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by听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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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后,在他得偿所愿,登到巅峰的那一刻,被她吞噬,滋养她的魔魂。
 也正是因为魇术,让她看清楚了修仙界的那些修士,是怎样一群道貌岸然、恶心至极的家伙。
 即使有因果的限制,自诩正义的修士们做出的事情,有不少可比他们魔修狠多了。
 想到这里,夜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色。
 苍情树下,白衣公子周身的气息却越□□缈出尘,漆黑的发丝稍显凌乱的落在白色的外袍之上,或许是因为疼痛太过剧烈,连呼吸声都比方才重了几分。
 夜潇一只手捂着胸口处的伤口,一滴滴的鲜血在她掌心凝聚,又悄无声息地化作能让人沉醉的暗香,消散在了空中。
 这些暗香带着极致的诱惑,能将她的魅力散发到极致。
 魔修离开魔界后,修为会被压制,只能发出平时不过十分之一的魔力。
 而此处,还有那让无数魔修战栗恐惧的仙尊灵气,不远处也有尚未走远的太清宗修士,她不能如在魔界那样,直接动手,只能将许晚辞一步一步引到她的身前。
 只要能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够了,她就能不引起任何波动直接将她掳走。
 夜潇微微垂眸,一滴冷汗顺着浓密的睫毛坠落到眼下,看起来像是一道氤氲的泪滴。
 这是几百年间,她幻化出的最出众的一张脸。
 ‘他’眼尾微微上挑,多一分则魅,少一分则弱,抬眸而视时,眼中古井无波,却好似有风月潜藏其中。
 干净、正直、强大却又带着些许的脆弱——是修仙界女修们最喜欢的模样。
 她用这张脸,诱惑了无数修仙界中的女修,让她们牵肠挂肚,让她们相思入骨。
 许晚辞只是她无数猎物中的一个罢了。
 最多只是身份有些特殊。
 仙尊的深爱之人啊。
 夜潇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她怎么会不了解修仙界的情爱呢?
 三百年前,修仙界有一对名扬四海的神仙眷侣,比翼连枝、你侬我侬,彼此允诺生死与共。
 真是深情不移、沧海为鉴的爱情。
 真是好让魔羡慕。
 于是,她就幻化了个身体,去青云尊者面前晃了一圈。
 只不过是一点魇术,一点暗香、几句若近若离的话罢了,青云尊者就这样移情别恋,还妄想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接下来嘛,让她想想——
 她觉得实在有趣,就又幻化了一个身体,去接近玉瑶仙子。
 这一次比之前难上些许,却也让她更加投入。
 她给了玉瑶仙子无微不至的关怀,身受重伤也为她找到了机缘所在,最后,又在她面前,凄美地死在了青云尊者的断魂掌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青云尊者与玉瑶仙子,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如今玉瑶仙子身边,可是有着无数肖似她化身的少年。
 修仙界的情爱啊,可比魔界的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至于许晚辞,难道她的情爱又会有什么不同?
 以她对修仙界中修士的了解,她之所以表现的这样深情,还不是因为仙尊所爱这个身份,能给她带来诸多利益。
 骗骗修仙界的那些伪君子也就罢了,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她。
 就算是有几分情爱,还真的能维持百年不散么?
 更何况,她还专门在这具化身之上,凝了一些出尘淡漠的气质。
 她虽然不知仙尊容貌,但却能勾勒出他几分的气质,再加上周围仙尊灵气的干扰……
 这样一个绝色的,专为许晚辞而设的化身,她怎么可能逃脱?
 苍情树下的人抬起头,清冷出尘的双眸中带着一丝隐忍的疼痛,看向身前人的目光却又带着一分无可奈何的担忧。
 ‘他’眉头微皱,捂在胸前的手缓缓用力,周围弥漫的暗香越发汹涌。
 许晚辞驻足沉默地看着面前人的身影,目光中没有惊艳、没有担心、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腰侧的三叶莲在无声的提醒她,走出幻境的关键,就在前方。
 夜潇将自己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可不远处的许晚辞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现,周身的灵气从始至终,都没有分毫停滞。
 怎么可能?
 就算在九佛宗修炼的佛修,看到她如今的模样,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在她想要继续催动魇术之时,许晚辞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她一步一步,面色平静地朝着她走去。
 夜潇见状,终于放下了心:
 是啊,怎么有人能在魇术中抵抗她的诱惑呢?
 ‘他’看着面前走来的身影,眼中带着五分清冷、三分无奈以及……一分的诱惑。
 ‘他’叹息一般道:“姑娘,这里危险……”
 夜潇话音未落,上古神剑九霄剑就干脆利落地将这具化身捅了个对穿。
 九霄剑从胸前伤口而入,剑气逼人,执剑之人动作没有分毫犹疑。
 夜潇看着许晚辞平静安宁的模样,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消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就算许晚辞没有被诱惑,可面对这具堪称绝色的身体,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许晚辞看都没有看夜潇一眼,她感受着识海中依旧不断闪烁的三叶莲,若有所思地后退了一步:
 如今,依旧是在幻境之中。
 方才那人,看来只是阵眼之一。
 她还需要找到其他阵眼,才能从幻境中出去。
 只是……
 许晚辞环视了一眼周围真实到看不出丝毫异常的场景,指尖微动:
 这真的只是幻阵么?
 她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方才白衣男子所在的苍情树下,她感受着三叶莲微弱的提示,缓缓伸手朝苍情树碰去。
 就在她指尖接触到树干的那一瞬,周围忽然涌起了一阵空间波动,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方灵气充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小天地,只是这里的时间,为夜。
 温柔的月色朦胧地笼罩着她面前清澈的湖泊,湖中央,有一座雅致的小亭。
 亭中,有一个披着红袍,衣衫半掩的修士,他生着一张多情潇洒的眸子,眼尾泛红,却偏偏带着一股锐利之气,让人觉得诱惑却又危险。
 此刻,他正仰着头,接着酒壶之中的美酒。
 酒水顺着他的唇角,从脖颈落到了半敞的胸膛,顺着结实有力的腹肌,缓缓地没入下腹的外袍之中。
 月色之下,酒香清冽,美人绝色。
 看着这一幕,许晚辞面色平静,心却缓缓沉了下去:
 她终于猜到了‘他’的身份。
 魔界七大魔将之一的夜潇,魔力强大,极擅魇术。
 方才只是白衣男子,她还不敢确认,可是见到如今小天地中的场景……
 这只能是喜欢在魇术之中,用化身亲入其中考验人性的——夜潇。
 她猜到此行会有危险,但却没有想到,出手的居然会是魔界。
 夜潇不相信人性,也最喜欢考验人性。
 她喜欢看正义者的自私、崇高者的堕落、真心人的假意、痴情者的滥情……
 原著中,她见到了楚青川对江秋宁的爱护,听到了修仙界对楚青川天赋品性的赞扬,于是精心捏造出了一个化身,来到他的身边。
 用绝色的容貌和她引起为傲的魇术一同发力,想让这位所有修仙界交口称赞的‘未来第一人’坠入泥潭。
 有了三叶莲的楚青川,根本没有被她的魇术魅惑,可看着她的容貌,即使发现问题,却依旧没有狠心对她动手,只是坚定拒绝。
 夜潇就这样,不甘心的幻化了一具具身体,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了楚青川面前。
 可楚青川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从未对她有过分毫的肖想。
 于是,夜潇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中间的乐此不疲,到最后沉沦其中,再到最后,为了楚青川,甘心背叛魔尊,成为了魔尊王座下万千枯骨的一个。
 感受着已经隐隐传入鼻翼的酒香,许晚辞压住心中所有的想法,逼自己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寻找对策:
 魔修来到修仙界时,魔气会被修仙界中的灵气压制,即使夜潇有什么法宝可以规避这些压制,怕是也只能作用在化身之上,起码对于现在的夜潇而言,限制很大。
 不然,她可以直接对她下手。
 或许,展开魇术是她最大的底牌,也是她唯一的攻击方式。
 只要她能在魇术中保持清明,想来就不会被夜潇得手。
 方才那一具化身,修为看起来并非超过她太多,只要她的剑足够快,就足以破开这一层的魇术。
 这时,湖心亭中传来一声沙哑但诱惑的声音:
 “外来人?”
 下一瞬,亭中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许晚辞眼前。
 动作之中,‘他’的胸膛愈发袒露,仿佛再动几下,外袍便能松垮而落。
 ‘他’腰腹处的肌肉,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看起来纤瘦却有力,右手拿着一个酒壶,动作潇洒肆意,抬眸看来,一片卓卓风流。
 夜潇看着许晚辞依旧平静的表情,眼睛微眯,却更多了几分风情:
 之前是她判断失误。
 就算她的化身再完美,同类型之下,她也不可能超越百年前一扫仙魔两界的清衍仙尊。
 有仙尊珠玉在前,许晚辞自然不会被那具化身搅动心神。
 这一次,她选的是与仙尊完全不同的化身,强大、欲色、引诱……
 她不信,许晚辞还能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
 夜潇蓦然靠近许晚辞,身上清冽的酒香将她环绕。
 ‘他’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却从未离开过许晚辞分毫,只要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就能趁虚而入。
 这次,是从后背袭来的一剑。
 比上一次的剑,更快,也更狠。
 夜潇甚至都来不及诧异,化身就瞬间破碎。
 许晚辞看着再次回到最初的场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还是在魇术之中。
 不愧是七大魔将之一,哪怕在修为受限的修仙界,魇术依旧能强大如斯。
 即使被她消灭了两具化身,魇术好似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又是与周围融为一体,根本察觉不出丝毫不对的场景。
 接下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纤弱但好似一切都以她为先,依附她而生存的美貌少年。
 之后,是侠肝义胆,一身正气的侠义少年。
 再之后,是温柔包容、清风如许的俊逸公子。
 看着许晚辞依旧未有分毫所动的模样,夜潇心中怒意翻涌,自她成魔以来,从未遇到对她魇术和化身全都无动于衷的人。
 明明她把一切都伪装的那样完美,根本不应该有人能从她的魇术中脱身!
 男人不行,那就换女人!
 于是,再出现在许晚辞面前的,是一位娇俏动人、灵动可爱的活泼少女。
 又是三轮魇术。
 许晚辞感觉到了灵气与神识的流失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很快就会灵力枯竭,可幻境中化身的修为,却与第一具化身没什么太大区别。
 她本以为杀了足够多的化身,魇术就会随之破碎,看来是她小看了夜潇。
 许晚辞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就是想找到她的弱点,想让她因为弱点动摇么?
 她就顺着她的想法,把‘弱点’显露出来,让她看到。
 这么多魇术过后,想必夜潇的心绪也已经足够烦躁,在她对她动手的那一刻,在她动用魔气的那一刻。
 夜潇的弱点,也会显露在她的眼前。
 许晚辞微微抬头,双眸中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安宁,她收起手中的九霄剑,坚定地往前走去:
 谁是猎物,还未尝可知。
 这时,夜潇的耐心已经逐渐消散。
 夜刑还不知道能困住太清宗那些人多久,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坏事。
 就在她想放弃魇术,直接动用魔气,不管不顾地将许晚辞带走时,她忽然发现了她视线那一瞬间的停顿。
 那是……
 夜潇看着许晚辞身上的蓝衣,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动。
 还有什么呢?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每一次的试探都比先前更细致了几分:
 莲纹、化雨昙还有……红痣,左手手腕处的红痣。
 最后,微风和畅,天朗气清。
 入目望去,是一片蓝的动人心魄的化雨昙,只在夜晚绽放的昙花,被人用灵力润泽,在阳光下美丽的绽放着。
 化雨昙的尽头,站着一个背身而立、清冷出尘的身影。
 他身着蓝衣,蓝衣之上,镌刻着浅色的莲纹,微风拂过,莲纹若隐若现。
 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衣袖之下,手腕上那颗灼眼的红痣。
 许晚辞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的身影走去。
 她走过那片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化雨昙,略显怔愣地走到了那个身影的面前。
 她在他身前站定,却并未抬头,只是垂眸站在原地。
 夜潇听着许晚辞第一次乱起来的心跳,眼中带着一丝暗色。
 她温柔地伸出双手,在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魔气倾泻而出。
 在她魔气显现的同时,一把剑快而稳地穿透了她的肩胛,那是她唯一的弱点所在。
 夜潇看着从肩上穿过的九霄剑,目光没有愤怒,而是带着茫然:
 怎么可能?
 即使如今,她依旧能听到许晚辞乱到极点的心跳。
 她明明也在欣喜,也在激动!
 她怎么可能,舍得对这具化身下手?
 许晚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身前人,她静静地看着前方一点点消融的天空,目光空洞。
 她混乱的心跳一点点的平复,直到最后,慢到了极点,好似已经失去了跳动的力气。
 等到身前的身影消散后,她缓缓闭上双眼:
 “这世间,没有人像他,更没有人……是他。”
 许晚辞的声音,明明平静到了极点,却偏偏悲伤的想让人落泪。
 虚无之中,萧玉衍的目光,第一次真正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一瞬。
 转瞬过后,万物如常,他依旧未曾沾染分毫,也不会沾染分毫。
 命数既定。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漫天的混沌虚无之中,有了一丝微弱的蓝意。
 另一边,被重伤的夜潇听着许晚辞的声音,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在消散之际,她死死地盯着许晚辞脸上所有的表情,看着她眼中被平静牢牢压制在深处,仿若刻骨的死寂与伤痛,她茫然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
 修仙界中,怎么可能会有持续百年,依旧不散的……情爱?
 就在这时,一道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却又让人所有人在感受到的那一刻汗毛耸立的魔气,悄无声息地将周围所有的灵气驱逐。
 明明是灵气鼎盛的修仙界,在此刻却比魔界还恐怖上几分,厚重的魔气,顷刻间吞噬了所有,周围所有的灵植灵兽,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受伤的夜潇终于现身,她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夜潇见过魔尊。”
 闭关了三十年的魔尊言朔,出关了。
第52章 他的目光,忽然有了落点
 一时间,周围数里的灵气被尽数驱逐,阳光被厚重肆意的魔气遮挡的严严实实,周围瞬间转化成了魔界领域。
 魔影之中,一个闲适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他身上稍显随意的披着一件暗黑色的外袍,暗金的魔纹隐于其中,行动之间,隐现的魔纹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吞噬,湮灭。
 他有着一双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眼,暗黑的瞳孔中,带着猩红的纹路,冷漠与邪肆交织,最终化作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
 一粒红得浓烈耀眼的魔珠亲昵地在他的手边环绕,就如同他的主人一般,惊艳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
 魔尊言朔。
 他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魔珠,饶有兴致地朝前走去。
 所到之处,所有的魔气都欢欣雀跃的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上前,分外乖顺的为他让出了一条毫无阻碍的道路。
 一旁的夜潇感受着周围汹涌的魔气,根本无暇处理身上的伤势,她头垂得愈低,连身体都带上了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她死死地低着头时,余光中,忽然有一角暗黑色的衣摆映入眼帘,下一瞬,她的双眼恍若重创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她蓦然紧闭双眼,再也不敢僭越。
 许晚辞在魔气出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在修仙界中都如此浓烈嚣张的魔气,普通魔修甚至是魔将不可能做到。
 只能是魔尊。
 比原著提前三十年出关的魔尊,言朔。
 许晚辞的灵力,在魇术中就几乎被消耗殆尽,面对周围魔气的压制,她周身的灵气变得愈发浅淡。
 她半跪在地上,用尽所有的力气,逼自己维持清醒。
 原著中的言朔,强大傲慢,却又足够疯狂,喜怒无常,根本没有人能揣摩到他的心思。
 但有两点很明显:
 一,他厌恶清衍仙尊,这个他永远也打败不了的对手。
 二,他厌恶弱者,在他面前,求饶与求死无异。
 仙尊挚爱这个身份,对于如今的她而言是一把双刃剑。
 言朔有可能因为这个身份留下她,也有可能因为这个身份,杀了她。
 许晚辞不着痕迹的放轻呼吸,大脑飞速转动:
 以她如今的修为,哪怕是自爆神魂,都不可能伤到身为魔尊的言朔。
 但她更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她任由魔气侵袭,晕倒在这里,那身为弱者又是仙尊挚爱的她,在言朔手中死的概率远远大于活着。
 除非,她能够展示自己的强大,超越元婴修士的强大,不需要伤到言朔,却足够让他诧异的强大。
 哪怕只有一瞬。
 许晚辞听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点点放缓了自己的心跳:
 她身上的法器多为防御法器,符箓亦然。
 九霄剑太过明显,怕是她握住九霄剑的过程,就足以让言朔察觉。
 还有什么呢?
 她闭着双眼,敏锐的从周围的魔气中,察觉到了那极其微弱的、天华参伴生灵植模仿的仙尊灵气。
 想起今日在络龙城外操纵灵气的场景,许晚辞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只是从漫天魔气中分辨然后操控这些灵气,就足以耗尽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神识,那时,她再也不可能维持清醒……
 只是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在言朔面前,清醒与昏迷,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时,言朔已经来到了许晚辞的面前。
 在他面前,只不过元婴修为的许晚辞,犹如一只渺小的虫蚁,让他甚至产生不了一丝碾死的欲望。
 看着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分毫反应的人,他散漫的目光中逐渐带上了一丝兴致缺缺的冷意:
 真是无趣啊。
 就在这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梢微挑。
 低着头的许晚辞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她感受着空气中所有的灵气,无声道:“破。”
 下一瞬,被厚重的魔气掩盖的那些灵气,犹如一束带着光芒的火花,消无声息的在魔气中炸裂开来。
 不远处的夜潇被灵气击中,发出一声闷哼。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许晚辞:
 怎么可能?
 一个元婴修士,在漫天魔气中,居然还能伤到她?!
 不远处,言朔站在半跪的许晚辞身前,那些炸裂的灵气被围绕着他转动的魔珠尽数吞噬,暗红的魔珠中,仿佛又雷光显现,一阵电光火石后,魔珠再次恢复了暗红。
 只是它周身的红色,变得浅淡了一分。
 它乖巧的回到主人手侧,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灵动。
 言朔根本没有看魔珠一眼,他微微垂眸看向已经昏迷,连呼吸都仿若不存在的狼狈身影,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他意念一动,魔气缠着许晚辞的手腕将她拽起,漆黑的魔气在她手腕上留下了蜿蜒的黑色伤痕,然后一寸寸的往更深处侵去。
 言朔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抬起了身前人的下巴。
 这是一张美丽而脆弱的面孔,姿容胜雪却偏偏带着一股清冷之气,矛盾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无论什么样的脸,在言朔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着即使被魔气侵袭,依旧没有多少痛苦表情的许晚辞,又多加了几分魔气。
 能让修仙界无数修士求饶的魔气,却只让昏迷中的她皱了一下眉。
 她的身体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疼痛一般,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言朔饶有兴致地扬起了唇角,眸中猩红的纹路有暗光一闪而过:
 一个脆弱至极的身体,却有着一个与身体完全不匹配的灵魂。
 他的手近乎温柔地扫过她紧闭的双眼,眼中的暗色一点点加深:
 真想看看她的眼睛,是不屈、是挣扎、是隐忍,还是……恐惧?
 萧玉衍的……挚爱么?
 言朔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讽刺。
 他转过身,缠着许晚辞的魔气如暗蛇一般寸寸缩了回去:“带她回去。”
 夜潇赶紧用魔气接住了许晚辞,恭敬地应道:
 “是。”
 许晚辞从一片黑暗中,再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这一刻,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活着。
 想起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许晚辞心中又是一沉:
 她的那一击,应该根本就不曾伤到言朔。
 所以她此刻的所在,大概率是魔界。
 魔界与修仙界中间相隔着万丈深渊,一边魔气四溢,一边灵气充裕,一方修士在另一方的地界,根本无法修炼,修为和神识也都会被压制,只能任人宰割。
 她在修仙界时,就已经耗尽了灵力和神识,来到魔界后,怕是一个初级的魔虫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必须足够小心。
 她丹田处,如今有两样至宝:
 一个是能让她毫无阻碍的晋升化神,同时引来双倍天雷的天华参。也不知魔界的魔修,喜不喜欢那蕴含着天道之力的天雷。
 一个是能让她多一条性命的天灵丹,即使神识没有办法全部离开魔界,只离开一半也够了。
 总归,她还能活着。
 许晚辞任由自己的意识坠入身体:
 强大而疯狂的魔尊……言朔。
 她的疯,难道会比他少么?
 顶级魔晶堆砌而成的宫殿中,有一座通体漆黑,魔气肆虐的魔床。
 魔床之上,有着一条枯骨凝成的魔蛇。
 数米长的白骨蛇头顶着一粒鲜红的魔珠,正一点点地朝着床上纤瘦的蓝色身影而去。
 它顺着她的小腿,蜿蜒向上,来到她的腰际,慢慢地朝着她的脖颈而去。
 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许晚辞便感受到了身上被魔气侵蚀带来的疼痛。
 比曾经的玄冥针,还要强上几分的疼痛。
 狂暴的灵气一点点的侵入身体,贪婪地舔舐她的血肉,毫不留情的吞噬着本就不多的灵气。
 与周身的疼痛相比,身上不断收紧的压迫,似乎根本算不了什么,却让许晚辞一瞬间汗毛耸立。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放缓混乱的心跳,安静的睁开了双眼。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她蓦然对上了一个白骨森森的蛇头。
 看到她醒来后,蛇头之上的红色魔珠亮了一瞬,骨节寸寸缩紧,白骨凝成的蛇头也蓦然张开了嘴,露出了仿若深渊的内里。
 许晚辞面色是极致的冷静,她扫过魔晶堆砌而成的房间,感受着身下冰冷却又魔气厚重的魔床,过分理智的分析着:
 她如今应该是在言朔的魔宫。
 既然没有在那时便杀了她,还带她来了魔界,说明他暂时还不想要她的命。
 这条魔蛇,大抵也只会让她受一些苦楚,并不会杀了她。
 若是在修仙界中,在重伤的情况下,她或许什么都不会做,这是最符合她人设,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总归只是有些疼罢了,她最擅长忍疼。
 可是现在——
 许晚辞眼中的表情依旧平静冷漠:
 既然它不会杀她,那她为什么要忍。
 她感受着依旧在她手腕之上的九霄剑,心念一动,用尽丹田最后一丝灵气,朝着骨蛇头顶的红珠而去。
 红珠的魔气太过强大,她不是对手。
 可是——
 她又不是非要赢了魔珠不可。
 下一瞬,魔珠与蛇头分离,骨蛇仿佛没有了支撑,化作散乱的碎骨一块块地砸在了她的身侧。
 门口处的言朔看着许晚辞这干净利落的一剑,发出了一声轻笑。
 气鼓鼓想要继续对许晚辞下手的魔珠听到他的声音,珠身一缩,灰溜溜地来到了言朔的身旁,安静如鸡。
 即使它是一颗珠子,也知道它的主人最厌恶废物。
 而它刚才巧不巧地输给了一个废物一般的修士。
 言朔看都没有看魔珠一眼,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魔床旁边,每走一步,便有一枚魔珠亮起,森森的暗光之下,许晚辞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眼中并没有他猜测的慌乱与恐惧。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手中的九霄剑因为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再次化作了一枚手环,安静地环绕在了她的手腕上,恰巧遮住她被魔气勒出的黑痕。
 原来是这样一双眼睛啊。
 平静如冰却又纯澈安宁,即使身处陌生的魔界,却依旧看起来无波无澜,没有恐惧,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这就是萧玉衍百年前喜欢的人?
 确实比修仙界中的那群废物,要有趣几分。
 他一挥手,属于魔尊的魔气一点点的将许晚辞环绕,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吞噬殆尽。
 许晚辞用尽全力才控住住了自己的心跳,这种一步步靠近死亡的感觉,比生死一线生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