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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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自皇上这十几年来,唯一在外承认过的偏爱。
这是他待令妃何等的宠爱,何等的纵容。
所有宫人的头都低得更低了。
而宁欢听到他的话,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地翘起唇角,她笑着嗔了皇帝一眼,怪他张扬。
皇帝的心都要被她这一眼看化了,柔软得不行。
他温柔笑了笑,面对眼前的烦人事却愈发不耐。
收敛了些神色,他又声音淡漠地开口:“梅氏言行无状骄横跋扈,以下犯上冒犯令妃,不知悔改。降为答应,禁足三月。”
梅贵人霎时大惊失色,脸色唰地就白了:“皇上……皇上恕罪!嫔妾知错,皇上恕罪啊!”她哀戚地叩首哭求道。
方才还在嘲笑章佳氏,甚至妄图皇上罚令妃一个言行无状,没想到如今这些都落到了自己头上,梅贵人又害怕又恼恨,若是真的贬为答应,那她这一生也就完了。她泪流满面,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去挑衅令妃。
皇帝挥了挥手,圆盛霎时会意地上前堵住梅答应的嘴。
皇帝又问宁欢:“你方才如何处置梅氏的?”
宁欢看了一眼远处落在湖面的阳光,道:“跪到太阳落山再起来,好好反省反省。”
瞥了一眼梅答应肿得不成样的脸,宁欢到底没让人接着掌嘴。
皇帝颔首,又道:“令妃的处置也当继续,梅答应便跪到太阳落山再回宫禁足罢,望你好好反省。”
说罢,他不再管地上泪流满面的梅答应,带着宁欢便走。
走出几步,皇帝柔声问宁欢:“还逛吗?”
宁欢轻哼一声:“没心情了。”
皇帝哑然,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细嫩的手,哄道:“那我去给你摘荷花赔罪好不好。”
宁欢到底忍不住地笑了,她睨了皇帝一眼:“又想显摆是不是。”
皇帝便笑:“你不想看吗?”
宁欢哼笑一声,她又轻轻推了皇帝一下:“现在不想看,快回去,我饿了。”
主要原因是还是饿了。
皇帝笑起来,道:“好,我让小厨房给你备了清蒸鲥鱼。”
宁欢蓦地眼前一亮:“好。”
皇帝看着她高兴,自己也高兴。
他牵着宁欢,又柔声道:“累不累,要不要背?”
宁欢停下脚步,轻轻眨了眨眼。
她没说话,但是她翘起唇角,暗示地看向皇帝。
皇帝哑然失笑,会意的屈膝:“上来吧。”
宁欢蓦地伏上他宽阔健壮的脊背,她嫣然笑起来,声音娇气又甜软:“走吧,偏爱我的皇帝陛下。”她的声音里似乎也盈满了笑意,可见心情之好。
皇帝一时哑然,只觉心都要化了,他眉眼温柔地笑起来:“好,谨遵娘娘命。”
天气明媚却不炎热,在园子中四处闲逛的大有人在。
娴贵妃本来也是个不喜拘束的人,到了圆明园还算新奇,便也喜欢时不时出来瞧个新鲜。
“这江南的景儿就是长这样儿啊,树多山多水也多,难怪那一个个汉女瘦得跟这柳枝似的,弱不禁风。”娴贵妃挑起身边的一支垂柳,勾唇轻笑道。
翡翠扶着娴贵妃,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在寒冷的白山黑水间长大的女子,自然要比她们更健壮。”
娴贵妃悠悠往前走去,心情还算不错:“可不是,咱们满洲女子自小也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汉家闺秀身体好,见识也比她们多。”
翡翠附和道:“主子说得是。”
不过说起会骑马,也是说曹操曹操到。娴贵妃走了几步,正欲从花木扶疏的回廊穿出去,便看见一个难得会骑马的汉家闺秀——林贵人。
林贵人站在湖岸边,静静远望着浩渺的湖泊,面上带着清浅的愁绪,这两分眉蹙春山的模样,将她本来清冷端凝的芙蓉面衬出几分柔弱的我见犹怜来。
娴贵妃停住脚步,有些嫌恶地拧了拧眉。
她最厌恶的便是汉女这幅伤春悲秋楚楚可怜的模样,这酸不拉几地装给谁看呢,就是为了惺惺作态地引皇上怜爱罢了,娴贵妃心中轻啐。
娴贵妃觉着自己好好儿地出来散散步,却遇上这么个酸绉绉的女人,真是坏了她的好心情,她心中直道晦气。
正遇快步走过,却见不远处的林贵人轻声念了一句诗:“水榭山亭,天然画图。瞻彼茅檐,痌瘝切肤。①”她的声音清冷,语气却很是柔婉,百转千回。
“天然图画……”林贵人又怔然地轻声重复。
听到这么两句诗,娴贵妃倒也没有立即嘲讽,反而微微蹙眉,她怎么觉着有些耳熟呢。
于是娴贵妃有些嫌弃地问翡翠道:“她酸溜溜念的是什么诗?怎么这么耳熟。”
汉家诗词翰墨一道,连娴贵妃都不怎么了解,翡翠自然更是不知,她愧疚地请罪:“主子恕罪,奴才不知。”
娴贵妃无趣地甩了甩绣帕,倒也没盼着她能答上来。
翡翠答不上来,自然有人能答。
因为娴贵妃的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人,所以站在石栏畔的林贵人也听见了,她蓦地回过神来,往旁边挪了几步便看见树荫后的娴贵妃。
林贵人便低眉行礼:“嫔妾给娴贵妃娘娘请安,娴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娴贵妃懒洋洋道:“起来吧。”
“谢娴贵妃娘娘。”林贵人起身,神态平静而端凝。
娴贵妃看着她这般孤高的模样,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她再度问道:“林贵人方才念的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言语有明显的轻慢,林贵人却是神色未变,她微微低眉,声音清冷:“回娴贵妃娘娘,是皇上的御诗《九洲清晏》。”
娴贵妃果然一噎。
她轻咳一声,又端正了神色轻笑道:“原来是皇上的御诗,本宫就说怎么这么耳熟。”
林贵人淡声道:“是。”
娴贵妃看着她这端得清高的模样,只觉无趣又牙酸,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见翡青疾步走来。
翡青蹲礼回禀道:“主子,方才皇上降旨,贬梅贵人为答应,禁足三月。”
林贵人微讶地看向翡青。
娴贵妃原本因为翡青看不懂眼色而嫌弃,有什么事大可回宫再禀,没看这儿杵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万一是什么秘事呢。
但听到翡青禀报的内容后,她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忙问道:“梅氏因何被贬?”娴贵妃的眉目间不禁带上几分幸灾乐祸之色。
翡青恭声道:“梅答应言行无状,冒犯令妃娘娘,且不知悔改,皇上恼怒,便贬了梅答应。”
娴贵妃顿时笑不出来了,她忍了忍,到底没说出更直白的话,只是冷哼道:“言行无状?这几日宫里言行无状的嫔妃倒是多!”
翡翠忙悄悄扯了扯娴贵妃的袖子,示意林贵人还在,让娴贵妃再收敛些。
娴贵妃察觉到翡翠的动作,一撇嘴,又随口问:“皇上还说了什么吗?”
而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娴贵妃都后悔自己为何要多嘴问这么一句。
“梅答应送归紫禁城禁足三月,还有就是……”翡青有些迟疑。
娴贵妃眉头一竖:“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儿。”
翡青咽了咽口水,到底道:“皇上还说他最是偏爱令妃,这应当是阖宫都知道的事儿。”说罢,翡青便深深地埋首下去。
此话落下,四周霎时静得出奇。
林贵人愕然地看向埋首的翡青,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她只觉心中一阵一阵地涩然,苦涩得不得了。
娴贵妃更是气得胸腔起伏不定,她嫉恨地咬牙,攥着绣帕就要发作。
翡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不住地低声劝道:“主子,主子……”
有外人在,她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地唤着娴贵妃。
娴贵妃死死攥着手中的绣帕,硬生生地压下心头的怒气。
她又听一旁的林贵人失神地喃喃道:“最是偏爱令妃?”
翡青看了林贵人一眼,到底是位小主,她便老实回道:“是。”
娴贵妃瞪了翡青一眼,目光又落回林贵人脸上,她看见林贵人的脸上泛起一个苍白而苦涩的笑。
她再是清楚不过这样的神色代表着什么了,娴贵妃微微眯了眯眼。
她似乎知道林贵人为何会熟背御诗,又为何会有此一问了。
知书达理,孤高自矜,熟背御诗,倒是好一个林贵人,娴贵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贵人。
林贵人察觉到娴贵妃的注视,微微垂眸,她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下来,清清冷冷的。
娴贵妃似是冷笑一声,甩袖走了。
林贵人神色淡然地行礼:“嫔妾恭送娴贵妃娘娘。”
娴贵妃憋着气,一路疾步走回坦坦荡荡。
回到素心堂,她才再也忍不住地砸下一个茶盏:“偏爱?皇上说他最是偏爱令妃,那本宫算什么?!难道本宫这么多年的情意在皇上眼中就一文不值吗!”她又妒恨又酸涩,眼角甚至泛上泪花。
翡翠连连哄劝道:“不会的,主子,皇上不过是为令妃做脸罢了,万万当不得真。”
娴贵妃似讽似笑:“真的吗?”她捏着绣帕轻轻点了点眼角的泪。
翡翠努力劝说:“自然是真的,况且皇上怎会不知道您待他的情意,若非如此,皇上又怎会尊您为贵妃?还有将来……”翡翠暗示了一番,却没说下去。
“是吗?”娴贵妃扯了扯唇角,忽然又死死地盯着翡翠:“皇上这样宠爱令妃,你说会不会立令妃为皇后?!”娴贵妃有些心焦又有些不安地扯着帕子。
翡翠更是一惊,连忙劝道:“怎会,主子您多虑了,令妃是什么身份?如何比得了您,不说其他,便是朝中的大人们也绝不会同意皇上立令妃为后啊。”
娴贵妃微微定了定神,喃喃道:“对,朝臣是不会同意的,还有宗亲们,宗亲们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坚定地重复着。
翡翠点点头,继续劝慰道:“主子您放心,这后宫中只有您才当得起新后之位,您且安心。”
娴贵妃深呼吸一口,紧紧攥着绣帕:“是啊,只有本宫才当得起这个位置,这后宫中有谁比得过本宫。”
但是她又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似讽似笑:“可是你还不知道本宫么,本宫最想要的从来不是皇后之位。”
她闭了闭眼:“偏爱?皇上就这么喜爱令妃吗?”
翡翠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待皇上的一片情意,她心中疼惜为主子不值,可是面上却只能顺着哄道:“主子莫要多虑,令妃也不过是一时风光罢了,您瞧瞧慧贤皇贵妃,当年皇上不也同样宠爱慧贤皇贵妃么,如今又如何?”
娴贵妃的眼中蓦地浮现出亮光,但她还是又有些犹疑道:“可是皇上从未对慧贤说过这样的话。”
翡翠一顿,而后面不改色地道:“令妃最多也就是比慧贤皇贵妃再多几分宠爱罢了,她们再得宠又如何,花无百日红,今日有一个令妃,日后未必不会再多一个恩宠胜过令妃的人。”
在娴贵妃发作前,翡翠又忙道:“但她们最终也只能是个妃罢了,您瞧慧贤皇贵妃临了临了不也还只是个皇贵妃么,但是主子您不一样,您和她们这些人都是不同的。”
娴贵妃渐渐平静下来,她扯了扯唇角:“是啊,本宫和她们不一样。”
翡翠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总之您先登临后位,再慢慢谋图其他,将来您是皇后,是皇上的正妻,何尝不能凭借夫妻之情得到皇上怜爱。”
娴贵妃抿了抿唇,神色阴郁地点头:“对,你说的对。”
想到皇上直言对令妃的偏爱,娴贵妃心中还是酸涩。她气恼地想,既然如此,那后位和皇上的爱她至少得抓住一样儿吧,当然若是二者兼得那她此生便无憾了。
“不过这个令妃……”娴贵妃想想,还是气得头疼:“皇上偏要这么宠爱她吗?这个月因为令妃都罚了几个嫔妃了?他是想将整个后宫全都贬成答应才好吗!”
翡翠耐心道:“这哪里是因为宠爱令妃,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两个答应轻狂蠢笨罢了,若是梅答应冒犯的是您,皇上必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处置,您何必生气。”
听到翡翠这话,娴贵妃心中的郁卒果然消散了些,她饮了一口凉茶压住心下的火气。
娴贵妃渐渐平静下来,她轻舒一口气:“也是,巧合罢了,这两个蠢东西。”
翡翠温声附和道:“可不是嘛。”
娴贵妃拨弄着金色的护甲,冷哼道:“瞧瞧梅氏狐媚的那样儿,那声音矫揉造作得不行,她们入宫那日本宫便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还好皇上英明,没有被她迷惑。”
“蠢货一个,现在就想和令妃争宠,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娴贵妃有些痛快又有些气恼地嗤道。
这话翡翠不敢接,只能陪笑地帮娴贵妃打着扇子。
“不过皇上啊……就是太英明太好了……”娴贵妃又怔怔地道。
想着皇上英武健壮的身姿和俊美无双的容颜,娴贵妃一面忍不住恋慕,一面又忍不住泄气。
“就是太好了,才会有这么多女人都喜欢他,连林氏都敢觊觎皇上了。”想到连一个刚入宫的贵人都如此爱慕皇上,再想想这一后宫的女人,娴贵妃心酸又气恼地将茶盏重重扣到桌上。
见娴贵妃又开始了,翡翠又连忙劝道:“主子,您何必同她们计较,都是她们痴心妄想罢了,将来还不是您和皇上并肩而立,帝后同心。”翡翠又渐渐压低声音:“所以您何必在意她们。”
娴贵妃吐出一口郁气,冷哼道:“你说的是,都是痴心妄想罢了,将来能站在皇上身边的只有本宫一人。”
皇后之位,她志在必得。无论是为了名位权势,还是……为了皇上的爱……
她一定要成为皇上的正妻皇后,娴贵妃坚定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好多月石,谢谢宝贝们!爱你们(^з^)
①爱新觉罗·弘历《九州清晏》
第136章
午后,正值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园子里成片的绿树都被晒得蔫蔫儿的,就连湖水都会被炽烈的阳光晒得不那么冰凉。
这样的时候,宁欢一般是不会出门的,不过今日,还就得挑这种时候外出,因为皇帝终于挑了个日子实现诺言,带她来凫水了。
明明前些日子甚至方才在路上宁欢都还兴奋不已,可是眼下湖泊就在眼前,宁欢反而犹疑了。
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小湖泊,宁欢悄然咽了咽口水。
不愧是皇帝,他答应的事从来都会做到最好,所以挑的这个小湖泊也十分完美,至少宁欢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湖泊不算大,水位瞧着也不深,但是水流清澈,四周也没有遮挡,小湖完完整整地暴露在太阳底下。这样炎热的午后,绝对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湖泊周围有回廊,有树荫,玩累了还能上岸去歇晌。
这处廊院的四周都被清场了,现下只剩宁欢和皇帝。
看着宁欢犹犹豫豫的模样,皇帝不禁轻笑一声:“宝儿,若是不想玩儿咱们就回去,只是这是今年你唯一能下水的机会了。”
盛夏接近尾声,估计也就热这几日了,马上就要入秋,皇帝是绝对不会同意宁欢再戏水的。
宁欢下意识想和他争辩,想多要几次玩水的机会。
但是看着皇帝淡然含笑的模样,她到底闭上嘴。
凡是与她身体相关的事,她怎么都拗不过他的。
不过,她气哼哼道:“你先下去再说。”
皇帝眉梢轻挑,随手就解开了身上的行服,不一会儿身上便只剩一条雪白的中裤。
到底养尊处优,除非外出练兵,他的肤色一向白皙,但这却不是瘦弱的白,他身上肌肉分明,精壮得很。
看着他宽肩窄腰,腹肌块垒分明的矫健身姿,宁欢细细地欣赏了一会儿。
日光正好,她鲜少在这样明亮的光下看到他精壮的好身材。
宁欢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他的腹肌,又没忍住地轻抚了一把。
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发福,还是这么英武俊美,她很是满意。
皇帝却是一把攥住她的手,无奈道:“乖,别闹。”
宁欢霎时听话地收手,这个人有多“英武”她再清楚不过了。
宁欢不敢再撩拨他,哼唧着将他往水畔推去:“下去下去,下去好好冷静冷静。”
皇帝顺着她的力道往前,却是轻笑一声:“恶人先告状。”
宁欢故作凶狠地掐了他一把。
皇帝失笑,慢慢下了水。
岸边的水不高,皇帝便往稍远的地方游了游,适应一番。
湖水不算凉,甚至还有些温,皇帝放心,再度回到岸边。
他伸手:“宝儿,要不要下来?”
宁欢看他随意游动几步便已看得心痒,于是没有再犹疑,光着脚试探地走下去牵住皇帝的手。
皇帝笑了笑,一把便将她搂入怀中。
他问:“水凉不凉?”
宁欢适应了一番,也笑起来:“还好,正好太阳大呢。”
皇帝轻嗯一声。
下一瞬,宁欢却挣脱他的怀抱,拂水往前滑去。
皇帝紧跟着她,看着她渐渐浮起来,他也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
小姑娘还会凫水,真是聪敏勇敢。
宁欢回眸便看见他在笑,便问道:“笑什么呢?”
皇帝轻轻捏了捏宁欢的脸,柔声道:“宝儿真厉害。”
宁欢也不禁笑起来,面露几分得意之色:“这算什么,你瞧。”说罢,她又往后一仰,作仰泳的姿态,她微微支着头,志得意满地看着皇帝笑。
皇帝哑然,愈发赞叹于她的敏捷。
但他还是过去将她扶正,温声道:“当心呛水。”
宁欢不以为意:“怎么会。”但她还是顺势半坐到皇帝的臂弯上。
这里的水渐渐在深了,她站不住但皇帝还能站着将头露出水面来。
宁欢搂着皇帝的脖子,笑盈盈地问道:“这个湖最深的地方有多深?”
皇帝抱着她,示意地看向湖心:“湖中心,大约有五六尺。”
五六尺,那就是两米左右,宁欢默默换算。
要不怎么说皇帝做事极其认真细致,瞧这个地方,不仅环境合适,连水深都很合适,宁欢真是佩服于他的考虑周详。
她笑起来:“那不算深嘛。”
皇帝哑然,轻笑道:“还不深?都快有两个你这么高了。”
宁欢轻嘶一声,猛地掐了他一把:“我哪儿有这么矮,我才三尺吗?!”
皇帝面色不改,还轻轻摸了摸她的乌发,顺着她温言笑道:“嗯,是我说错了,宝儿不矮。”
宁欢轻哼一声,又问道:“那我可以游到对岸去吗?”
皇帝神色一正:“不成,水不算深,但是足以盖过你,万一你游到一半儿没力怎么办。”
宁欢目测了一番,这个小湖宽度大约就是三十多米的样子,不算太长,而且说起来是什么湖泊,这种廊屋小院中的小湖都是人工湖罢了,只是引了活水才这般清澈,说起来叫池塘也成。
这样的人造湖也不会如真的湖泊那般会有暗流漩涡之类的危险,宁欢想,她游到对岸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便同皇帝软磨硬泡:“怎么会,才五尺罢了,我又不是走过去,再者,湖心虽然深一些,但又不会有漩涡,怕什么。”
漩涡自然是不会有的,不然就算是宁欢百般撒娇,皇帝也绝对不会松口。
皇帝无奈道:“你游得过去么?”
见他有所松动,宁欢眼中更亮了,她信誓旦旦:“当然游得过去。”她又娇娇笑着和皇帝撒娇:“再说,不是还有你么,我游不动了你抱我呀。”
皇帝眉眼微松,但还是有些顾虑。
宁欢便故意哼笑道:“不会是你……不行吧?”
话音一落,宁欢就暗道不好,暗骂自己嘴快。
果然,下一瞬便见皇帝微微眯了眯眼。
他面色平静,含笑再问:“宝儿说什么?”他在水下给了她一巴掌。
宁欢呜咽一声,下意识捂住臀部,她气急败坏:“你就说你能不能游过去吧。”
皇帝轻笑一声,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他牢牢抓住她,似笑非笑地问:“那我到底行不行,嗯?”
感受到他的危险,宁欢气哼哼地掐了他一把,却还是恨恨地低头:“你行,你最行了!”
皇帝弯唇,抱着她愉悦地低笑:“是啊,我的宝儿最清楚不过了。”
宁欢恼羞成怒地横了他一眼,蹬腿就往外游去。
皇帝顺势松开她,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阳光正好,湖面波光粼粼的,宁欢的身影在浮光跃金的湖水中若隐若现,轻灵而飘逸,如同一条灵动而狡黠的锦鲤,恣意畅快地徜徉在清凉的湖水中。
皇帝跟在后面看着,面上不觉便露出笑来,真漂亮真可爱。
可惜漂亮可爱的某人到底不是鱼儿,她高估自己了,游到一半果真没了力气。
皇帝看着她逐渐不成章法的扑腾,摇头笑了笑,几下便追上宁欢。
他将她揽入怀中,轻笑道:“游不动了?”他的语气有些揶揄,意料之中。
宁欢憋屈地哼了一声:“你游得动不就行了,游快些!”她还故作凶狠地催促。
皇帝看着她这般羞恼遮掩的模样,只觉可爱极了,他愉悦地笑起来,纵容道:“好。”
下一瞬,他果真提了速度,很快便穿过深水区,朝着水位稍低的前方游去。
宁欢有一瞬的愕然,合着他果然收着力气陪她玩呢。宁欢心中默默流泪,她也太没用了,连这么短的距离都游不过去,还是得勤加锻炼啊。
游到宁欢能够站立的位置,宁欢便从皇帝怀中下来了,看着面前大气不喘一下的人,她的眼神微微嫉妒。
皇帝直看得好笑,他揉了揉宁欢的头发:“宝儿,还是要继续锻炼啊。”他难掩得意地翘起唇角。
宁欢看着他这般显摆的模样,轻啐一声:“看把你能的。”
皇帝好脾气地笑了笑。
见此,宁欢眼珠一转,蓦地拂了一捧水泼向皇帝,而后便迅速往旁边游去。
皇帝轻笑一声,还放任她奋力游了一会儿,却仍是轻松地逮住她。
“坏姑娘。”将宁欢揽入怀中,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宁欢娇声嗔道:“你怎么这样!”
这么快就能追上她。
“想知道为什么?”皇帝抱着她,含笑问道。
宁欢狐疑地看着他。
皇帝将她放下,道:“来吧,宝儿顺着岸边游过去。”
宁欢霎时反应过来,转身就想溜,皇帝早有所料地牢牢抓住她。
他含笑道:“你不是说游一里路胜过走十里路么,正好今日下水了,就顺道锻炼了吧。”
宁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让我锻炼身体来了?”
皇帝唇畔噙着笑意:“顺带罢了,主要还是实现诺言。”
宁欢不忿地唾弃:“你太过分了。”
皇帝却是面色不改,好话歹话他都受了,但他微微弯唇:“宝儿就说日后还想不想再来游水吧。”
宁欢一噎,看着他气定神闲含笑笃定的模样真是气得不行,难怪朝臣们嫔妃们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属实是心机深沉了,宁欢在心中幽怨。
她还是气不过地又泼了皇帝一脸的水,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老实地顺着岸边游动。
拗不过啊拗不过,宁欢哀怨。
轻轻抹去脸上的水珠,看着姑娘乖巧向前浮动的灵巧身影,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真是……可爱。
游一会儿,歇一会儿,被皇帝督促着游了半晌,宁欢彻底没了力气。
皇帝抱着她,笑问道:“还玩吗?”
宁欢不解气地锤了他几下:“烦人。”
皇帝面色不改,好脾气地受着:“嗯,宝儿莫气。”
看着他这般永远纵容永远好脾气的模样,宁欢到底忍不住满意地轻轻翘起唇角。
她反应过来后,又稍稍收敛,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
横了他一眼,宁欢又颐气指使道:“我要回对岸去。”她抬手搂住皇帝的脖子,暗示皇帝抱着她游过去。
皇帝弯起唇角,温和地应了:“好。”
皇帝带着宁欢游回了对岸。
宁欢终于舒心了些,又闲逸地仰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浮在水上,慢慢放松。
皇帝时刻跟在她身边,柔声问道:“好玩吗?”
宁欢微微弯了弯唇角:“好玩。”她在水里翻了个面,然后又翻回来。
皇帝一惊,刚想提醒她小心些,便见她蓦地站起来,闭着眼睛不停咳嗽。
果然被呛水了。
皇帝无奈又好笑,忙扶着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水:“你啊……”
见宁欢呛得难受,皇帝便捏住宁欢的鼻子,温声道:“快擤。”
宁欢眨了眨眼,又咳了咳:“你不怕弄脏你的手啊。”她的声音因为被捏住鼻子而变得瓮声瓮气的。
皇帝只柔声道:“擤,不是呛得难受吗?”
宁欢一狠心,照做了。
等她缓过来,皇帝才就着活水洗了手,他这才轻笑着回答宁欢的问题:“我什么时候嫌弃过宝儿。”
宁欢听得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欢喜得不行,她一下便跳到皇帝背上:“一辈子都不会嫌弃吗?”
皇帝稳稳地背着她,听到她的话,便偏头温柔答道:“嗯,一辈子都不嫌弃。”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愉快地在他脸侧落下一吻:“你真好。”
皇帝哑然,神色愈发柔和。
又陪着宁欢在水中玩了一会儿,感受热气渐渐下去,不再像午后那般炎热,皇帝便问宁欢:“还玩吗?一会儿怕是该凉了。”
宁欢也玩够了,游了这么久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她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清澈的小湖,“那还是不玩了吧。”
皇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日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