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凶案现场的声音by长缨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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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叶一时恍惚。
好好地出来游玩,却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只是房间都订好了,大家也不好提前回去,但要继续在这里玩,又有些抗拒。于是在接下来的今天里,大家便不再局限于石凉小镇,而是租了个车,到四周走走逛逛,也算是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过去,大家也算从命案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周身的氛围也轻松愉快了不少。
这一天,在外面玩的时候,岳凌川忽然看到不远处有棵栀子,上面的栀子花开得皎洁胜雪。他心下微动,找到了树的主人,跟人商量过后,先先后后摘下了几朵花瓣,而后跑到沈青叶面前,把那些花瓣全都递给了她。
沈青叶一顿,却并未拒绝,抬手接过花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岳凌川不知说了什么,沈青叶笑弯了眼,裙摆随风轻扬,整个人全然不复平时的沉静内敛,比她怀里的栀子花还要耀眼上几分。
高睿阳在不远处看着,脚步一顿,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
“我姐……岳队……”他小跑到母亲身边,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母亲,结结巴巴开口,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白秀玉白了儿子一眼:“你才发现啊?”
高睿阳一时愕然,又不死心地往他们那边看了两眼。
看着,好像,的确是,不太对。
不是,怎么会呢,什么时候的事?
高睿阳满脑门子的雾水,纵然有万般不解,却不妨碍他看岳凌川忽然不顺眼了起来。
高睿阳态度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大人们,也瞒不过身为刑警的岳凌川。
毕竟他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见自己跟沈青叶亲近一些更是毫不掩饰地瞪过来,岳凌川便是想不发现也难。
他先是奇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对方了,后来后知后觉,便忍不住想笑。
这笑被高睿阳看到,自然又引来了一顿瞪,岳凌川却毫不收敛,笑得越发灿烂。
沈青叶奇怪,问他在高兴什么,岳凌川道:“我在想,我这算不算提前接受考验了。”
沈青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等到回程的路上,高睿阳仍旧是看岳凌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见他要帮他们搬行李,忙道:“不用,我来就行!”
见他慢慢地跟沈青叶走到一起,也是飞快地过来,拖着箱子强行插入到两人中间:“姐,你跟着我走。”
等到上了飞机,见岳凌川要在沈青叶身边落座,他直接把人挤走,转头对沈青叶笑得灿烂:“姐,我跟你坐一起吧。”
留的一旁的岳凌川又是气又是无奈,捏着鼻子,还不好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青叶。
沈青叶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地别开视线,自顾自地看着看着窗外。
岳凌川沉沉叹了一声,只能在走道旁边坐下。
时间一到,飞机舱门关闭,飞机按时起飞。
进入平流层之后,飞机渐渐平稳。
高睿阳坐在位子上,却是左右扭动,有些坐立难安。
沈青叶看了他一眼,关心道:“怎么了?”
高睿阳有些羞窘开口:“没事……姐,我上个卫生间。”
刚刚在下面,为了防止岳凌川趁虚而入,他一直在忍着,结果越忍越难受。
沈青叶忍俊不禁,让他赶紧去。
高睿阳急匆匆地跑到舱尾,路上却因为飞机稍稍颠簸了一下,脚下不稳,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他连忙开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对方声音沉闷,半低着头,岳凌川本是随意往那边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事,正欲收回目光,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朝那边看过去!
第126章 佟大贵
男人一身黑色的短袖上衣, 下面搭配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方形脸,五官平庸, 乏善可陈。
此刻他半低着头, 脚步加快, 从舱尾快速走过。
岳凌川神色自然地收回目光, 心念一动, 蓦地起身,凑到了沈青叶的身边去:
“亲爱的, 别生气了。”
他拉着沈青叶的胳膊,放软了声音,好声好气开口。
沈青叶先是一愣,在对上了他的目光后,顷刻便明白了什么,当即甩开他的手, 一脸怒容道:“滚一边去!”
岳凌川脸色一僵:“亲爱的,我真错了。”
他们的动静不算小,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看了过来。白秀玉先是一愣, 随后看向沈林月, 见她对自己摇摇头, 才后知后觉,坐在座位上没动弹。
岳凌川又凑了上去, 一边用余光关注着走道旁边, 一边道:“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沈青叶冷笑一声:“你知道错了?你知道错什么了?这种事你干第几次了我问你?”
“之前不跟你说是给你点脸面,现在呢?你眼里还有我吗?”
她讥讽开口:“见着个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你怎么不干脆跟人家走呢?”
岳凌川闻言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语气中带了些烦躁:“我都说了我只是跟她说句话而已啊,你还要我解释多少遍?你能不能别那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沈青叶笑了,声音一扬:“我无理取闹你去找别人啊?现在还来找我是干什么?”
岳凌川抬手想要碰他,“啪”的一声,沈青叶反手将他的手打开,厌恶开口:“滚远点儿,说了别碰我,脏死了!”
周围霎时一片安静,就连翻书看报的声音都没有了。
刚刚经过这边的男人脚步也是一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岳凌川倏地站了起来,伸出手,气急地指着她:“沈青叶!你给你面子,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沈青叶也是冷笑:“我何止蹬鼻子上脸,我还上脚呢!”
她说完,直接抬脚踹了出去:“给我滚!”
岳凌川一时不备,腰间重重挨了一脚,顿时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男人见状不对,下意识就要闪开。但岳凌川身形不稳,双手挥动着,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下一瞬,男人只觉衣服下摆一紧,后背一凉。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岳凌川一手握着椅背,站稳了身体,忙转过身开口道歉。
男人拽了拽衣服,目光警惕地看着他,见他表情微慌,略带歉意,这才神色微缓。
“没事。”他闷声开口,继续往前走。
岳凌川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又转而怒瞪着沈青叶,气急开口:“说话就说话,没事你动什么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野蛮?”
沈青叶气笑了:“我野蛮?我野蛮还不是你逼的?”
岳凌川顿时指着她:“你……”
两人于是又吵了起来,机舱里的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出言劝阻,就连空姐都听到了动静,小步跑过来,让两人坐好不要随意走动。
一番劝说下,岳凌川憋着一口气,重重地在沈青叶旁边坐下,生硬开口道:“你让我走,我还就不走了!”
沈青叶:“你爱走不走,有本事就一辈子在这儿坐着!”
“你——”岳凌川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计较!”
沈青叶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
气氛一时冷凝,周围的乘客窃窃私语了两句,见他们没什么别的动静,也就没再关注这里。
高睿阳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见岳凌川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眉头一竖,正要说什么,却见沈青叶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先是一顿,随后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暗暗瞪了岳凌川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到另一边坐下。
飞机继续飞着,机舱里也慢慢安静下来,除却翻书的动静,再没别的声响。
岳凌川气鼓鼓地坐了半天,忽地回头,扬声叫了一句:“空姐呢?空姐!”
众人纷纷看来,空姐也快步走来,笑容标准:“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岳凌川一扬眉:“水呢?给我倒点水过来!”
他说着,却是借着身体的掩饰,将证件和打了字的手机递到她面前,空姐下意识垂眸一看,神色顿时一僵,呼吸都不由重了许多。
岳凌川冲她摇摇头,她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开口:“您稍等,马上就来!”
她挂上得体的笑,步伐从容自然地离开。约莫五分钟后,再次过来,手上就端上了一杯水:“先生,您的水。”
岳凌川抬手接过,下巴高高抬起,随意嗯了一声。
空姐并未在意,笑了笑,又转身离开。
飞机进入平缓飞行期,机舱内的乘客大多都在闭眼休息。
岳凌川往右前方看了一眼,看着男人那半边肩膀,脑海中划过刚刚一扫而过的那个痣,和资料中所提到的位置正好一模一样。
岳凌川眼睫微敛,神色若无其事,偏头去看沈青叶,就对上她清亮的目光。
女孩唇瓣微动,无声开口:“逃犯?”
岳凌川点了点,沈青叶又问:“什么罪名?”
岳凌川拉过她的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在上面细细写下两个字。
“灭门。”
沈青叶眸光骤然一缩,惊愕抬眸。
岳凌川又在她手心上写了三个字:“桐昌村。”
桐昌村灭门案。
沈青叶一时恍然。
下了飞机后,男人快步离开,时不时往身后看一眼,姿态鬼祟,神情谨慎。
但好在没看见熟悉的人影,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或许警方早就把他忘了……
加快脚步往外走去,男人头压得更低,就在即将踏出机场大厅的那一刻,忽地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佟大贵。”
男人脚步一顿,下意识回眸看去,下一瞬,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重重地按到按了地上!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惊呼,人群混乱。韦正义立刻从隐匿之处冒了出来,举着证件对着四周道:“不要慌张,大家不要慌张!警察办案,请各位有序离开,有序离开!”
周围人闻言,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即四散而去,有些胆子大的,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张望。
沈青叶从罗开阳手里接过手铐,“啪”的一声清响,将人牢牢地铐住。
岳凌川屈膝压在佟大贵身上,对上他偏头看来极尽怨愤恶毒的目光,轻笑了一声:“佟大贵。”
“可算逮到你了。”
佟大贵, 柴阳人,现年47岁。
1993年,柴阳市桐昌村惊现一起命案, 一家老小共计五口人被全数杀害于家中, 死状惨烈。当地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 进过多番查探, 将目标锁定在邻乡的佟大贵身上。
但等他们去捉人的时候, 才发现对方家中已经人去楼空。佟大贵的父母妻子声称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儿,更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但警方却在他家里搜到了关键性证物, 由此一来,佟大贵畏罪潜逃,便成事实。
此后,当地警方查探数月,仍是未能查到嫌疑人踪迹。不久后,公安部发布通缉令, 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佟大贵。00年后,通缉令分级, 此人被正式定为A级通缉犯, 悬赏15万奖金。
但是时至今日, 将近十年的时间, 佟大贵仍在逍遥法外。没人知道他到底在何处,就连他的家人, 面对警察三番五次的上门调查探访, 也是一问三不知。
直到这一次,佟大贵母亲病重,佟大贵接到消息后再也忍不住,冒险回来, 却不想在飞机上撞到了岳凌川。
逃了十年的逃犯,如今终于归案。
“他这些年一直藏身在婺川省大南市下面的一个偏僻落后的小镇上,时不时地在他们那边的工地上接些零碎的活计,不说赚多少钱,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吧。”
“这些年,他跟家里也没断了联系,每隔一年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也不会说什么,就是报个平安。柴阳的警方虽然怀疑他的家人,但毕竟不可能无时无刻盯着他们,再加上他们向来谨慎,每次联系都是用公共电话,这么多年,也就没能抓住什么线索。”
“这一次,是他老娘病重,在医院里,眼见着挺不过来了,这才给他去了个电话。佟大贵到底放心不下家人,又心怀侥幸,觉得过了这么多年,警方盯他可能没那么严了,这才选择回来了一趟。”
“大南市地方偏,只有火车。他又着急,就先从大南市坐车去了安口市,从安口坐飞机飞到了平江,打算再从平江坐车回柴阳的。结果路上被你逮住了。”
岳凌川问:“那身份证呢?他现在是叫侯建军,是办的假证?”
宋支队摇了摇头:“不是,身份证是真的。”
“据他自己交代,十年前他刚逃出来的时候,路上跟一个人意外发生了冲突。当时他惊慌失措,生怕自己被人发现,就把人给杀了。事后看到对方跟他长得还有那么几分相似,就起了替代他身份的想法,拿走了他的身份证。在大南市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都是用的侯建军的身份跟人相处。因为他本身跟侯建军就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他刻意学着身份证照片上的发型风格,这么多年来,还真没人看出来。”
沈青叶皱眉:“也就是说,他身上还有一条人命?”
宋支队点点头:“的确如此。”
沈青叶沉沉叹了一口气。
宋支队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嗨,不管怎么说,人能抓到了就是好事儿!”
他又看着岳凌川,忍不住笑道:“你们啊你们,我也真是服了。请个年假出去旅个游,先是帮安口那边的刑警办了桩案子,回来的路上,竟然还能逮到一个逃了十年通缉犯,你们这是什么运气啊!”
岳凌川苦笑:“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运气,好好的出去玩,都能遇到这些事儿。”
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追求人的,结果闹得到最后大家都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下去。
宋支队笑:“你这小子脑子也是厉害,听说在飞机上的还跟小沈演了一出戏,假装了对儿情侣?”
岳凌川看了沈青叶一眼:“那份通缉令我当初也就看了几眼,记得其实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左肩上有颗痣,很是显眼,这才做了场戏,设法扒掉了他的衣服。”
宋支队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干得好,干得好!”
他又看着沈青叶:“小沈也干得好,听说在破案的时候思路清晰,又发现了关键证物,安口那边的警方还特意打电话来感激了你们,电话被高局长接到了,哈哈!”
“再加上逮住了这个通缉犯,一个系统内的通报表扬是少不了了!”
沈青叶笑着同他开了个玩笑:“支队不嫌我们在外面多事儿,给您添麻烦就好!”
“哈哈,这要是‘麻烦’,我巴不得你们多给我添点‘麻烦’!”宋支队满面红光,显然是对自家的刑警在外面立功让他感觉很是骄傲。
两人又笑着同他说了两句,才被放走。
从二楼回到楼上,这个时间,来往同事并不多。
沈青叶并未多想什么,刚要径直回到办公室,岳凌川忽然站在她上方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沈青叶抬眸,神色疑惑。
身形高大的男人转过身来,轻咳两声,垂眸看着她,声音有些支吾:“刚刚……支队说我们演了出戏,假扮情侣。”
沈青叶挑了挑眉,是,这的确是事实。
然后呢?
她并未说话,只是半歪着脑袋,意思明显。
岳凌川摸了摸鼻子,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但却莫名的显得有些拘谨弱势。
他问:“那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把这段关系,来坐实一下?”
阳光自楼梯上的窗户透过,给楼道洒下一束漂亮的金光。
沈青叶闻言一顿,眼睑半敛,睫毛微微颤了颤,像是缀了只浴着金光,振翅欲飞的蝶,衬得她美得越发不似真人。
她扶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紧了紧,低低问他:“你想怎么样?”
岳凌川暗暗吸了一口气,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男人,此时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耳边心跳如鼓:
“我想……能不能,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
沈青叶倏地抬眸,眸中带着些惊讶和愕然。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对方表白的准备,却不料,他鼓起勇气,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个要求。
一时之间,沈青叶也不只是该笑还是该怎么的。
她在感情上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确定了对对方的好感,那就不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却不料,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能忍。
她抬眸看着他,忍不住眼眸弯弯:“就只是要追求?”
岳凌川见她的表现,心下一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却还是一脸认真道:“是。”
沈青叶这才笑了,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姿态不乏骄矜地道:“那就看你的表现喽。”
岳凌川神色微缓,心下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对上沈青叶的笑颜,终于忍不住,也慢慢地笑了。
太阳渐渐西落,昏暗的楼梯间里,两人的影子也慢慢拉长、融合,变得密不可分了起来。整个场景,带着些难言的旖旎暧昧。
沈青叶想了想,又道:“但是你暂时不能让罗开阳他们知道。”
“当然。”岳凌川道。
他自己是不在意的,甚至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们两个的身份摆在这儿,又是同事又是上下级,万一最后没能走到一起,那有这段经历,难免会给沈青叶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虽然他能感觉到沈青叶对他应该也是有好感,这种可能存在的概率极低。
但他还是想杜绝一切对她不好的因素。
许是前段时间忙得紧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队里难得的松闲,没什么大案。
而沈青叶的日常又多了个惊喜,那就是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看看桌面上又多了什么新鲜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束并不夸张的花,摆在桌子上正合适;有时候是哪家老字号的点心,生意一向火热,排队得排好久;还有时候是一块奇怪的石头,正好放在花盆里和小石头作伴……种种种种。
韦正义等人一开始看到花的时候还激动地嗷嗷直叫,声称是哪个胆大包天敢追他们的警花?沈青叶只笑不语,看着他们在那耍宝玩闹,目光又落在不远处一脸正经、仿佛与他毫不相干的岳凌川身上,逐渐洇上了些笑。
组里唯一的过来人看了看岳凌川,又看了看她,片刻后,又将目光埋到电脑中,不声不响。
佟大贵的案子进展也很顺利,因为犯案地并不是在平江,所以他们这边抓到人后,就联系了柴阳那边的警方,将人送了过去。
等他回去后,许是知道自己躲无可躲,又或许是想再见老娘最后一面,他并没有多挣扎,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沈青叶听了之后,唏嘘感叹过后,也就没多在意。
灭门案不常有,再加上不是在他们的辖区,跟他们没太大关系。
只是柴阳警方当初的破案思路,或许值得学习一下。
沈青叶这么想着,万万没想到,下个案子来得那么突然。
还刚刚好,就是灭门案。
一天晚上,沈青叶已经熟睡,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迷迷糊糊接起,就听岳凌川从未有过的沉肃声音:
“龙湖别墅区,灭门案,快来。”
沈青叶瞬间清醒了过来。
凌晨一点, 龙湖别墅区。
已是深夜,往日的别墅区在这个时候通常已经陷入了沉寂,悄无人声。但此时, 警笛声、救护车声、各种人声交织在一起, 沸腾喧嚷, 像是表面平静的油锅忽然落入了两滴水, 一瞬间炸了起来。
本该休息的住户们此刻却穿着各式的睡衣, 齐齐地凑在一起,站在别墅区的花园内, 对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指指点点,面露不忍。
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黑烟冲天而起,昔日精致典雅的别墅此刻成了一片废墟,墙体的外皮已经全部脱落;窗户玻璃碎成了渣,飞溅得到处都是;大门更是不知被崩到了什么地方, 里面隐约还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火焰在燃烧。
之前不知用了多少心思装出来的房子,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外衣。
“老梁家这次真是造了孽了, 这好好的, 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这么来一下子,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我估计难, 没看到消防员把人救出来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嘛?”
“也有可能是晕了过去……”
“我看悬,那么两次爆炸呢……”
“……”
岳凌川和马队站在别墅不远的地方, 神色冷沉。
报案的隔壁别墅女主人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 焦急开口道:
“我们今天晚上早早就休息了,结果就在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砰”的一声爆炸声响,当即就把我吓醒了!我当时心跳得特别快, 脑子一片空白,感觉房子和地面都在摇晃!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听到“砰”的一声!这一下就再也不敢耽误,以为是地震还是出什么事儿了,赶忙就从屋里跑出来了,然后就看到隔壁着起了大火,通天的都是火光!”
女主人想到那个画面,现在还有些害怕,抱了抱在凉风中有些发抖的胳膊,道:“我当时真是吓坏了,反应过来又想不行啊,这隔壁还有人住呢,连忙就打了消防电话!”
岳凌川偏头看她:“你听到爆炸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这……”女主有有些迟疑,这时候,家里的保姆已经拿了件外套出来,给女主人披上,闻言忙道:“约莫是十二点十几分吧。”
保姆大约四十来岁,一脸憨厚朴实,见几位警官看了过来,忙道:“我们从屋里出来,打消防电话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二十。那从听到爆炸到打电话一共也没几分钟,应该就是十几分的时候。”
马队问:“你们确定是听到了两次爆炸?”
保姆和女主人齐齐点头:“是,确定。”
马队:“第一次爆炸和第二次爆炸大概间隔多久?你们还记得吗?”
“这……”女主人想了想:“反正是不久。”
“我听到第一次爆炸后醒来,还没缓过神儿呢,第二次爆炸就来了。”
“顶多也就两三分钟。”
岳凌川和马队对视一眼,皆是叹了一口气。
马队喃喃道:“这事儿闹的……”
女主人十二点二十报案,十二点三十一分,消防队赶来,到现在,一点二十六分,大火还没完全扑灭。
倒是有消防员刚刚趁着火势不大的时候冒着危险闯进了别墅里,将里面的一家七口全部解救了出来。
救护车紧急接过伤患,但随行的医生一打眼,就看出那一家五口都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还有一各保姆倒是活着,但也呼吸微弱,剩下另一位保姆住在二楼角落里,状况稍稍好那么一点。
但也是伤势惨重。
救护车迅速将人带走,路上都在紧急救援,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但到医院的时候,那一家五口还是没抢救过来,连那位呼吸微弱的保姆,也没了。
几人身上都不乏烧伤和爆炸冲击波造成的伤势,但根本的死因,还是窒息。
仅剩下那名住在角落里的保姆,也还在抢救中。
一个小时的奋战后,大火终于彻底熄灭,但众人还是没敢近前,怕空气中残留有害气体。
痕检组的许雁亭带着队员全副武装,通过对空气的检测,判断出空气残留有一氧化碳、硫化物等有害物质,初步判断——
“是煤气泄露引发的爆炸。”
许雁亭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应该是煤气泄露后,遇到明火或电火花,引发爆炸。爆炸引发了火灾,火灾又致使煤气罐内残余的气体膨胀,引发煤气罐的爆炸。所以他们才会听到两次爆炸的声音。”
马队皱眉:“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明火或者电火花?他们家休息得这么晚?”
可这也不对啊,要是真没睡,煤气泄露不至于闻不到味道啊。
岳凌川想了想:“明火……”
“现在是夏天,家家户户都点蚊香吧?”
马队摸着下巴:“你是说,蚊香引起的爆炸?”
“这也不是不可能。”
许雁亭回头看向被烧毁的别墅,道:“等会儿情况稳定些,我们进去看看,如果真是蚊香,屋里应该能找到未燃尽的残留物。”
马队的点了点头,又道:“梁家一家五口连带着两个保姆都住在二楼,而厨房在一楼。要是煤气泄露引发的爆炸,他们没事先察觉到,倒也正常。”
“而煤气管道老化或者煤气罐破裂导致煤气泄露的事情并不少见,这件事这么看来,倒是挺像意外的。”
岳凌川双手环胸,看着那焚毁的别墅,下颚紧绷,沉默不语。
马队偏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看?”
岳凌川手指敲打着胳膊,眸光冷沉,道:“时间不对。”
马队也笑了:“是了,时间的确对不上。”
许雁亭听着他们的话,沉思道:“如果真的是煤气泄漏的话,那在厨房和客厅这么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又有明火存在,应该很快就能达到爆炸极限……但它是十二点多十几分的时候才爆炸,那就算再往前推个一两个小时,十点多十一点,实在有些晚了……”
他们真的会在十点多的时候去厨房,再去碰煤气罐吗?
那如果没碰,好好的情况下,煤气罐为什么会漏气?
许雁亭有些怀疑。
岳凌川闻言,回眸看向一旁的报警人,问道:“他们家一般是什么时候吃饭,你知道吗?”
女主人一脸茫然:“这我怎么会知道?”
保姆却是说:“我跟他们家保姆王姐关系不错,倒还真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