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枝by阿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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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咬紧了牙:“走?那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大不了本王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亲信哭求着抱住他:“王爷不可啊!他们的人是咱们的几倍,不可和他们硬碰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已至此,还是先让属下们掩护王爷离开吧!”
淮南王额角青筋迸起,翻身上马:“众将士听令,随本王杀出重围!”
“是!”
淮南王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往东城门。
城墙上,周遭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尸体,谢祯正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的绣春刀,旁边有人来报:“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淮南王带着余部朝这边赶来了!”
刀光映着谢祯冷淡锋利的眉眼,他缓缓勾唇,面容惊人的昳丽:“关城门,今夜,我要他命丧于此。”
“是,大人!关城门!”
淮南王的人赶到了东城门,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太过安静了些,他急忙呵止众人靠近,语气凝重:“王爷,不好!此处恐怕设有埋伏!”
城墙上,一人的身影缓缓显现。
淮南王半眯着眼看过去,很快认出那人的身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谢、祯!”
谢祯居高临下睨过来,神色漫不经心:“别来无恙啊,王爷。”
淮南王目露凶光,高声质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派了那么多人严加看守城门,哪怕他们全是饭桶,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莫非谢祯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他全然不知,他已经猜对了一半。
谢祯微微一哂:“你以为拿城中百姓的性命威胁就能高枕无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淮南王眼神一沉:“口出狂言!他身边人手不多,众人听令,谁能取下谢祯首级,本王赏他黄金千两!”
说着,他率先骑着马朝城门冲去,手里的刀舞的虎虎生风,转眼间就有几人命丧刀下!
亲信咬了咬牙:“将士们,杀!誓死保护王爷!”
谢祯眯了眯眸,提着刀一跃而下,目标直奔淮南王。
淮南王提刀挡住他的一击,虎口却被震得发麻,脖子青筋暴起。
他早就听闻谢祯这把绣春刀招式诡谲,杀人于无形,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无数,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识。
他用力一震,谢祯随着他的力道一跃而起,他的速度极快,身形轻盈似燕,变化莫测,让人捉摸不透他下一步的打算。
淮南王后颈一凉,本能的反应一滚,也不得不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顾不上其他反手抬刀劈去,堪堪挡住谢祯的偷袭。
落了地,没了桎梏,他的打法凶猛起来,刀刀蕴含了无比强悍的力道,可惜谢祯的步法太过敏捷,他连他的袍子都沾不到。
谢祯面容冰冷,眼眸漆黑深沉,犹如看一个死人:“王爷果真是上了年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都快提不动刀了吧?”
淮南王眼神一沉,显然被激怒:“黄口小儿!本王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可惜了,属于王爷的时代早就过去,而王爷的辉煌也注定在今日落下帷幕!”
谢祯眼神一狠,一刀劈过去,砍在淮南王手臂上,他躲了一下,但还是被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淮南王咬紧牙关,来不及处理伤口,就地一滚又躲开一刀。
谢祯提着刀向他走来,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神情冷漠:“王爷这番模样真是好狼狈啊,可怎么办呢?我觉得还不够。”
淮南王艰难喘息,低低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替你那夫人报复本王?本王真是后悔,那夜没有直接杀了她,否则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呃啊”
谢祯眸光冷冽,将刀捅进他胸膛,又漠然拔出:“你接着说,多说一个字我便在你身上多捅上一刀,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淮南王牙齿颤抖,血液的流失让他行动也变得缓慢。
“王爷!”亲信留意到这边,眼神震惊愤怒,朝着谢祯飞扑过来,“我杀了你!”
谢祯眼也未眨,轻松化解对方的攻击,刀尖蓦地刺向对方腹部。
亲信身子一顿,半跪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确认他失去了行动力,谢祯又转向淮南王,后者咬着牙从地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看着谢祯拖着刀走近,他扭头想跑。
谢祯纵身跃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王爷跑什么?”
他话音落下,刀锋一落,挑断了淮南王的脚筋,后者顿时发出一阵惨叫。
“许久未曾做这事,手艺生疏了些,王爷见谅。”
谢祯唇角微微上翘着,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淮南王疼的额头冒冷汗,狠狠瞪他:“谢祯,你如此狠毒,定然下场不会比本王好到哪儿去!”
“与其有空关心我,王爷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谢祯的刀在淮南王身上划了数下,对方转眼成了个血人,他又割下他的舌头,让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才点点头:“还是这般瞧着顺眼。”
匆匆带兵赶来的常将军瞧见这幕,险些没认出来那是淮南王!
他看向谢祯的眼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畏惧,这般折磨,倒不如一刀捅死他来的痛快!
画面一转,谢祯面不改色砍下了淮南王的头,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他偏头看过来:“将军来的正巧。”
第484章 闹事
常将军后背窜上一道凉意,勉强回过神来:“谢大人,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淮南王的头颅就那么滚在地上,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心理不适。
谢祯不在意地轻瞥一眼:“我只是怕再生变故,又让他给逃了,再说,我们此行不正是为了杀他么,将军怎么还心软了?”
常将军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淮南王本就该死,他之所以觉得不满无非是觉得谢祯的手法太残忍了些,可因淮南王而丧命的那些百姓哪个不无辜?
“淮南王的残党已经尽数拿下,谢大人今夜功劳最大,辛苦了。”
谢祯神色淡淡:“为恐这些人再生出什么乱子,将军还是把这些人就地诛杀为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常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本将军知晓了。”
“家中内子还等着我,先行一步,剩下的事就交给将军了。”
常将军忙道:“谢大人请便。”
谢祯不再多言,拖着刀策马出了城。
常将军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又扫了扫淮南王的尸体:“来人,将这头颅装好,送去盛京交差。剩下的人负责清理战场,呈报此战伤亡情况!”
“是!”
谢祯夜行回了姑苏,虞枝忐忑了一夜,这会儿还未睡下,灯芯被她剪了又剪,直到阿渡忙慌慌赶来:“夫人,三爷回来了!”
虞枝惊喜地站起身,听见动静连忙赶来相迎,谢祯整个人像是从泥地里滚过,身上还沾着血,看上去形容狼狈。
她心里一惊:“你受伤了?”
谢祯避开她察看的动作:“不是我的血,我身上又脏又臭,别熏着你。”
况且他还杀了那么多人,不想弄脏了她。
虞枝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执意拉住他的手:“脏了就脏了,又不是洗不干净!”
她拽着他冰凉的手往里走:“阿渡,去厨房烧桶热水来,三爷要沐浴。”
“是,夫人。”阿渡转身出了门。
来到屋里,虞枝给谢祯脱下外衣,没忍住吐槽:“好像是有点臭,跟在臭水沟里打过滚一样。”
他抬起眼幽幽看过来:“这会儿嫌弃上了?”
虞枝讪讪一笑:“洗洗就干净了。”确认了他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她暗暗松了口气,“怎么样?今晚还顺利吗?”
谢祯闭了闭眼:“我杀了淮南王,砍下了他的头。”
她一顿,过了会儿才平静开口:“那挺好的。”
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过了会儿,阿渡来送热水,谢祯进去沐浴,虞枝给他找换洗衣物。
她进了浴室,谢祯赤着上半身坐在桶里,他神色有几分恍惚,看上去像是在走神,连虞枝走到他身后都没察觉。
她抬手给他按额角才恍然惊觉:“你看着似乎兴致不高,有心事?”
谢祯眼睫一垂:“倒也没什么。”
虞枝语气闷闷:“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她话音低落下来,“还是说,夫君现在就已经厌烦妾身了?”
他无奈地勾唇:“跟谁学的撒泼无赖?”
她嘴角抿起笑:“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管用。”谢祯败下阵来,眸色深了深,“淮南王临死前对我说,我这样狠毒的人,下场定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
虞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那是狗急跳墙,穷途末路之下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
这个狗东西,死了还不叫人省心!
谢祯突然问道:“阿妤,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她愣了愣,仔细思索起来,慢慢组织语言:“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不管在别人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在我眼里,你是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谢祯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算什么英雄?”
虞枝语调温柔:“可你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吗?匡扶社稷,铲除奸党,你一直在这条路上。”
他怔了怔,喃喃道:“我从前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生死,但淮南王说出那话的时候我竟然会怕,怕自己不能善终,更怕你会被我连累。”
从前他死在他刀下的人无数,哪个死之前不是破口大骂,多恶毒的诅咒他都听过。
但他不在乎。
可如今他才发觉,他并非刀枪不入,也有软肋。
虞枝安静地听着,突然笑了笑:“怕什么,大不了一同赴黄泉,能埋在一处也不算寂寞。”
谢祯皱了皱眉:“不许胡说。”
她俯身抱住他,极轻地叹息:“那你就好好活着,你我都要长命百岁。”
次日,谢祯去了府衙商讨江陵战后的重建事宜,虞枝用过了早饭则去了粥棚。
她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排了好长,柳妙音也忙活着,见了她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姑娘来了?”
虞枝点了点头:“今日可还顺利?”
知道她担心什么,柳妙音笑了笑:“姑娘放心,我仔细盯着呢,没出什么岔子。”
“那就行,你休息一会儿换我来吧。”
柳妙音将位置让给她。
百姓朝着虞枝打招呼:“虞小姐又来了?这么大的日头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
“几步路的功夫罢了。可还能吃饱?”虞枝没有架子,随口攀谈起来。
“能的能的!这种时候能吃口饭都不错了!”
虞枝正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人群里好几个人窜了出来,其中两个人是被人抬着过来的,一个高壮男子神色不忿:“就是这里!给我砸了他们的棚子!”
见到这一幕,百姓纷纷惊了惊。
“这这这,这是做什么?”
“瞧着凶神恶煞的,怎么还要砸东西呢?!”
虞枝面色冷了冷,扔了勺子上前:“慢着,我看谁敢到我虞家的地盘来闹事,我便敢将人扭送去官府!”
柳惜年也站到了她旁边。
高壮男子冷笑一声:“虞小姐好大的口气啊!拿见官来威胁我?好啊,我也正想请太守大人主持公道呢!”
他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我家兄弟吃了你们施的粥,回去后便腹痛难忍,谁知道你们在粥里做了什么手脚!”
第485章 蘑菇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沸腾起来。
虞枝眉头微蹙看了眼柳妙音,后者几不可查摇头。
她一直派人紧紧看着,没道理对方有动手脚的机会。
她放下心来,不紧不慢勾了勾唇:“真是好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家的粥出了问题?这儿有这么多人都喝了,怎么他们没事,偏偏你们有事,谁知是不是故意闹事?”
“说得对啊!咱们这么多人都喝了,怎么没事?”
“分明是故意找茬!将他们赶走!”
男子脸色一青,地上那两个躺着的人突然疼的满地打滚。
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了泼皮无赖的架势:“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虞家这是想害死人啊!我兄弟今天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那两个人看着确实状况不太好,脸色苍白,上吐下泻,周围的百姓惊疑不定,一时不敢上前。
这要说是作戏,未免也太豁得出去了?
虞枝觑了一眼:“空口无凭,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这样往我家泼脏水,若是事情水落石出,他们这副模样和我们没有关系,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冷冷勾唇,“去请个大夫来!”
“是。”
很快有人去请大夫,等候的功夫,虞枝就坐在一边乘凉,看上去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青壮男子暗暗焦急:虞枝这副反应,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正常人遇到这一幕,不是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吗?怎么她还能这样淡定?
他可收了那些人不少好处,要是这件事办不成,吃下去的银子岂不是还得乖乖吐出来?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惹上官司,早知这虞家丫头这么不好对付,他就不该贪这点便宜!
很快,大夫被请了过来,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约莫也知道这件事有蹊跷。
虞家开仓放粮,又在粥里动手脚,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虞小姐。”
虞枝站起身来:“大夫无需多礼,烦请替地上躺着的那两位兄弟瞧瞧,看看他们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一上来就搞出这么大的阵势,真是令我好生惶恐。”
她话音里夹杂着淡淡嘲讽,显然也不打算大事化小。
大夫抹了把汗,暗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是。”
他也没敢耽搁,上前蹲下身替两人诊脉,眉头逐渐蹙起,又看了看两人的口鼻眼。
虞枝来到他身后,待他停了手这才出声询问:“依大夫之见,这两人是因何腹泻呕吐不止?”
大夫迟疑片刻站起身来:“回小姐,我观其症状,像是中了毒。”
旁边的人听到大夫这话,顿时瞪大了眼议论纷纷:“中毒?怎么会中毒?”
“这不能吧?咱们不都好好的吗?”
虞枝眉头微挑:“哦?那你可看出来,是因何中毒?”
青壮男子猛地抬头:“还能是为何?还不是你们虞家沽名钓誉,打着施粥的名头在粥里下毒,草菅人命!”
虞枝眼神冷下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行得正坐得端,随时欢迎官府查证,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泼脏水却又拿不出证据,其心可诛!”
男子嘴硬地辩解:“证据?证据指不定早就被你们销毁了!”
大夫看了眼那两人:“这毒倒像是吃了毒蘑菇所致,城外的树林生了不少毒蘑菇,误食轻则腹泻,重则毙命!”
青壮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色厉内荏:“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从未吃过什么蘑菇,你怕不是她请来颠倒黑白的!”
“想判定他们是不是吃了毒蘑菇倒也简单。”虞枝轻飘飘斜了眼地上两人,“只需剖开他们的肠胃看看便知。”
众人一惊,结结巴巴道:“开膛破肚,那……那人还能活吗?”
大夫也一脸震惊,不会让他来吧?他这手可是治病救人的……
虞枝扯了扯唇:“看运气吧,我曾见过肠子掉出来半截也还能活命的,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青壮男子满脸惊骇看向虞枝:“你,你好歹毒!你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虞枝故作惊讶:“怎么会呢?放心,我会用最好的药给他们吊着,保证人不会死,至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地上那两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捂着肚子连忙道:“不……不用验了!我们是吃了毒蘑菇!”
众人呆呆张大了嘴。
还真是啊?
“你们两个蠢货!”青壮男子不敢置信地扭过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吓唬你们!”
虞枝嘴角勾起:“说的正是,我又不是仵作,哪敢真给人开膛破肚啊?这可是要惹上牢狱官司的。”
她话音倏地一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来人,将这几个故意闹事的人扭送去官府,请太守大人发落!”
几人见势不妙,顿时就想开溜。
谢祯招呼着人上前,将人拿下。
虞枝一早就派人去官府请了人,谢祯正好也在,听见动静就一同赶了过来。
官府的人立即上前将人按住:“大人,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置?”
谢祯神色冷漠:“带回衙门仔细审问,看看他们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人群里,几个粮铺的掌柜看到这一幕,顿时两腿一软,面无人色。
几人互相埋怨起来:
“你找的什么人,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现在好了,咱们都得玩完!”
“就是,随便找几个地痞流氓,直接将他们的棚子砸了不就好了?做什么多此一举!”
尹掌柜怒而冷笑:“你们现在倒是推卸责任了,之前不也赞同这办法?”
“好了,现在赶紧想想该怎么办!我可不想去蹲大狱!”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心有余悸。
“得亏虞小姐临危不乱,这几个人简直可恨!竟然用这么脏的手段栽赃陷害,可得好好审一审!”
“正是正是,要真让他们得逞,咱们误会了虞小姐,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虞枝朝谢祯遥遥颔首,招呼着众人:“没事了,大家继续排队吧。”
第486章 昏倒
那几个人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被抓以后,没多久就哭爹喊娘招了供,说自己是受粮店几个掌柜指使,一时鬼迷心窍。
太守听罢一个头两个大,他忙其他事都分身乏术,这些蠢货可真会给他找事做!
谢祯看上去毫不意外,气定神闲:“去把人抓来。”
太守让衙役去拿人,转头看向谢祯,小心赔着笑:“谢大人消消气,我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上不到台面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见谢祯不语,他连忙打包票,“这是说起来我也有一定责任,不过谢大人放心,我一定严惩这些人,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谢祯这才慢悠悠出声:“太守大人事务繁忙,哪能成日把眼睛盯着下面的人?这怨不到你头上。不过此番这些人主动送上门,倒也是个机会。”
太守神色狐疑:“下官愚钝,还请谢大人明示,此话何意啊?”
谢祯笑了笑,抬起眼睛:“姑苏和江陵才经历了战乱,灾后重建也需要资金,不如就把这笔帐算到他们头上,之前怎么吃进去的,现在就怎么吐出来。”
太守眼睛亮了亮,他最近也正为银子的事情发愁呢!
战争的损耗惊人,战死的守备军要分发抚恤银,毁坏的城墙需要修建,还有消耗的军械也要补给。
更别说凉州大营的人千里迢迢赶来支援,粮草消耗总不可能全部让人家自个出……
这么折腾下来,他着实有些负担不起。
他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可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精,未必肯同意吧?”
谢祯云淡风轻地道:“那就将他们都关起来,一日不松口就一日不放人。看看在他们眼里是银子要紧呢,还是他们的命要紧。”
太守仔细一想,这主意似乎不错啊,他心中有了决断:“多谢大人指点。”
“诸位倒是瞒得够紧啊,夜袭淮南王,本王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贤王看着面前的一群人,眼神似笑非笑。
姓常的不敢这么无视他,所以这主意只有可能是谢祯出的。
常将军当然不会这个时候把谢祯卖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王爷息怒,臣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此事若是声张出去,万一军中有淮南王的眼线,让他提前得知了咱们的计划,那此战未必会这般顺利!”
“息怒?本王哪敢怒啊。”贤王冷冷一笑,“若非谢大人求情,本王未必能来这一趟呢,说起来,本王合该感谢谢大人才是!”
他冷冷扫了眼谢祯,重重甩袖,“你们慢慢聊,本王先行一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王爷!”常将军追了两步顿住步子,叹了叹气,“到底还是将人给得罪了!”
谢祯语气淡淡:“迟早都会得罪,仗打赢了不就行了?”
常将军摆了摆手:“说的也是,我是老了,掺合不了你们这些弯弯绕绕。话说回来,军报我已让人连夜快马加鞭送回盛京,淮南王已伏诛,收拾完这边的残局,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回京复命了?”
谢祯沉思片刻:“等等盛京那边的消息吧。”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淮南王是死了,他亲手杀的,这没什么疑虑,可贤王当初那般坚决要跟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出了太守府,贤王上了马车,脸上原本的愤懑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可以让剑南关外的人开始动作了,眼下他们才经历了一场战事,正是松懈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本王还留了后手。”
贺兰玉轻轻勾唇:“陛下以为收回了淮南王的兵权就能高枕无忧,殊不知洛家军内早被王爷安插进了自己的人,待淮南王的死讯传开,洛家军势必会反。”
“何止如此?”贤王半眯着眼笑起来,“江北大营的主帅徐牧早些年受过太后恩惠,早就转投了本王麾下,届时他会牵制住凉州大营,神机营也会因洛家军分身乏术,常建德和谢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我倒要看看这一仗,他们拿什么赢?”
“谢祯一死,届时本王再和盛京那边里应外合,这天下岂不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贺兰玉垂下头,一抹笑弧缓缓从唇角荡开:“那便恭贺王爷旗开得胜。”
他阴郁的眼底敛着一抹疯狂。
大厦将倾。
他巴不得这天下越乱越好。
“你这出杀鸡儆猴倒是玩得不错。”虞枝听了谢祯对那几个掌柜的处置,颇有些忍俊不禁。
他搞了这么一出,谁还敢来造次?
再者,也算是解了太守的燃眉之急,敲山震虎,那些个靠着战事牟利的商贾为保平安,说不定也要跟着送银子,可谓是一箭双雕。
谢祯淡淡一哼:“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那必然也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次日,虞枝没有继续去城南施粥,她料想有着昨日的前车之鉴,那些人也能安分上一段时日。
谁知就是这么会儿功夫,竟然就出了岔子。
柳惜年是赶着跑回来的,他神色凝重:“夫人,不好了!施粥的队伍里,突然有十几个人晕了过去!”
虞枝脸色变了变:“又是来闹事的?”
昨日才有人被抓了,这些人胆子这么大?
柳惜年欲言又止:“瞧着不像,您还是亲自过去瞧瞧吧。”
虞枝当即出门:“备马车。”
她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作一团,柳妙音急忙迎上来:“姑娘您来了。”
虞枝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他们的症状和昨日那两个人不同,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裸露在外的肌肤还起了红疹子!
她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请大夫了吗?”
“请了,这会儿在路上呢。”柳妙音忧心忡忡,“姑娘,我瞧着这可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倒像是……”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她没来得及说,那头大夫已经到了:“快让让,哎哟,劳驾给老夫让条路啊!”
大夫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见到这么多人躺在地上,顿时惊了一惊:“怎么倒了这么多个?”
第487章 瘟疫
虞枝快步上前神色凝重:
“大夫,还请您快瞧瞧,这究竟什么症状?”
“小姐莫急,老夫这便看诊。”大夫蹲在一个人身边看起了诊。
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人心惶惶:
“之前还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摸着身上还烫的不行,该不会是患了暑热了吧?这日头这么晒,倒是也有可能啊!”
“这可不像啊!我可没见过谁中了暑热,身上还会起红疹子的!”
“会不会又是谁故意搞得鬼?想借此给虞家身上泼脏水啊?”
有着昨天的经验在,大家倒没有第一时间认为是虞家有问题。
虞枝也觉得这件事蹊跷。
据谢祯所说,那几个粮铺的掌柜已经被关进了牢房,况且谁会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大夫不知诊出了什么,脸色大骇。
他又接连看了几个人的症状,发现这些人都一样,高热不退,浑身起红疹。
他颤巍巍站起身来,面色惨白,虞枝心中一沉:“大夫,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
大夫如梦初醒,嗓音颤抖:“他们这是……这是染上了瘟疫啊!”
柳妙音心里一沉,她方才就是想说这个。
她幼时曾接触过染上瘟疫的病人,就是这副模样,所以事一发她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让人去请虞枝。
此话一出,不止虞枝惊住,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面露惊恐。
“瘟疫?怎么会是瘟疫呢!”
“这玩意儿不但传染人,还是要死人的!”
大夫深吸一口气:“老夫绝不会看错,十几年前,柳城也爆发过大规模的瘟疫,正是这样的症状!初时浑身高热不退,起红疹子,后期呕吐不止,身上生疮溃烂,还会咯血!”
众人被他说的心慌不已:“真是瘟疫,那咱们可怎么办?”
虞枝面色几经变换:“立即将人群疏散,大家都回自己家去,不要聚集在一起,这瘟疫会传染!”
说不定已经有人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