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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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闻无欺回来,隗喜抬头,便见他神情冷淡,背后衬着夜色,温润隽秀的?脸宛如玉面修罗。
她正?好奇,就见他一双眼朝她看来。
他漆黑的?瞳仁像结了冰一般,却在触及到隗喜的?一瞬间就柔软下来,一张脸只?剩下玉面,没有修罗,他眨眨眼,盯着隗喜好一会儿,忽然眼睛一弯,便大步过来。
闻无欺先指尖在小玉额心一点,收回傀儡,这才俯首看隗喜,眼眸比平时亮了几分,语气温柔又亲昵:“小喜,我们离开九重?阙都去别处玩几天,好不?好?”
她此刻被闻无?欺拥在怀中, 从九重?莲山悄然离开。
或许是隗喜低头发?呆看?花的时间长了一些, 闻无?欺凑了过来,似乎有些不满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花上, 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花瓣上的露珠便洒了开来, 隗喜脸上都?被扑了满脸的花露, 香香的, 似乎还有些甜。
那花露还溅到了她眼睛里, 她仰头避开时又忍不住闭上眼, 恼了声:“无?欺!”
闻无?欺就笑, 从背后凑过来,他似乎很开心,唇落在她眼睫上, 含去那上面的花露,再是往下挪,脸颊轻贴, 发?丝缠绕, 隗喜很轻易就被包裹在他滚烫的温度里,却又觉得他轻柔如春风, 缠绵不已。
隗喜就算是想生气,以她的脾气, 又在他这样温柔这样亲昵的动作里也发?作不出来, 她有些无?奈,抱着花仰头看?他一眼, 问:“你怎么今日又想到摘花给我?”
红艳艳的花,玉白润泽的女?郎,清艳迷人,闻无?欺看?着她,一双眼睛就有些迷糊了,俯下身又凑过去亲了亲她面颊,嘴里含糊道:“花期马上就过了啊。”
他声音低柔温吞,似呢喃一般。
隗喜轻哦了一声,低头又嗅花,她想起来头一回收到闻无?欺的山花,她将花瓶拂在地上,瓷片与花瓣在地上落了一地,也想起小玉送她的花,更想起麓云海里,那个有些寡言的会送她许多金子的闻无?欺送她的花,那时她情绪不稳,将那个闻无?欺的花也摔了一地,后来……后来那个闻无?欺就送了她紫色的花。
她心中微酸涩,她实在很难去冷下心肠拒绝别?人待她的好,她低着声音,第一次真诚地说:“谢谢,这花很美。”
闻无?欺听她这样轻柔软语,拥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把脸埋在她脖颈里,一腔春意都?在此时含羞地想要倾泻,他笑说:“明年还会开。”
隗喜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看?看?在视线里越来越远的九重?莲山,他们?已经从内城范围出来了,快到外城,她迟疑道:“你就这样走,真的可以吗?”
昨夜,闻无?欺回到主殿,冷不丁就说要带着她去别?处玩。
如今还没到去昆仑神山的时间,隗喜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她知晓如今不仅是东云闻氏离不开他,就连楚氏与钟离氏都?想要他过去西岳和岐阳替他们?将渊洞封印。
可他抱着她闭着眼心不在焉说:“让小玉跟着那群老头子去一趟,我带你去凡间玩。”
说完这句,他就钻进了薄被里,嘴里轻喃着她的名字:“小喜,我要亲你。”
隗喜如今倒是想自己?睡到那竹林小屋去,但是闻无?欺不肯,所以,他从九莲台回来,她就一直睡在主殿的床上,那床很大,他理所当然说她都?答应成亲了,先试睡也正?常,如今凡间都?是这样的,定了亲就要试睡的,像他这样还没真的睡过的凤毛麟角。
他的歪理一堆又一堆,还说白日要应付那群老头子,晚上就想和小喜玩,他是温吞吞地说的,说话时也是坐在床边看?她,俊俏的脸,漆黑无?辜的眼神,像展现?自己?可怜的孔雀,去博得人怜惜,隗喜本来性子就柔和,如今也不想和他闹开,自然是阻拦不成。
所以昨晚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脸上、唇上,脖颈里,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显然和前两日只是抱着她睡不一样,她心跳加速,却不许他再继续往下,“我会喘不过气的,不许再往下。”
闻无?欺自然不满,他趁着她不注意,将她寝衣用牙齿咬开,防不胜防隔着肚兜吻住,她一下涨红了脸去推他。
他那时情绪迷乱,呼吸急促,帐子里都?是香香的味道,手脚也仿佛变得无?力,被她轻易一推就推开,隗喜趁机往里侧滚去,他怔了怔,又黏了过去,声音喑哑又柔柔:“小喜……”
他动作并不重?,也不是强横地将她禁锢住,他懒洋洋的,似是捉住隗喜,又给了她足够逃脱的空间,像是与她嬉戏一样。
隗喜天生手脚冰凉,夏天也是凉凉的,闻无?欺却不同,浑身都?和火炉子一样,她一躲一避,在被窝下和他闹了会儿,身上都?出了层薄汗。
“无欺!不是说明早要走吗,不要玩了,我要睡了。”她再次拍掉他揉着她腰肢的手,再推开他靠在她脖颈里的脑袋,气喘吁吁,语气也有些恼了,“热。”
闻无?欺抬起脸看?看?她,戳戳她不知是因为恼意还是因为嬉闹而?通红的脸,见她眉头紧皱着,盯着她看?了看?,又来挠她咯吱窝。
她实在没绷住,笑出了声,连连求饶,她实在很怕痒的。
“原来小喜这样怕痒啊。”闻无?欺却在她耳旁拉长了音调说,十分?恶劣。
让隗喜又有些怔神,闻如玉从前也这样使坏过,当然也发?现?过她极其怕痒,他就用这样拉长的语调无?辜地说这话,对,他那时的语气可无?辜了,才不像闻无?欺这样恶劣。
被窝里,她笑声不止,伴着轻喘声,他的眼眸深了许,贴着她脖颈里纤细的血管,舌尖轻轻舔着,感受着她脉搏的急促。
隗喜已经被弄得毫无力气,意志也有些薄弱,寝衣早就衣襟散开,露出她瓷白的肌肤,他趁着她凌乱时,手指轻轻一推,将那最后一层被咬湿了的也推了上去,他柔若春水,悄无?声息攻入,趁她不备,灼热的吻落在她腰上。
帐内气息混乱,薄被下乌发?勾缠,潮湿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他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漂亮劲挺的腹部,那样流畅的肌肉。
隗喜觉得自己?要抵御不住这样的诱惑了,食色性也,那瞬间,如玉的身影又在脑海里出现?,却已经要岌岌可危地被这刺激给挤开。
她有些紧张,脑子崩溃又凌乱地发?现?,她不排斥。
算了,做就做吧,反正?这是如玉的身体,她这样想,但转瞬又心虚愧疚,情绪交织着,反而?刺激迷乱。
可闻无?欺却在她意识开始迷乱,喘声也变得细密时,停了下来。
她迷茫地睁开眼,帐子里,他黑色的魂体已经将她身体每一寸都?缠绕住,他很热,身上的汗落在她锁骨里,却忽然翻身下来,背对着她安安分?分?躺好,喑哑的声音有几?分?说不清楚的羞赧:“好困,睡吧。”
隗喜眨眨眼,乱跳的心也瞬间平息了下来,她羞愧于?刚才自己?的迷乱,脑子里觉得愧对极了如玉,那种愧疚让她转瞬也冷静了下来,低头将衣带系好,也不去管闻无?欺如何,便也背过了身。
她也没管他是怎么回事,或许只是玩够了而?已。
但今早上起来,他又黏了过来,她睁眼时,他正?眼睛红红地盯着她看?,也不知在想什么,那比昨晚上深邃了几?分?的眼窝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隗喜睡迷糊了,被惊了一跳,下意识问:“怎么了?”
闻无?欺不吭声,但神情古怪,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凑过来亲亲她的脸。
隗喜回忆到这里,至今没有想明白昨晚上闻无?欺究竟是为什么忽然停下来的,他一直淫、欲甚重?的,昨夜她都?被他弄得态度难得软化?了下来,他却忽然偃旗息鼓。
闻无?欺这会儿也心不在焉,也在想昨晚上的事,他嘴里回着隗喜:“让小玉跟着闻炔去应付他们?,到时小玉坐飞舟去楚家和钟离家,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我不想和你分?开,所以我带你单独走,顺便可以去凡间玩一玩。”
他声音温柔,说到最后,语气有些狡黠。
隗喜听到他这么说,一时心情有些复杂,闻无?欺……闻无?欺这人很怪,他看?着懒散又对很多事不在意,态度漠然,可他又会去管这些事,这些会危及人间的事。
她低头拨弄了一下怀里的花,忍不住仰头看?他一眼。
他其实……这样爱人间,他守护着这人间,他坐在第一氏族家主之位,名副其实。
隗喜的心脏忽然怦然跳了起来,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呼吸都?轻缓了下来,看?着他,看?着他黑色的魂体,她实在不能不心软。
她的信念快要岌岌可危。
闻无?欺说完话就微蹙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隗喜以为他是在操心楚家或是钟离家的浊气渊洞,又或是顺势想到须臾山封印松动一事,没出声打扰,转头看?向四?周风景。
他们?已经在外城上方,低头就能看?见城池中的繁闹,隗喜喜欢人间的繁华,视线往下停驻。
闻无?欺却是又郁闷起来。
原先早上他已经竭力忘记了,他若无?其事,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刚才隗喜忧心忡忡问他是否可以就这样走,他就又顺势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帷幔垂地,夜色正?好,她气喘吁吁又面红耳臊地望着他,她情 迷意乱,阻拦他的力气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默许,他们?本该是沉沦在锦被中。
但是……但是他昨晚上……还不等脱下裤子,一下就弄脏了。
闻无?欺瞥了一眼怀里目光柔柔的女?郎,耳朵红了,他明明那样大,怎么这么不中用?只不过是将她衣服推上去,只不过是浅尝雪堆玉碗,就山河即刻倾了。
可惜明樟不在,否则他就去一趟药庐。
他怕是有点毛病。
没有一本房中术有他这样的。
闻无?欺越是想,越是眉头皱紧,温润隽美的脸失了神般,闷闷的,那他剃了毛有什么用啊,中看?不中用。
他心不在焉,又耿耿于?怀,情绪越来越沉。
“无?欺,我们?是先去西岳楚氏,还是去岐阳钟离氏?”隗喜一无?所知,失神半刻后,重?新打起精神,出了九重?阙都?后,一边看?四?周风景,一边问。
隗喜许久没等到身旁人的说话,抬头朝他看?去,便见闻无?欺垂着眼睫,脸色有些阴沉沉的,说是阴沉,好像更多的事郁闷,整个人如同覆上一层阴影或是淋在潮湿的雨水里一般。
她怔了一下,一时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他这个样子,有几?分?不好惹的感觉。
这个不好惹不是说他凶残或是暴戾,而?是……沾上了就甩不开的那种不好惹。
隗喜默然下来,没有出声打扰他此刻的情绪,收敛心神,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四?周风景。
九重?阙都?外都?是一重?重?山,灵气浓郁,如今她不太怕那种醉氧一般的感觉了,护心甲会温柔地保护她,她可以认真去看?看?以前都?没心思看?的风景了。
看?闻无?欺御云的方向,好像是往西边去的,那就是大概率先去西岳楚氏。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闻如玉与她定仲春之约时,就在西岳楚氏的一座小城的青楼中。
不知这次是否会路过?
药庐,卢裕一大早又送了信去九重?莲殿。
因为明樟的关系,九重?莲山不禁他来送信,护卫依然接了信,将信转角给侍女?小秋。
小秋收到信皱了下眉,道:“你去和他说,隗姑娘近日都?不在,不要送信过来了。”
护卫自然应声,转身去回话。
卢裕听闻隗喜不在,垂下了眼眸,不在?隗喜一个凡人能独自去哪里?少年腼腆地笑了下,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返身回去。
只是他没有回药庐,而?是转道去了内城供给其他氏族子弟暂住的舍馆。
从麓云海出来后,钟离樱就没再住进九重?莲殿,她自己?知道麓云海里她做的事过不去,没脸去住,不等闻炔说什么,自觉就住到了舍馆里。
那一日的血吞藤缠到了她身上,虽然紧急关头那周刻帮了她一把,斩断了藤蔓,但是她的身体却差了许多,生机被吸,过了快一个月了,她依旧浑身乏力,面色泛青。
钟离樱躺在床上,许久不愈的身体令她面容阴沉,原本娇美的脸如今十分?瘦削。
“笃笃笃——”听到门外敲门声,她有些不耐,以为是钟离氏那些殷勤的弟子,懒得应付,没出声,却没想到门直接被人推开了。
钟离樱立刻拧紧了眉要发?脾气,抬眼看?过去,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俊俏黝黑,身形高大,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你是何人?”这一片是钟离氏舍馆,她的屋外布有法阵,一般人不能随意进来,她十分?谨慎地握住了手腕上戴着的护身法器。
卢裕盯着钟离樱看?了会儿,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梭巡,这让钟离樱有一种对方是通过她在看?旁人的感觉。
以前她不会这样敏感,但如今知道隗喜的存在,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眉头也有些不耐地皱起。
“你与隗喜果真生得很像,不过。”他稍稍顿了顿,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眉宇间戾气太重?,差了一些。”
隗喜……隗喜,又是隗喜!钟离樱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就心中暴戾,她撑着身子坐起身,怒道:“她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凡女?,如何和我比?”
卢裕对她的暴怒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道:“我来此,是与你谈一笔交易。”
钟离樱冷笑,却没立刻出声拒绝,她习惯性地要以利益来衡量,便准备要听一听,结果她听对方道:“你如今在麓云海受了伤,久久不愈,若是与人双修交、合,恢复的速度更快,何况,你是天阴之女?,来九重?阙都?,本就为此而?来,双修功法你理应熟悉得很。”
少年声音醇厚,有几?分?沉稳。
钟离樱听罢,忽然身体一松,上下打量卢裕:“就凭你也敢肖想我?”
她语气骄傲,就算她来九重?阙都?本就是为了攀上闻无?欺,但闻无?欺是真圣境修者,又是闻氏家主,与他双修,不仅受益匪浅,更是能得到闻氏好处。
卢裕也不气恼,忽然微微一笑,他的周身一阵黑气缭绕。
钟离樱见此神经一绷,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床单。
黑气散去,少年的脸变了,原先不过是一张俊俏得普通的脸,如今却变成一张……和闻无?欺有六分?相似的脸,比之更成熟,有儒雅君子之风,眉眼含笑,风流蕴藉,他看?着钟离樱,道:“不知现?在如何?”
钟离樱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是谁?”
卢裕定定看?着她,语气平和:“你本该被献给我。”
钟离樱轻抽了一口气,一下猜测到对方是谁了。
如果没有闻无?欺的横空出世,几?年前,她一直被家中告知的是,她会被献给下一任闻氏家主,闻云江之子,闻天衡。
她以为闻天衡早就被闻无?欺杀死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你……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钟离樱大惊过后,脑子都?是僵的,心底下意识有些害怕,她如今在九重?阙都?,消息也是灵通的,听说过一些传闻,比如内城有弟子被魔物吸食、精气,那魔物虽已经被闻氏长老找出来,但……但这闻天衡身上黑气缭绕,显然不是纯粹的修者。
“你与我双修,将来我重?新登家主之位,将予你妻子之位。”闻天衡语气算得上斯文?君子,他微微一笑,视线再次梭巡过她的脸,“我需要你的特殊体质助我修炼,不知你意下如何?”
钟离樱心脏砰砰跳,对上那张虽然看?着俊美儒雅,却莫名邪气的脸,她心中有种直觉,他要的不止如此,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显然这张脸……对他有用处,或者他看?上这张脸,但不可否认,这对她来说太有诱惑了。
通过闻无?欺去登上高处已经是条死路,那么为什么不试试闻天衡呢?
何况,据她所知,闻天衡同样天赋异禀,是上任家主精心培养的天之骄子。
但是……
钟离樱定了定神,“你入魔了?”
闻天衡挑了下眉,一下邪气横生:“你怕了?”
钟离樱当然怕,这修仙界对于?魔物,自来是人人喊打,是修者公敌。
“你怕,我就收起来。”闻天衡似很是体贴,自如地收敛了魔气,他又变成原先那个腼腆秀气的少年,除了那张脸的模样依旧是与闻无?欺相似的模样,俊美清隽,温雅斯文?,“怎么,不敢赌么?”
钟离樱看?着对面的人,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她攥紧被子的手忽然一松,低头开始解衣衫,她之前本就窝在床上,身上只着寝衣,当衣带一解,衣衫滑下,露出光洁白皙的肩头,她看?着闻天衡,解开了肚兜带子。
衣料轻飘飘落在地上,她缓缓倒下:“如何不敢?”
闻天衡眼眸深邃几?许,起身上前,他轻轻抚摸钟离樱那张如今病弱而?显得越发?相似的脸,眯着眼俯下身。
五日后,西岳楚氏境内一座小城。
夜幕降临,城内大多明灯尽熄,陷入沉寂,除了只在夜色里绽放繁闹的一条街。
两旁屋檐挂起的灯笼光辉盈盈,女?郎从马车中下来,将手放在下方等候的郎君手心,浅蓝裙裾鲜妍,素白披帛轻扬,典雅清丽,他身旁的人温润隽美,十分?高大,只是不等她落地,郎君就将她揽抱下来,她失重?失衡,下意识抱住他肩膀,落地后她站在他旁边,越发?显得纤柔。
周围路过的人不自觉将目光看?过去,看?着这对样貌不似凡尘中人的男女?。
隗喜抬头看?了一眼闻无?欺,他眼若春水,附身靠近,声音慢吞吞的,温柔又有几?分?故意:“今晚我们?住这里。”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销金窟,微微一笑,说:“好啊。”
又不是没住过。
闻无?欺一怔,惊疑不定地拉住她,觑她一眼,似在观察她究竟有没有生气,道:“这是青楼。”
隗喜眼波流转,笑得柔柔:“你是不是没来过啊?”
这一路上,闻无?欺都?怪怪的,他每日晚上都?会带她找地方住下,还给她买了许多凡间女?子穿的衣裙,夜间他们?不会赶路,他每日都?要抱着她睡,他身体滚烫又硬邦邦,她本来还担心那一夜的迷乱会再次出现?,担心她不知怎么再拒绝他,谁知他虽然身体那样淫、欲重?,但老老实实的,只是抱着她,缠着她亲,只会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吸,依旧黏黏糊糊的,迷离又迷乱,却再也没有解开过她衣襟。
这样反常,反而?让隗喜觉得哪里不对。
如今他又带她来这里……真是太巧了,这一处小城就是曾经闻如玉带她来过的地方,这一家青楼,就是她曾经睡了一晚的地方,在这里,如玉与她有仲春之约。
她端详着闻无?欺,目光落在他黑色的缠人的魂体上,稍稍一顿。
不是闻如玉,却又……
这里夜间正?是繁华,这样一对美丽的男女?站在门口,不论是楼里招摇揽客的女?子,还是将要入内打算艳情一晚的男子,都?朝他们?看?来。
闻无?欺余光扫到周围视线,眉头一皱,朝前半步,他穿着宽袖大袍,抬手将隗喜一揽,她就在他怀里了,挡住了大半人目光。
他神色淡淡,疏离漠然地朝周围扫去,丝毫没有面对隗喜时的温情与黏糊,他高高在上,如清雪一般,不可攀又清寒。
众人被一扫,不敢再窥探,但还是有胆大的悄悄去看?。
隗喜从他怀里钻出来,又被他按了回去,只听他俯首在她耳边亲昵嘀咕道:“我开玩笑的,不住那里,我有钱,为什么要住那里?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妖邪祟气,有些古怪,我打算进去处理一下。”
她听他说他有钱,又听他说是为了除祟来的,摸了摸储物戒。
她无?意识地想,是啊有钱,戒指里满满的都?是金子和珠玉,都?给了她。
凡间的夏夜似乎比九重阙都要闷热许多。
隗喜在客栈里换了一身时下郎君们喜爱穿的衣衫, 褒衣博带,天青之色,头?上戴玉冠, 手中?摇折扇, 虽身形瘦弱,但唇红齿白, 俊俏风流。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 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装扮, 比起几?年前的细布衣衫要有钱多了。
她?比之前长高了一点点, 但不多, 只是?眉宇间长开了, 看着不像十三四岁那?样稚嫩, 起码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她?这?回还束了胸,不过她?心脏不好, 没敢束得太?紧,只稍稍遮掩一下。
因为身体原因,隗喜很多事做不了, 但是?偶尔也会有俏皮的心思, 喜欢刺激的事情。比如现在,她?抬眼, 兴致勃勃地看向身侧的人,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眉眼含笑, 笑涡浅浅,柔声问:“无欺, 怎么?样?”
这?条街是?烟柳巷,正经的客栈在另外?一条街,虽然距离很近,虽然以闻无欺的能力感?知到这?小城中?只有这?青楼有妖邪气息较为危险,但是?,这?人间不止是?有妖邪,还有居心叵测的男人。
虽然隗喜不认为自己有被伤害的可能,但闻无欺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将她?带在身边。
她?这?样孱弱,万一哪个瞎眼的惊到她?了怎么?办?
闻无欺坐在桌旁,单手托腮看着隗喜,他打量着她?,眼若春水,目光专注:“很美。”
他如今在隗喜面前总是?这?样一副痴迷的模样,隗喜已经习惯了,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折扇捂住下半张脸,看他一眼,“你应该说我俊俏无双。”
闻无欺拉长了语调哦了一声,站起身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他捧起隗喜的脸。
隗喜不察,含笑眉眼就这?样望了过去,她?的瞳仁同样很黑,里面像是?盛着一汪水,柔和,令他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砰砰跳,他又不想去捉妖了,想把她?关在这?和她?玩,玩什么?都好啊。
闻无欺俯首下来,呼吸交缠着,凑得很近,他心不在焉说:“就是?好看。”
隗喜用折扇轻拍他的手,将脸从他掌心挣扎出来,不与他争论?好看不好看的问题,眼睛清亮弯弯:“走吧?”
闻无欺揉了揉被她?敲过的手背,温雅无匹的脸上露出哀怨来,似是?恼她?下手这?样重。
隗喜一看,发现他白皙手背上果真有一道红痕,她?想起来了,如玉的身体这?样敏感?,这?样白皙,轻轻一掐一碰都会留下痕迹,虽然他是?个男子。
她?看他一眼,不理会他这?撒娇,推门走了出去。
很快,她?就感?觉身后的人跟了上来,她?察觉到他要揽她?肩膀,又用折扇轻拍他的手,“不要这?样,现在我们都是?男子。”
就是?以前如玉都没有这?样粘人的,如玉……他就是?天真又纯澈,坦率直白,才不像闻无欺,整日只想与她?亲昵。
闻无欺:“……”
他心里有些愁绪,如云如烟,她?若即若离的,明明也很喜欢他的身体,那?晚上她?的手一直在摩挲他的身体啊,从胸口到腹部,从背部,到腰上,甚至她?柔软的指尖几?次更往下滑了滑,虽立即又害羞挪走,但她?确实摸了。
两个男子怎么?了,兄弟之间抱一抱不是?很正常?
走出客栈,闻无欺偏头?看隗喜一眼又一眼,灯火照得他眉目清隽秀雅,温情脉脉。
这?城中?鲜少有这?样的郎君,一来还是?两个,一高一矮,高的温润如玉,矮的秀美无双,从客栈二层下来时,不经意间抬头?,目光便?移不开了。
“好俊俏的郎君。”等人走出去了,不知谁小声感?慨了一声。
青楼的老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郎君,几?乎是?隗喜和闻无欺一进去,就扭着腰肢,摇着帕子,不再管其他客人,赶忙凑到两人面前来。
这?销金窟虽只认银钱,但人都爱俏,这?般好看的郎君岂是?其他肥头?大脑可比的?
何况就看这?两位郎君,一个青衫秀雅,一个白衣温润,衣料都是?名贵织物,显然还是?不差钱的主儿。
在大堂内揽客的花娘们都双眼放光,或含羞带怯或兴奋诱惑地凑上来。
“两位贵客面生得很,可是?头?一回来?我们这?儿姑娘任君挑选。”老鸨瞧着三十来岁,风韵犹存。
隗喜上次来没得到这?样热情的招待,这?会儿有些忍不住脸红,她?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过去的眉眼温柔,好奇又宽和,眼神中?带着怜意与悲悯。
闻无欺却是?清冷疏淡,站在隗喜面前,挡去了试图触碰她的那些贼手,他目光淡淡,也没如何严厉,但这儿的花娘们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本能察觉到危险,不敢再碰触,只一个个目光往隗喜看去。
虽然高大的这?位郎君更令人心砰砰跳,可可爱温软的小郎君,谁不喜欢多逗逗?
“准备一间上房。”闻无欺淡声吩咐老鸨,黑漆漆的眼随意往四周一扫,直接再不管什么?男子不男子的,揽住了隗喜的肩膀。
顿时周围鸦雀无声。
老鸨:懂了,这?是?纯粹来他们这儿玩的,不需要姑娘的那?种?玩。
隗喜的目光却忍不住看向闻无欺那?黑色的魂体,她?忍不住又气又觉得好笑,那?魂体竟是?化作刀剑,撑开在她?周围,大有一种?谁敢过来就一刀一剑扎死谁的气势,当然,还有一部分依旧缠着她?身体。
她?垂下眼睛,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绽开笑涡,她?顶着各种?或可惜或哀怨或郁闷的目光,被闻无欺揽着去了上房。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冷淡就散了个干净,嘟哝声:“那?些人是?眼瞎了吗,连你是?女的都看不出来,一个个看着你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我都还没吃呢!”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哀怨含愁,又春水绵绵。
隗喜注意到刚才化身刀剑的魂体又软趴趴窝在了她?怀里,委屈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