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by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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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霁,你实话告诉我,你跟阿泽怎么回事?他平时最听你话,先前在饭局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成这样?”
宋知许是过来人,尽管沈月灼咬着唇瓣掩饰,能瞒住其他人,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跟沈月灼有关,褚清泽也不会在有着这么多客人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丢脸面的事。
褚新霁掀眸落向母亲,神色温和,“阿泽认为我抢了他喜欢的人。”
他扫过来的视线很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引不起丝毫波澜的小事,却让宋知许无端生出被试探的局促感。
她微滞,恢复了如常神色,只当是错觉,“月灼跟阿泽在感情上都有些迟钝,阿泽心底还是很在乎她的,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你是不是在阿泽面前提起薄司礼了?”
褚新霁:“薄司礼跟沈月灼的事,恐怕阿泽比我更清楚。”
宋知许叹口气,“阿泽怎么想不要紧,你这个做哥哥的做好表率就行,只要你这边守住底线,阿泽年轻不懂事犯浑,你该打该骂也别心软。”
褚新霁很轻地扯起唇角,“母子之间什么时候说话也需要这么迂回婉转了。”
自从那件事过后,褚新霁便再没和他们交心说过话,但他素来冷淡寡言,成长路上无需他们操心,这些年里,谁也没有再提起,她几乎快要忘记。
宋知许尴尬一滞,“你比她大七岁,就算有心动,也该扼杀。”
暖色灯光影影绰绰落在他身上,褚新霁唇边蕴了一抹笑意,“七岁算不得什么。”
宋知许果然变了脸色,“天底下那么多人,你选择谁不行?沈月灼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何必害她?”
话音已出,宋知许后悔也来不及,她站起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分寸。你好好养伤,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人去楼空,庭院里的那株金桂馥郁的香气隐隐袭来,褚新霁垂坐在原地许久。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本可以就此忍受黑暗。
可惜他已见过那片绚烂,又怎么还能放手。
不过是让一切回归本位罢了。
静得发寒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手机嗡声震动。
[沈月灼:霁哥,你的伤没事吧?]
沈月灼给褚新霁发完消息后没多久, 就被沈歧叫去谈话。
沈家没有褚家那么多规矩,沈歧对她也不算太严格,只不过早年跟沈时一起混迹于官场间, 在必要的事情上通透又敞亮,也没和女儿绕弯子, 一来就是致命问题。
问她怎么认识薄司礼的,沈月灼虽然不情愿, 也只能如实回答。
她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沈时正好要去三院给徐主任送份文件, 门口站着几个武警,她也不好玩手机, 就蹲在草丛附近逗猫, 彼时正值酷暑,小腿被蚊子叮咬。
薄司礼刚好开着车路过, 圈子里的人大多听过名字, 各个场合、社交圈子下也有印象,纵使从未打过照面,也勉强能对上号。
车窗降下,薄司礼问:“要不去里面的岗位亭坐一会?”
那时候的薄司礼还在清大读博, 天之骄子却没有半点傲气, 清冷的书卷气像是夏日的一抹凉。
沈月灼:“有空调吗?”
“有,不过效果不是很好,近期用电高峰, 大院这边有规定, 办公只能开到二十六度。”
沈月灼心想, 用电以民为先,也还能解。“没事, 多少会比外面好点,你们这树荫太多了,蚊子也多,我差点被咬死。”
她自以为有点幽默因子,不过薄司礼却没笑,倒是拿了一罐驱蚊膏给她。
沈月灼喜欢参加各种聚会,发小圈子横纵错杂,顺口给朋友提了一嘴,调侃薄司礼好高冷,结果大家比她还惊讶,纷纷打趣说往常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管的。
大家跟着起哄,还故意问褚清泽是怎么想,褚清泽叼着牌说关他屁事。
后来沈月灼在马术俱乐部办了会员,薄司礼见她笨拙,主动指导,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顺成章地确立了关系。
和薄司礼恋爱的那段时间内,沈月灼接触了不少本科生接触不到的东西,还学以致用,发了两篇SCI。
他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成熟稳重,她遇到拿捏不准的问题,除了问褚新霁外,就是找薄司礼。薄司礼不像褚新霁那样界限分明,除了给建议外,还会关照她的情绪。
即便后来两人和平分手,薄司礼离开京市,也会问及她在学业上的情况。
只不过沈月灼一条都没回。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薄司礼当成了褚新霁的替身,他们之间的某些气质还挺像的。
这样的真相对薄司礼挺残忍的,她自己也不想面对。
听完她言简意赅的描述后,沈歧默了一阵,才道:“我们跟薄家交情不深,现在早就跳出来,没什么资源能够提供过去,你和他别闹出什么大矛盾就行,至于更深的,走不到最后。”
沈月灼点头,这些道她当然知道,所以也没太用心,也就是试试看而已,结果也证明了,不太合适,连跟他牵手都觉得别扭,最后干脆就演变成纯粹的灵魂伴侣关系。
说白了,和朋友差不多。
沈歧:“褚家那两兄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褚新霁比他弟弟优秀太多,但是月灼,他太过性和冷静,并不适合你。”
沈月灼耸了耸肩,没反驳,还是沉曼铃看出女儿的心不在焉,“其实当初你爷爷还在的时候,认定让你和新霁在一起。”
沉曼铃还欲继续说,被丈夫打断,“月灼,今天你也受了惊吓,先回房里休息吧。你那个工作室的事情,爸爸过几天再来问你。”
沈月灼敏锐地察觉出父母有什么事瞒着她,但也没多问,佯装毫不在意地回了房间。
手机收到了好几条新的消息,一半是群聊。
[霁:没事]
这么冷淡?
沈月灼顺势说明天去看看他,褚新霁倒是同意了,不过也没有多余的对话。给褚清泽发的消息也宛若石沉大海。
众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将这个插曲压了下去,只当是褚清泽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引得褚新霁教训后,叛逆因子作祟,不用沈月灼解释,旁人把她指摘地干干净净。
沈月灼买了些水果提过去,湖心公馆的安保不亚于三院,登记完身份证还留了手机号,等了几分钟后,来了位身着物业制服的人驱着电动观光车带她到了褚新霁的单元门前。
褚新霁披着浴袍给她开门,见她手里还提了两篮葡萄,眉骨动了动:“你这是来探病的?”
说他是病人好像说不过去,毕竟人家只受了点皮外伤。
沈月灼抿唇:“我总不能空手来吧,回头我爸又该说我没情商。”
“沈伯父要是知道你来我这,何止是说你没情商这么简单。”
在褚新霁那双沉冷眸子的注视下,沈月灼嘁了一声,“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他们哪里管得住得我。”
她没提褚清泽的名字。
褚新霁弯腰从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尺码刚好,还是沈月灼喜欢的款式,她忍不住悄悄觑了眼他的表情,发现褚新霁神色如常。
他穿的浴袍是系带的款式,交叠在胸前,弯腰的时候露出大片胸膛,块垒分明,沈月灼抬眸时不小心瞥见,耳根微微泛红,飞快地移开视线。
褚新霁伸手接过她提的果篮,与她而言应该算重,他垂眸落向她,含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苦。”
毕竟高中那会,她连几本书都懒得背,一股脑塞进褚清泽的书包,后来到了会鼓捣的年纪,什么粉饼、防晒霜、乱七八糟的补水喷雾,褚清泽丢三落四,落在客厅里也是常事。
褚新霁唇角的笑意很淡,身形笼在玄关处的柔光灯里,显出几分难得的缱绻,是很容易骗地女孩痴情到死心塌地的深情眼。
难怪他平时不爱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然光是斩断桃花都得花费好一番心思。
昨晚两人才接了吻,被他这样盯着,氛围顿时有些暧昧,沈月灼长睫轻颤,“我去洗水果。”
用剪刀将葡萄抵着枝柄一颗颗剪下来,扔进果蔬清洗机中,也不算太麻烦,毕竟就他们两个人,褚新霁的饮食都有专门的营养团队指导,估计会控糖。
从消毒柜里拿果盘装好后,沈月灼才慢吞吞走出来。
客厅内却没有人。
倒是旁边的休闲间房门大敞着,沈月灼敲了两下,正看到他褪下浴袍,宽阔脊背上新添几道斑驳伤痕,呈暗红色。比起贺成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并不算多吓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
沈月灼连忙背过身去,脑子里还在回忆,他这件浴袍究竟是不是连体的款式。底下有长裤吗?她好像没注意。
“我在上药。”褚新霁的反应很平静。
沈月灼不免有些尴尬,听到他淡声问:“你想成什么了?”
沈月灼咬唇不言,心跳有些快,也不知该不该非礼勿视,目光在他脸上聚焦,却觉得他的眼神更具有侵略性,像是要将她看穿。
“葡萄洗好了,你要吃点吗?”
“暂时不用。”
褚新霁掀眸看向她:“不过你来了正好,有一处伤口我碰不到,你介意给我擦药吗?”
沈月灼盯着地面的瓷砖花纹半晌。
褚新霁见她犹豫,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算了,也就是留疤而已,这个位置并不影响。”
沈月灼对留疤两个字很敏感,当即也不再纠结,拿起棉签蘸了点淡褐色的药膏,“不行,疤痕影响还是挺大的,不能考飞行员。”
褚新霁:“我应该没有改行的打算。”
为了方便她擦药,褚新霁背对着她,因此沈月灼看不到他的表情。
“口误。”她纠正,“我的意思是,以后要是有什么太空旅行的活动,也不能参加,怪可惜的。”
沈月灼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头在伤口处蘸涂,怕弄疼了他,力道很轻,也导致动作很慢,气氛陷入了寂静,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Virgin Galactic、Blue Origi、SpaceX这三家公司目前有在提供这项服务,不过并没有对公众开放。”褚新霁状似无意间提起。
沈月灼眼眸倏亮:“霁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可惜票价也好贵,听薄……听朋友说票价都是几千万美元,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要看人物的社会影响力。”沈月灼差点把薄司礼的名字念出来,还好她脑子转得快,及时改口。
只是这一声及时止损的薄字,还是被褚新霁听了去,他敛下眉梢,缓声落嗓:“听阿泽说过。”
按褚清泽对太空的探索度和了解度,恐怕拿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来考他,他也答不上来,平日里也就是嚷嚷得厉害,能反复提起这个,多半是被沈月灼强行灌输。
沈月灼微顿,确认药膏差不多在伤处擦均匀了,将棉签扔进垃圾桶,说:“这下怪不到我头上了吧?”
褚新霁侧过身来,劲实流畅的腰腹线条显露无疑,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使得沟壑暗影愈发分明,五官轮廓半隐在阴影处,没了衣服作为沉稳持重的伪装,浑身都透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冲击感。
如果是在网上刷到,沈月灼绝对会点个赞和收藏再走,不用想也知道,评论会有多涩情。
“什么?”褚新霁抬眉,从沙发旁拿起一件衬衣,慢条斯地穿上,并不避讳她。
沈月灼满脸绯色,在他转身的瞬间,余光忍不住在他的人鱼线上停留。
“是你先提起阿泽的。”沈月灼语速放得很慢。
自从领带一事后,褚新霁似乎分外介意褚清泽。沈月灼设身处地想了想,在褚新霁视角,她和褚清泽确实走得太近,友情和爱情的界限有时候很强,时间长了也容易模糊。
毕竟圈子里联姻也有不少是从友谊发展过去的,但凡有点交情,资源上能互为助力,至于爱情,都得往后稍稍,没有也行。
褚新霁今日穿的是一件休闲装,将纽扣扣到锁骨下方后,抬眸看向朝他莞尔的少女,眼瞳晶亮,表情藏着几分邀功似的灵动。
消肿过后的唇瓣仍旧比平时红一些,或许是擦了润唇膏,表面有一层很淡的镜面感。
褚新霁眸色黯了黯,“抱歉,昨晚没经过你的同意吻你。”
他无端提起这茬,沈月灼喉咙被黏住,旖旎的记忆涌上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这种事还能道歉吗?”
她直勾勾地望进那双深晦如潭般的眸子,心情有种奇怪的微妙感。
和薄司礼谈恋爱那种,她连和他牵手都觉得排斥。
但她却并不讨厌和褚新霁接吻,好像踩在云端上,从未有过的体验,却仿佛有一道小钩子似的,让人期待着下一次。
褚新霁站起身来时,比她高出了二十多厘米,压迫感很强,但他和她说话时,会稍垂下眸子。
“不是道歉。”褚新霁凝着她的眼睛,“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们也算礼尚往来。”
“……?”
沈月灼满脸疑惑,睫毛忽闪,从休息间追到客厅,也没琢磨明白。
褚新霁给她热了一杯椰奶。
也是她喜欢的牌子,里面有椰肉,喝起来口感会比纯椰奶丰富一些,配料表也干净,每年都是家宴上的必选品。
沈月灼抿了一小口,悠哉地吃着葡萄,倒比褚新霁这个主人还要自在。
足以可见先前在他面前是有多谨小慎微。
褚新霁目光在她唇边印下的一小团乳白色椰奶圈渍上停留,而后,拧紧眉梢,喉结微不可闻地轻滚一瞬。
他怎么能联想到那种地方去。
扰乱了褚新霁心湖涟漪的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褚新霁眸色微沉,“沈月灼。”
他指了指她唇角。
不知为何,沈月灼总觉得他的声音比先前多了一丝哑意。大石桌台上的抽纸距离很远,沈月灼也懒得拿,抿着下唇,舌尖卷在里侧舔了一下。
褚新霁呼吸有片刻的紊乱,抽出纸巾递给她。
语调不免冷了不少,咬字也重了些,“注意点你的淑女形象。”
沈月灼闻言不乐意了,她怎么不淑女了?
她明明挺落落大方的。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沈月灼嘟囔。
她还是没什么胆子怼回去。毕竟褚新霁和阿泽不同,不能无所顾忌。
沈月灼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嘴角的那一滴被完美地避开,见褚新霁漆黑的眸子始终落在她身上,她朝他挑挑眉梢。
下一秒,褚新霁抽走她手中的纸,清冽的雪松香气骤然凑近,深长温和的眉眼微垂,眉心的蹙峰并未平展,指腹捏着她的下颚轻轻上抬。
动作轻缓地擦拭着她的唇角。
意识到褚新霁在做什么后,沈月灼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盯着他深邃的轮廓看。
“好了。”褚新霁很快松开手,话语里腔调带了有些懒怠的沉意,转瞬即逝的温柔让沈月灼眼皮轻微抽跳。
“霁哥,你好爹系哦。”
沈月灼唇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奈何他表情实在严肃,让她显得很幼稚似的,所以她抿着唇,努力跟他保持同频。
褚新霁不解的目光扫过来,沈月灼再也憋不住,笑得花枝乱颤,“你该不会连爹系都没听说过吧?”
在他警告的且越靠越近的目光中,沈月灼急忙缴械投降,“大概意思就是比较细心,温柔,像daddy一样懂得怎么宠……”
沈月灼后背抵着沙发,褚新霁的手臂撑在边缘,微俯下身,笑意止了后,才发觉彼此近在咫尺,他为了方便伤口恢复而解开的衬衣领口大敞,从她这个角度,竟然从锁骨一直看到腹部的肌。
“宠什么?”
略显喑哑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
爹系当然是宠女儿了。
沈月灼脸颊微红,坏心思地改口道:“宠妹妹。”
褚新霁的视线从她如海棠般娇艳的唇挪到耳侧,眼底闪过掩饰极好的炙意,喉间溢出一丝低笑,明显对她的形容展露出些许不虞。
“沈月灼,我不会吻妹妹。也不会允许妹妹——”
深晦幽寂的视线扫向她,褚新霁牵着她温如软玉的指尖落向他锋棱饱满的喉结,“吻我这里。”
沈月灼仔细地回忆了一阵, 猜测大概是她在路凛的接风宴上喝醉那回。
她佯装认真地回忆须臾,脑中也仅有一些不重要的零星片段。
就算是喝醉后,也没有这么难缠吧?
沈月灼眸子里映着澄澄水光, 含笑迎上他深晦不明的视线,“除了这个呢?我还做了什么?”
褚新霁喉结微微一动, 明白过来,这才多长时间, 她已经学会反客为主了,试图从他这里套话。
“反侦查能力这么强。”褚新霁轻讽, 带着很淡的气音,却并没有什么训斥的意味, “你去学计算机真是屈才。”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沈月灼眼角的弧度更甚,故意往前探了点身。“我这还不是跟霁学的。”
“是么。”褚新霁闻言, 小幅度地挑起眉梢, “我怎么不记得有教过你这些。”
两人间的距离本来就近,她突然的动作太出乎意料之外,倒是褚新霁,为了防止她的唇撞上他, 不得不微仰着下巴, 视线淡睨扫下。
“霁哥说是礼尚往来,但我上次明明就喝醉了。喝醉的人做出什么事,都只能算撒酒疯。”沈月灼不太确定自己做了什么, 只能先行辩解:“作不了数。”
褚新霁因她这句概不认账的推卸而生出一股躁郁。
那日的情景浮现, 呼吸莫名粗重。
褚新霁冷峻的长眸微眯, 声音还是一贯从容,只是视线锐利不少, “沈月灼,无论走到哪一步,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再回退。”
恪守了这么多年的界限,从跨过雷池的那一步起,便注定着再也无法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早就警告过她不是吗?
“谁说要退了。”沈月灼抿了抿唇,小声埋怨:“我又不是什么花心的渣女,再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就算要玩,我也不敢找你啊。”
她说的或许是实话,他不是她能随便玩玩的对象。哪怕最后闹到崩裂,两家千丝万缕的资源和情谊关系,从祖辈到父辈的交情,都注定了不可能归于人海。
但她的话的确让人满意不起来。
“所以,霁哥是已经同意让我做你的追求者了吗?”沈月灼见他不说话,觉得用词不太准确,补充道:“跟其他人拥有同等权力的那种。”
听到她后面画蛇添足的部分,褚新霁松开对她的桎梏,缓声落嗓,“只有你。”
“沈月灼,这样的权利,我只给过你。”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允许其他人出现在他身边。在为人处世上很难做到非黑即白,但感情是完全依靠主观意愿的。
刚站稳脚跟那些年,是有不少合作方以及供应商试图往他身边塞人,刚开始是小明星,后来是各种外围。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氛围里,他无法免俗,唯一的退让便是抽烟。
那时起,他便知道,只要站得足够高,没有什么是无法推拒的。
宁缺毋滥,他始终如此。
沈月灼弯眸,“我可以解为,胜算的概率比失败更大么?”
“或许。”
失败?褚新霁在心底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
沈月灼见他要离开,担心好不容易营造好的气氛冷却,情急之下,忐忑却又大胆地用之间覆上他淡色的唇珠。
这两种具备鲜明对比色彩的情绪同时出现,沈月灼心跳漏了半拍,忽然将唇凑了上去。
单纯的唇瓣贴着唇瓣,潮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并不沾染任何情欲,却让两个人都微微一滞,触电般的酥麻仿佛沿着血液传至四肢百骸,连尾椎骨都带着点意犹未尽。
对上那双眸子,沈月灼忽然又有些怂,她往后退了稍许,耳根烫红,软糯的嗓音低如蚊呐,“这才叫礼尚往来。”
她其实并不太确定要如何适应和褚新霁相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是他先让她帮她涂药膏,又拉着她的手摸他的喉结,既然大家都在寸寸越界,她吻他,应该算不得过分吧?
褚新霁深吸口气,凝向她的眼神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谁教你这么解的?”
他的嗓音很低,像是French Connection特调鸡尾酒,有着丰富的层次,醇厚中带着点顺滑的深隽,香气和口感都不算太抓人,余韵却很长。
沈月灼心情莫名很好,“没人教我,我无师自通。”
她扬起笑,“如果非要刨根问底的话,霁哥算是我的人生导师。”
沈月灼没说错,沈家算是典型的中式教育,不像褚新霁,无论他选择做什么,褚叔叔和宋阿姨都没有干预半分。因而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找他寻求答案。
可以说,她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思维方式,很大程度是受他影响。
当然这些心思,褚新霁或许并不知晓。毕竟对于阅尽千帆的年长者来说,无心提点晚辈一句,并不会放在心上。
人生导师四个字,像是敲响了褚新霁的警钟。
她的工作室哪怕有了盈致资本的支持,第一个游戏浮盈的比例不会太高,必然会在项目筛选中淘汰,后面的路要怎么走?
沈歧多半会给她施压,让她放弃她的工作室。
就她当前的境况来说,他可以是她的浮木。
褚新霁目光在她脸上划过,映着看不懂的复杂。
在她以为他会吻下来的时候,他倏地退开,站起身来,哑着嗓音问:“介意我点一支烟吗?”
“不介意啊,这本来就是你家。”
沈月灼并没有产生太多的失落情绪。
“而且我挺喜欢看霁哥抽烟的。”
褚新霁避开她熠亮的视线,顺便打开了窗户和空气过滤系统。拇指摁开金属盖,老式灌油的打火机多靠火石和燧火轮摩擦引火,火焰亮起的瞬间,窸窣清脆的气压微爆声像在耳膜边刮过。
沈月灼欣赏着他点烟的动作,“现在网上很流行助眠直播,霁哥有刷到过吗?”
“我不怎么看短视频。”
事实上,助会筛选国内外新闻速览,通常是每隔两天发送至他的邮箱,因此在全球经济和行业敏感度方面,他的反应力很高。
“大部分都是白噪音,不过也有些博主喜欢特殊的声音,比如老式打火机引燃、键盘敲击声等等。”沈月灼说,“我就是其中小众的那部分。”
褚新霁靠在落地窗边,缭绕在他周身的烟雾将他的五官轮廓笼罩,有些看不分明。
“记得你八岁那年,神经衰弱得厉害,几乎整晚睡不着,沉伯母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褚新霁慢悠悠地看向她,“现在还是浅眠吗?”
沈月灼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就比同龄人差些,夜里更是稍有些许风吹草动就容易受惊。
“霁哥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是很久了,却犹如昨日。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
沈月灼捧起桌面上的椰奶抿了一小口,“后来霁哥送了一个超大的抱抱熊给我,我那时候可喜欢了,每天都抱着睡觉。”
“嗯。”褚新霁淡淡应声。
“可能是之前缺乏安全感,习惯了抱着那个熊后,也就没那么严重了,只是偶尔在压力大的时候,听一下助眠直播。”
沈月灼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她饶这么一大圈弯,话题的中心还是落回了他身上,卖乖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这种伎俩放在名利场上,只会引人反感。
褚新霁往常听到类似的话术,都会微微蹙眉,以示不虞。但沈月灼在这方面显得太过真诚,稚嫩而直白的试探,反倒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褚新霁极轻地挑起半边眉峰,见她一边踱步往他的方向靠,一边好奇地问:“霁哥,你当时怎么就想到要雪中送炭了呢?”
少女垫着脚靠近,褚新霁将尚未燃尽的烟头往另一侧移远,眉心微簇,“别靠太近。”
沈月灼:“你不告诉我,我就猛吸一大口二手烟。”
“……”
褚新霁敛眉,“你是我的克星?”
绝对是。
不然怎么在短暂的时间内,让他被她扰乱心绪,以至于连烟都拿了出来。
沈月灼轻哼一声,想说褚清泽才是克星,最后咽了回去,厚着脸皮承认:“对啊。毕竟我比较擅长耍无赖,整个京圈都知道。”
“你的名号倒是打得挺响。”
“那当然。”沈月灼说,“在吃喝玩乐这方面,没人比得过我。”
这也能被她当做骄傲,褚新霁轻笑。“是。毕竟是沈家小公主。”
大家开玩笑的名号被他念出来,沈月灼脸颊莫名有些红,“不许笑我!”
“没有笑你。”褚新霁说,“我只是在想,这个称号证明你社交广泛,受欢迎。”
见小姑娘这时候脸皮又薄了起来,褚新霁不再逗她,低沉而寡淡的声音响起,“久病成医罢了。”
这倒是她从未听说过的部分,沈月灼不免好奇,追问了两句。褚新霁却转过身,身姿松散,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心疾而已,没什么值得说的,你也没必要好奇。”
联想到沈歧那日的欲言又止,沈月灼隐约察觉出,褚新霁身上有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会是什么呢?难道他也有类似的癔症困扰吗?
这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怎么大家都表现得讳莫如深。
沈月灼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差,见他无意回答,她自知但凭自己是套不出他的话的,遂转移话题,“霁哥,你怎么不抽雪茄呢?”
点雪茄更苏哎。
工作室除了手头正在筹备上线的这个带有机甲风格的游戏外,也有中世纪的贵族设定,其中有个角色是塞维利亚混血商人,出身于雪茄起源之地,烟斗是他的印象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