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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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厉害的兵器,在数量极其不对等的情况下,也很难造成什么过大的伤害。
这等情况下,他们的处境就比较艰难了。
当日施元夕从农庄拿走所有金银时,白瑞民不清楚她手底下的影卫究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兵器,所以轻易不敢动手。
可今日他们若将大批兵马调遣离开安城,白瑞民必定能够察觉。
被施元夕拿走的金子,他只怕做梦都想着将其重新拿回来。
前有魏天昊,后有白瑞民,只为了追击一个许志,就填了无数兵马进去,在萧驰看来,是极其不值得的。
却没想到,施元夕听了他的话之后,仍旧是道:“他们这是要请君入瓮。”
“戏台都已经摆好了,便不能让人白白准备了才是。”
萧驰还欲再劝,抬头却听施元夕道:“还请萧将军调遣一千兵马,随我前去捉拿逆贼许志。”
萧驰一愣,只要一千人?
此前他们去白瑞民的农庄中,便只带了一千人,如今明知道禹州有魏天昊在,她仍旧只要了一千人。
莫非是他想岔了,施元夕手中持有的武器,远比想象的要多?
其实不然。
因为牵涉到武器安全的问题,□□方法施元夕只教给了几个人,造出来的数量便是十分有限的。
他们这一路行来,便已经用了好些个了,且在后续改善鹭水镇大坝时,人力施工艰难,施元夕还让影十三带着炸药去,帮裘朗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那一次便用去三个炸药,如今他们手里剩余的数量已不太多。
想要用这点炸药正面对上魏天昊手底下的大军,是几乎不太可能的,但……施元夕另有考量。
萧驰听完施元夕的话之后,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前往军中,点了一千精锐,随同他们出城。
禹州离惠州几百里的路程,他们就是此时从惠州出发,大抵也追赶不上许志。
许志提前做下安排,隐匿了两日的踪迹,就是为了提前施元夕一步进入禹州。
他觉得只要入了禹州,在魏天昊的庇护下,他便一定是安全的。
施元夕的人就算连夜追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入禹州。
他赌的,就是施元夕这个惠州的钦差,不敢强闯禹州的地界。
只是那许志怎么都没想到,施元夕竟会亲自率兵抵达禹州,在禹州首府珞城门下,直接问魏天昊要人。
他们是在许志抵达禹州后的第二天傍晚,才到了禹州的。
速度远比许志想象的要慢,人手也比他预料中的少了许多。
消息传到了珞城时,许志甚至还在魏府的宴上。
魏天昊特命人设宴款待他,两人才坐下喝了没两杯,就听到施元夕来要人的消息。
魏天昊漫不经心地笑了声,从京城到惠州,他已经多次听到施元夕的名号了,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敢打到他的门上来。
他低头喝酒,不甚在意地道:“带了多少人来?”
底下的将士神色古怪,微顿后道:“听城门口的将士说,那施大人所带的兵马不多,远远看去……估摸着也就上千人。”
魏天昊听到这番话,轻眯了眯眼,沉声道:“一千人?”
不说他手底下的另外一州,就是眼下的珞城中,也有接近一万的兵马。
她这般行为,是真不怕死呢,还是背后有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倚仗?
魏天昊沉下了面孔,面前的酒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将酒盏搁置在了桌上,瓷器撞击到了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道声音让底下讥笑出声的许志,神色变幻了瞬。
许志忙抬头,看向了魏天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没想明白,魏天昊怎么就突然变脸了。
许志不知道的是,早在施元夕入惠州后的第一日,魏天昊就已经派人前去鄞州、沧州调兵了。
可一直到了今日,都没能调动两州将士。
鄞州有萧氏,他们已投向了施元夕那边,不肯派兵实属正常。
沧州也没了声息,便显得尤其不合理。
魏天昊隐隐猜到了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他这些时日都没能去往惠州,也是因为在和对方反复拉锯。
眼下施元夕突然上门,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等情况下,魏天昊自然会有所怀疑,她会这样有恃无恐,是不是已经跟对方勾结在了一起。
还没等他思虑清楚,又一位将士快步进来,面色紧绷,附在了他的耳边,低声道:
“惠州来的人说,许志犯下重罪,又在惠州最艰难时畏罪潜逃,其罪当诛。”说话的将士微顿了瞬,脸上的表情尤其难看:
“那位施大人让属下等问您,禹州可是要违背圣旨,窝藏要犯。”
魏天昊面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们想要请君入瓮,施元夕便打他们一个师出无名,她是惠州钦差,如没有犯下大错的话,便是魏天昊,也没有资格动她。
边上的许志目光闪烁,想到了施元夕的手段,心头发抖,只看向了魏天昊。
魏天昊冷声道:“差人告知她,她要找的人不在禹州,她只是惠州钦差,便该先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禹州不是她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魏天昊料定施元夕不敢硬闯,不说她只带了一千人,就说禹州地界上,她没有官职,根本就没办法做主。
强行硬闯,就是在给魏天昊递刀子。
却没想到,那去传信的将士很快去而复返,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将魏天昊的话传达了以后,施元夕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人将一个东西递到了他的跟前。
周遭都是施元夕的人,他轻易不敢动手,只能拿两只眼睛去看。
这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张审讯的供词。
这张供词,出自于惠州的一名官员。
人人都以为,施元夕接下来要动的人是许志。
许志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却没想到,施元夕的目标压根就不是他。
他为了遮掩逃跑耗费心思,这几日内压根就没怎么去府衙,加上施元夕的人就在附近盯着,以至于他压根就不知道,在他预谋逃出惠州的当晚,施元夕派人抓了他身边的一名亲信。
那官员在整个惠州都排不上号,只是一名小官。
可这人却是许志的心腹,他直属的部下。
底下的人不比他们,勾结颇深且还顾及良多,这官员在重刑之下很快就招供了。
说许志等一众惠州官员大肆敛财,且还这般肆无忌惮,剥削百姓的根本原因,便是在于魏天昊。
供词上写得清楚明白,说魏天昊才是惠州官员的庇护伞,官员得了银钱,还得要‘上供’一部分给魏天昊。
他是,许志也是,都是魏天昊的走狗。
“砰!”许志听不到魏天昊跟身侧的人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魏天昊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尤其狰狞,而后一抬手,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这一桌的席面,包括那些千金难寻的精贵盏碟,皆是应声而碎。
满厅狼藉尚且还不能解了魏天昊心头的恨,他暴怒之下直接起身,从后方的武器架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怒声道:
“命人清点将士,打开城门,将今日从惠州来的所有人全部拿下!”魏天昊神色暴戾:“若有反抗者,就地击杀,一个不留!”
那将士神色难看,忙道:“那位施大人是朝廷钦点的赈灾使,若是将人拿下了,只怕不好向朝中交代……”
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魏天昊阴沉的目光:“她擅离职守,为得功劳,不惜栽赃陷害惠州无辜官员。”
他说无辜官员四个字时,特地抬头,看向了那许志的方向。
魏天昊讥笑道:“本官杀的不是朝廷钦差,而是横行霸道,滥杀无辜的佞臣,听明白了吗?”
在场将士神色一凛,对视几眼后,再不敢多言,只眼睁睁看着魏天昊拿着佩刀,带着身边的亲卫,声势浩大地出了城。
面前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边拉开,施元夕轻抬眼,看到的就是穿戴着甲胄的官兵鱼贯而出,乌泱泱一片,瞬间便要将他们这上千来人直接包围。
她神色微顿,目光落在了为首的一名官员身上。
对方面容与魏昌宏有几分相似,着一身甲胄,做武将打扮。
和魏昌宏不同的是,面前的人年纪尚轻,眉眼间的戾气更重一些,目光落在人的身上,只让人觉得浑身不适。
他望向施元夕,先是一顿,随后眼中激起了几抹兴味。
像是猎人嗅到了猎物的表情。
施元夕看在眼里,面上不显,抬头却道:“魏大人这是何意?”
魏天昊打量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策马不断向前,要看着就要逼近施元夕的队伍时,他才抬手勒住了缰绳,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施元夕。
“倒是没想到,那个在惠州横行霸道的赈灾使,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娇娘。”
施元夕身边的影十三直接变了脸色,这是目前为止,施元夕所遇到的人里边,最为放肆的一个。
施元夕轻抬头,看向了上方。
珞城城墙上,涌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有无数支箭矢指着他们。
面前的人如此猖獗轻狂的底气,便在于此。
他知道施元夕手里有厉害的武器,但再如何了得,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都是不够看的。
寡不敌众的道理,他懂,施元夕自然也懂。
没等魏天昊再度开口,施元夕便在无数的注视下,冷声道:“禹州将士,是要和这等勾结官员,肆意妄为的逆贼站在一处吗?”
满场俱静,在场的禹州将士,无一人回答她的话。
魏天昊见状,忍不住嗤笑了声:“就说女人不能上朝堂,不然朝上官员都像是施大人这样天真,该如何是好啊?”
他在平江近四年时间,所打下的基业,岂是施元夕可以比拟的?
然而他话音将落,施元夕后方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施大人乃圣上亲封的钦差,今日谁敢妄动,视同逆贼。”魏天昊猛地抬头,这一眼,所看到的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也就是这平江的最高长官——平江巡抚冯炜然。
以及……他身后的千军万马。
“大人,这……”魏天昊身边的都指挥同知瞳眸巨震,面露惊骇。
惊讶的不只是突然出现的冯炜然,还有他身后大批的兵马。
这么多人凭空出现,只能说明沧州内部已经失守,魏天昊留在沧州的人,要么已经遭到了不测,要么便是被冯炜然策反了。
还不仅如此,都指挥佥事魏长空目光冷沉,握紧腰间佩刀,抬眼扫向四周:“禹州内部出现了叛徒!”
沧州离禹州的距离较近,可也还没有到了沧州那边动军,他们这边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收到的地步。
来往沧禹二州,至少需要小半日的时间。
也就是说,冯炜然只怕在今晨天明时分便已经从沧州出发。
魏长空抬眸看向了冯炜然身后那乌泱泱望不到头的兵马,这等规模,几乎等同于出动了大半个沧州的将士。
许志入禹州后,他们都清楚施元夕会有所动作,对惠州的动向更加关注。
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连沧州驻军空了大半的事一无所知。
都指挥同知反应过来,神色难看非常:“有人刻意将消息截断了。”
能做到这个地步,且还不被魏天昊察觉的,只能是他身边的亲信和心腹。
魏天昊麾下有三名最为主要的官员,便是眼下跟在他身边的同知和佥事,另有一名佥事被他派到了沧州。
冯炜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沧州那人已经被拿下。
若还有一人被冯炜然策反,便只会在魏长空和这名同知中间。
那同知刚说完这番话,抬头就对上了魏天昊阴沉沉的目光。
他心头咯噔一声,魏长空与魏天昊同姓魏,军中出现了叛徒,魏天昊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他张口想要解释,魏天昊却已经收回了目光,只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冯炜然。
他来平江四年,四年间这人都装得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没想到这次惠州洪涝,他便按捺不住露出了真面孔。
魏天昊目光阴戾,此前他还只是有些怀疑,所以才没有急着动手。如今看来,他在平江四年,却一直没办法拿下整个平江的控制权,此前还曾怀疑过,谁曾想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冯炜然的身上!
施元夕轻抬眸,看向了面前清瘦朴素的冯巡抚,神色微顿。
进入惠州的第一天,萧驰便告知她,平江大权都在魏天昊的手里,巡抚冯炜然早已被架空。
对平江的事情,冯炜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施元夕当时并没有多言,惠州灾情就在眼前,她暂时也顾不得平江四州的这些权力纷争。
但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冯炜然,也不清楚平江具体的内务是怎么划分的。
可她了解魏家。
平江的兵权既是都握在了魏天昊的手里,那依照魏家的行事风格,这顶上的巡抚也好,底下的各州官员也罢,绝大部分都应该被魏家垄断才对。
可观平江四州的局势,却并非那么一回事。
若是整个平江都落在了魏家手中,那么从一开始,施元夕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调到鄞州驻军前来帮忙。
整体局势只会更加糟糕。
她想要掌握主动权,大概只有离开平江,派人前往更远处的山西,找路星奕的父亲路巡抚寻求帮助,才能解除得了这个困局。
萧家能出兵,代表至少鄞州是不受魏家控制的。
造成这样的局面,除了对当地世家的忌惮外,官场之上必定也有人在把控局面。
而能够做到这等事的人,放眼整个平江,便只有冯炜然一人。
从那时起,施元夕便觉得这位冯巡抚颇有手段了。
后来她见到了周庆安,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些重要消息后,则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
魏天昊所谓的大权在握,实际上真正掌握的,仅有惠州和禹州。
沧州隐有失控迹象,那位被架空的冯大人,恰好便在沧州。
魏天昊本人没把冯炜然放在眼里,偏这么多年来,他看不上对方,却又没办法完全置对方于死地,便足以说明问题。
施元夕思虑后,便打算与沧州那边联络一下试试看。
没想到她派出去的人,在半路上就和冯炜然的密使接上了信。
魏家强权之下,冯炜然自然也担心这次朝中派来的赈灾使的立场。
好在来的人是施元夕。
他一直有留意朝中动向,清楚施元夕绝不可能与魏家站在了一边。
可想要与施元夕搭上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知晓自身所为,也清楚这些年自己做了些什么。
施元夕却未必会信任他。
尤其是他们都清楚,魏家将她派到惠州来,原意便是想要让她葬送在了惠州。
对她来说,整个平江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萧家。
因此,冯炜然并没有在她刚抵达惠州时就找上了门去。
他清楚施元夕需要时间了解这些事,而不轻易行动,也是在给自己留些后路。
好在,施元夕没有让他失望。
不仅行事果决,而且雷厉风行,刚入惠州便处决了当地贪官。
冯炜然当时便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
他有满腔抱负,也有许多东西想要实施,在地方上兢兢业业多年,才在先帝的提拔下坐到了平江巡抚的位置上。
他比任何人都要热爱平江这块土地,更不希望魏天昊和魏家这样的毒瘤,毁了平江。
毁了他的半生心血。
所以他拿出了极大的诚意,不仅告知了施元夕他手里掌握的东西,而且给出了承诺。
只要施元夕在平江境内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派人告知他。
他将会全力支持施元夕的所有决策。
有冯炜然的允诺在,施元夕才会在明知有诈的前提下做出了行动。
沧州到禹州的距离较近,惠州灾情还未彻底结束,冯炜然出兵,自然会比她带着所有的鄞州驻军来要人的好。
“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魏天昊面目阴沉,冷声道:“调动沧州大军来此处,是想要与禹州开战吗?”
“平江的父母官,不去处理惠州的灾情,无故动兵。”魏天昊讥笑不已:“冯大人是把大军将士当成自家后院里的护卫了?”
同他的咄咄逼人比起来,冯炜然的神色几乎称得上平和了。
他缓声道:“魏大人误会了,本官是收到了惠州急报,前来捉拿要犯的。”
魏天昊闻言,神色越发难看:“一个个的,都跑到禹州来要人。”
“施大人不懂规矩,冯大人也听不懂人话?禹州境内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他轻抬眼,目光迫人:“若二位执意强闯,就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施元夕轻挑眉,抬眸看他:“我竟是不知道,这平江范围内,竟是所有事宜都由都指挥使来决定了。”
冯炜然身边的官员亦是沉声道:“巡抚大人尚在此处,平江将士却拿弩箭对着你们的父母官,禹州将士这是想要造反吗?”
城墙上的将士此刻也注意到了底下多出来的军队和领头的冯炜然,拿着弩箭的将士皆是一顿,不敢轻易对冯炜然下手。
同魏天昊一并出城来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亲卫,这等局面下,没得到魏天昊的命令,也不会随便撤回城中。
两边陷入僵持。
平江四州中,禹州驻军的人数最多,鄞州次之。
沧州只排在了第三位,冯炜然便是出动了沧州全部的兵马,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压禹州一头。
更重要的是,魏天昊心中清楚,施元夕和冯炜然二人,轻易是不敢动兵的。
他到底是平江都指挥使,朝中亲封的正二品大员。
官职品阶都高了施元夕一大截,施元夕一个惠州的赈灾使,伸手再长也够不到禹州来。
冯炜然是能压他一头,可无故对禹州动兵,他担不起这个罪责。
只是因着冯炜然的突然出现,魏天昊也没了方才要将施元夕及鄞州一千兵马拿下的底气。
就在这般情况下,施元夕身边的影十三,骤然拔出了改制火铳,对着天际打了一枪。
一声巨响,直接令得在场许多没见过改制火铳的将士,尽数变了脸色。
爆裂声回荡在了耳边,魏天昊面上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
听到传闻和亲眼见到改制火铳的威力,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这等情况下。
影十三打出的这一枪,像是一种信号。
声音一响,施元夕身边数十名影卫,均是在一瞬间掏出了改制 火铳。
无数黑漆漆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同一个人。
魏天昊身边的魏长空当即变了脸色,策马向前,想不想地便挡在了魏天昊的面前。
虽是如此,在场的所有将士,包括了那魏天昊在内,在看到了这么多把改制火铳整齐划一地出现在眼前时,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魏天昊那张紧绷的面容上,都透露出了些许的惊骇之色。
他第一时间看的都不是那些个改制火铳,而是……施元夕和影卫身上穿戴的甲胄。
防弹甲胄。
改制火铳这个东西,底下的官员没有办法亲眼得见,魏天昊却是见过的,不仅见过,前几日里,魏家还特地派人给他送过来了一箱。
可手握改制火铳不算什么新鲜事,更重要的,是那个能防住子弹的甲胄。
魏家手里没有,他自然也没办法从别处得到这个东西。
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施元夕动手,他这边便会直接陷入劣势。
身前的魏长空沉声道:“她手里除了改制火铳外,还有别的武器。”
魏长空神色复杂:“……此时与她硬碰硬,只怕会很快落入劣势。”
魏天昊身边的那个都指挥使同知,闻言忍不住皱眉看向了他:“那依小魏大人的意思,是要将那许志交出去?”
“你知道现在交出许志意味着什么吗?”他无比怀疑地看着魏长空:“施元夕手里掌着证据,许志人在禹州,大人便会沾上窝藏要犯之罪。”
“小魏大人可出身于魏家,应当不会做出那等背叛大人的事吧?”
魏天昊抬眸,一双冷厉的眸落在魏长空身上。
身边这两人,若是让他来选,他当然更信任魏长空。
魏长空虽出身于魏家旁支,可也是魏家的人。
血脉亲族捆绑在了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都清楚。
魏长空面色不变,只回过头冷声道:“那依照朱大人的意思,是要在此时同他们动手吗?”
“施元夕手里的武器,朱大人可能抗得过三轮?”
那朱同知闻言,神色变了又变。
莫说三轮,以对方手里的武器强度,他只怕连第一轮都扛不住。
魏天昊面色微敛,他扫了魏长空一眼,心中的疑虑退去了三分。
若魏长空是那个与冯炜然勾结之人,刚才施元夕的人掏改制火铳时,他就不会这么快挡在他的面前。
他视线越过了魏长空,看向了施元夕那边,道:“施大人这是何意?”
“还请魏大人见谅。”施元夕语气颇为平淡:“下官也是奉皇上的旨意行事。”
“捉拿许志,肃清惠州官场,刻不容缓。”施元夕目光清幽,扫向了他:“惠州的百姓还等着下官将这贪官捉回去审问,搜出他贪污昧下的银钱,来为惠州兴修水利,发放赈灾粮。”
魏天昊怒极反笑。
她张嘴就来,打量着他不知道她前些时日所做的事?
她将惠州官员的老底都掀了,如今却拿赈灾之事来说项。
这事在场的几个官员皆心知肚明,魏天昊却还不能发作出来,因为明面上,施元夕收缴的是苏文辉一个人的银钱。
这事真摊在了明面上来说,不就是在说他也参与到了贪墨银钱的事情当中吗?
“路上来往的百姓都看到许志进了禹州,魏大人却还要再三阻拦,那下官便只能认为,许志是魏大人的人了。”
她话说时,旁边的影十三直接拉动了改制火铳的保险栓,子弹上膛,对准了魏天昊的脑门。
魏天昊又怒又怕,她语调轻松,却拿捏着这样的武器,对着他的脑门说话。
改制火铳绝对的压制力前,魏天昊只怕还来不及让城墙上的人放箭,施元夕便能立即让他没了性命。
再加上她身后的沧州大军……
魏天昊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来人,搜查珞城内外,若发觉了许志踪迹,立即将人带过来!”
施元夕补充道:“天色已晚,下官需要尽早赶回惠州,还请魏大人尽快。”
魏天昊近乎将一口牙都给咬碎了,自入平江以来,他第一次这般受制于人。
改制火铳对准了脑袋,心头再多怒火,他也只能道:“一刻钟内,本官要看到许志的人!”
那许志怎么都没想到,魏天昊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说是要将施元夕活捉回来。
结果走了没多久,没能把人带回来,反倒是将他给交了出去。
他被将士五花大绑,拿一团破布塞住了嘴,就这么推出珞城大门时,人都还是懵的。
看到远处乌泱泱的沧州大军,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间便想开口大叫,不想却被堵住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被人像是货物一样,推到了施元夕的面前。
“人也带到了,施大人可满意了?”魏长空道。
施元夕看了眼神色惊惧的许志,她忍不住轻挑眉,目光在魏长空和那面色阴郁的都指挥同知的身上来回打转。
魏天昊宁愿自己出来与她对峙,也没有将许志这个诱饵放出来,就是因为许志知晓了不少他们做的事。
她在这种局面下逼迫魏天昊放人,还以为对方会直接动手将许志废掉,让他没办法开口说话。
却没想到,那边直接交出来了一个全须全尾的许志。
这样更好。
施元夕收回目光,许志犯下的事够他死一百次了,但死在魏天昊的手里,是最没有价值的。
如今活着到了她的手上,倒还能贡献出不少的东西。
只是不知,魏天昊身边故意放过许志的人,会不会因此暴露出来,被他给处置了。
施元夕垂眸,与旁边的冯炜然对视了眼,心下了然,随后道:“下官多谢魏大人相助。”
“惠州事忙,下官便先行告退了。”她嘴上说得谦逊,却并没有让影卫收回手里的火铳。
但也没有直接命人开枪。
魏天昊有官职在身,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杀他一人事小,引发的后患无穷。
施元夕不是没有把握就随意下手的人。
她只让人看紧了许志,同冯炜然带来的大军一起撤离。
身后的禹州军阵容中,那都指挥同知反应过来,当即变了神色,看向了身侧把人交出去的将士,怒声道:“谁让你们就这么放走许志的?”
那将士愣住,迟疑道:“不是您下的命令吗?”
就见面前的朱璜脸色都变了,他意识到自己被人给阴了,心头突突乱跳,不敢回过身去看旁边魏天昊的脸色,慌乱下,脑子一片空白,只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背叛魏天昊。
朱璜从边上的将士手中夺过了一把长弓,下意识地便想要开弓拉箭,在施元夕等人彻底走远前,射杀许志。
却没想到,他都还没能将箭矢搭在了长弓上,便已经被魏天昊打掉了手中的东西。
朱璜脸色苍白,慌乱地抬头,对上了魏天昊那双暴戾的眸。
“你要做什么?”魏天昊怒不可遏,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冯炜然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才让你做出了这样的事?”
朱璜惊声道:“大人,下官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