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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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不喜欢我啊?”容朗就这样简单直接地问了出来。
足够赤诚,也足够断掉爱逃避的某人的后路。
“你看看我。”容朗直接捧住她的脸,让她只能看着他,“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收获一个仵作、打手、背锅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不干涉你任何公事……”
李希言有?些心动。
仵作啊这可是……
“而且……”容朗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大言不惭,“姐姐,我身体很好,包你满意。”
热度一下窜晕了脑子,李希言呆住了。
“真的。”容朗一副生怕她不信的样子,作势要去撩衣服,“你可以验货!”
“别?别?别?!”李希言连忙按住,“不用不用……”
她慌乱得失去了平日里镇定的模样,倒更像是小时候活泼的模样。
容朗动作一停,冲着她笑?。
“容朗!”李希言一下反应了过来。
这是故意逗她玩儿呢!
她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爱闹!“
容朗顺势握住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心里的郁结被这样一激一下消散了出去。
李希言心里一暖。
她知道对方就是故意让她情绪激动,好散口气。
“傻子。”
干嘛对她这样好。
容朗蹭了蹭她的手心。
“姐姐,我不是外人吧?”
李希言脱口而出:“当然。”
“所以,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憋着,情绪也好……”他坏笑?,“还是其他也好。”
李希言轻轻掐了他一下。
“知道了。”
“好啦。”容朗靠在?她的肩膀上,“你现在?呢先好好休息,我已经让暗卫盯着了。嗯?”
凶手防得了绣衣使,防不了暗卫。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容朗的身份。
夜再一次来了。
没有?了绣衣使的把守,空荡荡的走廊变得格外让人恐惧。
心里也是空的,落不到实处。
所有?人把紧锁了房门?。
毕竟,如今,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的人,太少?了……
李希言的话像是一把屠刀悬在?每个人头杀上。
没有?人知道那把刀会什么时候落下,落在?谁的头上。
这其中包括了罗仪。
原本?风度翩翩的他已经面无人色。
高大的身躯缩在?床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牙齿打着颤,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风沙敲击着窗户。
咚——咚——
心脏像是被重重砸了两下。
他僵硬在?原地,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 。
一件大皮袄凭空出现,罩住了他。
皮袄的系带越系越紧。
罗仪的面色一点?点?红润了起来。
红晕在?脸上散开,呈现出病态的红晕。
他的身体随着皮袄倾斜。
忽然,噼啪一声,断掉的系带打在?皮袄的外皮上 。
下一刻,门?被一脚踢开,两个黑衣人破开大门?后转身离去。
“什么声音!”李希言警觉地坐了起来。
容朗已经收到了暗卫的信号。
“走!凶手出手了!”
二人飞速破门?而出。
一出门?,楼下一扇大开的门?就让二人明白了 。
二人立即跑了过去。
等赶到的时候,二人就看见被大皮袄裹得像是粽子一样的罗仪滚落在?地上。
“凶手又杀人了!”
门?纷纷被打开,每个人都跑了出来。
他们心里又害怕又庆幸。
害怕死人,但?是又忍不住庆幸死的不是自己的。
最后一种死法已经应验了,他们逃过了一命!
只有?一个人和?其他人不同。
张萱背着大大的药箱冲了过去。
药箱上刻着被云雾缭绕的山,在?她奔跑的一瞬间,云雾似乎都流动了起来。
“都让开!我是大夫!”
粗嘎的声音中气十足。
站在?门?口的二人不由侧身让开一条路。
张萱穿过二人,跪在?罗仪的旁边,开始把脉。
“还有?气!他还有?救!”
她泪汪汪地望着李希言。
李希言走近:“要帮忙吗?”
张萱解开裹着罗仪的大皮袄 ,检查了一二。
她紧皱的眉瞬间松开。
“只是被挤压导致的窒息!不会死的……”她指向?床上,“快!把人抬上去就好了!”
李希言立即让门?口两个绣衣使抬人,自己则捡起了大皮袄查看。
系带断面齐整……
她若有?所思,看向?了一个人。
房内房外站满了人,关?切地盯着里面。
“我……我醒了?”罗仪脑子还有些空白,撑着坐了起来,呆愣着看着面前的李希言。
“捡回一命。”
罗仪怔了一下,旋即忽然翻身下床,一下趴在了地上。
“求李少使救我!”
李希言还是冷着脸,眉毛都不动一下。
“我救不了你。”
罗仪抬起头,目光忽然一缩。
他手脚并用的朝着李希言身后?扑去。
“何老弟何老弟!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杀我!”
他抱着何青飞的腿哭喊着。
何青飞掀起眼?皮。
“你在说什么……”
罗仪脸上满是泪水鼻涕,根本没看清何青飞的表情。
他只一味地忏悔着。
“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挑的头!嫂子是冤枉的!我只是听别人说才……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该死!我是畜生!”他说完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耳光打得啪啪响,听的人都替他疼。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何青飞的脸一点?点?白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
“何老板……何老板!我都说我都说。但是你要相信真的不是我起的头哇!是那个石中?泉,是他看上了嫂子,才把?李锋那些胡话传开的!我……我也没想?到嫂子性子那么烈,竟然会自?尽啊……”
何青飞猛的打了个寒颤。
“胡话?”
他颤巍巍说出这两个字,就惨笑了一声。
“你说那些话是胡话?!”
面目扭曲而狰狞,瞪大的双眼?,凸出的眼?珠满布满了红血丝。
这个原本一脸文弱的人忽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暴戾恣睢。
李希言只想?得到这四个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罗仪一下接一下磕着头,直到额头都渗出血也没有停下。
“是胡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嫂子根本没有和李锋他们有勾搭!都是李锋自?己?编的谎话!是因为嫂子拒绝了他们,他们才冤枉人!”
“那……何青飞就是凶手了?”穿着黑衣的桑堂在角落里小声嘀咕,“他为了给妻子报仇所以杀人?”
“不会吧……”鲁达看着那瘦得跟一根竹竿子似的何青飞实在是觉得不敢相信。
桑堂再?次开口:“可是除了他我们都不认识这些人啊……”
鲁达的眼?神中?也染上一丝狐疑。
何青飞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现在他还有嫌疑了啊?
“我没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向后?退,想?要远离已经吓破了胆子的罗仪。
“我没有杀人!我根本就不知道……”
李希言按住他的肩膀:“本官只是好奇,尊夫人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青飞作?为嫌疑犯和死里逃生的罗仪一起被带到了房间里问话。
“罗仪。你先?交代。”
“是是是……”
罗仪不自?觉跪在地上。
“二十年前,我刚刚到凉州生活,因为帮人做通译,结识了石老板和田明他们。最?开始是李锋,他当时刚刚在何家?做完工,到处去说他和楚夫人有什么。石老板和田明他们也对楚夫人有不好的心思,又因为之前引诱不成就把?话传了出去。我……我当时是被他们蒙蔽了,等楚夫人去世后?我才听他们谈起他们那些恶心的勾当……”
“你也不必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李希言用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克制地敲一下桌面,“你要不是也心怀鬼胎,为何要去掺和那些事?”
罗仪的头垂了下去,算是默认。
“你呢?何青飞?”李希言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更重些。
何青飞还是一脸恍然:“我?我只是?我只是问了问虹儿……她说没有……”
“她说没有,然后?呢?”李希言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停顿的机会。
“我不信。”
“所以你就逼死了她?”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何青飞语无?伦次,“不!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要死的。”
“可笑。”容朗直接戳穿了他,“若你没有听信谣言,对你夫人施加压力,她会去自?尽吗?若你并非多疑之人,他们这几人会想?到这个法?子去加害你的夫人吗?”
这话实在是过于犀利。
何青飞不住地反驳着:“那又如何?我作为丈夫问她几句有错吗!”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细缝,“若不是她自?己?不洁身自?好,怎么会招来那么多人闲话!”
“呵!”容朗真是被气得发笑,“就你?也妄称自?己?是丈夫?”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生生压得何青飞矮了一头。
“你作?为丈夫,自?己?的妻子被污蔑不知道为自己的妻子出头还反而和那些人一同逼她?知道的说你是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喜欢戴绿帽子的癖好,哪怕没有都要生生造一顶出来呢~真是好一个大丈夫。”
这一番连骂带讽的话气得何青飞面色发青。
可是他根本不敢反驳。
面前的人是绣衣使。
“瞧瞧。我把?他骂成这样,他都受着,却把?自?己?无?辜的妻子逼迫致死。”容朗一脸不屑,坐在翘起腿,“外强中?干的东西。只有没本事的废物,才只敢对自?己?的妻子出气。”
何青飞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鼓了起来。
跪在一旁的罗仪眼?珠子一转。
“大人……鄙人可以先?走了吗?”
他满是试探。
李希言忽然笑了一下。
“你想?出去?”
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摸不着头脑,罗仪讪笑一声。
“鄙人不是交代完了吗?这……凶手也抓到了,鄙人就不在这里惹您烦心了。”
李希言不在意地摆摆手:“那你就出去吧。”
罗仪如蒙大赦,弓着腰就往外溜。
“要是不怕死,就出去吧。”
李希言悠悠的声音在耳朵里炸开,罗仪正要开门?的手一下黏在了门?框上。
“您……您不是说让鄙人走吗?”
他干笑着转过身子。
“你以为你出去就是逃出生天了?”
罗仪瞟了一眼?一旁的何青飞。
不然呢……
让他和凶手站一起?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李希言问道:“谁告诉你凶手是何青飞?”
“不是他是谁?”罗仪可记得很清楚。
楚虹那个女人家?里的父母都死了,只有何青飞一个丈夫,死之前连个孩子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楚氏……”李希言对着何青飞问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吧?”
过往的回忆带着羞愧涌上心头。
何青飞终于垂下了肩膀,落下了一滴悔恨的泪。
“她很好。善良,温和,宽容,能干……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她更好了 。”
这场景似乎很打动人,李希言的眼?神却更冷了。
“你确实应该后?悔,因为你这样的人能找到楚氏这样的好人,是你的幸运。你后?悔,不过是后?悔自?己?失去了一个好用的妻子。若你真对她有情,便不会伤害她。”
何青飞自?嘲一笑:“您说得很对。”
对于这种虚伪之人,李希言不想?再?多看一眼?,她起身推开门?。
“去问问凶手吧,虽然猜到了他是谁,都是本官也很好奇他和楚虹的关?系。”
客栈的大堂再?一次站满了人。
李希言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手里拿着之前裹着罗仪的大皮袄。
鲁达等人和她亲近些,站得最?近,就在她的左手边。
而被捉起来的罗仪与何青飞则跪在她的右侧。
姜老板等客栈的人站在后?面一点?的位置。
张萱和桑堂则都站到了门?口,一左一右。
事关?自?己?的客栈。
姜老板大着胆子开口询问:“李少使,这案子算是了结了吗?”
他们刚刚在外面已经讨论?过了。
这只有这何青飞与几个都认识,还有杀妻之仇,这凶手肯定是何青飞没跑了。
李希言拿着手里的大皮袄,挑起上面断掉的系带。
“系带的断口大部分是整齐的,说明这并非是被拽断的,而是被割断了大部分后?被坠断的。”
“割断了?”姜老板有些搞不懂,“凶手割断的?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想?要杀了罗仪吗?”
“他的目的不是杀罗仪。”
李希言的话让作?为被讨论?的对象的罗仪一下抬起了头。
其他人也很是迷茫。
不是为了报仇杀人吗?
“凶手搞这个小动作?,是为了让罗仪害怕,说出那些话,再?栽赃何青飞。”
“为什么?”姜老板看了一眼?文弱的何青飞,“他不是凶手吗?”
李希言看着他和他身边的夫人。
二人从始至终都拉着对方的手,时不时都会看对方一眼?。
“若是有人说尊夫人闲话,姜老板会如何?”
姜老板玉面一下红了。
“揍他!”
“那夫人你呢?会有什么想?法??”
姜老板的夫人面露迟疑。
“我会拦住他,免得惹上官司。那些人若真说得再?过分,报官就是了。只要他相信我就好。”
“所以,楚夫人为什么选择了自?尽呢?”李希言转头对着何青飞问道,“事已至此,就算你不说出真相,也会有人说的。”
何青飞还是低着头,咬紧了牙关?不出声。
他,没有错。
“蔡旺。”李希言忽然点?到了他,“那就你来说吧。”
蔡旺?!
所有人目光凝聚在了这个普通的货郎身上。
他看上去三十出头,长了一张老实忠厚的脸,怎么会是凶手呢?
“还是瞒不过您。”蔡旺走上前,死死盯着何青飞,“那就让我来亲自?揭露你们的罪行。”
“是?……”何青飞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一直在找你。”
“她在找我……”蔡旺的脊背弯了下去,“我也在找她……一直在……”
“我是?房州人,十岁的时候,我爹娘因为?瘟疫去世,那些官兵说要把我也带走。是?当时给我们治病的张大夫将我藏了起来。张大夫当时有了身孕,事情又忙根本顾不得我,实际上一直是?我隔壁的楚姐姐在照顾我。后?来瘟疫结束,张大夫一家被抓走,楚姐姐就将我带回家中抚养。直到半年?后?,我家入赘去了外地的叔叔才赶过来接走了我抚养。”
他艰难喘了一口气。
“长大后?,我就想找到楚姐姐,回报她的恩情,于是?,我回到了房州,却被告知她已经嫁去了凉州,我又找到了凉州,可是?……才得知她已经死了消息!他们都说楚姐姐是?因为?和人勾搭成奸羞愧自尽,只有一个在何家做过工的小?娘子告诉我,楚姐姐是?被逼死的!”
他身上释放着巨大的愤怒,这?让何青飞根本不敢抬头。
“我又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搞清楚楚姐姐自尽的真相。那个李锋,不过在何家做工,就生了龌龊的心思,到处去说楚姐姐和他有什么。那个石中泉和田明更是?如此,为?了趁虚而入,直接把话?添油加醋说给了这?个废物听,而罗仪……”
蔡旺狠狠啐了他一口。
“他平日里就是?个长舌之人,听了那些话?就三番五次到这?个废物面前去搬弄是?非。这?个废物,自己耳根子软没脑子,还真以为?楚姐姐是?那样的人。之后?,楚姐姐怀孕,他也怀疑孩子不是?他的,甚至还在争吵之后?推了楚姐姐,导致楚姐姐小?产!楚姐姐小?产后?,他还继续辱骂她……没多久,楚姐姐就自尽……不,她不是?自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
他像疯了似的扑上去厮打着二人。
蔡旺的个头不大,但是?却把二人死死压制住。
李希言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
其?余人更是?被这?段心酸的过往摄住心神,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过神。
“我要杀了你们!”
蔡旺手中银光一闪。
“呃……”
何青飞捂住脖子,血从指缝流了出来。
“还有你……”蔡旺再次挥刀。
罗仪躲避不及,脖子被划开一道血痕。
大堂中再添两?具尸体?。
众人这?才回过神。
蔡旺随意?扔掉沾血的匕首,擦了擦下巴上被喷溅的血迹。
鲜血糊满了他的下巴,但是?他还是?在笑。
“我走的时候和主人打了一个赌。”
李希言浑身一下绷得紧紧的。
“你和他赌什么了?”
“赌李少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说你一定会?阻止我复仇,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你已经杀了人,也不多这?两?个。”
“于李少使而言,他们是?死罪吗?”
“口舌如刀,人心如刃,他们确实害死了人。”
蔡旺仰天大笑。
苍凉的笑声和围绕着客栈的风沙声应和着。
忽然,风沙停了。
蔡旺倒抽了一口气,看着李希言笑着说:“风停了……”
他的嘴角流下一道鲜血。
而面上的血色也迅速流失,不过瞬间,他的面色已经成了灰败的死人模样。
“是?……”他失去力气,瘫在地上,“是?主人帮我复仇,我不能背叛他……”
李希言上前两?步。
“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蔡旺用力抬起头,“凉州……凉州不是?瘟疫不是?瘟疫……是?毒……”
声音戛然而止。
他轰然倒下,眼睛望着客栈的大门口,缓缓闭上。
张萱忽然出手,一掌朝着桑堂打去。
桑堂黑衣一动,反手一拳将张萱打飞,身形飘渺如同鬼魅一般灵巧躲开,往侧面一撞,轻轻巧巧撞开了大门,朝外面掠去。
跌落在地的张萱疾声大呼:“李少使!抓住他!”
李希言没有丝毫的犹豫,举起手边的桌子朝着桑堂扔了出去。
方桌是?厚实的木材做成的,在她的手里却如同轻便?的飞刀一般迅速砸中了桑堂。
见自己上司出手,绣衣使们也动了起来,立即上前团团围住了桑堂。
想着他刚刚展示出来的武功,经验丰富的绣衣使直接用绳索把人五花大绑起来再扔到了李希言面前。
张萱捂着胸口,小跑着过来:“李少使,就是?他,在凉州城投毒。”
“终于抓到一个漏网之鱼了。”李希言俯身拍了拍桑堂的脸,“走吧,我们进去说。”
凉州军营的事情还不能暴露。
一进门,张萱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是?他,他借着守灵的机会?,把腐烂的尸体?堆积在水源源头处,导致士兵们都中了尸毒。”
李希言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
“你还有伤。”
“不疼不疼。”张萱还是?咋咋呼呼的,“先?把他审了,我跟了他一路!好不容易才逮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军营的情况?”
张萱脸微微发红。
“我……去凉州行医,恰巧遇见一个樵夫发病,那症状很像是?中毒。我医术不精,没有救活他,可我还是?想找到缘由。于是?,我就根据他发病前去过的地方一一探查。在进山的时候,我碰巧撞见了鬼鬼祟祟的桑堂。我当时就跟了上去,就看见了他正在搬运腐烂的尸体?……他把尸体?都放在水源流经的一个山洞里,而那些水全部流往了下游的军营。”
她脸上红晕一点点褪去。
“我顺着河流又到了军营,就听说军营爆发瘟疫的事情,那些抬出来的士兵,症状和那个樵夫一模一样……”
“那毒……”李希言猜测道,“应该不是?简单的尸毒吧?”
张萱点点头,咬着嘴唇:“应该是?他还往里面加了什么……我……也没弄清楚。等我折返回去的时候,他那晚收到了一封信,就急匆匆离开了,我就跟了上来。”
“李锋的死和罗仪的事情都是?你做的?是?你的主人让你来帮忙的?”
桑堂回答得还算痛快。
“是?。”
“你武功不错。”
桑堂弯起眼睛:“我还会?变戏法。”
这?让李希言不由想到了一个人——乔长安。
“是?他教你的?”
“不,是?我教他的。就那个曲见山能会?我那么精妙的戏法?”
李希言不想和他再多纠缠。
“你在水里还加了什么?”
桑堂笑了笑,没有回答。
“李少使,你不必再问我,我是?肯定不会?回答你的。你也别想着动刑……”
李希言早就知道他们都有一种?毒药,可以自杀。
“卫川。”李希言勾起嘴角,“带下去,你亲自招呼。”
卫川一撩白色的衣袍,靠在门上,朱红的嘴唇像是?被丹砂侵染一般,微微翘着。
“是?,少使。”
“卫川居然是?专门管动刑的?”瑞王一冲进房门就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李希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是?,他靠脸吃饭,每天就站在绣衣司门口揽客。”
瑞王挠了挠头。
这?是?谁惹了这?尊神啊!
一旁的容朗耸了耸肩。
可能是?因为?某人就是?那样讨人厌吧。
“你不好好呆在屋里,跑过来做甚?”李希言一边收拾着手边的书,一边问着。
瑞王一脸正色:“我有正事呢!”
“课业写完了。”李希言伸出手。
“诶诶!”瑞王往后?缩,“是?其?他正事!”
“说。”
“那个……我回去想了很久还是?没想明白,你怎么知道蔡旺是?凶手的?除了那一次发现石中泉的尸体?,他几乎和每件事都扯不上关系呀。”
“谁说的?你再仔细捋一捋,几乎是?每件事情都有他的影子,甚至可以说他本身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瑞王自知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直接耍赖。
“我不捋!我就想不通嘛。”
李希言停下动作。
“从时间上来说,我们是?怎么发现田明死亡的?”
“石中泉去敲的门。”
“石中泉为?何要去?”
“是?……蔡旺说了当时田明敲竹杠的事情。可是?……这?又如何?”
“田明浴桶上的纸条也是?凶手设计的一环,必须要石中泉去敲门发现尸体?和纸条才能够真正恐吓到他。”
一直听着的容朗明白了。
“其?实,从一开始,蔡旺就知道石中泉会?把纸条藏起来。他要的是?石中泉害怕而逃跑,他才好在外下手。”
“再说回田明的死。他为?了把田明做成‘灯台’,偷盗了大量客栈的蜡烛。而客栈储存蜡烛的地方非常偏僻,除非是?对客栈很熟悉的人才找得到那些蜡烛。而那日,姜老板的夫人出来的时候,只有他认出了姜老板新娶的夫人,这?足以证明他对客栈很熟悉。”
“可是?何青飞他们对客栈也算熟悉吧。”
“你觉得这?案子最诡异在哪里?”
瑞王一点儿都没有犹豫:“那个童谣!”
“是?啊,平地而起的童谣声,完全符合童谣内容的死亡现场。要么这?首童谣是?凶手编造出来的可能性很大,如此一看,这?凶手就只剩下蔡旺了。”
“李夫子~”瑞王无奈,“你讲课不要老是?像原来一样跳过关键步骤啊,这?童谣是?凶手编造出来的怎么就能证明一点是?蔡旺呢?”
“你这?脑子久了不动会?生锈。”李希言转过头,“自己回去想,饭都嚼烂了还吞不下去。”
容朗也开始赶人:“这?是?你李夫子锻炼你呢,快回去快回去……”
本来是?还想继续耍懒皮的,都是?一想到张锦的交代,还有自己爹娘的来信……
瑞王退步了:“那我先?回去了。”
容朗指着门:“走吧。”
门在那边。
瑞王在心里吐了一口口水,扭着头走了。
“王爷也该回房了。”李希言的声音有些和平常不太一样,感觉又没了温度。
容朗敏锐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儿。
“你……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他走上前想要替她把脉,却被对方迅速躲开。
“姐~姐~”
厚脸皮无所畏惧,直接贴上冷脸。
容朗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眨着眼睛。
“我做什么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李希言的语气缓和了些。
“没有。”
“口是?心非。”容朗现在找到了新办法‘对付’她。
“姐姐不说我就只能找关姐谈心,说说那晚某人中毒……”
“好了!”李希言低头掩饰着已经爆红的脸。
容朗凑到她面前。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生我的气?”
声音比什么都软,让人不由说出心事。
“你那个我……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吗?”
“你正经点!”李希言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哎呦疼。”容朗敷衍地呼痛,顺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会突然想着问这个?嗯?”
紧贴在耳边的声音震得脸颊发麻。
李希言垂下眼眸。
“随口一问。”
其实,不为其他,而是因为蔡旺一事让她忽然发觉二人?的关系与他们的也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