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04
此前两人商量的时候,对于老弱病残裁撤到后勤,两人意见完全一致,必须保持战斗部队的战力和反应速度。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从军打仗是个残酷的事情,两个月下来也足以证明有些人不能胜任。
对于裁撤掉这部分人的待遇,两人也是斟酌之后,决定跟各营一样,不要再分个高低了。
养兵不易,养兵花钱,好在他们山寨还能有进项,不光有私盐生意,山寨开荒种田能解决一部分粮食蔬菜,往后整个陵州府城和三县的赋税也都归他们收取。兵不贪多,养个几万兵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紧接着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关时局,景王向全天下发了檄文,讨伐翼王,并号召各路诸侯齐心协力,共讨翼王逆贼,匡扶正统,维护大梁江山社稷。
当然,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没人当真,简而言之,景王公开正式地加入群雄逐鹿的行列了。
不过翼王发了檄文之后,河南道庆王随即做出响应,也发了檄文,声称要跟景王一起讨伐逆贼翼王。
这两位藩王明面上遵纪守法,私底下司马昭之心,尤其景王在淮南道经营多年,手握重兵,无非是看着朝廷和翼王僵持消耗得差不多了,几经造势,该他粉墨登场,可以一争天下了。
陵州南有景王,北有翼王,玉峰寨这是陷入了两面夹击啊。
于是叶云岫随即决定,秋收后招兵买马,扩张队伍。
天可怜见,她一个末世生存下来的小女子,她需要安全感,谁也不能威胁到她。
再有一件大事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就只是他们陵州的大事,固川县百姓暴动起义了。
陵州府下辖四县,柳河原本就是他们的,陵阳、茂山先后归顺,就只剩下一个固川县了。
之前许多人以为,玉峰寨收了陵州府和陵阳、茂山两县,不日应当就会进攻固川县了。可他们两个哪有这想法。陵阳、茂山都是自己来归顺的,而他们进驻陵州府,还不是被翼王的三万大军催的,不抢不行啊。
可以说翼王的大军要是不来,陵州府如今大概也不会被他们收入囊中。
叶云岫和谢让眼下忙到飞起,刚刚入手了陵州府城和陵阳、茂山,这么大一摊子,总得容他们一步步梳理管理,加上三万降兵他们吞了也得消化掉,根本没有工夫搭理这个固川县。
再说叶云岫的性情,她眼下只想变强,有足够的力量,谁也别想欺负他们,但是对于抢地盘她没有什么瘾。没有足够的力量,地盘大有什么用,地盘再大你也守不住。
但是固川县的老百姓信啊,两个月下来,固川县的老百姓整日眼巴巴等着玉峰寨来攻打他们。只要玉峰寨把他们固川也收入麾下,他们就可以减免徭役赋税、吃四十文钱一斤的盐了。
实在是一百六十文钱一斤的盐太贵了。
这阵子但凡玉峰寨的地盘,盐全部卖的四十文一斤,但是为了避免私贩他们限购,每人限购两斤,这阵子常有固川县的百姓成群结队,跑到邻近的茂山县来买盐。接壤的村镇还好,居然都有步行几十上百里路,跑到茂山、陵州来买盐的。
可是让固川的老百姓失望了,玉峰寨迟迟不来攻打,固川的县太爷又是个顽固派,也不肯学学人家陵阳、茂山。
所以这一日叶云岫和谢让忽然收到消息,固川县发生暴动起义,几千名老百姓冲进县衙,绑了县令,正在浩浩荡荡往陵州而来,要把狗县令送到陵州城来投靠玉峰寨。
就为了吃上四十文一斤的盐。
第74章 是可忍孰可忍,反正我不能容忍。
谢让和叶云岫收到这消息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也只能感叹一句:百姓苦啊!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等着几千百姓一百多里路浩浩荡荡开进陵州城,这些人正在群情激昂的时候,万一再生出什么事端。
叶云岫立刻叫人传令徐三泰,也不要多,派出陵州卫两百骑兵火速拦截,劝阻安抚起义的百姓。
谢让那边也立刻传令陈同升,即刻派出官差接收固川县,以陵州府衙的名义张贴安民告示,即日起接管固川县,固川县赋税、徭役比照其他三县,尤其直接引发百姓暴动的盐价,一样降到四十文;又传令特务营赵方,最迟明日午时前,紧急调运五万斤盐送到固川县,加上固川官仓现有的盐,保证充足供应。
百姓是什么,对于百姓来说,自家柴米油盐才是大事,远比朝廷大事重要得多。生民苦,多愚昧,又正在暴动的关头上,讲再多道理也没用,他只有拿着八十文钱买到了二斤盐才能相信,一旦缺货,就会滋生谣言,制造恐慌。
别的都好办,忽然一下子五万斤盐,多少有点难为赵方了,毕竟他们的盐除了供应自家地盘,也同时稳定贩运供应给江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关内道等地,在部分地区甚至是独霸市场。
到处战乱,北方许多地方州县处于无人管辖状态,没了皇帝管,翼王尽管号称三十万大军,一时半会却也占领控制不过来,龙蛇混杂群魔乱舞,据说陇右道某地一个县令都敢自立为王了,可见怎一个乱字了得。
朝廷失去了对北方大部分地区的控制,而翼王又急于抢地盘,好大喜功,攻占一座城池是一回事,真正掌控一座城池是另一回事,翼王善战,却对包括盐政在内的政务顾及不多,他也不顾过来呀,正好让玉峰寨有机可乘。翼王占领北方大部分地区之后,他们的私盐贩运反而方便了,销量一时大增。
朝廷一年大几百万两的盐税,在这些地区起码让他们抢来了五六成,谢让预估这一年光是私盐,至少就能有百万两入账。
天下大乱,他们的私盐反而卖得更好了,赵方那边喊着要地方、要人手,得亏徐三泰之前送了他从原陵州卫俘兵之中精简下去的两百多人,田武和马贺那边降兵营的精简还没完成,叶云岫答应等完成了再给赵方补充五百。
无忧子也跑来跟叶云岫抱怨,太忙了,镖局人手不够用,他们都几乎不接外头的镖了。叶云岫才刚答应给他补充人手,就发生了固川县这事。
谢让和叶云岫迅速安排完这些,快马加鞭赶去陵州。
陈同升一听说他们到了,赶紧出来迎接,见礼之后苦笑道:“大当家和寨主何不住在陵州,这样来回奔波,您二位住在陵州属下就安心多了,住在陵州也一样管山寨那边。”
可山寨各营,也是这么想的。
谢让笑道:“你且安心吧,这样的事反正也不会有下一回了。”
如今固川县以这种方式意外归顺,整个陵州一府四县,全部属于玉峰寨的地盘了。
陈同升笑道:“今日怕是来不及了,属下打算明日和徐千户亲自去一趟固川县,当场办公、布防。只是眼下最着急的,是固川县缺了一位县令。可巧大当家前些日子请来了那位吕先生,属下觉得,放在州学屈才了。”
谢让点头,他正有此意,谢让沉吟一下说道:“要启用吕懋,你先叫人去安排好洪老先生的生活,派两个仆役专人服侍。”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行人说着话进了府衙,周元明闻讯赶来,说徐三泰接到传令之后,立刻就带着骑兵队亲自去了固川。徐三泰作为陵州卫千户,他的身份更好压得住场面。
果然,傍晚前,徐三泰只带着几名骑兵回来,带回了被百姓绑来的固川县令胡祥甫。
“见过寨主、大当家!”徐三泰匆匆走进厅中,抱拳行礼道,“属下已将百姓劝回,将所带的两队骑兵派去固川县,叫他们一路护送百姓回去,今夜就留在固川县城维持秩序、暂且接管县衙。”
谢让对徐三泰办事当真是满意极了,颔首赞许道:“好!明日你和陈知府再亲自去固川县一趟,我这就去见洪老先生,请吕懋出任固川县令,明日叫他跟你们同行。”
说着话,随行的手下已将胡祥甫押了进来,丢在地上。
几人一瞧,有点惨不忍睹,这胡祥甫本身就胖,整个人被密密匝匝捆成个粽子,一张发面馒头似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胖的还是被揍肿的,嘴里堵着破布。
在场的也就陈同升认识胡祥甫,三个月前他们还是同僚呢,这会儿差点没认出来。如今三个月过去,陈同升最先投靠了玉峰寨,转眼就成了陵州知府,赵封是玉峰寨进驻陵州之后跑来归顺的,如今还好好做着他的茂山县令,再看这胡祥甫……
一时间陈同升不禁感慨万分。胡祥甫见了他,眼神哀求,嘴里嗯嗯嗯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谢让示意押解的骑兵取下胡祥甫口中破布。胡祥甫也不认识谢让和叶云岫,刚一取下来,胡祥甫就放声哭嚎道:“陈知府,陈大人,你救救下官,你帮下官说句话吧,下官不是不想来归顺,就只是下官前阵子事情忙,稍稍晚了一步……”
叶云岫被他鬼哭狼嚎吵得刺耳朵,皱眉道:“快堵上!”
押解的骑兵赶紧塞回去,世界清净了。
“大当家,这厮怎么处置?”徐三泰问道。
谢让一琢磨,眼下这胡祥甫除了没来归顺,被百姓揍了,也没有其他的罪名,于是便说道:“下狱查办吧,若是查不出什么事情,革职放他自己走人罢了,若是查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事,按律处置。”
胡祥甫面如死灰,这还不如直接办了他呢,好歹贪墨的银子家里还能落下。话说这年头,大小官员有几个经得住查的。
徐三泰一挥手,两个手下立刻便把胡祥甫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谢让亲自去见了洪勉,老先生流放多年在边关吃灰,满腹经纶无处发挥,如今上任学正没几日,都不顾病体初愈,就急急忙忙上任了,整顿州学,严明纪律,上任头一天就清退了几个挂名不读书的纨绔子弟。谢让到了的时候,老先生正亲自在大堂讲学。
谢让示意随从噤声,立在窗外静听,一直等到老先生讲完。不得不感叹一声,若是太平盛世,以他的年纪,他如今应当也能坐在堂中读书进学,或者如家族期待的那般,已经科举及第,考一个功名封妻荫子。
然而造化弄人,如今他身系山寨数万人乃至整个陵州百姓的衣食安危,竟然连静心读几卷书都成了奢侈。
洪勉讲完吩咐学子们自己研读,经人提醒才发现立在廊下的谢让,连忙整理衣冠走了出来。谢让见他出来,抢先行了个师长的礼。
洪勉被请来陵州也不过五六日,如今却是哪儿看觉得这地方哪儿好,先后经历了匈奴骑兵和翼王大军围城,也不过短短数月,城中却丝毫不见混乱,物价公道,商铺繁荣,百姓安然,这年轻人,当真有许多过人之处。
因此老先生这会儿再看谢让,也是哪儿看哪儿觉得好,哪哪都好,这个不过弱冠年纪的年轻人已经只手掌控陵州,却依旧虚怀若谷,在他面前执弟子礼。
洪勉一把拉住谢让笑道:“谢公子怎可多礼,老朽正想要找你呢,你就来了。”
谢让含笑,随洪勉去了他的书斋,先询问了老先生在此生活可方便,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满意。”洪勉说道,“有你亲自交代,那陈知府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亲自来关照老朽衣食住行,此间之人对老朽都十分尊重,老朽真是铭记五内。”
谢让笑道:“先生不必挂怀,先生才德高义,当得起世人敬重。”
“吕懋,泡壶茶来。”洪勉吩咐一声,宾主落了座,洪勉便跟谢让说起他这几日陵州的所见所感。
谢让见老先生颇有些拉着他畅谈一番的意思,然而他眼下哪有品茗畅谈的闲情,于是等吕懋送了茶进来,先请吕懋一旁坐下,端起来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笑道:“实不相瞒,晚生此次来,是有一件要事。”
他把固川县的事情一说,洪勉惊讶之余,不禁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民心不可违!谁说百姓愚弱,孟子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民事不可缓也。”老先生这话出自《孟子.民本篇》,谢让便也笑着接了一句,趁机说道,“先生高见,固川土地瘠薄,百姓本就贫苦,如今突发这等变故,我已令人速速接管固川县,安抚民众,稳定秩序,只是这固川县,眼下正急缺一个县令。”
洪勉顿时明白过来,指着吕懋笑道:“你是看上他了?”
谢让也笑道:“晚生正有此意,还得先问问先生和吕兄意下如何?”
“叫他去,叫他去。”洪勉挥挥手,吩咐道:“吕懋,你去,赶紧去收拾一下。”然后转向谢让说道,“不瞒你说,若是几年前,我这两个学生,老朽是断不敢让他们就去做一县父母官的,书生意气,可是这几年他们追随老朽流放北地,吃尽了艰辛,也看遍了人间疾苦,应当是能做点事情的,但凡公子用得着,便是他们读书明理的造化。”
“学生遵命。”吕懋起身,先向洪勉一揖,又向谢让郑重一礼道,“蒙谢公子不弃,吕懋谨遵吩咐、万死不辞!只是老师这般年纪,身子刚好了一些……”
谢让忙说道:“吕兄放心,陈知府自会安排妥当。”
他见这事说定,便跟吕懋交代一番,这般突然变故,前任县令是不可能交接了,固川县衙的官员、衙役只怕也都得清理整顿,他们对固川情况不熟悉,吕懋此去一切从头,只怕难度不小。
“陵州卫两百骑兵现已赶至固川县城,待我回去跟寨主商量一下,再给你抽调几百兵力过去,最迟明日天黑前到达。”谢让道。
吕懋愣了愣,张嘴就给他几百兵力,甚至还有骑兵,这玉峰寨是有多大实力,要知道寻常一个县也就几十衙役、几十驻兵,能有一百镇兵就是大县要塞了。
吕懋将这疑问一提,谢让便摇头说道:“一来山寨给其他三县也都是驻兵五百,二来固川民风悍勇,且这几年胡祥甫治理不力,盗匪横行,治安堪忧,你又是新上任,人手、兵力必须得有所保障。不止驻兵,陈同升那边也会设法抽调一些三班六房的人手给你。”
吕懋大喜,连忙躬身揖礼道:“多谢公子,公子思虑周祥,处处都为属下考虑到了。”
“无需客气。”谢让笑道,“有何难处,你只管向陈知府和徐千户开口,他们自会鼎力助你。”
谢让叫吕懋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会有人来接他,与陈同升和徐三泰一同去往固川县。
谢让告辞离开,洪勉和吕懋一直送出大门,目送他上马离去。洪勉理着胡须动情说道:“吕懋,你可瞧见了,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民心啊!”
“老师,你说是不是天意,叫我们师生一路来了柳河县。”吕懋笑道。
“想不到谢信钻营半生,竟还能生出这样的孙子来,雄才大略,却又心怀万民。为师这把年纪,也算是得遇明主了。”
老先生不胜感叹,谆谆嘱咐吕懋,“你去了好好干,为师垂垂老矣,富贵名利过眼烟云,你和庭彦年纪正好,苦于怀才不遇,如今你们的造化来了。”
老先生负手走出几步,又回头手指点着吕懋说道:“你们是有大造化的。”
谢让回来后便着手安排固川的各项事宜。他的县令有了,叶云岫这边却不禁懊恼,她的兵怎么办?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喜欢冷不丁跑来,之前茂山县赵封忽然来归降,她只好把卫戍营二营抽调了去,这回又忽然来了个固川,降兵营还是个半成品,眼下精简裁撤还没完成,她去哪里抽调这五百驻兵?
真是的,轮到她人手紧张了。
叶云岫斟酌一番,索性决定出动骑兵营,下令从骑兵营抽出五百人去固川县。
谢让颇为意外地瞧着她,骑兵营可是她的心头宝。谢让笑着调侃道:“刚刚不是还说抽不出来吗,竟这般大方,徐三泰已经派去两百骑兵了,为了稳定我让这两百人暂时留在固川,你居然又给了五百骑兵。”
叶云岫懊恼:“不是你说固川县盗匪横行吗,眼下除了骑兵营,别处也分不出兵力了,索性就派骑兵营去,趁机叫他们把那些盗匪清剿干净。”
她哼了一声道:“咱们的地盘也能有盗匪,是可忍孰可忍,反正我不能容忍。”
谢让一顿,反应过来忍不住摇头失笑,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也轮到他们剿匪了。
他略一思忖,觉得还真是这个理,有道是趁热打铁,从头立规矩。固川县暴动归顺,他们正式接收固川县,新县令走马上任,趁此机会就把固川境内山匪流寇清剿干净,还固川百姓一个安稳日子,也算开个好头。
不过……他想了想问道:“你不是命马贺和田武精简裁撤降兵吗,再说降兵营一直是马贺管的,半道上交给田武也不太合适,马贺恐怕去不了固川,剿匪谁来统率?”
叶云岫得意笑道:“孟姚,我打算让孟姚去!”
孟姚弓马娴熟,做事沉稳,跟在叶云岫身边这一年多也历练出来了,能力手腕也够。
不过她要统率指挥的却是七百人的男子骑兵,那些骑兵平日里一个个就傲气的不行,狂得很,瞧着步兵都是鼻孔朝天,十足传承了他们山寨的悍匪风格。
谢让说道:“孟姚总归是个女子,她可不是你,能降住那些刺头的骑兵吗?”
叶云岫道:“那我不管,反正这个权力我给她了,她若降不住,那是她本事不够,不过那些骑兵若只因她是个女子就故意跟她作对,也别怪我收拾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事不可缓也”,皆出自《孟子.民本篇》。
第75章 该来的终究要来
当然了,他们玉峰寨又不是当年的柳河县令魏蠡,即便叶云岫这脾气,要剿匪也不会上去就杀。
不教而诛,谓之虐。
他们自己就是山匪出身,即便现在已经成了陵州地界的官方管理者,许多人尤其是山寨的老底子们却依旧喜欢自称山匪,谢让和叶云岫也依旧被称为寨主和大当家。
就像俞虎当初说的那句话,山匪,也不全是坏人。世道纷乱,动荡不安,百姓没了活路,许多人才跑去当了山匪。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谁愿意落草为寇的。
但是这些山匪流寇成群结伙,也的确会为非作歹,侵害当地百姓,并且其中也不乏无恶不作、危害一方的山匪强盗。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光是固川县明着的,就有大大小小十几处山匪窝,其中有的竟然已经达到上千人的规模,比他们玉峰寨当年可牛气多了。
四县之中,柳河县这两年别说山匪,便是地痞流氓都不敢抬头,哪个跑去柳河当山匪,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陵阳和茂山两县境内,也是有几股匪患,规模一般不大,整日跟官府玩捉迷藏那种,山寨驻兵去了之后就老实了许多。
最甚者就是固川了,民风本就悍勇好斗,胡祥甫搜刮民脂民膏贪得无厌,却又无能养奸。
所以次日一早,谢让便叫陈同升先以陵州府的名义发布告示,责令即日起陵州境内所有山匪流寇,限期十日内:一、团伙自行解散者,改恶从善,既往不咎;二、团伙主动归顺者,查实无大奸大恶,可予收编留用;三、个人主动脱离投案者,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四、负隅顽抗者,一经正告,一律清剿,绝不轻饶,匪首杀无赦!
叶云岫这边,传令杨行、张保,陵阳和茂山两县之内就交给他们了,清剿残余,除恶务尽。重点还在固川县。
当日上午,孟姚率领五百骑兵赶赴固川,临走时叶云岫跟孟姚说,不教而诛谓之虐,咱们讲道理的,先尽到教化之责,去了之后就先拿那个最大的山匪窝打个样子,正经发个勒令警告,老老实实归降就罢了,否则三日之内,给我踏平!
教而不化,那可就怪不得他们了,诛之,谓之王道。
山匪要能那么老实也就不是山匪了,果然,刚刚第四日下午,固川县传来捷报,孟姚率七百骑兵营旗开得胜,铲除了固川境内最大的山匪龙盘寨。这龙盘寨足有一千多人,被孟姚率七百骑兵打成了盘虫,匪首当场伏诛,斩杀百余人,生擒投降的就将近一千人。
对于这生擒的近千人如何处置,谢让直接交给了县令吕懋。这些匪徒可都是壮劳力,固川县百废待兴,有的是用人的地方,叫他们修路建造服苦役去,以后再有生擒的匪徒,全都照此处置,还能减轻百姓的徭役负担。
盘龙寨一灭,其他大大小小的山匪流寇就再也不敢狂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他玉峰寨自家山匪出身,竟然自己端碗砸别人的锅,盘龙寨千多号人称霸一方,玉峰寨限他们三日内归降,说三日就三日,第四日一早就大军压境全给端了。
以前官府也不是没发过那些义正词严的剿匪告示,可玉峰寨是真动手啊。
所以没人敢再不当回事了,小股山匪自己散伙的那是聪明,投降的、清剿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送去劳动改造,没多久吕懋手中就掌握了几千人的免费劳力,信心十足,打算秋冬时节把固川县的道路桥梁全部整修一遍,接下来还打算兴修水利。
固川县丘陵山地居多,十年九旱,吕懋誓要在固川有所作为,为民造福,他要挖水库。
这一次小夫妻两个又在陵州住了五六日,等回到山寨,降兵营精简顺利完成,精简掉老弱病残六千多人,全部划归俞虎的总务部,马贺和田武活儿做的不错,两人有心给凑了个整数,留下的是两万两千人。
赶在中秋节前,三万降兵下了野猪岭,各归各部,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降兵。不过眼下他们没有进行兵力分配,这两万两千人先统一称为直属营。
不论总务部还是直属营,眼下面临的头一件事情就是修建新营房。那野猪岭不能驻兵,荒山秃岭,叶云岫还得留着以后当练兵场呢。
暑热渐消,正好干活。谢让把新营房的选址定在了骑兵营南侧,从玉峰岭半山一直到山脚下。而总务部的营房住址则选在了后山,沿着后山的山谷修建。依旧是山寨的老规矩,将士们齐心协力,自己动手,采石伐木建设自己的新家园。
因着山上采石也不能毫无限度,太远的又运输费力,俞虎带着新成立的总务部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建窑烧砖瓦。俞虎从各处网罗了一批烧窑的匠人,将士们取土做胚,在鹧鸪岭旁边的山谷中建起砖瓦窑,新营房全部采用土木结构,石墙地基,青砖青瓦。
两三万人不是小数目,并且按照这个数字,叶云岫打算秋收后招收新兵四千人,保持山寨三万兵力。所以趁着现在,谢让干脆提前规划,将新营房按照能容纳四万人的规模建造。他叫人统一砍伐山脚下西南侧和磨盘岭之间的大片山林用作建营房的木料,腾出的地方正好规划成练兵的大校场。
这么一来,马贺便跟田武开玩笑说,寨主和大当家开始偏心了,他们山上的老营房都是石墙茅草,他们这些老家伙,谁的营房不是自己亲手建的,如今改了砖瓦房不说,居然还提前给新兵提前把新营房建好了。
马贺哼哼道:“这些新兵蛋子可够舒服的啊,人都还没来呢,就有新房子等着了。你等着,我今年要跟寨主请命操练新兵!”
田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事实上,他也十分惊讶,原来外头鼎鼎大名的玉峰寨,之前居然只有四千多兵力,但人家甚至没有全部出动,两千多骑兵硬是降伏了他们三万大军。这都不是服不服的事了,有能耐你倒是不服啊。
并且玉峰寨的行动力如此惊人,大当家和寨主手一挥,说修建新营房,第二天人家就轻车熟路地开始动手,没几日选址、地基、取材、砖瓦窑就都到位了。然后山脚下就一天一个样,新营房一座座拔地而起。
小夫妻回到山寨半月后,谢让忙了这些日子,把这一切规划落实妥当,半个月下来,眼看着新营房初具规模。中秋临近,山寨一边张罗过节,一边也在准备秋收了。
赶在这个时候,景王派了帐下谋士到陵州来当说客,求见玉峰寨首领。
如今外头大约都知道,陵州的真正主人是玉峰寨,只是这玉峰寨首领没有像别人那样急不可耐地自立为王,他就不曾公开现身,甚至连个正经的官方身份都也有,一直是在幕后掌控全局。
于是外界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玉峰寨首领”就在陵州城中呢。
陈同升自然不敢擅作主张,也就什么都没提,不动声色把说客送到馆驿住下,派人禀报谢让。
小夫妻两个才吃了午饭,正预备午睡休息会儿,听到陈同升派了人来有急事禀报,谢让便起身出去。很快他噙笑走了回来,把事情跟叶云岫说了。
叶云岫趴在床上刚有了点睡意,闻言翻了个身,眯着眼睛蹙眉问道:“我记得这个景王喜欢送人黄金,这次什么好处?”
“侯爵,陵州给我们做封地。”谢让笑道。
“这次没有黄金、美女?”
“没有。”谢让憋笑。
叶云岫困着呢,没好气地呵了一声道:“他真会做人情,陵州本就在我们手里,他拿来送给我们。”
谢让在床沿坐下,笑道:“景王可能以为,咱们收了他的黄金和美女,就是默认与他交好了吧,完全一副自家人说话的口气。”
谁知碰上他们这样只认钱、不认人的。
叶云岫调侃道:“他比那个翼王大方,翼王才许了个伯爵。”
谢让笑,许伯爵那时候他们只有柳河,如今地盘扩大几倍,不得涨价么。
谢让沉吟道:“从景王的角度来说,世人重视正统正名,他是先皇胞弟、当今皇帝的亲叔叔,皇室血脉上来说他比翼王还要正统,我们投靠了他,似乎就正道多了。撇开朝廷那个跑路的昏君,当下最有实力、有资格跟翼王一争的也就是景王了。如果他真成了,那我们肯定有大大的好处。景王就这么打发了一个说客来,怕还是觉得我们肯定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