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公主by唐时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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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
心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期盼,但又?不敢确定,语气也小心翼翼的。
被?昭兰瞪了一眼?,魏泫没敢伸手去碰,抬起?又?垂落的手莫名尴尬。
“去该去的地方。”
昭兰都不大想搭理他,但瞅着对方一脸不值钱的丢人样,昭兰还?是睬了他,就是语气不大好,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风,吹得魏泫心拔凉。
不过这是一个喜人的开端,至少愿意搭理自己了。
知道昭兰要?去哪,魏泫屁颠屁颠跟上了,尽管一路上昭兰并不多瞧他一眼?。
期间,魏泫大着胆子去牵昭兰垂在身侧的手,刚挨上,还?没来得及笑,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那声脆响,后面跟着的侍婢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哪里敢抬头去看殿下和驸马爷的热闹,但低头偷笑还?是敢的。
先不说芙蓉那百般忍耐都压不下的笑,就连一向稳重?的月娘都压不住嘴角的抽搐,险些笑出来。
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魏泫面上差点没挂住,捂着被?拍红的手背就老实了。
因着很快到了前堂,魏泫便再没有作什么妖,只?是神色明显有些僵硬。
前堂出乎昭兰意料地清净,除了一对老仆外,便只?有公公魏大将?军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太过于清净了。
但转念想想,魏家?本就人丁单薄,公公便是独生子,膝下也只?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还?在三年?前于沙场战死?,如今只?剩下自己这挨千刀的驸马一个小子,家?里自然清净。
想着想着,昭兰很是同情公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滋味最是不好受。
想必也是等了一会,昭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看向她。
尤其?是那个扎双髻的小姑娘,眼?睛都亮晶晶的,看着期待又?欢喜。
见?昭兰过来,魏大将?军想要?起?身,还?想像以往那样向她见?礼,可今日不同,是新妇拜舅姑的日子,昭兰哪里好再摆架子。
忙制止了魏戍,昭兰微笑着道:“父亲不必多礼,如今我不单单是大周公主了,也是你家?的新妇,今日若是父亲给我行礼,岂不是乱了套?”
昭兰声音柔和清亮,看着心情倒是不错,一点也不像是昨夜闹腾过的姑娘。
魏戍眼?底滑过一丝异色,但到底是没多嘴问这等小儿女私事,只?笑呵呵地停了礼,趁机偷偷去看儿子一眼?。
却发现,儿子像是个贼,正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眼?都不眨一下。
将?昨夜联系了一下,魏戍也知道原因,铁定是这小子没得媳妇的好脸,眼?下稀罕上了。
自己造的孽便要?自己来受,魏戍可不会可怜他。
喜气洋洋地接过儿媳妇奉的茶,吃了一大口,魏戍神色和蔼道:“我知殿下远嫁辛苦,然既来了我家?,自不会怠慢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殿下也瞧见?了,咱们?家?人少,也没什么规矩,殿下随心便好,还?有……”
“这小子是个性子顽劣讨打的,日后若是欺负了殿下,殿下尽管打骂,他若是敢还?手欺负殿下,尽管来我这里说,自会为公主做主。”
魏戍这番话可谓是将?魏泫架在了火上,也让昭兰笑意加深。
公公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一句话可让她太舒心了。
然魏泫这边,便不大畅快了,本就气色不佳的脸愈发黑沉了。
他虽本就不对姑娘动手,尤其?这姑娘还?是他媳妇,但被?自家?老子撩下这句话,魏泫有些难受。
他好像那个捡来的。
然余光瞥见?少女浅笑盈盈的脸,魏泫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了。
随便了,反正他本来就不怕这个。
想开了,魏泫又?去盯着人,没办法,现在的他,连往昔最是容易得到的笑脸都得不到,只?能瞧着她对着旁人笑。
尽管这个旁人是他的家?人。
“嫂嫂……”
昭兰敬完茶,心情正舒畅着,就听到一旁传来一道怯生生的话语。
昭兰扭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心中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这挨千刀的那副脾性,妹妹竟是个文静柔婉的。
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昭兰本以为将?门虎女应当是风风火火、鲜活飞扬的,就如同那个挨千刀的一样。
如今一看却是她想岔了,不仅不是,还?怯生生地惹人怜爱。
昭兰能在小姑娘眼?中看出一点忐忑和紧张,像是自己会吃人一般。
谁会不喜欢温软地像一团水的可爱姑娘?反正昭兰挺喜欢的。
她虽不知为何这小姑子见?她那样紧张,但她还?是会安抚人的,亲昵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温声道:“你就是魏湘吧,小模样长得真可爱,不似你兄长。”
上来便是一夸一贬,让魏泫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要?不是场合时机不对,魏泫真想上去跟她理论一番,当初是谁一眼?瞧中了他,不要?命地从画舫跳下来都得追他,如今好了,他成讨人厌的了。
气不过,但一个字也不能往外蹦,魏泫十分?憋屈。
魏湘看看眼?前美若天仙的嫂子,又?看看被?嘲讽的兄长,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下,魏湘心中那点子不安消散了。
嫂嫂是个温柔可亲的,也就是二兄做了缺德事惹了她才让嫂嫂冷待他。
是二兄活该。
本来,昨夜听到了新婚院子里的动静,魏湘生怕这个公主嫂嫂因为二兄迁怒与?她与?父亲,闹得家?宅不宁,自己也失去一个能作伴的漂亮嫂嫂。
家?里就她一个姑娘,这些年?也挺无聊的,她早就期盼嫂嫂过门了。
如今见?嫂嫂人这般好,魏湘欢喜极了,也不管自家?兄长被?贬了,忙掏出她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奉上去。
“这是我亲手给嫂嫂制的香囊,里面是可以安神的药草,嫂嫂初来边境定然不习惯也睡不大安稳,将?这个挂在床头,会十分?有效。”
十几岁的魏湘很喜欢钻研些香料和草药,这是她遍寻古籍配出来的安神香,效果显著,送于初来乍到的嫂嫂正好。
小姑娘心思巧,手艺也不错,锦囊做的精致细密,上面的兰花栩栩如生,昭兰十分?喜欢。
虽说经过了昨夜证实,她的睡眠质量极好,但昭兰也不想辜负小姑子的一片心意,佯装十分?需要?地接了过来。
“多谢小姑子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想着小姑子是她的晚辈,自己也得回个礼才是,心思从手腕转到颈项再到发髻上,发现她这几样东西都不是十二岁小姑娘可以戴得上的,最后只?能将?心思活络在了腰间玉珏上。
取下腰间的白玉莲花玉珏,硬是将?其?塞到了小姑子手里,道:“这是我作为嫂嫂的心意,小姑子可千万要?收下,要?不然可是不给我面子。”
魏湘见?玉珏贵重?,不是她一个香囊能比的,本不想要?,但被?昭兰这么一说,也只?能接了。
“嫂嫂既如此说,那我便收下了。”
“还?有,嫂嫂可以唤我阿湘,家?里人都是那么唤我的。”
小姑娘笑得眼?儿弯弯,像是小月牙,昭兰极是喜欢,也跟着笑,应道:“好的,阿湘。”
昭兰是家?中最小的姑娘,下头只?有弟弟没有妹妹,对这种感觉是既陌生又?喜欢,觉得新鲜极了。
魏戍在上首,一瞧女儿送了礼物给儿媳妇,一拍脑袋也记起?了自己也给儿媳妇备了见?面礼。
忙将?自己那一匣子金饼压着的地契和铺子送了出去道:“我这一个军汉,也不知殿下这等女儿家?喜欢什么,便送得直白些,这些殿下拿去,讨个舒心就是。”
纵使昭兰想过公公可能不会有什么巧思,但见?送的是这些简单粗暴的黄白田铺,还?是忍不住惊叹。
然昭兰也理解,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告了声谢。
公公是长辈,昭兰自不需回礼。
正堂中,看着言笑晏晏的三人,魏泫忽地有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魏泫死死盯着小妹手里那块从昭兰腰间解下来的玉珏,心中不住冒着酸水。
他好像还未曾得到过对方如此私人的物件,倒先让这小丫头得到了。
嫉妒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回去的时候,魏泫仍不死心地想让昭兰搭理自己,脑筋转得飞快寻着话题。
但无一例外都被昭兰冷漠以待,要么不理会,要么就粗暴地来一句闭嘴,让魏泫一点进展都看不到。
明明先前?在前?堂那里还?笑?盈盈的,一出来便又成?冰疙瘩了。
冷飕飕地吹得他心寒。
回想往昔,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性子,魏泫实在不堪忍受这般天差地别的对待。
“夫人?当真要一辈子不理我吗?”
快速追上人?,魏泫挡在昭兰面?前?,神色冷沉中又带着些倔强。
他用着那张昭兰最喜欢的脸,操着这股带着委屈可怜的嗓音,满脸倔强地盯着昭兰,饶是昭兰眼下如?此冷硬的心肠,心也不由得颤了几息。
尤其是那句夫人?,让她有片刻怔忪,片刻怦然。
昭兰无法不承认,她心底仍是满怀情愫,对着眼前?的少年。
但先前?的种种,昭兰可不会同他一笔勾销,不仅不会,还?要让他知道耍弄她的后果!
然短短的时间内,昭兰还?想不出好法子整治他。
虽然像昨夜那般很爽快,但她总不能夜夜如?此癫狂,先不提旁人?怎么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疯癫了。
“好狗不挡道,让开。”
照着他胸膛推了一把,没撼动,昭兰气得骂了句。
被骂成?狗,魏泫也气得不轻,然对上昭兰,他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你非要如?此吗?”
魏泫从未如?此无力?过,就如?同眼睁睁地看着开战了,他身前?却?隔着一条滚滚江河,始终跨不过去。
情绪难免低落,魏泫抿唇瞧着昭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昭兰见?他这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面?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明知故问,还?有,我如?今看见?你就来气,你离我远些。”
将新婚夫妻这场不愉快瞧在眼里,跟在后头的婢女和婆子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将看戏的神色露出来,生?怕受了窝囊气的驸马一个不顺眼拿她们开涮。
可能也许殿下会保护她们,但她们依旧不想冒这个险。
眼见?殿下又狠狠怼了驸马爷一句,驸马爷气得面?色通红,然始终落于下风。
她们不是林姑姑和芙蓉姐姐,压根不知殿下和驸马爷怎就结了梁子,昨夜还?闹得那么凶。
她们这些做奴仆的,跟着主子来到了朔州,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本她们还?有些担忧,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然眼下看着委实是她们杞人?忧天了。
驸马爷哪里敢呛声,殿下稳占上风才是。
眼下父子两不久前?才将匈奴料理好,其余诸国见?状,也比往年安分多了,边境线附近的互市也增添了不少,朔州百姓与其余诸国贸易往来也热闹了数倍。
本来近期就不算忙碌,如?今又摊上魏泫新婚,魏戍给儿?子放了好些婚假,足足按着金陵的十日规矩来的。
之前?魏泫还?是很满意这十日的婚嫁的,现在不同了,他捏着这十日却?不知怎么过了。
看着昭兰远去的决绝背影,魏泫知道自?己目前?正讨嫌,也歇了跟上去的心思,在原地生?了许久的闷气。
想着回去自?己也不被待见?,心情不大畅快的魏泫干脆出去跑马了。
而这厢,站在院子前?,昭兰注意到了上头的题字。
芷兰院。
如?出一辙的名字,结合着与芷兰殿大差不差的布局,昭兰承认,确实是用了心思的。
至于他是怎么得知芷兰殿的布局,这还?用猜,定是父皇卖了她。
怨不得临行前?说得那么神秘,原来应在这。
嗤笑?了一声,昭兰神色淡淡的,看着一点也没受用。
暮色时分,魏泫跑完马,大汗淋漓地归来,远远就听到自?个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尤其是有道鲜活清亮的笑?声,魏泫尤其熟悉。
察觉到昭兰的心情很好,魏泫觉得这是一个能钻空子的时机。
人?心情好,话就好说多了。
念此,魏泫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院子。
然事情不是他想得那般纯粹美?好,只?一瞧见?里头的荒唐情景,魏泫压了一日的气便蹭蹭往上蹿,拉着一张驴脸就过来了。
平坦的庭院空地中,那个让他又气又爱的姑娘正眼蒙红绸在和婢女们玩捉人?的游戏。
这本没什么,但里面?夹杂了几个年轻俊俏的白衣郎君性质便不同了。
像是时刻有针在扎他的眼睛。
元昭兰喜欢模样俊俏的,这一点魏泫一直都知道,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曲江池上被他一眼迷倒。
但他绝不允许她挨其他俊俏郎君的边,尤其是都嫁了他,更是想都别想!
怒火几乎转化为实质,要是手里有跑马时的长弓,魏泫恨不得将那几个狐媚惑主的小子射成?刺猬。
一刻也不能忍,魏泫就像一头牛,横冲直撞地就冲进了游戏圈里。
魏泫来得太突然,加上这等游戏中本就步伐杂乱,看不见?的昭兰自?然没察觉到异常,反而因为魏泫的脚步声有些明显以为自?己终于要逮到人?了。
“我可是都听到了,是谁的脚步声那么重?,我来了~”
被即将抓到人?的兴奋冲昏头脑,昭兰压根没察觉到那道脚步声是冲着她来的,顺顺利利地挨到了人?,一把抱住了来人?的腰身。
此次被捉的人?里虽然有两个郎君,但其余七八个都是婢女,昭兰觉得自?己能逮得到那两个行动灵活的小郎君的概率很低,便行径大胆了些。
甫一抱住人?,双臂环住的腰身虽窄瘦但柔韧有劲,不像是姑娘家?的。
这么巧,自?己就真逮到了小郎君?
“抓到了!”
她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昭兰刚想咧开嘴笑?,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少年阴恻恻的话语。
而四周也寂静地吓人?。
“元昭兰,你真是长本事了,若不是我过来,你想抱哪个?”
酸气冲天而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好似闻到了,所有婢女都老实地站着,也不敢凑过去。
那两个白衣郎君直接就跪倒在地,脸色发?白了。
尽管他们知道殿下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恰好殿下想听曲,把身为乐师的他们叫过来弹奏,又恰好殿下突然想玩这个,觉得婢女人?数不大够,便拉上了他们二人?凑数。
纵然还?清清白白的,但对上气势汹汹而来的驸马,两人?还?是天然地惊惧,有种没来由的心虚和害怕。
在魏泫出声后,昭兰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就想将环在魏泫腰间的双臂抽回来,摘下自?己眼上的绸布,然后按着先前?的姿态再骂他几句。
这个时段,昭兰觉得骂他会让自?己开怀许多。
但设想很好,没防住对方也是个有心眼子的,直接按住了她的两条胳膊,使她不能离去,只?能紧紧贴在他胸前?,被辖制得紧紧的。
昭兰久违地听到了对方强有力?的心跳,隔着衣裳牵动着自?己的心也跟着跳。
昭兰脸都气红了,但仍拿他没办法。
一个身强力?壮的武人?,想要扣住她这样一个姑娘,简直是轻而易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嫌丢人?,快给我松开!”
尽管瞧不见?,昭兰也知周围定然都在瞧二人?这场闹剧,她真佩服魏泫这脸皮。
然魏泫好似寻到了好玩的,愣是不撒手,急得昭兰故技重?施,张口就要咬他的胳膊。
这回魏泫惊醒了许多,立即撒开了手。
这丫头是个铁齿铜牙,上回的感觉魏泫记忆犹深,他可不想再领教了。
得了自?由的昭兰立即撤下了红绸布,连退了好几步,像是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这又让魏泫感慨恍如?隔世?。
兴许是怕了魏泫,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昭兰只?骂了他一句不要脸便匆匆往屋里赶。
魏泫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
芙蓉见?主子回去,也忙带着其余婢女跟上,只?是临走前?让那两个如?蒙大赦的乐师也回去了。
此刻正是用夕食的时候,昭兰吩咐传饭,也不管紧随而来的魏泫,开始洗手净面?,将在外头扑上来的灰尘洗涤而去。
正值盛夏,天气热得厉害,昭兰也只?是见?太阳落山了才露头出来玩了一会。
再看这个挨千刀的,不知今日野到了哪里,一头一脸都是即将干涸的汗。
方才抱着他的时候,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夹杂着些许汗味的浓烈男子气息,昭兰当时心都跟着晃了几下。
“一身的汗臭味,难闻死了,也不知去干什么缺德事了,离我远些,真是的!”
本就是生?气的时段,昭兰嫌弃起人?来也不掩饰,一顿夹枪带棒的,听得魏泫直蹙眉。
他可太羡慕当初在金陵的自?己了,永远得到的都是殷切爱慕的好脸,不似现在,嫌弃他跟嫌弃狗似的。
但刚跑完马,一身汗回来的魏泫确实狡辩不了什么,只?能受着这些话。
姑娘家?确实是爱洁的,就连他十二岁的妹妹都讲究得不得了,何况是眼前?这个金枝玉叶?
想罢,魏泫也没用回嘴,去柜子里将干净衣裳翻出来,闷声不吭地便往浴房里进。
甚至连个热水都不要,就那么干脆利落地进去了。
浴房一惯常备着凉水,但并没有热水。
昭兰下意识地想问他不要热水吗,但又觉得这会让对方以为自?己现在多在意关心他,让他蹬鼻子上脸,就将话咽下去了。
大夏天里,一个身强力?壮的郎君冲个凉水澡算得了什么。
瞧那熟稔的动作,定是以前?常这般,昭兰暗示自?己放宽心。
很快,饭菜也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地,色香味俱全,引得昭兰食指大动。
该说不说,父皇给培养的这些厨子手艺确实没得说,任是她想挑都挑不出错来。
饭菜刚摆上,就好似掐准了点,魏泫从浴房出来了,一头乌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同以往马尾高束的模样截然不同,又是一种味道。
昭兰强迫自?己将目光收回来,一如?先前?的冷淡。
尽管狠狠得罪了新婚妻子,魏泫也丝毫不见?外,将头发?草草擦了,动作娴熟自?然地在昭兰对面?坐下。
关于摆饭上,月娘和芙蓉虽也不喜驸马爷捉弄殿下,但也不敢明目张胆不给驸马爷吃饭,于是摆饭上也不会刻意漏了他。
对于这,昭兰也就默许了。
毕竟如?今这厮也住在这,若是自?己不给饭吃,他必定去别处蹭,比如?公公那里。
被知道自?己连顿饭都不让吃,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昭兰便勉为其难允许他坐下吃饭了,就当是头猪在跟前?吧。
“怎么又是金陵的菜,不能换换吗?”
魏泫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眉头一拧,忍不住嘟囔道。
本就大发?慈悲让这厮留下吃饭了,见?还?敢提意见?,昭兰筷子一放,眼一瞪。
“吃个饭还?那么多事,不稀得吃就去外面?吃,矫情。”
吃饭的档口上,昭兰不想跟他吵嘴,说完继续喝着碗里的肉羹,也不管对方什么表情。
受不了就出去吃,又不是她多想留,哼~
魏泫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跟有病一样,明明此刻抗争不了,还?多此一举非要去接一句骂,然后再继续憋屈地过。
早知当初就老实些了。
短短时间内,这话被魏泫念叨了几十回。
一顿饭的功夫,虽然想搭话的人?不怎么理他,但机智如?他也从昭兰侍婢的口中套出了今日游戏的事,原是两个被拉过来凑数的乐师,倒也没什么。
“以后莫要再这般行事了。”
听到魏泫还?欲管她,昭兰当即就绷着脸回击道:“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会吃醋。”
简简单单五个字将昭兰聚集起来的怒气给击散了,更让她不知怎么回了。
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用晚饭,正在魏泫眼睛不时打量着床,幻想着接下来两人?同床共枕的情景时,就见?昭兰吩咐婢女将他的衣裳和一应用品收拾了出来,往院子里的偏房摆。
还?没等魏泫张口问,回头就瞧见?昭兰又拔出了剑架上那把雪亮的长剑,朝他比划着。
“去偏房睡去。”
魏泫一张俊脸阴沉半晌,终是妥协了。
然这一妥协,便是三日。
这三日,就算是白日见到了人,冷着脸不理都算是好态度,有?时候还会?骂他几句。
魏泫长这么大,被骂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譬如?父亲偶尔会?骂,战场上敌军会?骂,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骂他。
如?今倒好了,日日被?骂,还不能回嘴,回嘴了情况更糟。
晚上就更不用说了,一整个被?驱逐,魏泫连边都沾不上。
婚假于如?今的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笑话,他也成了全家的笑话。
虽然?父亲和小妹都努力?照顾着他的自?尊,没?有?当面笑话他,但魏泫能看出来,自?己这下算是将?脸丢了个彻底。
魏泫决定先不在家讨嫌了,想着去军营里?转转,去找陈三说说话。
戍边军被?划分为东西南北四营,分别镇守朔州四面。
有?战即征,无?战闲时也有?的是事干。
譬如?刚对匈奴的战事毕,后续抚恤一应事情结束,将?士们都各自?有?了要忙活的事。
一部分被?安排到屯田,一部分继续戍守边境,防止敌军侵扰,一部分留在军营操练。
还有?一部分被?准许回家探亲,陈三便在这一行列中。
魏泫觉得自?己确实是被?这几日的折腾搞昏了头,竟忘了这事。
等到了北军营,才想起陈三回家探亲去了。
拍了拍自?己发晕糊涂的脑袋,魏泫打算简单巡视一下便回去继续贴冷脸。
“呦?少将?军怎么在这,不是刚当了新郎,不在家陪着夫人,怎么还来军营溜达?”
刚巡视一半,经过伙头军那里?,有?个汉子热情地同?魏泫打招呼,魏泫认识他,他姓韩,将?士都喊他韩厨神,只因他是北军营中手?艺最?好的,一手?饭菜做的出神入化,叫人赞不绝口。
“快晌午了,少将?军要不要留下尝尝我的手?艺?”
韩大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指望少将?军能留下,毕竟新婚燕尔的,人家不回自?己窝里?和和媳妇亲热,干嘛留在这吃他这个大老粗的饭。
刚摇了摇头,就见少将?军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韩大忍不住满脸稀奇。
魏泫答应留下,其实不单单是为了那一口饭菜,而是另有?所图。
这个韩大,除了饭菜做的一流外,还有?个整个北军营都知道的名头。
那就是他有?个河东狮一样的妻子,脾气暴烈,但两人的夫妻关系却出奇的好,成婚也十?多年了,还跟新婚时候差不多腻歪。
对,魏泫多听旁的将?士用这个词评价韩大夫妻,年少些的时候还不理解,如?今是完全能领会?了。
若是自?己没?作?死,他应当也很?腻歪。
假如?他当初没?有?……
算了,哪里?来的假如?。
魏泫不自?觉苦笑出声,让一旁韩大出了些端倪。
今日韩大休沐,不用起早贪黑地起来给将?士们做饭,闲暇的他今日恰好有?时间?招待眼前哪里?不对劲的少将?军。
动作?麻利地炒了两个下酒菜,又拿了壶军中最?爱喝的烧刀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喝起来了。
“怎么,瞧着少将?军有?心事?虽在下不算什么解语花,但也是能陪几句的,少将?军不妨说说?”
少有?能瞧见少将?军这副模样,韩大是既关心又好奇。
本就是想着韩大是个经验丰富的,自?己也许能向其取取经。
元昭兰虽称不上是河东狮,但脾气也是个烈的,兴许韩大能传授他些锦囊妙计也说不定。
虽抱着虚心求教的心,然?魏泫还是没?脸将?事实说出,只栽赃到另一个人身上,且也不说全。
“我有?个朋友……”
“他狠狠得罪了夫人,夫人动了滔天的气,已经好几日横眉竖眼不理睬了,解释也没?用,哄也哄不成,全然?没?法子,也不知夫人要这般到何?时。”
“我那朋友日日忧心,百般无?奈告诉了我,想让我给他出出主意,可我也没?法子。”
“听闻韩大兄与夫人相处多年极为和睦,不知可否详细说说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半遮半掩地将?自?己的糗事说出来,尽管是栽到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头上,魏泫还是难免窘迫。
韩大嘬了一口酒,半眯着的眼眸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如?今三十?有?二,年岁长了少将?军那么些年可不是虚长的。
恰好问得还是这等夫妻问题,韩大稍动了动心思,便猜测到了什么,了然?一笑。
吃了一口菜,又灌了一口酒,韩大笑成了朵花道:“少将?军算是问对人了,我和我那婆娘,这么些年也没?少吵嘴,但都被?我一招给化解了。”
说到这,韩大骄傲不已,像是掌握了什么绝技一般。
这样的言语,顷刻间?便吊起了魏泫的心,他意动不已,忙不迭问道:“是什么法子?”
“不要脸。”
韩大神秘兮兮地说了这三个字,便停了话。
魏泫目光诧异,不解道:“什么?”
魏泫一时不能解其意,一头雾水。
韩大看着少年懵懂的模样,便知是个愣头青了。
放下酒壶,他再度开口道:“少将?军没?明白?就是要你不要脸的去死缠烂打,缠到人愿意同?你说话,搭理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