法理解,祂的念头。
 用人类的行为逻辑去理解祂,是一件多余且荒谬的行为。
 当然,因为人类的杯子可能会盛着、属于祂那个世界的碎片。所以在某种时候,付兰能感受到祂的一些存在。
 特别是,付兰的杯子里,曾短暂的装进来祂的一部分过。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付兰固执的将许久之前的那次交往,称之为交易。
 虽然她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和这个堪称为“神”的存在,进行交换。
 星星在海底翻涌,它们开始向上方的两个人聚集。
 付兰看见正在沉眠的萧柯窦身上,冒出了一些亮点。
 她将目光落在海面下的星星上。
 它们这是在......呼唤?
 于是一颗星星从萧柯窦身上脱离,径直坠落到海面的星群中。
 它是红色的,非常热烈的颜色。
 在付兰追寻这颗星星的动向时,又有一颗星星掉了下去。
 它是蓝色的,像一尾调皮的小鱼儿,拖着长长的微光,游向它的同伴们。
 最后有一颗黄色的星星,它从萧柯窦的额间钻出。
 它暗淡、潦草,像微弱的烛光。
 它瑟缩了一下,似乎在环顾周围,然后又“悄悄”的趁大家不注意,钻回了萧柯窦的身体。
 星星们又安静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一个童话故事。
 是有一个无法理解的家伙,试图用近似童话故事的方式,向付兰阐释一些现在的情况。
 付兰凝视着无边无际的星星,半晌才开口:
 “您知道的,我不可能信任他。”
 “信任,您懂吗?”付兰又仰头,再次重复了一遍。
 “您收回了两颗星星,这对我没什么要紧的。但是我不知道,您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在他身上再塞一些星星。
 就像您在星舰上做的那样,我猜您把他带到这里,是想再给他塞一些星星。
 您总不会是把他拉到您创造的空间里,和他唠家常吧? ”
 付兰又感受到了“愉快的水”。
 但是海面下的星星一动不动。
 也许是祂理解了付兰的幽默;又或许是祂纯粹觉得,这个低维的生物,动作和语言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