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搞到一个亿by青青绿萝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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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是《诗经》中的经典,曲子古朴简约,歌手声音婉约动听,搭配柔美的女号建模和儒雅的NPC,都能一键出片了。
啧啧,凤凰于飞。
啧啧,心机策划。
应珑抱住手臂,看两个角色过场。
约1分钟的歌声后,一只白鹤翩然而来:[许久不曾听见这样的歌声了,让我想起了那一日……]
她絮絮叨叨地描述了番天子仪仗,什么“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庞庞,驾言徂东”,又说昔日在乐池边的宴饮有多么热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一串令人头晕眼花的诗词过后,她才问:[昆仑久不与人世相通,几位看起来不像是迷途的旅人,今日以歌声相诱,究竟有何目的?]
[药师玲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在下欲往昆仑,还请夫人指一条明路。
白鹤自然不可能轻易答应,言道:[昆仑之路艰险无比,你想去昆仑也可以,让我瞧瞧你的身手。]
随后原地化为一袭白衣的人形女子,抬手便是羽毛飞舞的大招。
“欸!”
应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白鹤她不熟悉,化为人形的白夫人就眼熟了,确认过外形,就是昆仑副本的第一个boss。
出boss就简单了。
应珑瞄眼张衍的技能面板,他的初始技能只有三个,分别是减伤、增益、减少玩家10%的技能CD。
上状态,开搞。
白鹤的机制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最关键的有两处。
半血时,boss会分出两只白鹤幻影起舞,如果角色落入幻影的仇恨范畴,直接被幻觉锁定无法动弹,在乐声中沉醉而亡。所以,必须同时操作张衍和瞽者吸引分-身的仇恨,让他们将幻影远远拉定左右两边,玩家专心和白夫人打。
因为这个操蛋的机制,应珑以前没法单刷昆仑本,都是混得团队。
现在则略有不同,正常副本为团队模式,幻影的反应时间只有3秒,此时为单人挑战,从出现幻影到发动技能有5秒,时间勉强够。而她经过素月左手操作的锻炼,能短暂地一心二用,左手正常操作药师玲珑,小键盘123为张衍技能,4568为走位,鼠标为瞽者的攻击、闪避和移动。
两次就过。
此外,玩家输出到达10万后,每10万会出现一个羽毛舞,羽毛落在半空化为刀剑,玩家需要在空中招架30秒,过程有点像跳舞游戏,羽毛会冒出白光,呈现圆圈状收缩,玩家操作FGHJ四个键位击破。
完美吻合为0伤,优秀少10%的血,以此类推,容错率还凑合。
但要注意,因为羽毛舞看的不是boss的血,而是玩家的伤害值,必须小心避开羽毛舞的血量,避免和幻影重合,一旦重合,两个机制同时出现,直接GG。
应珑最开始没想起来,后来10万出了一次就记得了,将近50%的血量就不输出,让张衍和瞽者打,待幻影结束后再加速输出。
前后耗时半小时,打败白鹤夫人。
【系统】昆仑路遥,雪落玉山,白夫人笑道:“[药师玲珑],你的确有几分本事,然则欲进昆仑,光凭几分勇武可办不到,你做好准备了吗?”
应珑嫌弃地撇撇嘴。
才第一个boss,居然就给系统通告?
(ˉ▽ ̄~) 切~~
下一关。
药师玲珑与白鹤对话。
[白鹤]:昆仑与别处不同,待雪满天山之际,方能见到平日里瞧不见的道路,你不妨在行宫坐下,待落雪时再尝试。
应珑:“?”
她看看昆仑地图的天气,没错,今日天晴,毫无下雪的意思,咋回事啊策划,怕玩家猝死在电脑面前还是咋地,居然控进度?
没劲儿。
她端起凉透的碗,吃了口冷掉的麦片。
哕,难吃。
拿起手机点外卖,不用多犹豫,今天突破了一个大难题,必须吃好点儿。
来份麻辣烫(?)。
微信群里弹出一堆消息,她一目十行扫过,全是在问攻略的。
说是肯定不能说的,她领先的不多,还被控进度了,但不回应吧,好像她多小气似的,也不成。
应珑想想,爬上论坛,传一张药师玲珑与张衍的合影。
《[爱心][爱心]好喜欢这个儒家[爱心][爱心]》
内容:@月华,看看朕的菀菀,是不是类卿?[举叉大笑][举叉大笑][举叉大笑]
不出所料,比起公告,大家更爱看八卦,无数回复瞬间顶出hot。
版主丨卡皮巴拉:【这、这不是……[捂嘴笑][捂嘴笑][捂嘴笑]】
风生叶落:【这是谁啊??怎么取代我月神了?什么路人上位的戏码??】
好大一头鱼:【药师大神果然钟爱儒家】
周叶:【@月华 @月华 @月华,月神请发表一下感想】
东华紫府少阳君:【大神鱼塘的最终赢家竟然是。。。。。】
番茄火锅:【这是谁?张衍?君临的?哪家工会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铁马秋风:【我日,这是谁?】
江小楼:【这是昆仑地图?】
柒若:【大神的关注点果然和我等凡人不同,比起攻略,我更想吃瓜】
是我不够456吗:【求当事人!!!!男主是谁?三分钟内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
夜墨:【问你任务你不回,跑论坛来炫[鄙视]】
扫地僧:【对啊大神,说一下攻略呗】
瑶琴:【这是谁啊?我查了本服没有这个人】
北崖:【是NPC】
冬了了:【什么NPC??不会是之前说的侠侣吧?】
minimum:【卧槽是我的菜啊啊啊怎么获得??通关昆仑才能认识吗??大神秋秋了我也喜欢儒家】
月华:【[擦汗]只有三个技能,你确定?】
徐阳逸:【到嘴的肉总比锅里的香啊~~~】
钟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脑起哄一下:在一起在一起】
万人敌:【来迟了,这是哪里的NPC有谁知道吗?】
无心:【群里已经扒出来了,是韩国张家的NPC,刚上线的,还以为是张良】
锯子本子:【看来这个就是剧情任务的NPC了】
乔悄:【大神的思路和我们果然不一样,我们只想看八卦,他们只关心攻略,难怪一堆单身狗doge】
应珑看回复正乐呵,听见敲门声,以为外卖到了,欢快地跑到门口。
还没打开摄像头,门咔哒一声开了。
她的男朋友提着保温盒,看也不看她,东西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
应珑:“喂。”
他按下电梯。
“你干嘛?”她好气又好笑。
小许瞥她一眼,走进电梯,按关门键。
电梯门再度合拢,数字往下跳,一层层下去。
应珑在门口等了两分钟,看电梯没有上来的意思,只好拿起门背后的长款羽绒服,拿着手机下去追。
她坐到地下车库,他的车还在停车位,驾驶座有个人影,藏在玻璃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笃笃笃。”她敲敲玻璃窗,“里面有人吗?”
他不吭声。
男朋友躲在车里生闷气,实在好笑又可爱。
应珑看他不理人,试着拉开车门,很好,没有锁,直接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许图南掀起眼,抬手扫开,不让她摸。
应珑也不勉强他,绕到另一边的副驾驶座,开门坐进去,果然暖和多了。她强行拉过他的手,温热的掌心在冰凉的脸颊贴一贴,然后拢在掌中。
“你在生什么气?”她切入正题,“不说我怎么道歉?”
“我没生气。”许图南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应珑当然不会自己说出症结,这不显得她明知有问题还干了坏事儿么,佯装无辜道:“你没生气不进我家门,坐在车里和我翻脸?”
许图南头回吵架,没什么经验,起手就被压住,哽住片刻才道:“好,我生气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为什么生气?”应珑捏着他的指骨,掌纹摩擦,生出酥麻放松的触感,“哪个朋友惹你生气了,我帮你骂他。”
许图南深知她的狡猾,不打算立马说出重点,先起个头:“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哪个你?”应珑真心吃惊了,“挪威雪吗?”
他没好气:“噢,你知道那是我的号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知道归知道,理你是另一回事。”她批评他,“玩小号就要有小号的自觉,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玩家,你私聊我大号我理你,这不白买一个新号?”
“你就是不想理我。”许图南说着,打量她的表情,“你想理的另有其人。”
应珑乐了。
酸不拉几的,真可爱。
“拐弯抹角半天,你以为我喜欢月华。”她大摇其头,“吃醋了是吧?”
许图南单刀直入:“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
应珑托腮:“好玩。”
游戏三大享受:装X、犯贱、说骚话。要是能踩着牛X的高玩装、贱、骚,那堪比帝王蟹搭配鱼子酱,三文鱼混着松露,味道好不好姑且不论,牌面杠杠滴。
他转头,认真问:“你在乎他?”
“他是一个很好的游戏搭子。”她分析,“你看,我完成了什么挑战,和你炫耀吧,差点意思,和铁风炫……我图啥呢,月华他们就不一样了,不是自家人没顾忌,又知道含金量,最适合被我拉踩。”
虐菜有什么意思,对手越强劲,成功的喜悦才越浓厚。
许图南点头,示意自己能理解她说的感受。
“总是月华。”他一针见血,“每次都是月华。”
每次都是月华又怎么样,他确实六边形战士,各方面都很能打。但感情的事儿,绝对不能用逻辑去回答,因为发出疑问的人并非脑子不懂,而是心里不舒服。
非要用脑子去解读人家的心情,说白了就是自己想占据高点,不考虑双方的感情。
应珑很喜欢他,不打算这么暴力,麻溜道:“我下次换一个人玩。”
“换谁?”他问,“夜墨吗?”
她摇头:“他不行。”
“理由?”
“怕他玩真的。”应珑感叹,“我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没有变心的打算,还是算了。”
许图南瞥眼:“我觉得他一直都很真。”
游戏里喜欢药师玲珑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万人敌一直很喜欢她,有多少红颜都不妨碍对她有求必应,夜墨对旁人都有种提不起劲的疏懒,跟她却次次起劲儿,最近刚熟起来的寂灭独来独往,两人却会组队下战场,她一叫人就来。半神自从拿下兵家第一,在自家服务器妥妥的第一高玩,架子十足,竞技场匹配到她也会主动招呼。
男人最了解男人,这些未必是真正的喜欢,可能是征服欲,也可能刺激感,抑或是别的什么心思,但肯定有或多或少的好感。
谁能不喜欢药师玲珑呢。
她强大,性格鲜明,游刃有余地应对所有的困难,论坛总有人嘲她拜金爱钱,可有谁在意呢?美人眼下的痣就像一种独特的标签,反而使人更有韵味。
而且,她真心喜欢游戏。
真诚热爱着某种东西的人,总是非常动人。
“他可能一直以为你单身。”他又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应珑瞅他:“逼我公开啊?”
“我可没这么说。”
“都是我的错,没有给你安全感。”她爽快道,“说吧,怎么样才能让你安心。”
皮球踢回去。
许图南顿住,半晌道:“你真的好狡猾。”
主动问他是不是想公开,他否认了,于是她就能理直气壮地略过,问他怎么才能安心,她照做后他如果还不满意,顿时无理取闹起来,活像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男友。尤其前面他提了月华,她已经说下次换人,他还要提夜墨,简直没完没了。
应珑笑了,握住他的五指:“说实话,他们都挺好的。”
九州千万玩家,最顶尖的一撮肯定质量不赖,药师玲珑站在世界中心,天之骄子触手可及。
然而,“我已经找到最喜欢的了。”她说,“再没他们的事了。”
许图南是人类最高质量的男性了吗?肯定不是,一定有人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更好。
但她不会再要了。
前世是北崖被挂在心里,十年不曾忘记。
今生是许图南从南京走到大理,和她朝夕共处。
以后有更好的,也不要了。
这个最喜欢。
应珑望向他的眼睛,轻快地笑起来:“安心吧,我不会变心的。”
许图南对上她的目光,车里没有开灯,只有电梯间常亮的橙黄色灯光遥遥传递到前方,她的轮廓半明半暗,光洁的脸颊如若明月。
他忽然想明白了。
终究是游戏太精彩,才叫恩怨迷了眼,再多人喜欢药师玲珑,他们也不曾走到她面前。
可药师玲珑属于应珑,应珑却不止是药师玲珑。
当然,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不能认,他反握住她的手,若无其事:“我才不担心。”
应珑点头:“好好,我自作多情。”
小许趁机造反:“知道就好。”
她才不接茬,利索收尾。
“那还去我家吗?”应珑捉起他的手,手背贴贴脸颊,嘴唇盖戳掌心,“不去的话,跟你回家好不好?”
做人要懂见好就收,她估计还没吃饭,可不能真折腾人家。许图南沿着台阶下来:“算了,你吃饭了么?”
“没,饿死了。”应珑接收到和好的信号,继续哄他,“你给我带什么了?哎,我刚叫的麻辣烫,不知道送到没有。”
“先吃饭。”他推开车门出去,结束今天的争吵。
应珑下车,主动牵住他的手领回家。
麻辣烫就放在门口,已经冷了,她好声好气道:“冬天叫外面就是麻烦,这怎么吃,还好你给我送东西了。”打开他的保温盒,上层是海鲜鱿鱼炒饭,中间是咖喱鸡肉,下层是冬阴功汤,“还热着呢。”
“今天在我爸那边吃饭,我弟弟说要吃东南亚菜。”许图南道,“我说给你带,阿姨提前给你留的。”
“我马上吃。”她端到吧台前,摸勺子开动。
嚯,味道真不赖。
许图南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端到电脑前开机,顺便瞄眼她的屏幕:“你任务做到哪儿了?”
“就打了boss,后面还没做。”她含混道,“你到哪了?找到果子没有?”
“就到这里。”
应珑赶紧和他说了boss的机制,等他快要半血,跑过去替他掌控鼠标,直接一把就过。
后面就简单了,许图南在羽毛舞中无伤过关,推倒老一。
他也有系统通告。
“你吃完没?”许图南喊她,“天好像阴了,是不是要下雪?”
“马上来。”应珑以最快的速度捞完饭粒,漱口飞奔落座,“真的,看起来快要下雪了。”
她看看时间,接近十二点,继续的话又要熬大夜。
唉,赚钱呢,也没办法,熬吧。
她轻轻拍了拍双颊,专心投入游戏。
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
下雪了。
药师玲珑继续与白夫人对话。
[白鹤夫人]:是时候了。
她化身白鹤,在空中翩翩起舞,羽毛随风飘落,在雪中指引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羊肠小道,几乎与雪色相融。药师玲珑三人连忙紧跟而上,六只脚印在积雪中蜿蜒了片刻,便被鹅毛大雪覆盖,抹去一切痕迹。
玉宫在山巅透出朦胧的轮廓,微微闪现,又倏忽不见,像极了山中的海市蜃楼。
雪帘合拢。
[药师玲珑]:这是哪儿……
角色的一句话将玩家带入了第二个关卡,根据记载,这里就是穆天子种下竹子的地方,为竹林。但与想象中苍翠的翠竹林不同,此处生长的竹子通体雪白,遇见雪天,便与天色合为一体,形成天然的白色迷宫。
[瞽者]: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须更为小心才是。
[药师玲珑]:您可是想起了什么?
瞽者颔首,道出所剩不多的记忆:[御史记载,“天子三日休于玄池之上,乃奏广乐,三日而终,是曰乐池”,此事顺理成章,可随后便是“天子乃树之竹”,何故也?]
开玩笑,这玩家哪里知道,谁没事儿背《穆天子传》啊,遂由贴心的侠侣预备役代劳。
[张衍]:松竹秉性高洁,有君子之德,只是穆王贵为天子,倒是与之不相配了。
他又思索片刻,道,[竹林茂盛,一夜便可长高数寸,一月便可成林,倒是极好的屏障。]
瞽者道:[不错,我依稀记得,天子种竹林,乃是为了阻挡……阻挡……]
他记不起来了。
药师玲珑连忙道:[老丈不必勉强,我们路上多加小心便是。]
张衍建议:[今日天色已晚,风雪又重,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天放晴了再赶路。]
队伍里老的老,病的病,女医生一口答应,忙前忙后扎营安顿。
“完了。”应珑拍拍男朋友的胳膊,示意他凑过来看剧情,“这时候扎营,十有八-九要出事。”
许图南点头:“看着像。”
火光幽微,药师玲珑原本在守夜,却不知怎么的睡着了。
屏幕强制变黑。
三秒后,光线略微回升,恢复到凌晨四点多钟的亮度。
药师玲珑醒来,惊讶地发现柏夭和张衍都不见了。
恐怖片(昆仑版)正式开始。
帐篷被鹅毛大雪压塌了半边,药师玲珑掀开毛毡,确认里头空空如也。
奇怪,昨天她自持武艺,将唯一的帐篷留给了老弱病残,自己坐在火边守夜,虽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也不至于两个大活人离去都没听见。
[柏叔,张公子?你们在哪儿?]
她高喊两声,试图寻回自己的同伴,然而,竹林寂静,除却她的回声,再无半点人迹。
风雪萧瑟,空中有奇异的味道。
[奇怪,风中为何有血腥味?]
她捕捉到异常,心头一紧,决定追着这股气味过去瞧瞧。
往前十步,气味自东边来,往东十二步,气味又往西北处去,再行十五步。
如此反复嗅闻气味,终于在竹林的某处发现了新鲜的血迹,以及一条浅蓝色发带。
[这是张公子之物,他来过这里?有血……莫非是受了伤?]
药师玲珑忖度片刻,顺着血迹继续往前走。
又见着一块玉佩。
三三两两的血迹蜿蜒,且未凝固。
[看来是柏叔和张公子有意留下的印记,方便我找到他们。]
她加快脚步,在竹林里穿梭来去,说来也奇怪,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相似的地方兜圈子,可走着走着,前方豁然开朗,竹林的边缘处竟然是一个偌大的缓坡。
坡面光滑,似是雪水结冰,滑溜得站不住脚,药师玲珑谨慎地停下脚步,看向坡底的深坑。
坑底约有一座宫殿大小,周边无竹木,只有一个圆滚滚的石球——它直径约十尺,是个极其标准的圆形,不似天然造物,表层与山间的普通岩石很像,粗糙的肌理感。
她环顾四周,血迹到缓坡就消失了,入目所及,却没有瞽者和张衍的影子。
显而易见,这个石球肯定有问题。
药师玲珑记挂同伴,顾不得太多,跃身跳进坑中。
不出所料,石球迅速对入侵者做出反应,它裂开一道缝隙,空气扭曲出浅浅的纹路,黑洞般的吸力瞬间将女医生拉扯进缝隙中。
视野一片黑暗。
药师玲珑拿出火折子,吹亮一丝火星。
微弱的光线在掌中静静燃起,光芒如若水中涟漪,一圈圈扩大,竟然照亮了整个空间。
她诧异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什么猛兽的腹中,而是身处于一个奇怪的石室。这里的石材颇为神异,竟然能多次反射火星的光线,哪怕只有一点点光,也能照亮一大片地方,只是颜色偏蓝,乍看起来仿若身在海底,四面八方都是幽冷的海水。
[这地方有些古怪,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柏叔和张公子。]
[他们在哪儿呢?]
药师玲珑思索着,再次呼唤他们的名字。
[柏叔——]
[张公子——]
她谨慎地往外走去,回声在空荡荡的穴室内来回震荡,有的近,有的远,层层叠叠,如若交响曲。
[回声时远时近,这里不止一个穴室,似乎是一个……迷宫?]
药师玲珑在甬道中行走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也许他们昏迷了,我还是走进去看看。]
她停下脚步,走进左边的一个开放穴室。
火星的光芒扩散,周遭的石壁亮起,与第一个穴室不同,这里的石材也可以吸收并反射光线,但却是血一般的殷红,细密的裂纹无规律扩散,像蜘蛛网,也像眼球的血丝。
[危险!]
药师玲珑的反应已经足够快,却还是在推出石室的刹那被奔涌而来的血潮淹没。
气血大量流失,内力也运转滞涩。
好在她从柳飞手中学过一门秘法,气血越低,速度越快,这才抢在被血潮彻底吞没前,一个箭步跑出了石室。
血潮奔出石室,汹涌地铺满了附近的甬道。好在外面空间足够大,伤害降低许多,药师玲珑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此地,残血苟住性命。
[石室并不都是安全的……我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之后,她又谨慎地探索了几个石室,都是在门口先观察颜色,看清光线反射出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走进去搜寻线索。
血色的房间果然最为危险,初始房间的蓝色则是安全。
最多的是黄色穴室,有的只有一个入口,有的则有两到三个,但结果都一样,即便从进来的入口出去,外面的甬道也会发生变化。
比如方才,她进入石室前,甬道里只有这一个入口,尽头是死胡同,原样退出后,转身就看见了斜对面又出现了一个石室入口,且死胡同也变成了三岔口。
绿色则是水潭,一旦进入便会被冰寒刺骨的雪水淹没,瞬间来袭的寒冷使得她四肢发麻,行动迟缓,且多半有暗流,需要花费更多的体力挣脱。
好在过程虽然危险,却找到了一些线索。
几张残破的绢书,文字晦涩。
一个水囊。
破损的羊皮袄子。
可惜,依旧没能找到张衍和柏夭的踪迹。
这可怎么办呢?
“啊——”应珑倒在桌子前,头大如斗,“这下麻烦了。”
许图南裹着水汽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擦头巾:“卡关了?第二关这么难?”
“很麻烦。”她立起身,活动僵硬的脖颈,“这不是普通的迷宫。”
第二关竹林名字简单,其实很有点超自然的风格,设定为一个无限延展的重复空间,直观感受像鬼打墙,也像后来风靡全球的都市怪谈“后室”。
因为不是纯粹的迷宫,无法依靠单纯的记号或一直走左边or右边出去,空间本身是无序的。
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奇门遁甲。
玩家需要找到八门,依次进入八个不同的房间,按照相应的顺序走一遍才能切出。
当然了,策划要是真的给普通玩家上奇门遁甲的难度,早就被寄刀片。在素手回春的年代,下本都有张衍直接帮忙算出下一个房间是什么门,玩家只要照做就好。
现在显然不行。
张衍被抓了,玩家只能靠自己。
可谁没事儿研究这个啊!
应珑完全不会。
她卡关了。
卡得死死的。
许图南凑到她身边围观,他打过白夫人,趁着下雪进入下一关就洗澡去了,没想到第二回合的内容这么变态。
“要不然明天再继续?”他提议,“今天早点睡觉,明天养足精神再试,反正你已经进本了。”
应珑微微犹豫,她当然想一鼓作气攻克难关,但玄学委实是她的盲区,有点无从下手。而人越熬,脑子就越不清楚,不如早睡早起来得明智。
“我怕我心里想着,反而睡不着。”她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此罢休,“我再琢磨会儿。”
许图南理解她的选择,凡是执着于某种东西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股执拗劲儿,他也曾有过,不多劝:“那我也来试试。”
应珑看看他:“你先去睡。”
“我也不困。”许图南操作北崖扎营,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咳,难得看到她吃瘪,多少有点儿跃跃欲试。
她道:“你这样我会有负疚感。”
“为什么?”
应珑走到他背后,手肘支住椅背,下巴正好搁在他的头顶,潮湿的头发像初晨沾满露水的草坪,新鲜蓬勃的气味。她揉乱他的头发,感慨道:“多好一个运动系现充,被我带的沉迷游戏就算了,还熬夜。”
“真心话?”他抬眼瞥她,“还是揶揄我?”
“当然是真心的。”一点点。
北崖入睡,许图南扶着耳机停了会儿声响,待他醒来才道:“我觉得挺好的,虽然熬夜是有点伤身体。”
“好吗?”她托腮,看着他随气味追踪到坑底,小道士身法流畅,别有一番美感。
“人很少能两次找到喜欢的东西。”他说,“我现在每天都有事情做。”
刚退役的时候,胸腔里总是空落落的,经常辗转反侧,问自己真的有必要离开雪场吗?也未必,就算不比赛,还可以继续干这行,甚至搏一搏,重新找个好教练,指不定能再次踏上赛场。
万一他大器晚成呢?
就算拿不了好名次,重在参与总可以吧?
但想起许北溟,还是放弃了。
他对谁都没有提过,那天,他本来已经失败了。
是送来的一阵风恰到好处,还是某一刻神力眷顾……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奇迹般的成功完成挑战,完成生命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次冒险。
也正是在那天,他听见亲哥哥时日无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