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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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喜声音婉婉,也有几分无辜地眨了眨眼:“因为小玉只是一只傀儡,我在想,傀儡怎么会这样调皮。”
这话说完,小玉不说话了,目光又快速瞭她一眼,似有心虚之色,隗喜正?要细看,他抢过了她手里的书,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看她,忽然左言他顾,温温声音又问:“你刚刚真的不生气么?”
隗喜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摇头:“不生气啊,我也没受到伤害,你只是在和我嬉戏。”
小玉放下书,低声笑?了下,一边用火咒烘干这里的潮湿,一边说:“对,我只是在和你嬉戏。”
隗喜此刻仰头看着坐在房梁上的傀儡青年,揉了揉脖颈,“那?你现?在也是在和我嬉戏吗?”
闻无欺这次否认了,只听小玉语调轻柔说:“不是,我只是想守着你睡。”
隗喜听罢愣了愣,看他一会儿,终于收回?视线,慢吞吞往床边走,“那?随你吧。”
她回?到床那?儿铺床时,听到身后尾巴一样的傀儡跟了上来,听他问:“你今日不沐浴吗?”
隗喜心想你这样寸步不离,哪怕是一只傀儡,我怎么会当着你的面沐浴,她微微一笑?,偏头看他:“我才?不会在一只傀儡面前沐浴,小玉,你给我施一个清净术吧。”
说完她就继续转过头铺床。
小玉听罢,在隗喜看不见的地方挑高了眉,随即他又笑?起来。
闻无欺拿袖子捂住了脸,这次连一点点下巴都?没露出?来。
隗喜听到身后小玉清润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又甜又可爱又似害羞:“哦,我知道了,傀儡不可以随便看你沐浴,只能?给闻无欺看啊!”
她一下直起腰来回?头,正?要否认,就见一道光咒落在她身上,是小玉给她施的清净术,不过他好像玩了点花样,术咒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慢慢从她身上掉落下来,像是星光。
再?看小玉,已经拿袖子捂着脸在对面的圈椅里坐下。
隗喜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忍不住也笑?了下。
有一个小尾巴在,她没换寝衣,外衫脱了,拉下床帐,便躺了下来。
“你睡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小玉忽然出?声。
隗喜作?息很规律,这个时候已经昏昏欲睡了,她听到小玉这话,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小玉没再?吭声。
闻无欺睁眼看着头顶的法?阵,安静了会儿,忽然抬手猛地一拍身下法?阵。
法?阵之力忽然加强,光晕更盛,将?闻无欺彻底包裹在其中?。
天?将?将?亮的时候,法?阵如同破碎一般,发出?“咔”的一声,光晕瞬间散去,原本闻炔再?次来时放在石台上的一枚储物戒滚落在地上,掉进?石台夹缝里。
闻无欺从石台上起身,脸色苍白?,他伸出?手,食指擦去唇角的血,脸色淡漠跳下石台,顿了顿,才?抬腿往外去。
走了两步,他想起闻炔说的丹药,才?垂眼在石台看了眼,没寻到,他往周围扫了一眼,弯腰从夹缝里拾起那?枚储物戒。
回?到主殿,晨风抚着他沾着露气的衣襟,闻无欺带着一身潮湿,打?开了窗,雪衣风流,他跳下的姿势娴熟潇洒,轻盈落地,他偏头看了一眼撑着下巴看着床方向的小玉,手指在他额心轻轻一点,小玉就变成小木头被他收进?了掌心,同时,他手里也多了一根隗喜的玉簪。
他踩着轻盈步伐,朝床榻走去,撩开床帐,扑面而来便是隗喜身上浅浅的香气,将?他包裹,他脸上的淡漠一下消融,苍白?的脸上也悄悄染上薄红,他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在脚踏上跪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沿。
为什么看见她总是会心跳不受控制。
真古怪。
今天?辰时就要去麓云海小洞天?,隗喜心里想着事,就会无意识比往常更早醒。
她意识渐渐苏醒时便察觉不对劲,呼吸闷湿,周围灼热,她眼睫一颤,略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对上的便是一双漆黑瞳仁,他的鼻子正?轻触着她脸颊,呼吸烧热了她的皮肤,他的唇瓣又湿又烫。
他察觉到她醒来了,也不离开,唇贴着唇蹭了会儿,在她呼吸开始紊乱时,才?抬起头来。
床帐内光线昏暗,他模样濯如春柳,朗如日月,他赧然又理直气壮,清声道:“亲你之前我问了,你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隗喜当然第一眼看?到趴在床边的人就知道他是?谁。
她刚醒来?, 思绪还有些游离,她没动,也没吭声, 她看?着那黑色魂体伸出的小触肢亲昵欢快地快将?她缠成茧蛹。
她的目光落在闻无欺玉润通透的脸上, 他唇角温温含笑?,眼睫轻颤, 垂眸的视线有如实质,似有些赧色, 却又?慢条斯理?地胶着着她……男女?之间一个对视, 对方在想什么都能意?会?到啊。
比如此刻, 她知道闻无欺想对她做点什么。
小玉只是?一只傀儡, 面?对他, 她能很坦然, 但面?对闻无欺,见到那黑色的魂体,她总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的, 也就没办法如同以?前对闻如玉那样对他。
经过昨日,她也没法像从前一样对他全然敌视和做戏。
隗喜恍惚,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他那样陌生又?熟悉……
他又?长了那样一张令她心动的温润隽秀的脸, 这样盯着她看?, 隗喜觉得她的脸被帐中温度蒸腾得有些热。
“是?小玉告诉你我今日要去无咎大会?吗?”隗喜故作镇定地起身坐起,他是?来?拦她的吗?
小玉知道的事, 他什么不知道呢。闻无欺故作姿态点头哼一声,他抓起一把她垂落在锦被上的头发, 慢条斯理?放在鼻间把玩。
她为什么浑身都那么香……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他唇角翘着抬起眼又?看?她, 眼底喜爱遮掩不住。
隗喜知道他如今修为早已在生死境之上,好奇道:“不是?只有生死境之下才可以?参加吗?”
闻无欺玩着她的头发还不够, 心不在焉地挨蹭过来?,要来?抱她,“你可以?带傀儡进去啊,我就是?你的傀儡……你这样弱,我抱着你穿衣服啊。”他终于找到了抱她的理?由,温柔声语调跃跃欲试。
你的傀儡……隗喜想起他那封信中说她可以?随便玩弄傀儡,呼吸一滞,视线快速掠过他的唇,忽然别开头,没多问下去,又?拍掉他的手,“我自己会?穿衣服。”
她掀开被子要下来?。
闻无欺见隗喜低颈时脸颊红了,他忍不住倾身靠过去,帐中静闷,他的声音低柔却清晰,叫人窘迫:“你刚刚偷看?我的嘴了,你是?不是?想亲一亲?你亲啊!”
隗喜抬头,见他快要凑到她脸旁,一把推开了他的脸,十分尴尬,轻声狡辩:“没有。”她从床上下来?,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怎么想,偏头看?他一眼,“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闻无欺迅速倾身拽住她的手拉她回来?,姿态恣意?伸展,他看?向隗喜,目光无法移开,一寸寸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腰,他兴致昂扬,面?容微红,语气磨人,似撒娇:“我想看?你的身体。”
隗喜彻底绷不住了,要挣开他的手,低声说:“不可以?,你快出去!”
闻无欺不说话了,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摆,哼笑?一声,慢吞吞说:“我也可以?让你看?我的啊,我有好看?的肉、体,你明明很馋我,馋我就看?啊。”
她总是?偷看?他,还不承认。
隗喜的视线不由自主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触之便收回,转身,轻柔声音都几乎变了调:“我没有!”
闻无欺显然有自己的思路,语含深意?:“上次我都摸到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她吃了春雨丹。
隗喜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想起了什么,她不吭声了,百口莫辩,涨红了脸。
闻无欺看?着,微微一笑?,诱她:“梦里玩弄我有什么,你可以?直接摸我啊,你从前摸过啊,前面?后面?都摸了,你忘记了吗?”
他说的是?隗喜给他检查身体,给他上药那两次。
隗喜也想起来?了,可那时她只关心闻如玉的身体有没有损伤,单纯的摩挲伤口而已,哪是?什么摸一摸。
闻无欺声音那样温柔无害,却拉着她的手往他衣襟里伸,“我的背后现在还不能看?,但前面?……”
他顿了顿,春水般的眸子无辜又?顽皮,他握着隗喜的指尖放到他胸口那里,握着她的手捏了捏,面?容一下染上红晕,呼吸一滞,睨她一眼,见她只垂着眼睫,并不反抗,唇角一翘。
以?前隗喜没和闻如玉越雷池过,他们?只拥抱亲吻,没有抚摸过对方,那时隗喜觉得自己太小了,害羞又?怕闻如玉擦枪走火,手从来?老老实实。所以?……所以?她大概真的色欲熏心了,她不想挣开闻无欺的手,连挣扎的意?图都少得可怜近乎没有。
她假意?被迫又?心脏砰砰跳地快要呼吸不过来地感受指尖下他的肉、体。
隗喜面红耳赤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抚过那块垒分明的腹部,他的肌肉绷紧了,不小心碰触到的血管汩汩跳动,她觉得她该停下来?了,这和上次摸他腹部伤疤不一样……
但隗喜觉得自己没有力气挣扎,她屏住了呼吸,羞赧好奇又?隐隐期待。
闻如玉长大了的身体……她不能自禁,她意?乱情迷。
正此时,谢清芝送给隗喜的那只联系用的风蝶忽然从她的荷包里飞出来?,飞向隗喜,隗喜的神智似乎此时才飞回来?,她回过神立刻抽出手,忙接住风蝶,对面?的人似乎知道了她捏住了风蝶,声音传了过来?。
“隗姑娘,我是?谢长沨,抱歉,我与芝芝需你一助,可行?”
竟是?谢长沨的声音,儒雅温和又?有些急促。
闻无欺听到男人的声音,半眯着的眼一下睁开,冷漠阴郁地朝风蝶看?去,眼底一片阴翳暗色。
是?她最喜欢的温柔男声。
外城的云台,是?供给弟子乘飞舟之处。
这一次参加无咎大会?的人极多,闻氏共准备了六艘大飞舟,威赫凛凛停在云台上。此时还没到辰时,但是?云台上已经熙熙攘攘都是?人了,三三两两各自成一堆,已经开始给自己寻找此次的同伴了。
麓云海小洞天位于离九重阙都三千里外,是?闻氏老祖流光真君留下的一处小秘境。不知昔年真君是?如何做到的,这麓云海内自成小天地,每隔三年里面?的布置随天地星辰变化而变化。是?以?,每隔三年闻氏子弟进去历练,就算是?进去过的弟子也毫无经验可言。
小洞天中有幻境、迷瘴、妖兽、阵图等?诸多危机,要在其中找寻出正确离开的路,并抢先在头一百名出来?并不易,是?以?若是?结伴而行,自然胜率大一些。
而其中亦是?有宝物?甚至灵兽,这便是?要看?诸位的机缘了,但若是?遇到,如何平分也有讲究,是?以?要结伴也要寻志同道合之人,以?免因此发生龃龉。
“师兄,我们?找谁结伴好?”西陵舟打?量了一圈四周,忍不住悄悄问身旁的周刻,他们?师兄弟不过是?依靠隗喜才进的内城,如今不过几日时间,与内城诸多弟子都不太熟稔,更?别提来?参加无咎大会?的大多都不认识了。
周刻双手环胸,眉头紧锁,俊朗面?容有些沉,精明的一双眼中也有愁绪,“再看?吧。”
西陵舟叹了口气,他如今实力上不够吸引人来?找他结伴,本是?自诩风流俊朗之人,无奈内城弟子多毓秀,女?修们?更?看?中实力,对他爱答不理?,丝毫没有门路可寻。
他们?师兄弟二人早早来?了,却始终找不到结伴之人。
正此时,他视线一抬,忽然看?到不远处刚落下的……钟离樱?
西陵舟一下来?了精神,“师兄,你瞧那边那个,是?否是?钟离小姐?”
上回鸣鹤楼遇钟离樱一事,周刻听西陵舟说起过,听了这话,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女?子带着帷帽,风吹过纱网,容颜若隐若现,竟是?真与隗喜生得极其相似,只模样更?丰艳,神情傲然。
“若照你所说,应当是?。”
“师兄,不如,我去问问钟离小姐可愿与我们?结伴?”西陵舟忍不住道,自觉上回在鸣鹤楼帮钟离樱解惑帮忙,她应当不会?拒绝。
周刻却摇头,道:“她不会?愿意?的。”
他精于算计,却也知道什么人算计不了,那钟离樱出身四族,又?如今被献给闻氏家主,自然有的是?人想与她结伴,他们?过去不过自取其辱。
西陵舟这人虽自以?为是?好高骛远,但却很听周刻话,听了这话虽是?讪讪笑?了一下,也没再过去。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两人齐齐看?过去,便见穿着谢氏服饰的长老正带着人在人群里寻人,面?色焦急又?恼怒,视线在人群里梭巡。
西陵舟忍不住好奇,踮脚去打?量。
周刻却对此毫无兴趣,视线往周围看?,却忽然眸光一定,看?向御云而来?的几人。
是?隗喜和……她的同伴?
其中一男一女?倒普普通通,但站在她身侧的男子是?……谁?
细细一看?,电光石火间,周刻一下睁大了眼,倒吸口气,那一日家主巡城,他自然也去看?了,因为知晓见家主的机会?以?后少之甚少,他看?得仔细,此刻自然一眼认出来?了。
这人和家主生得一样!
“师兄?”西陵舟听到身旁抽气声,忙偏头,就见师兄眸光熠熠,忍不住奇怪,“怎么了?”
周刻知道隗喜去九重莲山做什么去的,所以?出现在她身旁的这人,极大可能就是?家主,虽说以?家主如今的境界无法去昆仑神山,但闻氏不缺法宝,许是?有什么能暂时压制境界,先陪隗喜去参加无咎大会??
虽然不知道隗喜一介凡女?为何要去,也不知家主与她如今是?何关系,但这不是?他该好奇的事,他只知道想安然去昆仑神山,若能与这年轻的家主结交一番,探得一些秘密,自然是?最好的。
“师弟,隗姑娘来?了,你曾赠她心誓符,又?与她有旧宜,自要看?顾她,你我去寻隗姑娘作伴吧。”周刻唇角勾起,偏头对西陵舟道。
西陵舟的注意?力还在谢氏长老弄出的动静那儿,听罢,眼中茫茫,“啊?”
落地后,隗喜忍不住又?看?一眼身旁的闻无欺,他换上了一身黑衣,不再是?褒衣博带,而是?束袖劲装,腰间一根革带,将?细腰勒得线条清晰挺拔如竹。
他双手环胸,面?色冷淡漠然,俨然是?傀儡卫士的模样,和那一日的小玉如出一辙,甚至更?冷酷,和早上濯如春柳的勾人模样,截然不同。甚至见她望过来?,也只是?淡淡觑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隗喜再看?看?他身上的黑色魂体,左边一半依然伸出触肢对她勾勾缠缠,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腰,甚至还想碰碰她的胸,但另外一半魂体却高贵冷艳如人一般在他身后环胸而立。
他的魂体真是?……太奇怪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魂体。
这样邪恶的深渊一样的黑色,此时此刻的分裂就好像两个人在他体内拉扯一般,既想靠近黏黏糊糊,又?似乎忍着火气冷冷淡淡。
令人……令人忍俊不禁。
自从早上她收到谢长沨的风蝶传信后,闻无欺的脸色就这样冻着了。那时她应下后,他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出墙的红杏,也不黏黏糊糊说甜言蜜语了,就这么阴阴潮潮地望着她不说话,显然心情阴郁,但又?慢吞吞跟在她身旁,让他出去等?她换衣服,也只是?瞭她一眼,便出去了,不和她胡玩了。
隗喜觉得古怪又?好笑?,目光忍不住聚焦在他割裂的魂体上。
他看?起来?是?真的在生气,但他的魂体却还在勾搭她……他自己知道吗?
隗喜低头,抿唇笑?。
谢家长老知道谢长沨与谢清芝要参加无咎大会?来?捉拿他们?,早晨时谢清芝与长老派来?的谢家卫士缠斗时,风蝶掉了,谢长沨趁乱捡起拉着她妹妹一边逃离,一边传信。
至于为什么传信给她,是?因为知道她也要去无咎大会?,且认为她不会?将?他们?两个交出来?,他们?两个还认为她一个凡女?敢去无咎大会?争去昆仑神山名额必定身怀各种法宝,定能助他们?逃脱长老捉拿。
隗喜没有什么法宝,但她有东云闻氏家主啊。
“小喜,看?到前面?没有,我们?家长老真是?……真是?贼心不死!”谢清芝扯了扯隗喜袖子,小声气愤道。
隗喜收回神思,顺着谢清芝视线朝前看?,果然看?到谢家长老瞪着虎目扫视着人群,“倒也称不上是?贼……”
谢清芝哼一声,道:“谁都能参加,凭什么我们?兄妹不能?我们?偏要去!小喜你让你随侍帮我们?遮掩一番。”
她和哥哥脸上虽然做了伪装易容,但是?还是?很容易被长老认出来?,刚才那模样俊俏冷漠的随侍过来?带着小喜来?寻他们?,直接绕开了长老和卫士,她就知道这随侍是?有些本事的。
隗喜还没出声,就听一道声音仿佛没什么情绪地横插进来?:“我不是?她随侍。”
随侍这两个字是?曾经小玉说给谢长沨和谢清芝说的,他要扮做傀儡跟她去麓云海小洞天,当然还是?随侍的身份,此刻听到这话,隗喜都茫然地偏头看?向他。
闻无欺看?着她,温温一笑?,慢吞吞说:“我是?她情郎。”
“啊?”谢清芝懵了一下,她看?看?隗喜又?看?看?“小玉”,心里当然想到了隗喜好像和闻氏家主关系……不一般吧?那这……这……这是?给那闻无欺戴绿帽子了吗?
谢长沨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闻这一句,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小玉”,却没出声。
隗喜低下头来?,因为闻无欺忽然的话……他总是?很容易弄得她尴尬窘迫,她又?很容易因为这样的情绪脸红。
在谢清芝又?好奇拉着她小声追问是?不是?真的时,她察觉到勾勾搭搭她的魂体一下裹紧了她,颇有威胁之意?。
隗喜又?想笑?了,这古怪魂体。她装作随意?地抬头,瞥他一眼,就见他紧盯着她,大有她要是?否认就……反正事情不简单的样子。
她移开了目光,眼睫轻轻颤了下,心里莫名不想就这样顺从他,太容易得到总是?容易不珍惜的呀,她还没完全信任闻无欺就是?闻如玉,女?孩子在情爱上总要有点手段和心机。
他不是?说要她玩玩他嘛,吊吊他也是?玩他呀。
隗喜抿唇朝谢清芝笑?了笑?,露出无奈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似乎颇多顾虑,最终才点点头。
谢清芝就算是?粗枝大条,也是?女?孩子,在这方面?情绪敏锐,立刻领悟到了隗喜的意?思——他不是?情郎,但出门在外他要按上这个身份,为了方便,那也行,随他就是?。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隗喜为什么这么对他宽容,但又?和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懂隗喜意?思就行。她点点头,表示悟了。
闻无欺本该是?满意?的,他站在一旁看?着隗喜承认了,阴郁了一早上的脸色稍缓,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心里被吊了一口气下不来?,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开口承认?她犹豫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她最喜爱的情郎吗?
他皱眉垂眸看?她,没忍住松开环胸抱臂的手,伸进隗喜宽袖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以?作不满,他的脸色又?阴沉沉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可他还像是?在阴暗里,光拢不住他。
隗喜偏头和谢清芝说话,轻轻回捏了一下,安抚一般。
闻无欺本意?是?威胁她,但被她轻柔一捏,神情变了,眼神又?迷晕了,好奇瞭她一眼,原来?她是?要玩偷情啊?
她这么孱弱,却这么喜欢刺激。
闻无欺心不在焉想着,无声被她牵着,勾勾她的掌心,又?捏捏她的手指,玩弄着。
隗喜察觉到那高贵冷艳的另一半魂体缴械投降般朝她缠过来?,扑进她怀里,缠在她颈间,撒娇一般甜蜜。
她实在觉得有些可爱,她状似无意?地朝他的脸看?去,见他垂着眼睛,此刻阳光下,无害又?温润,隽美如画……似乎,奇怪,他的脸色是?不是?比往常苍白些?
谢家长老虎目扫视到了这里,任何一男一女?的搭配他都不会?放过,一眼看?到在人群里美得出离的两张脸,同样都是?润泽无害的温柔模样,他自是?要很快挪开视线,正常人易容都防止被注视而不会?易成美貌模样。
但他将?将?要将?视线挪开时,忽然眼皮一跳,快速盯向那个垂眸沉静的温润俊美青年,仔细一看?,缓缓瞪大了眼睛,抬腿就走来?。
谢清芝见谢家长老走来?,紧张得攥紧隗喜手臂,指甲都不自主抠了进去。
隗喜体弱,对疼痛感知清晰,她收回看?闻无欺的眼神,无意?识稍稍皱了一下眉,但她知道谢清芝紧张,低声安抚了她一声。
闻无欺目光先往谢清芝紧攥住隗喜的手冷冷看?了一眼,再是?忽然抬头朝着往这里过来?的谢家长老看?了一眼。
谁都知道当今东云闻氏的家主生了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庞,他笑?起来?时温和无害,仿佛没有脾气,但一旦冷下脸,便叫人心底发寒的清冷阴鸷,就如此刻。
谢家长老顿住了脚,虽是?不明这年轻的闻氏家主在此作甚,但危险令他不敢上前打?招呼,尤其知晓谢氏族地的危机是?这位年轻家主帮忙解决。即便这家主年纪与族内弟子差不多,但他依然心生敬意?,本想行一礼,但想到或许他不愿为人知道在此,毕竟这诸多子弟没见过他,便忍下了。
他转头去了别处找寻家里两位祖宗。
谢清芝和谢长沨齐齐松了口气,赶忙打?算先找一艘飞舟登上。
正此时,一道惊喜带笑?的男声从旁边传来?,“隗姑娘!”
隗喜抬头看?去,见是?西陵舟欢喜走来?,他身后跟着那总是?对她刻薄没好脸的师兄周刻。
闻无欺听到有男人喊隗喜,早就抬眼看?去,漆黑的眼空荡荡的,阴鸷清寒,无甚情绪,只挑眼上下打?量一瞬。
察觉到一道窥视的目光,闻无欺朝其身后也扫了一眼。
周刻赶忙垂下了视线,不敢多看?,心中思量自己暂时莫要动什么心机了,这疑似家主的年轻男子极危险。
西陵舟性子风流,见了隗喜,又?有师兄的话打?底,桃花眼一弯,自是?殷勤道:“竟是?不知隗姑娘也要去,我与师兄在这儿并无相熟之人,说起来?惭愧,最熟之人便是?隗姑娘了,毕竟隗姑娘曾收留我半个多月疗伤,又?舟车劳顿同行快一月。我与师兄便与隗姑娘结伴吧,好保护隗姑娘,毕竟隗姑娘手中还有我的心誓符。”
他这般说也是?好些时日没见隗喜,想着套交情,他这人自小被周刻养着,无甚心机,便将?先前的事都说了。
收留半月,舟车劳顿同行一月,心誓符……
闻无欺视线越发淡了,终于又?看?了一眼西陵舟。
他用了点力气掐了一把隗喜手心,一下将?手抽离。
隗喜的注意?力不得不被他吸引,稍稍偏头看?他一眼,他分明是?要生气的模样,但见她看?过来?,眼神与魂体都在出卖他——他垂下眼就看?过来?,难言的默契,他漆黑而空荡荡的眼睛里瞬间像是?铺满了水光山色,清清晃荡,泛起阵阵涟漪,他的魂体不停纠缠碰碰她,只是?他眉头轻蹙,唇角还冷冷抿着。
姑且……姑且当他百分百就是?闻如玉,一会?儿哄一哄吧。
隗喜心中艰难地想着,闻如玉很好哄的,想到这,她又?忍不住走了会?儿神,情绪低落了下来?。
她还是?会?想三年前的闻如玉,想他们?要是?没分开过会?怎么样。
谢清芝与谢长沨不说话,也在看?对面?两名男子,谢清芝觉得这两人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两人是?先前驾车送隗喜去内城之人,她忙朝兄长看?了一眼,兄长轻轻点头。
西陵舟以?为自己这样说了,很容易就搭上隗喜作伴,他还分出心神与隗喜身侧几人打?招呼,介绍一番自己和周刻,当视线落到她身侧那异常白皙俊美的青年时,愣了一愣。
“不必了,我已有伴了。”温柔轻婉的女?声拒绝了。
隗喜对于不喜欢的人态度从来?明确冷淡。
西陵舟愣了一下,正要在说话,就见隗喜被人簇拥着,绕开他离去,他忙想追上去,却被周刻拉住,他回头:“师兄?”
周刻看?看?那生得黑衣青年,又?将?目光放到他身侧纤柔貌美的女?郎身上,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先跟着上飞舟。”
钟离樱站在不远处注意?到了,她抿了下唇,也悄悄跟上那艘飞舟。
麓云海小洞天位处九重阙都偏西南方向,飞舟行一天就到,那儿常年有雨,位于一片山涧之中。
一上飞舟,闻无欺就寻了间屋子进去,再没出来?。
隗喜心想或许是?他担心他的容貌引起注意?,也或许是?还在闹情绪,她低垂了头,站在甲板上安静听谢清芝说话。
她说的是?麓云海小洞天里的状况:“据说里面?危险重重,进去后,每个人都会?分开,还禁止飞行,若是?运气好落地距离近的话,还能很快遇见,风蝶在里面?不知能不能用,我带的法宝多,我看?看?什么防御好,给你带上,唉你是?凡人,要去麓云海小洞天胆子真大……这个镯子是?防御的,你戴上啊。”
说话间,隗喜手腕就被套上只镯子。
那镯子是?金镶玉的,紫色的玉水泠泠,隗喜手腕纤细白润,松松晃在她腕间,谢清芝一时不知是?镯子美还是?人美,她看?看?隗喜孱弱雪白的脸,脸上露出害羞来?,“对了,我哥哥要我谢谢你……他羞于和女?子当面?说话,你知道的。”
谢清芝说到这,瞥了两步外站着的她哥,她哥温雅斯文?,沉稳端方,容貌俊朗,忽然心里生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