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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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粼立在屋中,看向窗边憨态可掬又饱含心意的叠纸,摸了摸嘴唇。
到夜里,羡泽揉着眼睛回来,看到窗台上被法术定住而没被风吹走的叠纸,果然惊喜道:“葛朔!你脑袋看起来不好使,手真的好巧嘛!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用竹叶做口哨的,也教我吧!”
她拿着叠纸的小房子,回过头去,就瞧见葛朔和华粼都化作人形,盘腿坐在宽敞的床铺上,两双眼睛望着她。
葛朔拍了拍身边:“快来睡吧!”
羡泽:“……哎?你们这是在干嘛?”
葛朔是先看到华粼没有化作原型, 也才特意保持着人形,他心里不好意思到有点发虚,于是嗓门越发大:“陪你睡啊。昨天我没回来, 今天不是照旧吗?”
羡泽脚步挪不动了:“那、那你们化作原型啊!我要羽毛!”
葛朔满不在乎:“现在这样也睡得下啊?你不是嫌弃我羽毛太硬嘛。要不让华粼化作原型好了。”
华粼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只是对着羡泽咬了咬嘴唇。
羡泽:“……那、那也缺枕头。”
华粼道:“姑获因为脖子太长,倒是从凡人那里抢来了好些枕头说要垫着睡,去她屋里借个吧。”
羡泽急急就往外走。
华粼:“我也跟你去。”
华粼走到回廊上时, 羡泽正在快步往前走, 身后轻盈的衣带飘荡。鸟类大多不能夜视, 因此廊下常年点着灯笼, 叶片变红的藤叶从回廊两侧屋瓦上垂下来。
他很快追上了她的脚步, 羡泽耳朵尖红着,转过头来瞪他:“华粼也是故意的吗?你一会儿劝他变成鸟吧, 我可受不了挤在你们俩之间这么睡!”
华粼握住她手腕, 低头亲了下去。羡泽瞪大眼睛, 二人一退一进, 直到抵在廊下的红柱边,羡泽本来想推他一下, 但华粼贴着她唇角低声道:“……一会儿回去了,可就没法亲了。还是说, 羡泽打算夜里偷偷亲我?”
羡泽本想说:谁打算偷偷亲你了!
可亲吻这种事有点上瘾, 她白日里总是忍不住在想:
想他嘴唇又软又烫,哪怕白日只是开口说话,好像唇齿间还有他舌尖的触感存留;
想华粼乱七八糟的呼吸时,他都没注意到他自己鼻间会带出低低的轻“嗯”声;
想他两只手抱着她后背,两个人肋骨挤在一起,她都要被他纤瘦的胳膊勒疼了……
此刻, 就在有风穿过的回廊下,羡泽仰起头来舒服地眯起眼睛。
华粼握着她肩膀,心中想:哪怕自己在她心里算不得什么位置,但只要她享乐又好奇的本性在,他一定要穷尽办法,学会去掌握住她的注意力,这就够了。
他微微撤开些,二人的嘴唇就像是太久未开口说话的上下唇那般黏在一起,华粼吐出一口气,刚要开口,羡泽就伸手扣住他脑袋,逼得他一个踉跄,她又咬上来,恶狠狠道:“我还没说不亲呢,你一副要发表最终感言的模样,算什么呀?”
她这会儿完全见不到平时的宽和可爱,真是霸道极了。
华粼却因为她展露的独断有点腿软,他听到自己嗓子眼里,咕哝出一点温驯又勾人似的声音,顿时耳根红了。她也因为这点声音,手指紧紧扣着他腰带,喘息道:“你老发出这种怪声!”
华粼:“我没有……唔!”
她又咬上来,他没能忍住又轻哼了一声。
她也跟着得意地轻哼一声。
华粼又不好意思又无奈,但还是对着乱啃的羡泽推了推:“你再咬下去、就容易被看出来了——”
她总算收敛了一点。
这话倒是管用,华粼心里一黯。
他说:“赶紧去借枕头吧。要不然就走出来太久了。”
羡泽有点心虚:“说不定回去的时候,葛朔已经睡着了——”
但并没有。羡泽他们借个枕头,姑获非说也想要过来睡,华粼劝了半天最后以她打呼噜声音会吵到羡泽,把她给拦住了。
回到屋里,葛朔披着单衣托腮昏昏欲睡,看到他们二人才倒下去枕着胳膊:“困死我了——怎么才回来!”
羡泽挤上床去:“你不是占着枕头吗?先睡就是了。”
葛朔没说话,羡泽其实有点别扭,但他俩人之间空出位置,理所当然地让她躺在中间,她只能躺下去之后拳打脚踢地给自己争出空间:“别挤我那么近,热死了。”
华粼乖巧的往那边退了退,葛朔却寸步不让,直接伸手搂住了她:“天都冷了,还怕什么热?你过来一点。”
羡泽踹了他一脚:“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她面对葛朔有点不大好意思,便故意转身朝着华粼那边睡,华粼当然也睁着眼睛看她。他抿嘴笑了笑,羡泽想到刚刚俩人偷偷在回廊下的亲吻,要是哪个鸟儿在周围的树上巡逻没有睡着,恐怕已经瞧见了。
华粼垂下眼睛,默不作声地将枕头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羡泽屏息,这搞得就像是要等到葛朔睡着再偷偷亲她似的——
就在这时,葛朔在她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她头发,羡泽不知道自己表情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华粼看到她的脸,动作僵硬了一下。她掩饰一般,凶巴巴的转过头去:“葛朔,你幼稚不幼稚,别拽我头发!”
葛朔枕着胳膊笑:“你转过来啊,我有话跟你说!”
她脸上写着不耐烦,但还是转过去了。
葛朔要说的都是去闲丰集要注意的事情,还跟她商议如何能让凡人都用上窄镜,说不定她就能在山中足不出户,就知道凡人们每天写在上头的文字了。
葛朔故意声音压得很低,但他敢确信华粼在那边一定也听得到。
华粼一言不发,就像是睡着了,但羡泽中途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去。
葛朔:“怎么了?”
羡泽摇摇头,咬着嘴唇:“你继续说嘛。”
她却有点听不进去了。
华粼的手指刚刚从她脊背中央轻轻划过去,就像是小时候他哄她睡觉的时候,手从她龙脊上捋过去那般,只是更轻更缱绻——就在她要多想的时候,华粼专心致志的拈起一小缕她的头发,为她编起了小辫子。
她一开始的紧张,随着他细致编发的动作而放松下来,她渐渐越来越困,甚至连葛朔的脸都逐渐模糊,她脸一偏,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葛朔望着她睡着的脸,她真是像金色向阳花一样的人,肆意快乐,目光永远不去追随任何人,只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之前他们的玩笑,望着她的嘴唇。
葛朔脸在枕头上蹭着靠近过去几分,就在鼻尖几乎要碰到她鼻尖的时候,他听到了羡泽身后布料的窸窣声。
葛朔余光看到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羡泽大臂上,手掌像是哄睡般轻拍着。
葛朔望着那只手,忽然朝羡泽的方向更挤了挤,低声道:“不用哄了,她已经睡着了。”
他看不清华粼的脸色,但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啊。嗯,我听到了她打呼的声音。”
葛朔心里有点没由头的生气。明明华粼也是对她最好的人,明明他的言行挑不出什么错来,可他就忽然变得心胸狭隘——葛朔忍不住抬起手微微兜住羡泽的后脑,将她的脸靠近他颈侧肩膀。
羡泽轻哼了一声,似乎有点醒了。
葛朔心虚又有点后悔:他就故意“争夺”似的动作,竟然差点吵醒她。
但羡泽嗅了嗅,很快又脑袋挤在葛朔颈侧,沉沉睡去了。而他低下头,则看到华粼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在她腰上。华粼手指紧绷,想要用力拥抱她却克制住,手背上微凸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只是睡着,对两个人的彻夜未眠一无所知。
到他们俩出发去闲丰集那天,羡泽还又找华粼给她编了十几根小辫子,她显摆的摇摇头:“好看吧!”
葛朔扶着竹笠:“我手更巧,回头能给你梳那种飞天髻。”
羡泽:“我才不用呢。”
葛朔:“你出去也不露脸,每次不都是戴着幕离吗?干嘛还涂了口脂。”
羡泽捂住嘴:“我没有!”是她要走的时候,看着华粼坐在窗边,一时动摇,觉得见不到他也怪想的,就央着华粼一起去。
华粼却摇摇头:“我去干什么呀?你们玩得开心不就好了吗?”
她还没走,他在窗边抬起脸看她,才瞧见羡泽背着日头盯着他的脸,她耳朵微微透光泛红。
华粼一下子理解了,咬咬嘴唇,站起身亲了她几下。她恋恋不舍:“华粼,我会想你的。”
她真是热情又直白,华粼有种不敢相信有人会对他这么说的惊讶与惶恐,他攥紧缝到一半的宝囊,手指都被针扎破了,却脸上没有半点吃痛的表情。
华粼指尖撵开血珠,将沾了黏血的手背到身后去,他也想说类似的话,但有点说不出口:“……我……”
羡泽投来期待的目光。
他咬了咬嘴唇,艰难道:“我也……会想羡泽的。”
不,这话说得他好像很勉强一样。他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但羡泽得到这样的回答就很高兴了,一咧嘴笑道:“华粼不是喜欢发簪和耳饰吗?我这次去闲丰集也买回来给你!”
……他并不喜欢那些。他只是想让羡泽觉得他好看。
但华粼还是点点头。
羡泽记着这一点,到闲丰集上竟然先去看首饰珠宝,葛朔笑道:“你还记得咱们在你化型之后再一次出来玩的时候,你连筷子都想拿走。现在倒是愈发挑剔了,摸走了那么多瓷器珠玉,现在开始打首饰的主意了。”
羡泽拿了一套简直繁复到极致的串珠组链:“我不是自己戴,我想给华粼买。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葛朔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珠子做的渔网吗?他也不一定喜欢这个。”
羡泽:“你就不懂了,华粼经常望着水面看着自己的脸发呆,他肯定是很注重容貌,很喜欢打扮的。哎——说起来这闲丰集平时人就这么多吗?好热闹啊!”
葛朔摇摇头,揽着她在熙熙攘攘的修仙者的人群之间穿梭,她幕离下惊艳的容貌果然引起一些骚动,有些人想要向她靠近,但又有些忌惮气息不一般的葛朔。
“因为是明心宗招收弟子,说起来之前我还查到呢,这明心宗灵气充沛,似乎是有只千年的蛟曾在这里埋骨。看那蛟带动的灵脉与地下埋藏的体型,恐怕曾经是在蓬莱伴驾过的大蛟。”葛朔道。
羡泽有些憧憬地望着远处明心宗的群山:“哇,我什么时候能有一只厉害的大蛟伴驾。说起来,我之前翻看书籍,有提到能将妖骨化为傀儡的法术。”
葛朔皱眉:“那些都可能沾染魔气,你可别想——啊,小心!”
羡泽伸手搀扶了一下,就瞧见是个粗衣小女孩急急奔跑,撞在了她腿上。那小女孩还牵了个比她高一些的半大少年,俩人仓皇抬起脸来。
一看有几分相似的两张脸,便知道是兄妹,哥哥生得美丽脆弱,妹妹则更英气坚韧,只不过粗衣草鞋,出身贫寒。
羡泽并不知道她衣袂飘飘头戴幕离,衣着低调华贵,看起来便是高人;而葛朔身后几把刀剑,还戴着斗笠遮住眼睛,看起来更像是剑狂。
这对儿兄妹看见他们二人,呼吸一滞,有些惶恐地就要行礼道歉。
羡泽很少跟凡人小孩接触,故意坏笑道:“撞了我就想跑?”
葛朔跟她一样贪玩,也抱着剑抬起下巴:“你们两个着急忙慌撞过来,不会是想要挑衅吧?”
哥哥立刻紧张起来,脸色苍白,嘴巴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妹妹倒是性格大方勇敢,挤在哥哥面前:“我们跑的太急,不知二位可是明心宗山上的长老?我们正巧想要入山门——”
妹妹正说着,身后几个筑基修士跑过来,指着这小不点兄妹就喊道:“就是他们,偷了我们拜入山门的拜帖!快捉住他们!”
妹妹咬牙跺脚,想要拽着哥哥跑走。可俩人又不敢从羡泽和葛朔身前挤过去,情急之下,那都不敢跟人直视的哥哥,拿起旁边摊位上一把筷子,筷子抛入空中的瞬间,他指尖汇聚灵力,往筷子上一点,那一把筷子便如同暗器般射出去。
一处都没有射中要害,却把那些人衣带裤腿全都蹭了个破烂,那几人连忙捂着半光的身子,在路上大喊:“死爹没妈的东西!”
羡泽有些惊讶的看了那哥哥一眼,他将一点点微薄的灵力用得恰到好处,真算得上天才——只是他动作潇洒之后,两只手在身边紧张又害怕的攥紧,甚至更想往妹妹身后躲。
那妹妹看机会恰好,连忙拽着他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对羡泽他们喊道:“高人对不住了,让一让,咱们明心宗再见!拜帖又没有写名,我们抢到了就算我们的了!”
羡泽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那哥哥似乎瞥见了她帷帽下含笑的脸,也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望向羡泽,但很快被妹妹拽入人潮之中。
这点小事,羡泽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想要给各路修仙者“推销”窄镜,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玩意儿对修行无用,不感兴趣。最后葛朔想了一招,将窄镜先送给了几家常有修仙者光顾的酒楼饭馆,让他们店小二用窄镜向后厨报菜。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这窄镜可以互通书信,主动向店小二提出借用耍耍——
到夜里,羡泽躺在用纸船幻化的小舟上,二人飘荡在水面上,她翘着脚就已经能用窄镜看到许多文字:有食客的差评,有店小二骂老板抠门,有道侣互通书信表爱意。
羡泽看到那几条情意绵绵的短笺,有点不大好意思:“这窄镜日后若是公开能用,还是想办法匿名,或者是让大家知道这是能公开的,否则就像是偷窥了——哎呀,他又发信了!”
葛朔赤着脚正叼着草叶钓鱼,看她一边看窄镜一边扭来扭去,便好奇的坐起来:“让我也看看,都写了什么?”
第156章
葛朔挤过来, 看着她手中的窄镜,乌蓬小船也因为他的动作,朝一边倾斜过来, 羡泽刚刚也拿脚玩水, 两双赤着的脚搭在床板上。
他念着窄镜上的字:“……念君鬓乱汗帖,柳腰款摆,露滴牡丹开……”
羡泽这才看到他念得这几行, 慌手忙脚就要用法术化去这几行墨字, 葛朔伸着脑袋:“什么玩意儿?怎么又是出汗又是柳树又是牡丹的, 他们那边是夏天吗?”
羡泽推他脑袋, 手抓进他乱糟糟的头发里:“你可别念了!”
葛朔:“修仙的人真有文化, 天天学这些酸诗不好好练剑,嚯, 还写呢, 没完了这俩人——什么鱼水和谐, 金针挑蕊的, 鱼和水能不和谐吗?不和谐鱼就死翘翘了!”
羡泽拽着他耳朵喊道:“你看就行了,不许念了!更不许点评!”
葛朔还觉得奇怪, 转过头就瞧见羡泽面红耳赤,他更惊异了:“你脸红什么?”
羡泽抱着胳膊:“你真笨死了。”
葛朔现在后知后觉, 这情话应该有别的意味, 他又好奇起来,挤着她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上次说什么发情期,什么亲嘴都不带脸红的,这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快跟我说说吧!”
羡泽脑袋被他脑袋抵着,脸贴着脸颊,她都快被他给挤变形了……
她推搡:“等你长脑子那天, 我就告诉你!”
葛朔就喜欢闹她,不想被她推开,一只手握住她肩膀:“哟,小金龙那核桃那么大的脑仁还嫌我不长脑子?告诉我,告诉我!”
羡泽被他缠得受不了,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葛朔乖乖将耳朵凑上来,羡泽嘴唇都快碰到他耳垂,葛朔缩了一下,就听见她抱住他脑袋大嗓门在耳边喊道:“你就没去花楼听过淫诗艳曲吗?人家讲的是那些房里的事,非要我解释给你听。傻子!傻子!”
葛朔被吼得一个机灵,连忙躲开,瞪大眼睛靠着船沿,乌篷小船晃了晃荡开涟漪,他半晌才搓了搓:“你不知道鸟类的耳朵都很灵敏吗?我差点被你喊聋了!”
羡泽哼了一声。
葛朔脸慢吞吞地红了:“我干嘛要去花楼,那地方吵死了,我不喜欢人声鼎沸的地方,今天在闲丰集我都有点受不了——再说了,你从哪里学来的?你看的什么书上讲这些是淫诗艳曲!你可别自己瞎想,误入歧途!”
羡泽扑上去掐他脸皮:“你真是榆木脑袋,你没开窍也就算了,怎么觉得别人也没开窍?我懂的、想的可比你多多了——”
葛朔竹笠朝后掀去,落在水面上,他脸颊被她捏的可笑可爱,双眼也愣愣的看着羡泽。
羡泽被他盯得也有些窘迫,她偏开头:“……算了。”她俯下身去,微微偏头要伸手去捡落入水中的竹笠,弯下腰的瞬间,葛朔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羡泽僵硬了一下。
葛朔埋头在她肩膀上不说话,但两只手臂僵硬的跟两个大树杈似的箍着她,但慢慢也放松下来,缓缓收紧,半晌才道:“……你腰这么细吗?哦,我懂了,柳腰是这个意思啊。”
羡泽:“……哼。”她卸了全身的力气,任凭自己朝他压过去,趴在他怀里。
葛朔又开始僵硬的腿都不敢动,差点从船沿撅过去,他慌了半天才嚅嗫道:“你、你怎么这么软啊?是平时吃得太多了吗?你这样还飞得动——啊!别掐我!”
他低下头,就瞧见羡泽佯怒的瞪他,距离太近,葛朔愣愣看了片刻,又连忙仰起头来看天:“哎,你不觉得风吹过也挺冷的吗?嗯……就这么抱着吧,我主要是怕你冻病了。”
羡泽微微挑眉:“哼。”
葛朔嘴角勾起,他抱着她,故意在船上晃了晃,引来一阵更大的涟漪:“哼哼哼哼。你是小金猪吗?嘴巴长来就是用来哼哼的嘛?”
羡泽嘴抿了一下:“你把胳膊松开一些,我告诉你嘴巴是用来干什么的。”
葛朔:“你怕不是要给我一巴掌,然后说嘴巴就是用来扇的。”
羡泽挣扎着将两只手从他怀里伸出来,葛朔竟然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抱了半天挨一下打也不亏:“行吧,让你打一下。就一下。”
羡泽快被他气笑了,他两只薄茧的手还圈在她腰后,一副打不死我我就不松开的样子。
羡泽拽住他的衣领,朝他吻过去。
嘴唇刚碰到,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羡泽将舌尖抵进去,他猛地收紧手臂,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心里也有点怕葛朔推开她的忐忑,微微偏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加深这个吻。葛朔掌心按在她背中,像是要她留在怀里,脸却想要偏开,往后躲着。
他还想躲?!
羡泽恼羞成怒揪住他领子,要他不许躲。
要是他不乐意,就别跟个傻子似的招惹人!
这个过去一直庇护她左右的兄长似的家伙,白生了高大的身躯,此刻却被她的吻逼得窘迫瑟缩。葛朔体温本来就高,唇舌更是滚烫,他被她得寸进尺又熟练的动作,逼得几乎嗓子眼里要发出一声慌乱的叫声来。
他鼻息也愈发粗重,抗拒的动作愈发强烈,羡泽更生气了,一只手扳住他肩膀,另一只手搂住他后颈,要他不准跑走。
葛朔急了,他脸通红,终于使出力气来推了她一把,偏过头去大口喘息,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羡泽往后退了一点,抱着胳膊不爽又警戒的望着他,似乎做好了被他指责之后反击的打算——
葛朔咳嗽了几声,余光都不敢看她,他背过身去想要去捡掉进水中的竹笠,却发现竹笠早就飘走了。
他低头看着月光下水面映照的自己的脸,惊惶狼狈的涨红着脸。他脑子里理不清楚她的意思,是捉弄人的玩耍,还是赌气的报复,伸出手掬起一把微凉的水,洗了洗脸,这才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想憋死我?”
羡泽:“什么?”
葛朔手指摸了摸嘴唇,他知道自己耳朵滚烫:“你知道我差点憋死吗?”
羡泽拧眉看了他片刻,确信他刚刚的推搡,完全是因为喘不过气来快要憋死了,她咧嘴笑起来:“就是故意要憋死你。你小心,回头夜里我这么谋杀你。”
葛朔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嘴唇,他觉得自己嘴唇有些烫,不敢多碰,俩人之间陷入片刻安静,他又道:“你怎么都没憋气?”
羡泽:“因为我不傻。我会用鼻子吸气,我会呼吸。”
葛朔盯着她半天,有点粗乱的眉毛皱起来,忽然道:“你教我。我都教你那么多东西了,轮到你教我了。”
羡泽目光游移了一下:“教你,你给我什么呀?”
葛朔:“明儿请你吃饭、不对,你身上都是偷摸来的珠玉首饰,哪有一点钱,这些日子都是我在付钱。”
羡泽却转着身子,抿嘴笑起来:“没好处我可不教——”
葛朔拽住她两只手:“明儿我再跑腿,把你那窄镜发出去几十上百个,行不行?别忘了你这一路出来,全都在玩了,都是我在跑腿。”
羡泽目光挪到他脸上,偏着头道:“这才差不多。那你过来吧,我教你。”
葛朔凑近一些,局促道:“你别拽我领子了……但是搂脖子可以。”
羡泽觉得真奇怪,他们好像用很傻很避重就轻的办法,就亲在一起了,可要说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倒也不是——她舔舔嘴唇看着他的脸,他也紧张的舔舔嘴唇。
葛朔其实生了一双很凌厉且微微上挑的英朗眼睛,浅琥珀的瞳孔在月光下变成檀木般的深色,若是修理一下他那乱眉毛,他绝对是剑眉星目。
葛朔也望着她,喃喃道:“你眼睛比那金豆子还亮啊。”
哎。这张鸟嘴总算说出几句好听的话了。
她已经分辨不出是谁靠近过来的,但说是教,这要怎么教呢?她也只是自己晕头转向中学会享乐的人。
葛朔迟滞的模仿着,似乎本来是想学的,但他或许没太有这方面的天赋,这才没几下子就别开脸,喘了几口气。羡泽刚想打趣他,他没给她这个机会,握着她肩膀又靠了上来。
他嘴唇并没有那么软,比想象中更笨拙,但从一开始的躲避鼓气,到后来他几乎是两条胳膊要镶进她身体里。
羡泽感觉自己后背被压在船底,硌得生疼,她鼻间只是轻哼了一声,他便翻身过来,自己躺在船底,让她趴在他身上。
二人翻身动作太大,乌篷船晃得更厉害,葛朔手指握住了船沿,另一只手还按在她后背上。
羡泽满意的轻哼了一下。葛朔没忍住,贴着嘴唇笑起来,她抬起头来:“你笑什么?”
葛朔手背搭在嘴上,狂笑:“你又猪叫。”
羡泽气得想拿脑袋撞死他,他眼睛却盛满笑意,忽然叫道:“羡泽。”
羡泽:“干嘛?”
葛朔垂下眼:“你怎么突然上来啃我。是……那个什么发情期吗?”
羡泽:“……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想压住嘴角的笑意:“那为什么?你别不好意思,咳咳,我当时不也说了,你可以找身边的人。嗯,反正过了这些年就好了,反正我的话、你知道的、咱们比较熟嘛——”
羡泽:“我说了不是!”
葛朔有点别扭:“那你干嘛要亲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羡泽想捉弄他,故意装傻:“什么意思?”
葛朔急道:“你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就亲!”
羡泽笑起来:“你不是说嘛,左右护法,我亲了华粼,为什么不能亲你?”
葛朔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跟华粼?”
羡泽歪了一下头:“嗯,有段时间了吧。”她没有隐瞒的打算,毕竟大家都是生活在一起。
葛朔却脑袋里断了线一般。
他忽然想起华粼那诸多的反应,想起他们俩人一起去借枕头迟迟不回来的时间……所以他们二人早已心意互通,但华粼还是对他的那些想跟羡泽亲近的小动作,容忍了下来——
葛朔忽然想起华粼轻声说“你这样有生不完的气”“从未见过真龙忠贞”,他确实是已经痴恋成狂,已经对羡泽那天性的烂漫退让了好几步。
“羡泽,你喜欢华粼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羡泽想了想:“嗯。喜欢。”
“那……”他想问:那你喜欢我吗?
但葛朔意识到,羡泽的喜欢或许与他的喜欢并不一样,因为她肯定会很轻快地说“喜欢葛朔”。
葛朔不知道华粼是如何做到的。
可如果有着这样枕着胳膊亲吻的夜晚,如果能听到羡泽两颊泛红的说喜欢,如果能够这样搂抱着她,只要有这种片刻的独处与拥有——葛朔觉得自己恐怕、不是恐怕,是不可能做到再回去三个人躺在一起。
他害怕自己望着她的时候,却看她目光落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他害怕自己亲她的时候,看到华粼的一双手缠在她腰上,而她会笑嘻嘻的别过脸去,再去亲吻华粼!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心里会如何痛苦,如何深陷无法自拔。
甚至、或许不只是三个人……
他自己为了养育真龙,翻找过太多典籍,知道真龙的四处留情,知道她如此的地位身份,以后不知道多少妖类妄图成为她入幕之宾。
葛朔终于理解了之前闯入的婚礼中,以苍鹭为吉祥、为忠贞之鸟的真正含义。
葛朔正不可置信的思索着,她又低下头来笑着亲亲他,目光狡黠:“葛朔要问什么?怎么不问了呀?”
葛朔与她双目对视,他岔开了话题,也侧开了目光:“……我是要问,你要跟华粼永远在一起吗?”
羡泽愣了一下:“不是我们大家都永远在一起吗?等我长大,我要让所有人都搬去蓬莱跟我一起住。”
葛朔:“……可我想让羡泽跟我住。我们有个小房子,能遮雨就行的,只有我和羡泽。”
羡泽望着他,缓缓撑起身子,有点不解:“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