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意—— by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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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恕则,”秦咿再次打断他,她嗓子有些涩,“看在方瀛阿姨的?情?分上,我不会恨你。不恨你,是我最后的?底线,别再试图走进我的?生?活。”
听筒里又一次陷入安静,能听见微弱的?电流声。
秦咿走到窗边,闻到外头的?雨腥气,轻声说?:“开学前,我去探望过谢如潇,他对我说?我们长大?了,已经独立,不必再有牵扯,以后各走各的?路——”
方恕则意识到什么,“秦咿,别说?了。”
秦咿不管他,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各走各路,只当从未认识过。”
方恕则沉默了瞬,紧接着,他又笑了声,嘲弄地说?:“希望谢如潇出狱的?时候,你能如此硬气,做到各走各路!”
秦咿咬住唇,没作声。
方恕则似乎十分擅长带给别人伤害,他笑着,继续说?:“秦咿,你有没有发现,你固执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像极了收养你的?那个人!”
“不识时务,却盲目相信感情?,无论活到多少岁,心理年龄都长不大?。永远幼稚,永远好骗,随便给出一点善意,就能把你们诓进去!”
方恕则声线下沉,听上去有些冷。
最后,他说?:“秦咿,前车之鉴摆在那儿,不要变成第二个方瀛。”
不等话?音落下,秦咿就将电话?挂断了。
拖黑名单的?时候她手指有些抖,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心底的?情?绪。
接完电话?回?到宿舍,章以佟问秦咿要不要去北校门吃米线,那家的?骨汤一绝。
秦咿摇头说?:“我不饿,你们去吧。”
章以佟觉得秦咿脸色不好,正要问,沈青许扯了下章以佟的?手臂,将她拽走了。
室友都出去吃饭了,宿舍空旷下来?,很安静,秦咿趴在书桌上,侧着脸,盯着置物架上的?小装饰发呆。
手机屏幕亮了亮,有新消息,秦咿拿过来?看了眼,是些无关紧要的?群聊。她关掉群聊,回?到微信主页面,手指无意识地滑了下,梁柯也的?名字突然闯入视线。
心跳立即悬起来?,轻悠悠的?。
她点进去,梁柯也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看不到任何?东西,封面还是那张“12首歌与地下铁”的?图。
这段时间他们联系很少,从画廊离职后,秦咿将工作时拍的?各种照片整理了下,在朋友圈发了组配有文字的?plog。她说?工作很有趣,同事很可爱,见到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和策展人,还说?开学就意味着忙忙忙。
她看到梁柯也给她点了个赞,也只是点了个赞,再没有其他消息。
入学后开始军训,秦咿每天早起,还要晒太?阳跑圈踢正步,又热又累,体力迅速流失,回?宿舍后洗完澡就能睡着,日复一日,不知?不觉,联系就这么断掉了。
也许,沈青许是对的?——一时兴起,一把游戏。
还有宁迩——
章以佟讲的?故事秦咿没怎么用心听,这个名字却记得特别清楚。
她和梁柯也,是彼此的?初恋吗?
他实在太?好,好得让她走出不来?——
梁柯也的?确有这种本事。
雨幕中撑伞,不厌其烦地买奶茶,她受伤时的?照顾。
原来?,那份“不惊醒的?美梦”、“不落空的?浪漫”,并不是谁的?专属。
他口?袋里的?糖见者有份。
秦咿有些好笑地想,或许,方恕则是对的?,她真的?很幼稚。明?知?道梁柯也和尤峥的?关系,还不受控制地为他乱了心思。
知?其不可而为之,罪加一等。
秦咿很轻地叹了口?气,她坐正身子,手指点了点,命名为“51分钟”的?那个歌单顷刻消失。
军训结束后,本科基础班被分为不同的?工作室,配有专业的?指导主任,秦咿和章以佟都在一工作室。
油画系的?主要教学区集中在四号楼,隔壁五号楼就是雕塑系,离得近,秦咿有预感,她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叫宁迩的?女生?早晚会遇上,却没想到巧合来?得如此之快。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秦咿抱着书,穿过两栋楼之间的?连廊,章以佟发来?消息说?在楼梯口?那儿等她,一道吃午饭。秦咿回?了个好,有人从身后追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同学,这个是你掉的?吗?”
一个毛绒挂件递到秦咿面前。
递东西的?是个陌生?女孩,相貌干净,声音清甜。
秦咿摇头说?:“不是我的?。”
女生?啊了一声,笑着说?:“那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啊。”
秦咿也笑了下,“没关系。”
一个小插曲,秦咿没放在心上。
走出连廊,章以佟迎面跑过来?,勾着秦咿的?手臂,问她:“你和宁迩什么时候认识的??”
秦咿茫然了瞬:“什么?”
章以佟比她更?茫然,“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女生?就是宁迩啊,你不认识吗?”
秦咿脚步一顿,这有点巧得过了头。
章以佟没发现秦咿的?异样,继续说?:“仔细一看,你和宁迩有点像呢,都是干净秀气那挂的?,初恋脸,皮肤白,气质偏文艺……”
秦咿眨了下眼睛,心跳倏地沉下去,身体僵到发冷。
她像宁迩吗?
她像他的?初恋吗?
另一边。
宁迩目送秦咿走远,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收回?视线,双手搁在上衣口?袋里,那个毛绒小挂件也一并被揣了进去。
这东西根本不是宁迩捡的?,是她从自己背包上拆下来?的?。
闺蜜从连廊的?另一端跑过来?,拉着宁迩的?手,不太?赞同地说?:“你也太?冒失了,只是听到点流言,就跑去跟人家打照面,都是一个学校的?,万一闹出误会,你怎么收场?”
宁迩咬了咬唇,神色有些倔,“潘捷琨亲口?说?的?,梁柯也在艺术区租了个排练室,就为了接近美院的?一个女生?。要不是真心喜欢,那种少爷脾气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心思。我没打算做什么,就想仔细看看她长什么样。”
前几天潘捷琨过生?日,搞了场轰趴,宁迩跟捷琨不熟,但她认识捷琨的?一个朋友,被带去一块玩了会儿。
轰趴进行到一半,梁柯也来?了。
年轻男人身段挺拔,穿潮牌,高而瘦,帅得不行,他穿过人群和灯光,走到捷琨身侧,懒洋洋地和捷琨击掌,说?了几句话?。
满场的?视线都聚在梁柯也身上,宁迩听见有人小声叫出他的?名字,议论着那些与他有关的?流言,语气含混,神色暧昧。
气氛逐渐变燥,蠢蠢欲动,好像有未压实的?火星在伺机复燃。
梁柯也给捷琨带了礼物,喝了杯酒,之后,再未多留。
捷琨正在兴头上,不乐意梁柯也提前离场,追问:“你干嘛去?”
梁柯也被灯光晃到,眯了下眼睛,“遛狗!”
潘捷琨嘟嘟囔囔:“遛个屁的?狗,你就是重?色轻友!”
宁迩听见这话?,心口?咯噔一声,她端着酒杯,状似随意地问:“捷琨哥,‘重?色轻友’是什么意思啊?梁柯也在谈恋爱吗?”
潘捷琨扭头盯着宁迩看了会儿,他对这姑娘有印象——
高中时,宁迩给梁柯也递过情?书,当面给的?。
当时梁柯也家里出了件大?事,关于他弟弟梁域,他很颓,耐心也不好,和几个男生?聚在天台抽烟。情?书递过来?时,梁柯也根本没接,语气很重?地说?了句别烦我。
宁迩没想到他这么凶,快要哭出来?。
潘捷琨坏笑着说?:“也哥,你吓到妹妹了!”
梁柯也往捷琨的?后脑上抽了一巴掌,“闭嘴!”他想了想,灭掉手上的?烟,对宁迩说?,“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宁迩没想到他会道歉,怔了下,但不知?为何?,眼圈更?红。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也没说?过话?,什么喜欢,什么心动,都是瞎闹,”梁柯也叹了口?气,“快回?去上课吧。”
宁迩抿了抿唇,有点不甘心,她想说?她没有胡闹,是真的?……
偏偏在这时,梁柯也又说?:“把信拿回?去,好好藏着,别让其他人看到,对你不好。”他瞥了眼旁边的?几个人,“我的?朋友不会乱说?话?,你放心。”
说?完,他从她身侧越过,走了。
宁迩站在原地,攥着那份信,心脏像是被温水浸着,软得不像话?。
如果说?,之前她对梁柯也只是粗浅的?心动,那么,这一刻,她是真的?沦陷了。
别人只知?道他耀眼,神秘而桀骜,她却觉得他温柔。
潘捷琨和梁柯也一起长大?,谁都知?道这俩人关系好,宁迩来?参加轰趴,也是期待能见到梁柯也。她有点忐忑地问捷琨,梁柯也是不是恋爱了。
捷琨哼笑了声,反问:“这都几年了,还惦记呢?”
不等宁迩回?答,捷琨的?态度忽然淡了些,他叼着烟,有些含糊地说?:“别惦记了,你追不上,也哥心里有人。”
“怎么就追不上呢,”宁迩有点倔,“你有多了解他?”
潘捷琨叫她气笑了,“发条消息都要前思后想,人家说?忙,他就不敢打扰,人家在画廊做兼职,他就把排练室租在隔壁,大?张旗鼓地折腾,就为了换一次偶遇——这样的?梁柯也,你见过吗?”
宁迩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
“别人觉得梁柯也难搞,是因为他对别人没心思,”捷琨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特别乖。”
宁迩不甘心,追问:“他们确定关系了吗?已经开始谈了吗?”
捷琨觉得这小姑娘固执得不讲道理,笑着说?:“就算他们现在没谈,也早晚会谈。梁柯也摆明?了在追人,你觉得他会追不到?”
宁迩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费了些功夫,打听到那个女生?叫秦咿,是美院的?学生?。
上午,秦咿在五号楼有课,宁迩计算着时间,特意跑过来?。下课铃响后,学生?鱼贯而出,走廊里格外喧闹,隔着人群,宁迩看到秦咿的?背影。酸涩的?滋味忽然涌上来?,她扯下背包上的?挂件,追了过去……
面对面的?,宁迩终于看清楚,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似乎也不错,让人一见就喜欢。
秦咿被爱,是因为漂亮吗?
宁迩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理智告诉她,感情?讲的?是缘分,是契合,莫名其妙的?攀比欲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她心里又拧着股劲儿——
既然总会有人被爱,为什么不能是她……
气氛沉默了会儿。
闺蜜看着宁迩,有点犯愁,“梁柯也是你前男友——这种没影儿的?事,你怎么敢乱传,要是让梁柯也知?道……”
“我没有传,”宁迩很委屈,“是别人乱猜的?!”顿了顿,她又倔起来?,“梁柯也知?道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从来?不怕他知?道!”
她只怕他不知?道。
秦咿收到梁柯也的?消息,是在星期五。
那天下午,课程结束得早,秦咿回?了知?春街,简单打扫了遍家里的?卫。在阳台晒衣服时,她看到窗外的?夕阳,灿烂热烈,强烈的?色彩感让秦咿眼前一亮。
她顾不得擦干手,立即搬出画具箱,系好围裙。
拿起笔后,先起形,确定各色景物的?位置关系、大?小比例,然后,做前期铺色,远景、中景、近景,橘色的?天空,青灰的?楼宇,鸟雀飞行……
秦咿手上同时拿着三支画笔,蘸取不同的?颜色,揉搓调和,明?度、暗面,加深重?色,一点点修饰细节,细化边沿……
她身心沉浸,忘记了时间,猪鬃笔同纸面摩擦着,沙沙作响,像低伏的?电流淌过耳膜。
中途,秦咿起身喝了点水,用手机连接蓝牙音箱外放音乐,调色盘逐渐变得杂乱,画面却干净得不可思议。
直到天色黑透这幅画才?完成,写下姓名和日期后,秦咿舒了口?气,与此同时,她听到音箱里传来?的?歌声——
“愿美梦不惊醒,浪漫不落空。”
不知?不觉时,她播放了与梁柯也一同听过的?歌,还是单曲循环。
心口?有些空,片刻怔愣,歌声唱到下一句——
“他令我爱到笨,越近越怕越远越诱人。”
呼吸猛地一滞,秦咿拿起手机断开蓝牙,正要把这首歌从播放列表中删除,梁柯也的?名字和消息突然出现在视野里——
梁柯也:【今晚坏藤演出,给你留了位置。】
文字消息下,是个定位。
秦咿将定位点开,看到一个小有名气的live house。
这家店场地不算大,只能容纳三四百百人?,但是,专业化水平很高,做了声场设计,还?请了外?籍调音师驻场调音。能在这里搞演出的乐团和独立音乐人?,都有固定的粉丝基础。
秦咿没想好要怎么回复,忽然听见点雨声,她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窗边,透过玻璃,隐约看见楼下路灯那儿站了个人?。
那人?身量修长,站姿却懒,没?骨头似的,一手抄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撑伞。
秦咿觉得心?跳快了点,她正要仔细去看,楼下那道身影忽然动了动,一只套着宠物雨衣的小型犬从旁边跳出来,晃着尾巴跟在主人?脚边。
是小区的住户在遛狗。
不是……
情绪忽然变得烦躁,秦咿咬着唇,暗暗嫌弃自己脑补成瘾,偏偏梁柯也又发来一条让她烦上加烦的消息——
梁柯也:【下雨了,我去接你?】
秦咿没?察觉到自己有点恼羞成怒,只是觉得梁柯也十分可恶,看似真诚,坦荡磊落,实际上,处处透着坏劲儿?,尤其擅长勾人?上瘾。
她力道有些重?地输入几个字。
秦咿:【不用接我,我有事要忙,没?时间看演出。】
她才不要去现场看他,好位置留给宁迩吧!
消息发出去后,秦咿打开静音,故意将手机丢到沙发缝隙里,去做别的事了
服刑人?员可以接收亲属寄来的包裹,秦咿选了几本经济和历史方面的书,准备寄给谢如潇。整理东西时,秦咿目光一偏,看到那幅刚画好的夕阳,想了想,她将画和书一并打包,填写了襄城监狱的地址。
就当让谢如潇看一看铁窗外?的风景吧。
琐事处理完,秦咿找了部电影来看,这?片子票房热卖,评分也很高,秦咿看了半小时,什么都没?记住,脑袋里一堆有的没?的。
她丢开iPad,躺在床上翻腾了会儿?,滚来滚去,最终,还?是没?能熬住,穿上拖鞋走到客厅,从沙发缝隙里把手机扣了出来。
不出预料,微信图标上有个红色的未读标识。
秦咿手指移过去,点开,看到梁柯也的回?复。
他说:【hao】
冷淡得要命。
烦闷的感觉好像更重?了,有点难捱,秦咿切换到微博发了条动态——
【@果粒巡游-:遇到一个很可恶的人?,该怎么办?】
不到半分钟,底下出现十几条评论,秦咿趴在床上,点开看了看。
其中一条是这?么说的——
【真的“可恶”,是想打他;假的“可恶”,是要爱上他。YOYO,你说的“可恶”是哪一种?】
秦咿愣了愣。
这?都是哪里来的天才小神仙?
怔愣的时候,秦咿不小心?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收到提示的小粉丝很开心?,又回?了条楼中楼,啊啊啊啊地喊着YOYO赞了我,亲亲YOYO。
秦咿本来是想取消的,见状,动作停下来。
算了,留着吧。
遮光窗帘效果很好,卧室里昏暗而温暖,很适合入睡,秦咿却有些失眠。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梁柯也不是故意对她冷淡的。
演出尚未开始,live house里先来了波灯光秀做热场,舞台后的大荧幕上投映出一行?文字——
“今夜,有人?抬头看到月亮,有人?转身吻到月亮。”
舞台下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人?,小粉丝们或是带着应援手环,或是拿着荧光棒,大声喊着梁柯也的名字。
陈纵音是这?家live house的老板,衣着打扮同场子里的气氛一样?热辣,黑色短裤细链腰带,长卷发一路垂到腰际,摇曳动人?。
她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在椅子上坐下,用鞋尖碰了碰梁柯也的小腿,笑着说:“小妹妹们对你是真着迷,有人?提前五个小时来排队,就为了抢到前排,离你更近。”
梁柯也没?理她,低头看消息,秦咿说有事不能来,拒绝了他的邀请。
上一次见面还?是暑假,这?么久了,她就不想见见他么……
刚开学时她说她会很忙,他克制着不去打扰,现在,军训都结束了,难道还?忙?
在此之?前,梁柯也从没?磨人?过,不知怎么的,今天偏想试一试。他拿着手机编辑消息,“好久没?见了,不想出来玩么”一句,刚输入几个字母,指腹一滑就错发了出去。
【不用接我,我有事要忙,没?时间看演出。】
【hao】
梁柯也:……
更烦了。
他也没?撤回?,把手机扔在一边,拿了颗薄荷糖含进嘴里,金属糖盒在他手中打开又合拢,反反复复,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你怎么回?事?”陈纵音意识到不对劲儿?,“脸色可不好看。”
梁柯也往后靠了靠,皱眉说:“你能不能别烦?”
陈纵音啧了声,灵光一闪,“这?么消沉,该不会是为了姑娘吧?”
鼓手载东是陈纵音的亲弟弟,他竖了竖拇指,笑着说:“慧眼如炬,猜得很准!”
陈纵音睁大眼睛,“你他妈玩真的?陷进去了?”顿了顿,她又猜,“是那个被猥琐变态纠缠的女?孩子吗?”
梁柯也没?否认,他垂着眸,咬着糖,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梁柯也长腿一伸,踢了脚陈纵音的椅子,问她:“该怎么做才能彻底解除另一个人?对你的偏见,让她更了解你?”
休息室里,乐队成员都在,还?有负责现场声设的一位老师,众人?互相?看看,同时“哇哦”的一声,疯狂起哄。
陈纵音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最能招蜂引蝶的一位,居然是个情种。
她没?跟其他人?一道起哄,而是认真思考了下,回?答说:“想加深了解,就要主动向对方展示自己——你的生活,你的爱好,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透明?”捷琨贱兮兮的,“全透超薄小内内,我最喜欢了!”
梁柯也不说话,淡淡地瞥去一眼,陈载东立即捂住捷琨的嘴巴,把他推到一边。
“女?孩子就像小动物,”陈纵音双腿交叠着,玲珑身段凸显出来,“皮毛柔软,警惕性高,需要很多安全感才能筑起一个栖身的巢穴。”
安全感——
梁柯也挑了挑眉,觉得这?个词挺有意思。
他骨相?好,五官立体,目光很深,挑眉这?种小动作由他做出来,帅得要命。
陈纵音叹息着想,长成这?副样?子,实在很难让人?有安全感啊。
于是,她又说:“告诉你一个小诀窍——如果女?生对你有好感,那么,你越主动,她会觉得越安全。”
“要让她有感觉——”陈纵音眨着眼睛,屈指在梁柯也手背上弹了下,“感觉到你正在把心?意往她手心?里面放。”
梁柯也听完,琢磨了会儿?,神色颇为专注。
陈纵音趁机套近乎,“你一定加了那女?生的微信吧?朋友圈是不是有自拍?让我看看呗,我保证不说出去!”
梁柯也侧头看她,似乎来了点兴致,“你想看啊?”
不等陈纵音开口,梁柯也笑着说:“别想了,不给看。”说完,他扭头喊了声捷琨,“周虔来了吗?让她帮我个忙——”
陈纵音又气又无语,骂了句:“翻脸无情!”
秦咿在床上生生躺了一个小时,始终睡不着。雨似乎停了,听不见半点声音,她拉高被子盖住头,觉得闷,几秒钟后又拉下来,反复几次,头发被揉搓得乱七八糟。
演出应该结束了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更睡不着了。
实在躺不住,秦咿拉开抽屉想找一片思诺思,忽然收到周虔发来的视频。
看封面,应该是——
秦咿没?忍住,直接点开。
Live house现场,人?声嘈杂。
周虔的位置离舞台很近,视角也好,手机镜头不受任何?遮挡,清晰地拍到梁柯也。铺天盖地地尖叫声里,他没?唱歌,也没?拉小提琴,而是在打鼓。
一段架子鼓的solo。
不论什么类型的舞台,梁柯也上台从不化妆,也很少做造型。他发色漆黑,腿很长,皮肤雪白,手臂高高扬起,下一秒,鼓槌猛地砸落。
节奏暴烈,扑面而来,两?支鼓槌在他手里几乎被舞出残影,紧凑、压抑、又密集,如同台风天的特大暴雨,裹挟着雷鸣电闪。
拉琴时梁柯也有个蹙眉的小动作,而打鼓时他习惯微微低头,垂落的额发挡住眼睛,也藏住表情。
他穿了件T恤,款式宽松,衣袖卷起来,露出手臂,肌肉线条劲瘦分明,悬挂在胸口处的长链吊坠被他叼在嘴里,用牙齿咬住。
那副模样?,叫人?难以招架。
节奏震慑心?跳,激情在军鼓与嗵鼓之?间堆积、推进,然后,骤然暴起!吉他压不住鼓点,键盘也压不住,舞台上,梁柯也和他手中的乐器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观众的情绪彻底被调动起来,他们高举手臂,尖叫、呼喊,被征服,也被牵引,跟随鼓点,走进梁柯也的城池。
他们看到他劲瘦的身形,黑色的发,周身燃起山峦倾覆般的气场,也恍惚看到战后的废墟、楼宇高耸,猛兽咆哮……
激昂又狂乱的画面。
曲子进行?到后半段,梁柯也玩嗨了,汗如雨下,灯光白晃晃地落在他身上,脖颈、肩膀和手臂,到处都是湿润的水痕。但是,他的力道毫不枯竭。
双手同时落下,鼓槌重?重?敲击,吊镲嗡鸣,一个行?云流水般的收尾。
尖叫声遍布全场,梁柯也放下鼓槌,喘息着,扯起衣摆抹掉下颚处的汗珠。随着动作,他腰腹处的肌肉线条露出来,光滑而紧实,空气里仿佛有星火在燃烧,视线都变得灼热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响起撕心?裂肺的一声:“梁柯也,我他妈最爱你!”
捷琨直接笑倒在台上,叼着食指关节吹出一声长哨。
梁柯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他抬起手臂,细细长长的手指,带着几枚白金质地的窄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砰——”
气氛彻底疯了,收不住。
热情尚未消退,汗水不住掉落,梁柯也甩了甩头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朝周虔所?在的方向看了眼,似乎在寻找镜头。
下一秒——
面对着镜头,他挑着眉,轻笑了下。
透过屏幕,梁柯也的目光直击秦咿的胸口,仿佛烟花暴烈绽放,释放出的高热,炙烤皮肤,让她连心?跳都隐隐发烫。
不仅是热,秦咿还?觉得渴,喉咙发干。
很多无法形容的情绪,自肺腑中蹿腾起来。
压不住,越是压抑,越反噬。
除了视频,周虔还?发来几条语音,将乐队、舞台、灯效方方面面都夸奖了一遍,着重?表扬的自然是梁柯也,单是“他太?帅了”这?一句,周虔就重?复了五六次。
秦咿被逗笑了,回?了句:【确实很帅。】
周虔秒回?:【你说谁很帅?潘捷琨吗?我要去告诉他!】
秦咿连忙否认:【不是,我不是说他。】
“坏藤乐队有五个成员呢,”周虔发来条语音,笑吟吟的,“你究竟在夸谁啊?说不清楚会闹出误会的!”
秦咿明知周虔在挖陷阱,她还?是跳了进去,认认真真地回?复:【是梁柯也。】
她说:【我觉得梁柯也很帅。】
她想夸奖的人?只有梁柯也,不希望这?份夸奖落在其他人?头上,开玩笑也不行?。
属于梁柯也的东西,她不许别人?夺走。
消息发出去后,周虔忽然安静下来,秦咿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脸,抬头时她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唇色很红,脸颊也红,好像偷偷在夜里做了什么坏事。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几帧画面——
梁柯也在擦汗,他撩起衣摆,若隐若现的腹肌,甚至是人?鱼线……
没?来由的心?慌,秦咿动作一乱,险些打翻洗漱台上的小花瓶,她又往脸上撩了些冷水,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擦干脸颊回?到卧室,秦咿听见手机在响,她以为是周虔,拿起来看了眼,动作却顿在那里——
梁柯也:【谢谢夸奖。】
梁柯也发出那条消息时,演出已?经结束。
乐队的几个人?从后台出来,商量着去哪吃宵夜,梁柯也说累,要回?家洗澡睡觉。
周虔挽着捷琨的手臂,她一时冲动,把聊天记录拿给梁柯也看,这?会儿?反应过来,有些后悔,说:“完了,秦咿肯定当我是叛徒,不会再跟我说心?事了。”
捷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梁柯也微信上好友很多,时不时就有新消息跳出来,还?有一堆来路不明的好友申请,他看了几次,都不是秦咿,逐渐心?烦,皱了皱眉。
正要锁定屏幕,他忽然想起来,音乐软件上秦咿的账号和他是互关。迟疑两?秒,梁柯也切换界面,点开那个布偶猫的头像。
秦咿大概忘了开启隐私设置,个人?主页“听歌排行?”一栏,看得到她的动态。
最近一周,她只听过一首歌。
歌名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梁柯也看了几秒,低笑了声,心?口好像被小猫粉色的脚掌踩过,留下浅浅的梅花形状的印子。
那首歌,他曾和秦咿一起听过,在地铁上单曲循环了好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