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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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朝皆惊。
 姜侍郎否认重要证据,施致远便干脆说他们对李侍郎栽赃陷害,要否认,那就大家一起否认!
 “胡闹!”有官员怒声斥责道:“皇上面前,岂可这般胡言乱语,若一切证据都是假的,那国法何在?我大梁的律法威严又算得了什么!?”
 殿上骤然安静下来。
 王瑞平只觉可笑,这等话不应该拿来问他们,而是该用来问那魏昌宏才对!
 眼下朝中这种局面,究竟是谁导致的?
 气氛彻底冷了下来,姜侍郎和施致远两方对峙,谁也不愿意做出让步。
 魏昌宏冷沉着面孔,将要开口,却见那一直立在了朝上,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他们争论的吏部尚书,突然向前了一步。
 “启禀皇上。”吏部尚书缓声道:“施大人给出的这些文书和证据,确实是出自姜侍郎之手。”
 他这番话一出,朝上所有的魏家派系官员,皆是变了脸色。
 施致远轻抬眸,想起昨日施元夕让影卫来传的话。
 她说,叫他不要有任何的 顾虑,只管发作,必定会有人给他兜底。
 当时施致远还不明白,她是从何处来的自信,如今却是看明白了。
 此番事情,瞧着像是在惩治贪官污吏,可实际上就是吏部的内部之争。
 已牵扯到了吏部的两位官员,吏部尚书便注定不能独善其身了。
 不管是出于何等理由,谢家和吏部尚书都不会再放任这把火烧下去。
 他手里这一份加盖印章的东西,不管那姜侍郎认还是不认,今日都必定会成为铁证!
 姜侍郎脸色铁青,好半晌都没能回过了神来。
 倒是边上的魏昌宏,神色冷冽,沉声道:“此前倒是不知,施大人与蒋大人竟是这般亲近。”
 他口中的蒋大人,便是如今的吏部尚书。
 他这话的意思,是指施致远和蒋尚书勾结,刻意构陷了姜侍郎。
 蒋尚书闻言,面上神色不改,不慌不忙地道:“到底不比姜侍郎厉害,不光和刑部走得很近,还能轻易将吏部的重要文书交予刑部。”
 蒋尚书说到了这里,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姜侍郎:“甚至在行事时,全然越过了下官。”
 “也不知姜侍郎此举,是越俎代庖呢,还是结党营私?”
 那最后的四个字吐出来,整个朝堂当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论结党营私,肆意妄为,谁能够比得过魏家?
 朝上气氛压抑,徐京何缓步从官员队列中走了出来,轻声道:“李侍郎一案,本就疑点重重。”
 他目光冷冽,面上情绪寡淡,开口却道:“一个牵涉如此巨大的贪墨案,却无半点人证,唯一一份证词,还来自于已经伏法了的罪臣。”
 “做出这等事之人,想要的就是死无对证。”徐京何微顿了瞬,在这大殿上,直接抬眼与顶上的魏太后对视:“李侍郎若真这般只手遮天,伸手触及地方、京官,甚至连功臣之父都能随意差遣。”
 “此番案件又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地披露出来?”徐京何目光冷漠,扫向了殿中那些率先站出来,主张李侍郎有罪的臣子,讥声道:“他若这般了得,最该做的,便是先将诸位杀了灭口才是。”
 满场俱静。
 他这番话一出,整个朝野上下,不管有没有牵涉到了这件事情里的人,都猛地抬眼看向了他。
 就听他毫不避讳,不带任何犹豫地道:“就像不久前青云寺里那桩事一般。”
 “出动大批死士和改制火铳,只求灭口。”
 “太后以为呢?”
 如果说,施致远和蒋尚书等人还留有余地的话,徐京何便是直接撕破了这层窗户纸,将事情捅到了太后的跟前。
 且开口提及的,就是那魏家反复想要镇压下去的青云寺刺杀一案。
 说的是李侍郎,可他话里所提及的到底是谁,在场之人皆是心知肚明。
 殿上的魏太后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李侍郎,倒是将谢家、徐家都逼了出来,他们此时倒是尤其齐心。
 她神色紧绷难看,良久过后,方才道:“既是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便打回重审!”
 “什么时候审清楚了,再什么时候拿出来说!”
 “是。”这话一出,刑部以赵觉为首的一众官员,慌忙应承了下来。
 他们卑躬屈膝,徐京何却站得笔直。
 他便这么挺直脊梁,看向上方,眸中颇带着几分讥诮,冷声道:“敢问太后,此案交由谁人来审?”
 “是有着贪墨受贿嫌疑,至今都没有洗清罪责的赵觉赵大人,还是同吏部牵扯不清的侍郎大人?”
 此番话说出口,包括了谢郁维在内,都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整个朝野之上,大概只有徐京何,会这般不顾及所有,直接对魏家对峙。
 顶上的魏太后讥声道:“你的意思是,这刑部之中,除你之外,就没有人有资格审理案子了是吗?”
 徐京何面无表情地道:“是。”
 太后怒极反笑,倏地站起了身来,隔着那道帘子,遥指着徐京何,高声道:“荒谬!”
 随后愤而拂袖,直接转身离开了殿中。
 谁都没想到,今日的早朝,竟会以这等方式结束。
 更想不到的是,在魏太后离开后,今日早朝便本该结束了。
 大殿喧闹,朝臣们一个头两个大,正欲离殿,就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稚童嗓音:
 “既是如此,朕便将此番案件交予你。”
 无数人瞪大了双眼,看向了上首开口的小皇帝。
 小皇帝眼中懵懂,龙椅后边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他却在这等情况下,再次开口:“徐卿莫要辜负朕的期望才是。”
 这是母妃让人告诉他的。
 若有人在朝上,让魏太后、魏家不高兴了,那他就将对方所说的事情应承下来。
 他听得茫然,却将这番话牢记在了心中。
 魏家不是好人,魏太后也不是。
 她总在宫里无人的时候,用指腹,轻一下重一下地掐着他身上的软肉。
 他记得母妃交代给他的话。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他都得要忍耐下来,要乖巧听话,这样魏太后才不会折磨他。
 大殿上乱哄哄的一片,周遭的朝臣,都在因为小皇帝简单的两句话,而沸腾不已。
 徐京何神色平静,情绪冷淡地道:“臣遵旨。”
 一夕之间,形式瞬间转换。
 在场的朝臣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魏太后不在的情况下,小皇帝直接越过太后下了旨。
 魏太后若在朝上,小皇帝这番话能不能成为旨意都还难说。
 毕竟谁都清楚,明面上是垂帘听政,实际上却是太后掌权。
 可魏家在这朝上肆无忌惮久了,没把朝臣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把小皇帝放在了心中。
 魏太后也好,魏昌宏也罢,他们都默认了只要太后起身,那便是退朝,而直接忽略了座上小皇帝的存在。
 哪知竟有这么一日。
 她魏太后否决了的东西,小皇帝应了。
 皇上金口玉言一开,徐京何当下就能直接收回刑部所有权柄。
 这般场面,今日但凡换一个人都做不到。
 朝上的官员都清楚,大权旁落,小皇帝并无实权。
 他应下的事,也没几个人胆敢去做。
 徐京何敢。
 他身后有着整个大梁最为强劲的水师,身边还有夏莱这名猛将,此前只是受制于官位,以及师出无名。
 今日小皇帝这一声应下,徐京何下了早朝,直接带着人,将整个刑部搬空。
 不仅直接闯入天牢,带走了这几日遭受严刑拷打,苦不堪言的李侍郎,还直接带走了刑部官印。
 有官印和小皇帝的口谕在身上,他顶上虽还有一个赵觉,却已经可以将对方完全架空。
 且他行事果决不留任何余地,又有着侍郎头衔,那夏莱拎着巨斧直接将天牢大门劈开,刑部官员是半点都不敢阻拦。
 施元夕收到消息时,徐京何已经下令,将她府邸周围的所有官兵撤走,他让夏莱去传的令,手持刑部令牌,若有不从者,直接当场斩杀。
 逼不得已,这些官兵只能够暂时从施元夕的县主府中撤离。
 施旭那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他洗脱了罪名,便是朝中官兵,也没有监视施元夕的理由。
 徐京何若不让人撤离,施元夕也会动手。
 当天夜里,李谓也得到了释放。
 他本就是国子监生,也算有功名在身,加上如今并没有进入朝堂,在王瑞平的保释下,才能得以暂时离开刑部之中。
 施元夕让影卫将人接到了她的府中来。
 也就几天时间,李谓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着憔悴非常。
 国子监内,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几乎一夜长大。
 他静坐在了石桌旁边,人也变得尤为沉默,只安静地听着施元夕和王恒之商议着事情。
 “喝口姜茶吧。”施元夕将张妈妈煮好的姜茶,往他的面前推了下,她刚有动作,面前形容憔悴的人,便直接抬起了头来,声色嘶哑地道:“还请你代为转达。”
 施元夕微顿,抬眸与他对视。
 却见他脸颊凹显,经历了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后,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灰败之色。
 唯有那双眼眸,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熠熠生辉。
 李谓正声道:“国子监李谓……及其父李志成,愿为太妃效力。”
 边上的王恒之,亦是陷入了沉默。
 这次的事情,对李谓影响实在过大,他做出这样的抉择,也是情理之中。
 不说李谓,连他那个最为油滑的父亲,此番也不免动摇。
 施元夕听了这番话,却没有立即应承下来,而是道:“此事,待日后李侍郎出狱后,你们再行商议。”
 “眼下更为主要的,是要尽快为李侍郎洗清罪名。”
 徐京何今日已经表态了,由他主审,必定会还李侍郎一个清白。
 可对施元夕来说,光这样还不够。
 她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烧得更烈,烧到魏家难以招架才好。
 夜里风凉,施元夕与他们二人商议到了三更时分,才洗漱睡下。
 之后几日,他们皆是早早地起身,做足了准备。
 这几日里,刑部当中尤其精彩。
 赵觉等人不愿意放权,与徐京何那边产生了数次摩擦。
 朝上的魏太后那日被小皇帝截断,次日小皇帝便称病没有早朝。
 周瑛让宫中的影卫传递消息出来,只说让施元夕放心。
 施元夕却从尹骸那边听说,小皇帝身边的宫人死了一个。
 被发现时,人已经没了声息。
 这个宫人并不是周瑛放在小皇帝身边的人,但却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小皇帝身侧照顾他的宫人。
 小皇帝对此人尤其依赖,知道宫人没了以后,大病了一场。
 病不是假的。
 而是魏太后用这样的手段,恐吓一个六岁的孩童,硬生生逼出来的。
 听闻此事,施元夕再也忍耐不住,当天夜里,她书房内燃了一夜的灯。
 次日一早,在早朝开始之前。
 施元夕穿上了国子监的学子服。
 她已晋升到了甲一,身上还佩戴着专属于甲一的令牌。
 与她一起的,还有十来位有功名,或者同是国子监出身的学子。
 在清晨第一抹光洒落在了宫门口,早朝官员齐聚宫门外时。
 施元夕领着这些人,又给京中各大书院、举子释放了消息。
 她站在了喧闹的人群的最前方,开口便道:“李侍郎为官清廉,自入朝起,从未收受过任何人的银钱。”
 “此前更是为了政务,屡次昏倒在了入朝路上。”
 “往来同僚家中,便是得了一包茶叶,也必定会回以同等礼物的人,如何会行那等贪墨受贿之事!?”
 “世人不知,李侍郎所娶夫人家中家产极厚,这些年,李侍郎府上皆是在用夫人的银子养家。”
 施元夕微顿,抬头直视着宫门:“朝中搜寻出来的所谓赃款,实则乃是李夫人的家私。”
 她说罢,用力一抬手,将一本账册重重地扔到了面前的地上。
 李侍郎一案中,最说不清楚的,就是他府中搜出来的大批现银。
 这些东西皆是在早些时候,被人一车车地拉入李府当中的,当时因为东西很沉,还引来了周遭许多人的注意。
 导致这批现银,直接成为了李侍郎贪墨受贿最为直观和主要的证据。
 在见到了李谓之后,他们才知道,那批银子是李夫人经营所得,只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底下送上来的全是现银,而非银票。
 东西放在了家里太过惹眼,李夫人本已经打算将其抬到了钱庄,置换成了银票,没想到会直接被人当成了赃款。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都是由魏家的人来审理,那么只怕到李侍郎人死之前,都不会有人知晓其中内情。
 魏家让人上门抄家,所为的也是让李家所有的人都闭上嘴。
 所以什么账册,什么经营所得的证据,自然全部都被魏家毁了。
 施元夕手里的这一本,是这几日里,她让乐书带着影卫上门,根据李谓给出的信息,找到了李夫人的铺面和田庄。
 原本这些东西也全都被查封了,可刑部被徐京何接手,魏家插不进手,导致东西还没被全部清空。
 账册不全,施元夕便只让人抄录了其中一部分。
 但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了。李侍郎还没有被判罚,他府中的人,不管是管事还是仆从,也还没有被尽数抄斩。
 除此以外,他们还找到了李夫人身边,为她打理钱庄,在几个地方中来回奔走的管事。
 李夫人的产业不只是在京城,她将大部分的产业,交给了手底下的一个陪房打理。
 李侍郎被抄家以后,李夫人所有的产业被查封,唯有这个在外行走的管事存活了下来。
 施元夕根据李谓给出的消息,派出了影卫,在几日之内奔赴到了管事所在的地方,将对方保护了起来,一路护送入京。
 “李夫人经营所得银钱,在账册上均有记录,另有李府的管事可为其作证。”
 “至于那份贪墨受贿的名单……学生父亲施旭已被证实乃是诬告,只怕整份名单都是杜撰。”
 施元夕在越来越多人聚集的道路口,一字一顿地道:“李侍郎一案,是吏部当中,有人联合了刑部官员,蓄意构陷!”
 “此事之上,李府的管事可以为李侍郎作证。”
 “李侍郎的学生,李侍郎的姻亲,包括此番被构陷为受贿方的学生父亲,均可为其作证!”
 她计算好了距离,卡得正好,离宫门很近,却又不至于到了宫中侍卫的面前。
 更好的是,这条路乃是大部分参与早朝的官员的必经之路。
 她直接将这些官员,堵死在了这条路上,听她说完所有的话。
 “朝堂之上,竟有这等凶残狠毒之辈,只手遮天,构陷残害无辜官员!学生恳请皇上下令,还李侍郎一个清白。”
 “还天下勤恳爱民的官员,一个公正!”
 施元夕冲着宫门所在的位置,躬身作揖。
 而在她身后的十几名学生,都是李侍郎的弟子,其中还有一身白衣的李谓。
 在她起了头之后,皆是高声道:“还请皇上为李侍郎做主,还李侍郎清白——”
 他们重复着这么一番话,声音浩浩荡荡,响彻了整片天际。
 王恒之站在了国子监生当中,见状,亦是高喊道:“请皇上做主——”
 李谓在国子监内,一直都与人为善。
 他虽是吏部侍郎之子,却从不端着架子,若有重要的消息,也必定不会藏着掖着。
 考入甲四级后,更是对许多学子都多有照拂。
 国子监内的学生,不少人都承过他的情。
 又有些知晓内情的学生,打从心底看不上魏家的所作所为,群情激愤之下,不少人跟着王恒之一起,高喊出声。
 当下,整个宫门外都是他们振奋的嗓音。
 而此刻的京城,各大街小巷处,许多人都听闻了国子监生为朝堂官员请命一事。
 百姓奔走相告,李侍郎的事迹在人群中不断流传。
 听到消息赶来的人,大批量涌入了这个离宫门口最近的小巷。
 朝堂官员直接被涌入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困在了这里,足足听了半个时辰的还李侍郎清白。
 直到宫中侍卫得了魏太后的命令,强制清出一条道路来,才让他们从此处得以脱身。
 魏太后震怒,让宫中侍卫将煽动闹事者,直接抓捕入狱。
 没想到施元夕主动站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高声道:“学生施元夕,状告刑部尚书赵觉、吏部姜侍郎、刑部吴侍郎,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结党营私!”
 “肆意栽赃坑害朝中官员,且……”施元夕微顿,在无数目光下轻抬头:“吞没官员家产,意图谋逆!”
 李侍郎那份丰厚的家私,进入了刑部的口袋以后,便不可能再吐出来了。
 但这东西,既然能够证实是李侍郎自己的钱,那么不管是谁,吞了这个钱,都得要被这些钱噎死。
 施元夕清楚,魏家看不上李侍郎府上的这几个钱,但其他的人不一样。
 他们和魏家站在了一起,也将李侍郎当成了一头肥羊,要宰肥羊,自然要从李侍郎的身上刮出几层油脂下来。
 既是如此,那便怎么吞的,就怎么吐出来。
 至于魏昌宏。
 众目睽睽之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施元夕所组织的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时,施元夕再次道:
 “身为大梁官员,他们胆敢如此行事,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此人狼子野心,要置我大梁所有官员于不仁不义之地,还请皇上明察!”
 当着无数学子、百姓和官员的面,施元夕将魏昌宏也一并告了!
第73章 意图谋反
 距离上一次施元夕在大理寺门口,状告国子监官员一事,也才不过十几二十来日。
 她就从到大理寺告官,变成了直接告御状。
 所告官员,也从国子监的小官,到了影响整个朝野的大官。
 这速度,比她在国子监内晋升得都要快。
 而且以国子监生的身份,状告三名朝中大员,此等事情,纵观整个大梁历史,都未曾出现过。
 可这等不畏强权的姿态,倒是极其符合寻常百姓心目当中的读书人的模样。
 也真正做到了让她声名远扬。
 施元夕再不是一个只会跟武器挂钩的名字,而代表了所有有能力,有担当,且极富胆色的国子监生。
 一跃成为了整个大梁炙手可热的人物。
 皇城门口,是容不得他人胡闹的。
 今日这一出,所有参与之人,包含了李侍郎的弟子、李谓、施元夕都有可能受到了处罚。
 其他人尚且还好说,他们都跟李侍郎有着莫大的关系,为李侍郎鸣不平倒也说得过去。
 唯有施元夕,从头到尾,她和李侍郎都算不得相熟。
 可她不仅站了出来,而且还承担了绝大部分的罪责,当了今日的领头人。
 光这份气魄,就足以让周遭看热闹的许多读书人汗颜了。
 今日若换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了此处,未必会有施元夕这般果决。
 宫内冲出来了大批侍卫,堵塞的人群被疏散开来,施元夕及那十几个和她一起请命的人,全部都被押入了宫中。
 与之一起的,还有朝上所有的官员。
 淮康帝以后,便很少会有人冲出来告御状了。
 只因大梁有明确规定,凡告御状者,必先得要熬过三十仗的刑罚,才能面见圣上。
 宫中刑罚不比外边,三十仗下去,不说施元夕是个女子,就是正常男人,只怕也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半身不遂。
 人都快要被打死了,还如何去皇帝跟前告御状?
 可施元夕不同。
 她是国子监甲一级生。
 因为甚少有人考至甲一级,是以许多人都不清楚,甲一级生,已经等同于朝廷官员,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身份,等同了官身。
 见官员可不拜,可入宫廷,且能直接面圣。
 这就意味着,施元夕今日就算是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她也是有资格见到皇帝的。
 告御状前先受杖责的规矩,很明显不适合用于她的身上。
 但人被带到了太极殿外后,魏太后端坐在了上首,冷眼俯视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拖下去,重打。”
 周遭的官员皆是变了神色。
 因要亲自审理案件,议事殿作为朝堂议事之处,明显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魏太后便将此番审理,放到了太极殿门口。
 太极殿外,有着长长的宫阶,魏太后便坐在了最高处,太极殿的廊下。
 两边官员林立,当下便有人站了出来,为施元夕求情。
 “启禀太后,施元夕是甲一级生,按理,不该受此重罚。”卢祭酒沉声道。
 有人冷笑:“她在宫门外煽动学子闹事,不该受罚?卢祭酒将皇家尊严置于何地!?”
 “臣以为,似施元夕今日这般行为,不仅该罚,且还应重罚,以儆效尤!”
 “不错,若人人都像是她这般,将宫门给堵了,那大梁威严何在?”
 “本宫竟不知,我大梁威严,竟是需要靠重责功臣来彰显了?”争执之际,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所有朝臣闻声抬头,这一眼,就看到病了好几日的小皇帝,被一宫装丽人牵着,缓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周瑛出现的一瞬间,施元夕轻勾起了唇角。
 魏太后的脸色几乎是顷刻间就阴沉了下来,她抬头,冷眼扫向了宫中侍卫统领。
 对方神色难看,当即跪了下去,低声道:“殿前侍卫多番阻拦,可周太妃却说……”
 “说圣上身子尚未好全,离不开她。”
 周瑛若今日是自己独自一个人过来,那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这般轻易地走到太极殿外。
 可偏偏她手里牵着皇帝。
 皇帝就在跟前,宫中侍卫就不敢对她这个皇帝生母如何。
 更何况……尹骸身穿金色甲胄,冷沉着面孔,腰间佩刀,半步不离地跟在了周瑛和小皇帝身后。
 十几个天子亲卫一路护着他们母子。
 施元夕又在前朝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宫中侍卫是不可能在这等场合,强制镇压皇帝和他生母的。
 做出这等事来,同谋逆有什么区别?
 他们无力阻拦,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瑛第一次以这等形式,踏足朝堂。
 和前些时日在青云寺时不同,周瑛面色红润了许多,她鲜少在人前打扮得这般华丽,今日穿上了宫装,盛装打扮后,在那雍容华贵的太后面前,亦是半点不逊色。
 朝中官员神色变幻莫测。
 自先帝驾崩后,朝上一直都是魏太后一人把持着,头一次出现了这等局面。
 在魏太后之外,多了另外一人,且出于身份及她身边的小皇帝,无人能阻止她在众臣面前开口。
 周瑛冷声道:“本宫没记错的话,边疆战胜,施元夕立下了大功。”
 “似这样的有功之人,非但没得到任何嘉赏,竟是要被当庭杖责?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放肆!”魏太后目光冰冷,一经开口,周遭的宫人便哗啦啦跪下了一大片:“这是何等场合,轮得到你来撒野?”
 “来人,将周太妃拉下去。”
 “咳咳。”大病初愈,面容苍白的小皇帝在听到了这番话后,第一次,在人前驳了魏太后的话。
 他声色稚嫩,开口却带着些许凌厉,高声道:“谁敢!”
 这可是在大梁所有朝臣的面前。
 伴随着小皇帝这番话一起的,还有尹骸那把瞬间抽出来的长刀。
 他是天子亲卫,得先帝允诺,是可御前佩刀的。
 且谁都清楚,天子亲卫,只听命于天子。
 周瑛轻抚了下皇帝的背,一双眼眸在日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她声色发沉地道:“太后刚刚才处置了一手将皇帝带大的周嬷嬷,令得皇帝大病了一场。”
 “皇上龙体好不容易才痊愈了些,还请太后开恩,容臣妾在皇上身边照料一二。”
 魏太后目光落到了她那张柔弱的面庞上,只觉得心中阵阵作呕。
 她欲发作,却见底下的魏昌宏轻抬了下手。
 魏昌宏冷眼扫视着周围,周瑛这一番作态,已然激起了群臣心中的怒火。
 魏家可以没有缘由地处置一个下人,却不能在众臣面前对周瑛下手。
 天子亲卫,可并非只有陪同周瑛入宫的这二三十人,余下的至少上千名亲卫,应当都在施元夕手里。
 除此外,那与周瑛勾结的裴济西,不明态度的徐京何,都在一旁虎视眈眈。
 逼不得已,魏太后只能抬手,命侍卫退下。
 见得侍卫退下后,朝上的官员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周瑛一经出现,再没有人提及杖责之事。
 施元夕便直接开口道:“李侍郎受人构陷,吏部与刑部串通一气,坑害忠良,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臣从不曾做过她口中之事,此女却在宫门外煽动学子,意图往微臣身上泼脏水,微臣冤枉啊!”她一开口,那刑部的吴侍郎第一时间出列陈情。
 “你一个国子监生,不在国子监内好好读书,屡次生事,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有官员大声质问道。
 施元夕道:“学生只想要为无辜之人,求得一份公平!”
 “好一个公平。”吴侍郎冷笑:“你可知道,诬陷朝中重臣,是何等罪名?”
 “你今日空口白牙这么一说,便想要给朝中三位重臣定罪,我看你分明是不知死活!”
 施元夕神色却格外平静:“圣上面前,又有这么多大人看着,吴侍郎不必这般恐吓学生。”
 “身为国子监生,学生清楚告御状是个什么样的后果!若无证据,怎敢到宫外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