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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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这儿!”
人群里挤出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面色红润,脸含笑意?。
“下官何城见过李少使,”
“叫人去县衙报案了吗?”
“下官的儿子已经去了。”
“这死者你认识吗?”
坊正飞快看了一眼。
“还真认识……此人是隔壁坊的人,是个爱偷鸡摸狗的闲汉,被隔壁的集市抓了好几次。叫什么吴老六?”
问了这么久,围观的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不会是要给康大定罪吧?”
“那也太冤枉了吧?”
“是啊,这捉贼嘛,又不是故意?的。”
“是啊!”
“你们?可别乱说,按照律法,这哪怕是杀了入室盗窃的贼也是要判刑的。”
李希言正准备进屋查看,听见这话就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文?士,一把山羊胡保养得油光发亮。
她提高了音量。
“陛下在去年已经下令,‘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大人此言差矣。‘违令有罪者,依律定罪。?’,若是真要判起来,还是要按照律法来。”
“会改变的。”李希言没有多?言,踏入了屋内的一片漆黑之中。
“为何?”容朗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康大的脚上还好好穿着?鞋。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在睡觉的过程中察觉到?凶手?入室行?窃,之后与凶手?搏斗。当时?的他哪里有?空穿鞋?”
地上的脚印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李希言直起腰锤了一下。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有?两个疑点足够他解释了。”
带走?了康大,李希言也没让其他人接手?,连夜在县衙对他开始了审问。
“你再说一遍今晚发生了什么?。”
康大站在昏暗的屋内,李希言坐在他的正前方,胸前的獬豸双目以金线绣之,十分有?神,像是能够透过自己看到?内心。
这让他心里有?些害怕。
他将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是做什么?的?”
“草民会?点医术,平日里摆摊给人瞧病赚点小钱度日。”
李希言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眼神直直看着?他。
“你在担心你的夫人吗?”
没想到?她?这么?郑重,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康大愣了一下:“是,草民担心她?害怕。今晚上她?本就?被吓得不轻……”
“也不是本官说你。当时?你不应该喝止那贼人。”
“草民没想那么?多……”
“你是运气好,才摸到?一把匕首和他搏斗。若是当时?你没个防身的武器,他一扑过来挟持了你夫人威胁你怎么?办?”李希言叹了一口气,“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人的性命才是最紧要的。”
康大挠了挠头,辩解道:“那个金步摇是草民岳母留给她?的遗物,草民才一时?情急……”
“你和你夫人感情倒是不错。你先出去看看你家夫人吧。好好安慰安慰,她?确实吓得不轻。”李希言起身站起,表情算得上和善。
康大一脸感激:“谢大人!谢大人。”
“去吧。”
康大又做了两个揖,才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间的一刻,李希言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夫人被人下了迷药。”
康大的身影僵硬在原地,他缓缓转过头。
“什么??不会?吧?”
李希言踱步到?他的面前。
“当时?你看见贼人拿起金步摇的时?候,十分着?急,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喝止了贼人?”
康大眼珠子转了转:“是。草民当时?气急了……”
“然?后贼人扑过来你就?拿起匕首和他扭打了起来?”
“是。”
“那你为什么?当时?还穿着?鞋?在那样紧张的时?间内,本来在睡觉的你是什么?时?候穿上鞋的?”
康大一下瞪大了眼。
“你的眼力不错,今晚那么?黑,连个烛火都?没有?你都?看清楚贼人在做什么??”
李希言的问题瞬间拆穿了他的谎言。
“为何要杀人?”
接连的问题咄咄逼人。
康大退无?可?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李希言俯视着?他:“他和你有?仇?”
“没有?……”
“那是为了什么??利益?”
康大只反驳着?:“我没有?杀他……没有?……真的没有?。”
李希言没有?再问,而是转身跨出了房门。
她?吩咐左右衙役:“此人有?杀人嫌疑,先送进监牢安置。”
“是。”
李希言朝着?验尸房走?去。
其他的只能算是推测,但是她?笃定?尸体上有?实证!
等她?走?进验尸房的时?候,容朗还在弯着?腰忙活。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她?忽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去学验尸?”
容朗的背影一抖,他转过身来,被罩住的脸只露出一双颜色浅淡的眼,里面是柔和的笑意。
“当然?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是啊。”
“学这个很苦……”
“还好。”容朗晃了晃脑袋,“我从小就?见过很多尸体,不怕这些,又会?些学医术,学起来倒是轻松得很呐。”
李希言心里抽着?疼了一下,不由皱起眉。
“你小时?候在青嶂寺……也见过?”
“回去后看见的。她?经常杀人,有?一次她?让人把我关在冷宫关了三个月,那里靠着?出宫的一道小门,常常会?有?人抬出去。我见多了就?习惯了。我知道她是故意想要逼疯我,所以我就?是不要疯。”
李希言眼睛有些红。
“都?过去了。”容朗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罩着?的外袍,忍住了抱她?的冲动,“姐姐,那个时?候我天天想着?你就?熬过来了。我就?想着?你说长大后要娶我回家……你要是真愧疚……”
他挑挑眉,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李希言的伤怀一下少了一半。
“验尸结果如何?”
容朗本就?是引开话题,没想着真这么草率的求亲。
“腹部的伤口不深,根本没有?刺破内脏,但是没有?找到?其余的致命伤。”
想到?康大的职业,李希言一下想起了什么?。
“死穴,头上的死穴。”
容朗懂得医术,自然?明白了过来。
“百会?穴……”
他立即拿起剃刀剃掉了死者头顶的头发。
果?然?,在百会?穴的位置还留着?一片发红的淤青。
“我明白了,康大先击打了死者的百会?穴致其死亡后立即刺了他一刀。”
“这个康大。嘴里没一句实话。”李希言撇了撇嘴。
“李少使。”一个衙役走?进来,“属下已经找到?了死者的资料。此人确实叫做吴兴,是榆林本地人,居住在出事的坊内。他家中父母已亡,原本有?个媳妇儿也被他卖掉抵了赌债,也没有?什么?兄弟,平日里都?是靠着?小偷小摸搞些钱过活。”
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一个家有?余钱的大夫。
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那个坊正还在吗?”
“正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是。”
坊正很快被衙役叫了进来。
他脸色不太好看。
自己管理的地方出了命案,还落在了绣衣使手?里……
流年不利啊!
“下官见过二位大人。”
李希言开门见山。
“康大和吴兴认识吗?”
“不认识吧?”
“康大平日里可?有?什么?恶习?”
“好像是没有?……”坊正忽然?想起来什么?,胡子抖了抖,“这下官也不太确定?,仿佛听人说起过,康大最近老和他媳妇儿吵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为了钱。”
说到?此处。
李希言脸色一沉。
“吴兴卖妻之事你可?知情?”
坊正苦着?脸:“那人就?是个赌棍,没了钱卖妻也是常见的事情。”
“人卖去哪里了?”
“这……下官不知。”坊正腹诽着?。
这卖妻卖子的一大堆,他总不可?能连这种小事都?管吧?
“五日内,找不回来,你就?死。”
“李少使!”坊正吓得差点厥过去,“您……”
“吴兴的妻子是良籍吗?”
“自然?是。”
“买卖良人不是违律?出了这种事,你身为坊正,不仅不将吴兴扭送官府还放任为之,让你一个人死都?是便宜你了。”
坊正忍不住反驳。
“这卖自己的媳妇哪里算是违律了?”
“你这样的人也做得上坊正!自己去翻一翻大晋律,卖妻也属于违律,按照买卖良人的情况处理。”李希言懒得再和他多言,“五日内把人找回来,不然?……”
她?身上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坊正的目光不由看向她?腰间那把漆黑的长刀……
“下官遵命……”
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李希言从他身边走?过。
“去监牢。”
康大被带到?这里有?一直缩在牢房的一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哗啦啦。
监牢门口的锁链被打开。
牢头儿打了个哈欠。
“康大,起来。”
他呆呆站起来,就?这样跟着?牢头往外走?。
在刑房里,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官。
这一次,他依旧被她?一句话就?拆穿了谎言。
“你和吴兴是因为赌博认识的,对吧?”
康大终于抬起了头。
“我不认识什么?吴兴”
“还在抵赖?你不认识他,那你是怎么?能够打得到?他的头顶的,康大夫?”
见对方哑然?,李希言继续说道:“刚刚我们已经把他的头发剃掉了,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位置发现了被击打的痕迹。你矮了他一个头,若不是你们相识,你怎么?碰得到?他的头顶呢?”
康大已经没有?办法再解释,他重重点了一下头。
“是,是我杀了他,我故意杀的他。”
“因为赌博的事情?”
康大双手?捏成了拳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他该死!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上赌桌!”
他跪倒在地,重重锤着?地面,失声痛哭。
“毁掉了!毁掉了!我这辈子都?完蛋了!”
李希言对赌这个字格外敏感。
“你赌博欠了他的钱?没这么?简单吧?”
康大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是没有?那么?简单……”
“他带你上了赌船?”
康大表情一愣:“你知道赌船?!”
李希言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第125章 伥鬼 “那日……我本来好好的……
“那日……我本来好好的在摆摊。吴兴带了一个很富贵的男子说?要瞧病,瞧完病后,那人又说?要请我们喝酒。我看那人看着就是个普通粮商就应下?了。那日我们喝了不少?酒,喝完酒迷迷糊糊地就被吴兴带上了赌船。”
“那个商人也是被带上去的?”
“是……我们上船的时候,是吴兴拿的信物,说?我和那人都?是他?带来的客人。”
“之后呢?”
“我最开始也是想走的,可是……可是那里实在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它……说?赌对方有什么病。医者,望闻问切,很多病症都?是能通过观察对方的外貌都?能有个大概。我想着我肯定会赢,所以就……赌了几场。”
“赢了不少?,后面就开始输了?”
“是……”康大悔恨地捂住脸,“我当时已经泥足深陷。输到后面,我说?我没有钱了要离开。但是那个老板忽然出现?了。他?说?再赌最后一局,如果赢了,就抹掉我之前的债务,如果输了,就……答应他?玩一个游戏。”
“你输了。”
“是……”
“他?说?的游戏是什么?”
康大羞愧地不敢看她。
“让我给吴兴一样东西?。”
“吴兴要了什么?钱?”
“是……我的夫人……吴兴他?……”康大实在是说?不下?去,“我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回去后我思来想去……刚好我碰见?吴兴偷东西?被人打,那人说?吴兴是个贼,打死了他?也不需要坐牢。我当时在旁边看着,忽然很希望吴兴被打死……可是那人也只是打跑了吴兴,没有真的打死他?……”
“所以,你就准备亲自动手。”
“是……我和他?约好时间,给我夫人下?了一点?点?迷药。他?才来的时候见?我夫人已经昏迷就放下?了心。我找了个理由,说?那迷药才下?,要等一会儿?才稳妥,我带他?先去外面喝点?酒再回来。他?信了,等走出去的时候,我说?他?脑袋上有个东西?,让他?低下?头,他?也信了。趁着他?低头的功夫,我一拳打向了他?的百会穴,他?当时就没了气,我立马补了刀,顺便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之前你夫人也骗了我们?”
“是,她是被我叫醒的,那些话是我教她说?的。”
案情是弄清楚,李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你现?在有信物吗?”
“有……我第二次去的时候就给我了。”
“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康大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大人是要上那赌船?”
“它害你至深,难道你不想让它消失?”
康大沉默了。
他?自小出身还算富裕的家庭,读书也好,娶妻也好,都?是一帆风顺。
若不是那艘船……他?就不会……变成一个杀人犯!
恨意在心里一点?点?发酵。
他?磕了一个头:“草民遵命!”
“记住,经过本官查证,你只是误杀了吴兴,所以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赌船的事情……”
“何时能上船?”
“还得等个三日。”
“好,三日后,本官会来找你。记住,本官是京城来的药材商,和你偶然结识,姓任。这是我的弟弟。”
“只是大人……女子在那艘船上有些扎眼……”
“我到时候会扮成男子。”李希言想起来一件事,“还有,那日和你一起上船的商人呢?”
“他??他?家大业大输了也玩得起。”
“你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就住在外面那日喝酒的曲生楼。那人姓李,叫李慕。”康大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人是要去找他??可是……”
“俩人一起把?你装套里了,你还不知情呢。”李希言实在是无语极了。
哪个正经商人跑到这里来赌博的,还赌不尽家财,怎么可能!
康大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呢……”
“赌钱都?输不尽家产的人,是绝对不会赌的。”李希言摆手,“你先回去吧。”
康大缓缓站起,踌躇了一二。
“大人,我……”
李希言瞧出来他?的心思。
“你不必求谁,你夫人有知情的权利。”
曲生楼。
为保万全?,李希言特意改换了打扮,让方淳专门?给她装扮成了一名男子。
她个头高,五官轮廓也不柔和,只需要换身衣裳,略略在脸上涂抹几笔,就足够像个年?轻男子了。
容朗看着还是觉得新鲜。
他?还没怎么见过她扮作男子的模样。
“方淳的手艺是真厉害。猛然一看,还真以为只是个清秀些的男子。哪怕真见?过你真面目,也只会以为现?在的你只是你的兄弟。”
“他?自然是厉害的……”
“你去找那个商人是想做什么?”
“前日,王都?护来了一封信,说?是今年?突厥人的行动越发奇怪了。他?好几次设下?陷阱,那些人就是不上套。按理说?如今已经快要入冬,突厥人为了劫掠过冬的物资,一定会南下?劫掠。可他?们现?在却很是沉得住气,像是有恃无恐一般。”
“会不会是他?们识破了陷阱?或者是走漏了什么消息?”
“绣衣司的钉子传来了消息,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买到了大量粮食。”
“有人资敌!”
“那个粮商是个外地人,却被那些赌坊的人拉入伙……我直觉可疑,就想着今日先去试探一二。”
说?话间,二人就走到了曲生楼门?口。
“两位郎君要进来坐坐吗?”门?口揽客的伙计上前道,“小店今日有新到的螃蟹,都?是满黄的,配上小店自己酿的曲生酒,那叫一个美。”
“找个雅间。”
“好勒,二位请。”伙计抬手一引,“二楼雅间二位!”
跟着伙计进来雅间,李希言将门?窗全?部敞开。
容朗在一旁点?了不少?菜,力求要招人眼球。
到后面,这菜多得连伙计都?忍不住拦着了。
“郎君,小店的菜分量十足,这会不会太多了些?”
容朗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
“让你上你就上,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伙计心里腹诽了这人傻钱多的客人几句,面上还是带着笑,“二位稍等,菜一会儿?就上齐。”
伙计一退出去,容朗就恢复了原样。
“这样能把?那人招出来么?”
“到底是开赌坊的,求的还不是钱。若是那人真是在帮着赌坊拉人进去,一见?这种有钱又大方的肯定不会放过。”
“凉菜来了——”伙计快手快脚端上几碟凉菜,“二位郎君请慢用。”
李希言拿起筷子随意夹一筷子,状似无意问道:“你们酒楼的风景倒是不错。”
伙计立即开始介绍了起来。
“这还不算什么呢。小店有几个客房,打开窗户就能瞧见?前面那条河,夜景那叫一个美。”
“是吗?”李希言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那房间怕不是早就被人长久包下?来吧?”
“有人包着,都?是也没有太长时间。就说?现?在在的几位客人吧,最长的也才住了俩月的时间。”
“能住这么久?要多少?银子?”
伙计比划了一下?:“一个月一百六十六两白银。”
“不算贵,可惜都?要走了……”
容朗接话:“明年?不是还要过来么,到时候我们直接来这个酒楼住下?。”
二人一边闲话一边用着饭,慢悠悠吃了一半的时候,李希言忽然停下?了筷子,望着一楼的大堂,面色微变。
“怎么了?”容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楼的大堂里站着一个潇洒俊逸的男子,一双狐狸眼弯弯,正冲着他?们笑。
容朗只觉得这笑容很令人不舒服,让人心里发腻。
三人视线对撞,狐狸眼男子微微一怔,笑意收敛了起来。
容朗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此人或许就是那个李慕。
这一身的打扮……苏州的锦缎,西?域的羊脂玉,没有个千把?两银子拿不下?来。
男子朝他?微微颔首,转头向二楼走上来。
容朗小声和李希言说?道:“此人心机好深沉,眼里都?是算计。”
“嗯?”李希言有些懵。
“多半就是那个李慕了,咱们要小心。”
“好。”
片刻后,男子出现?在门?口,朝着二人拱了拱手。
“在下?李慕。”
容朗的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缓步走进。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瞧着二位就觉得亲切,不如由在下?做东,请二位共赏这曲生楼的美酒?”
李希言笑了一下?。
“李兄请坐吧。”
李慕一撩衣袍,坐在了李希言的身边。
容朗有些不满,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李慕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在下?任音,这是家弟任朗。”
李慕眼神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
“看上去倒是令弟的年?纪要大些似的。”
李希言随口胡扯:“他?从小生得高壮些。”
“听二位口音,像是京城人?”
“是,家里做药材生意的,来这里送些货。”
“做药材好啊。”李慕感?叹,“不像我们这些卖粮的,利润堪忧啊。”
“李兄是粮商?家里路子挺广嘛。”
容朗帮腔道:“这京城到榆林,还是能赚不少?吧?”
“还行,也就往边关卖粮还算能赚些钱。就是太累。我这才从凉州吃了沙子又到了榆林……身体都?有些吃不消。”
容朗顺势说?道:“这马上要过冬了,生意了结了,就好好去玩玩儿?,松快松快就是了。现?在这世道难,有的赚就不错了。”
“任小郎君这话说?得潇洒。你们二位呢?我看你们兄弟俩一身轻松,想必是已经忙完了吧?”
容朗特意说?道:“货款都?结清了,在榆林逗留几日就回去。”
“榆林好玩的可不少?,在下?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些,要是二位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玩乐,大可问我。”
李希言说?道:“前几日认识了个朋友,说?要带我们去船上玩点?新鲜的……李兄听说?过吗?”
“船上啊?”李慕倒是坦然,“我也去过。那船上确实好玩儿?有意思。十九艘船连在一起,每艘船的花样都?不一样。而且啊,那上面人不少?,除了普通的骰子牌九这些,还有投壶射箭,角斗下?注……应有尽有。”
“听上去就有意思。”
李慕笑得暧昧,一双狐狸眼很是勾人:“除了这些,船上佳肴美酒应有尽有,还有温香软玉做伴……”
“这小小的船怎么容纳下?这么多玩乐的?这老板也真是神通广大啊。”
“确实是个有趣的人。那个老板轻易不露面,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坐镇主?船,而要上主?船嘛……就必须要他?亲自相邀……”
容朗追问:“听李兄这话……你去过主?船?”
“去过几次。”李慕摆摆手,“主?船上才是有意思。只是要上主?船很难,身家不足够,老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哪儿?……玩得大吗?”
“一分钱一分货。”
“可带那么多银子……”李希言面露为难之色,“鱼龙混杂的,会不会不太安全??”
“你放心,那船上三步一个人,都?是小山似的壮汉,没人敢在那里偷鸡摸狗。”李慕盛情相邀,“二位准备哪日上船去?”
“就后日。”
“那不如到时候我在船上等你们,我们一起玩乐,岂不是更好?”
李希言一口应下?。
“那正好。只是……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不了。”一直很豪爽的李慕忽然推辞了起来,“我那日还有些事,怕是顺不了路。”
“那可真是遗憾……”
从酒楼回来后,李希言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一进屋,她就说道:“那个?地方水很深,我们上?去,需要多筹谋。”
“我们第一次上?船,还?是以打听消息为主吧?”
“万一中途被发现了呢?总得做好两手准备。依照今日的消息来看,那个?老板身边应该全是护卫,船上?的打手数量也是极多,还?有那些女子……到时候冲突起来,也要顾及她们。船上?的高手不少啊……”
船上?有武器……参与角斗的还?有那些小山似的壮汉,三步一个?……
容朗建议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及时封住他们可以逃窜的水道。其次,我们的人该如何埋伏也很重要。”
“嗯……这些都得要温刺史配合……等会儿我去找他商议。”
“你说奇不奇怪,那个?李慕今日明明对我们还?是挺热情的,为何他却不愿意和?我们一块儿去呢?”
“他们带人去都是能得到什么的,他是怕抢了别人的‘生意’。”
“真是可怕的说法?。不过……那个?李慕和?赌坊的老板那么要好,感觉他对赌坊了解极多,你说他会不会也有份?”
“不可能。”李希言语气十分肯定,她顿了顿,“一个?喽喽罢了。但是,如此一看,他一个?粮商,能够这样被笼络……我怀疑向突厥贩卖粮食的事情和?赌船的老板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就是李慕把粮食卖给突厥人的。”
“不可能!”李希言语气有些着急。
“你急什么呀?”容朗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不可能啊?那个?李慕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你别看见一个?生得好看点的就说别人……”
“我又不是嫉妒!”容朗很是自信,“我可比他好看多了,你看我长得多正派,你看他,瘦伶伶的,长了一双细细长长的狐狸眼?,说起女人来还?色眯眯的。啧……”容朗撇撇嘴。
“谁都没你好看。”李希言哄着他,“行了吧?”
“本来就是……”容朗嘟囔了一句。
“我们这次上?船后还?要多倚仗他,才能多找些线索,你再不喜欢他,到时候也要忍一忍。”
“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容朗趴在桌子上?,“你说那个?赌船的老板到底是图什么啊……”
人生在世,所求无非权钱二?字。
开赌坊一般都是为了钱。
可若只是为了钱,他也没必要去那样折腾康大一个?普通人。
“人久居于高位之后,往往会容易将同?类当做蝼蚁。”
这种人,李希言见过太?多了。
容朗点头?:“我爹就是,还?有他媳妇儿,他们俩绝配。”
“咳咳。”李希言假咳了两声,压下笑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帝和?先?皇后确实很般配。
“有时候想想,我和?我哥怎么就如此刚正不阿?正是歹竹出好笋啊。”
李希言皱着脸:“你还?是换个?词儿吧?”
哪怕是英明神武呢……
“姐姐你肯定在心里说我恶心。”
“没有。”
容朗一口亲上?来:“说谎。”
站在门口的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