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假清冷by玉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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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青岑不动声色的问说:“阿姐很喜欢他么?”
这个“他”,是说舒意的未婚夫婿,南阳郡公家的嫡长子,姓裴,叫世尧。
舒意听小妹这样问,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道:“世子性温,人也随和,是很温柔的人。”
她那位未婚夫,为人最是谦和,在汴京勋贵圈子里素有贤名,当初父亲母亲便是瞧中了这一点才肯结亲。
青岑只在心底冷哼,只怕这个姓裴的对男人更温柔吧,她心里忽然间冒出一个想法,有了计较,面上便笑吟吟说:“阿姐婚后一定会幸福美满的,那日在延庆观我可是在真人面前许了愿,说希望阿姐婚姻顺遂,平安喜乐,他老人家听了我的祈祷,定会让阿姐如意的。”
舒意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望着温柔如水的阿姐,青岑心里一下就被这桩事儿填满,决意这一回势必要提前把那人的龌龊面目捅出来,救阿姐于水火。
可巧隔日在家闲坐时收到了一张请帖,泛着墨香的碧云春树笺上写着,恭王府的昭阳郡主元月要在立夏那日办“迎夏宴”,青岑让去给送信的仆妇回话,说那日一定到,然后借着赴宴的由头,说要出去挑些称心的首饰。
遂命人套了车,带着绿竹往马行街去,绾青丝这个时候才开张没多久,物价还很实惠,有买有赠,青岑一气选了五六样,然后就去了附近的杨楼,在雅间里喝着茶等消息。
屋外的阳光正好,风也徐徐的吹,青岑心里回忆的却是一团污糟事,前世裴世尧养着的那个野男人就在南门大街尤唐巷的一处宅子里住着,青岑记得清楚,是婚前就养着的,她使唤绿竹去打听,主要是想确认一下才放心。
茶喝了两杯也不见人回来,青岑开始有些担心,忧虑的情绪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她说了声进来,门一开,却道来人并不是绿竹。
那人颀长的身子迈进来,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唇角向上扬了扬,显是心情不错的模样,轻唤她一声:“郑娘子。”
对于元慎的到来,青岑显得很是意外,原本应该很怕和他相见,但现在有了婚约傍身,又是另一番心态,于是也扯了一点笑出来,恭敬给他见礼:“臣女参见十皇子。”
元慎说免礼,步履从容的走到软塌另一头,一撩衣摆坐下了。
青岑见状,从茶盘中新取了一只茶碗,倒上茶水,再轻轻放到元慎身前,顺势问他:“殿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元慎望向那只被她握过的折腰杯,轻轻将手覆上去,抬眼说:“无事,只是路过这里。”
青岑“哦”了声,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是未来的官家,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怠慢了他。
“郑娘子已经及笄,家中可为你说合亲事了?”元慎喝了口热茶,突然问。
早在青岑见到元慎的那一刻,就料想到今日很有可能会再度面临这个关乎她未来太平与否的关键问题,前世青岑是如何回答的,疑惑着说没有,紧接着就是元慎对她表明心迹,这一次,青岑轻轻笑了笑,说:“女儿家私谈婚事不好,还请殿下见谅。”
元慎:“那便是还没有了?”
青岑原本的打算是,等她和西宁郡王府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元慎自然就知道了,于是这会儿只好故作不好意思的说:“家下父母已为我择好一户人家了。”
青岑说完便去看元慎的脸色,果然不如方才晴朗了,好半晌才听他问:“是谁?”
青岑:“是西宁郡王府的公子。”
元慎不紧不慢的问:“那么小娘子钟意他吗?”说罢,两只墨玉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
青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想了想,回了个折中的话儿,“爹爹和阿娘都说他是很好的人。”
倘若说自己很中意,未免会掀起元慎的怒气,还是低调些的稳妥。
不过元慎却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这桩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小娘子心里未必称意,于是深深看了青岑一眼,然后起身告辞了。
所以这个难关算是度过了吗?青岑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灌了口,过会儿绿竹回来了,她穿着男装,气喘吁吁的,一见了青岑便禀报说:“小娘子说得不错,我在尤唐巷细细打听了,那大槐树旁的一家,果然有一位独居的男子,长相确是阴柔漂亮,问过附近的人,名字也对得上。”
等到了第二日,青岑早早地就梳洗了,昨儿夜里她故意睡得晚些,加之本来就藏着一肚子心事,早起对镜梳妆的时候,果然脸上一股子疲态,她也没有刻意的用脂粉遮掩,任由眼底一片青晕,然后就顶着没什么气色的小脸往舒意的院子去了 。
毓秀阁里头,舒意也是早早地就起身,这会儿已经坐在书桌前看账本了,乍见了青岑,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妹妹有些憔悴的面庞,待招呼她坐下后便问:“昨晚没休息好吗?气色这样差。”
青岑“嗯”了声,然后就不言语了。
舒意看她一会儿,心里估摸着妹妹定然是有心事,于是就把屋子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和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青岑垂着的头抬了一下,显出犹豫的神色,复又低下去。
舒意被她这样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索性来到青岑身侧挨着她坐,耐心十足的道:“别怕,有话就痛快说,阿姐给你做主。”
听了这话,青岑才大着胆子慢慢道:“我昨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早上醒来吓了好久,饭也没吃几口便来找阿姐了。”
她说这话时,眼眶里已经挂了一颗若隐若现的小珍珠,惹人怜爱,舒意揽着妹妹觉着有些好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结果只是个噩梦。
谁知下一刻就听妹妹颤声说:“阿姐,我梦见你那个未婚夫婿,就是裴世尧,他……他竟然喜欢男人,你们成了亲后,他还到处和男人厮混,对你一点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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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后爱
忍冬是国公府的真千金,然而她的国公父亲和公主母亲为了不让假千金受到伤害,只是让她以义女的身份归家。
身为假千金的白降丹非但不感恩,还觉得是忍冬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人前和善,人后狠毒,甚至还怂恿未婚夫替她出气。
某日忍冬外出,被假千金的未婚夫沈逸拦住去路,沈逸警告她:“你休想抢走属于降丹妹妹的一切。”
忍冬心中好笑:“抢?不错,我就是要抢走属于她的一切,嗯……还包括你。”
沈逸气红了脸,大骂忍冬不知羞耻,然而等白降丹死后,他却提出要娶忍冬,还说:“哼,等你嫁到沈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会狠狠地折磨你,为降丹妹妹报仇。”
可婚后某日忍冬喝醉了酒,沈逸却拉住她的手,温柔又羞涩的说:“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
第4章 迎夏
舒意恍若被一记突如其来的惊雷砸到,脑瓜子顿时七窍生烟,眼睛瞪得老大,张着小嘴显然吃惊的不得了,半晌才喃喃说:“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
先头挂着的泪珠落下来,青岑揉着眼睛哀声道:“我也不知道呢,明明前几日我还跟真人说保佑阿姐的话,偏偏昨儿夜里冷不丁就梦见这样的腌臜事儿,还真实的不得了……阿姐,我好怕啊。”
好在前戏铺垫的很足,舒意又是个温柔的性子,这下见妹妹哭的伤心,便急手急脚地先来安慰她,抬手给抹眼泪,说只是个梦罢了。
忽的青岑抱住她的手臂,瞪大了眼睛说:“阿姐,该不会是真人听了祷告来警醒我的吧,否则怎么叫我给梦见了,还这么凑巧,不早不晚的,刚才从观里回来,一下就给梦上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那个裴世尧是有毛病的。
舒意呢,自然不会觉着亲妹妹是在胡诌,这种事胡乱说不得,她心里也不好受的很,可未婚夫横看竖看,左思右想都不像是那种人,但青岑的那番话细品一下也说得通,可不就是神仙真人显灵了么,于是姐俩儿当下三五一合计,去找她们的母亲虞氏求做主。
见了阿娘,青岑又绘声绘色地将适才的那番话再说了一遍,可虞氏是老道人,不那么好诓骗,但越是上了年纪的人,心里越发信鬼神之说,况且小女儿素日乖巧,关系到亲阿姐的一辈子,不敢乱编乱造,于是想了好久才道:“这事阿娘会让人留意的,你们姐俩儿先宽心,只一点,不可说将出去给人知晓,否则会有大麻烦。”
到了这时,青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她心里窃喜,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道只要阿娘肯细心查访,一定能摸出蛛丝马迹,再不济,还有自己推波助澜。
一个晌午的功夫演罢两场戏,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费口舌,弄得人有些疲累,回到棠梨煎雪后,青岑狠狠灌了两碗茶,绿竹摆了膳食,就着喷香的菜肴,青岑又吃了两大碗米饭,茶足饭饱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就上了榻。
窗外的梨花开得正盛,青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欣赏着,她如今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的婚事更进一步,沉重的桎梏得以摆脱,姐姐的终身也有了挽救的机缘,那么余下的日子就仍是无忧无虑的,可惜这样好的心情维持到第二日就烟消云散了。
那会儿青岑刚起床没多久,正坐在桌边倒了水要喝,还没来得及咽下呢,就见绿竹慌忙从外头跑进来,急声说:“小娘子,郡王府来人了。”
青岑慢慢将水咽下去,偏头说:“来就来了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刚睡醒,眼睛还没揉开呢,绿竹赶紧就道:“不是,是郡王府来人说,小娘子你和叶郎君的八字不相合呢。”
“什么?”
青岑大惊,手里的杯子重重落到桌面上。
八字不合!
竟然会八字不合,那么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事了,青岑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栽在这上头,一时苦恼无比。
绿竹,紫竹见状都急手急脚的来安慰,青岑厌厌说没事,叫她们都退下,看眼下的情况,那么就只能再另选他人了。
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出一个各方面都合心意的,也不容易,况且她才和人议过亲,眼下又急不可耐的再去找下家,没得叫人诟病,总得缓上一缓。
且谁知道这期间元慎又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不知为何,青岑总疑心是元慎在背后动了手脚,想起那日他那个笑,就令人讨厌的很。
傍晚的时候,虞氏过来看望青岑,让她放宽心,不要太在意,舒意也来开解她,虽说自己的婚事还有待考察,但她也很关心妹妹的情绪,宽慰道:“后日就是迎夏宴,说不定小妹你的姻缘就在那里呢。”
青岑冬日里爱穿鲜亮的衣裳,那么在初夏这样万类竞绿的时节便很喜欢清浅淡雅的色调,嫩绿中夹杂着柳黄的对襟长衫,绣着樱桃翠鸟的雪纺纱裙,发髻梳的松缓些,不那么紧贴着头皮,这样能显脸小,再略施粉黛,便很得体了。
从棠梨煎雪出来,先在园子里和舒意碰头,姐妹俩再一道往外走,府门外,常家大公子庭桉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见两位妹妹终于出来,急忙招呼她们快一点。
青岑打趣说:“哥哥急什么?莫不是想着宴会上有漂亮的小娘子,等不及要去见么?”
庭桉闹了个大红脸,辩驳说:“才不是呢,是你们太慢了,害我好等。”
青岑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钻进马车里。
从晋国公府到恭王府约么要两炷香的时间,路上的时间好打发,虽说目下青岑自己的事情尚未解决,但对舒意的终身也很是为操心,于是跟她说:“阿姐,想必今日宴会,那位裴郎子也会来,虽说咱们疑心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但若你们见了面,还是小心应付的好,万一被他察觉出来什么,有了警惕,藏着掖着更叫我们不得真。”
原本这样的宴会舒意是不来的,她要学习管家理事,好多事情要忙活,但自从知晓了青岑的那个梦,人就有了些睡不着吃不下的忐忑,这一切青岑都看在眼里,索性叫她一起出去转一转,别憋出毛病来。
舒意点头说好,等到了恭王府,望着挤了一地的香车宝马,打起精神入内,一路亭台楼阁,玲珑精致,到了待客的园子,池馆水榭,珍花异草,公子贵女们或站或坐,果然在其中碰见了裴世尧,他依旧温温的笑着,主动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关切的询问:“小娘子这两日可好?”
一副极有涵养,还很关心未婚妻的体贴模样。
舒意浅浅笑了笑,压下心底的异样,嘴上道:“挺好的。”
或许是人心里有了疙瘩,等人走开了,舒意暗暗追着他的身影观察了好一会儿,又思及以往几回相处的点滴时光,好像他对谁都这样谦和有礼,甚至隐约透出些麻木的意味,那些温润知礼,似乎只存在于表皮之上,瞧着像个假人。
不过舒意很快就抛开了这些,只听亭子里坐着的观文殿学士家的齐娘子正一脸神秘地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儿夜里从丰乐楼上掉下来一个人。”
汴京七十二家酒楼,丰乐楼是其中之一,名声响当当,他家有道葱泼兔,极有滋味儿。
听到常去的酒楼牵扯上人命,舒意心里直突突,连忙握住青岑的手。
一齐听着的贵女们都凝住心神问人后来怎么样了,齐娘子道:“我也是听家里仆人说的,因那时来了兴致想吃炙猪肉,便打发他去买,正给撞见了,说只听“扑通”一声落下来,凑上去瞧了,见是个小娘子,流了好多血,后来就被官差给抬走了,他怕误了时候炙猪肉冷了,就赶紧回了,所以也不知人究竟是死是活。”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自己入了夜还嘴馋贪吃,齐娘子可爱的面庞上浮起两团软软的红云,不过大家伙这会儿哪还在意这些,一时间都唏嘘不已,感叹生命脆弱。
有人说可能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吧,也有说:“按理围栏那么高,没道理平白跌下来的。”
是了,若非被逼到绝境,何至于伤了自己性命呢,青岑这会儿总算想起来事情的全貌,那掉落的小娘子本是丰乐楼弹琴唱曲的歌女,她也根本不是什么大意失足摔下楼的,全因当时有个登徒子喝多了酒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小娘子是个烈性子,虽是歌女,但也只是在酒楼里弹唱卖个手艺赚钱糊口罢了,她为了保全清白才豁出性命跳下去,而那个不坏好意的男人,就是枢密直学士家的庶子,叫作常昊林。
本朝嫡庶之分不比前朝那样分明,有些疼爱儿女的人家,一样都是心肝肉,青岑听人说起过,这常昊林虽然是庶子,但却是家里唯一的儿郎,长辈溺爱纵容之下,难免就长歪了。
原本人品作风堪忧的人,喝多了酒哪还管谁是爹谁是娘的,往常清醒的时候勉强有个人样,酒色上脑后,便对人动手动脚的,小娘子性子烈,受不得辱,两眼一闭翻下楼去,终是丢了性命。
她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姐弟俩原本相依为命,这下姐姐死了,常家权大势大,以为给点银子就完事了,不曾想姐姐性子刚烈,做弟弟的亦然,为报杀姐之仇,后来竟当街截杀常昊林,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该死的人没死成,反倒是和常昊林同行的妹子遭了罪。
常昊林的妹子,叫岁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怜一副花容月貌,又那样年轻,青岑后来听人讲,说有人亲眼瞧见,常娘子其实是被常昊林推出来挡刀的。
天可怜见,世上竟有这样没心肺的亲人,果然生死关头,是鬼是人一下子就立竿见影了。
想到此处,青岑四处张望了会儿,果然没瞧见常娘子的身影,估摸着是被家里的事绊住了脚吧。
亭子里的小娘子们对这个沉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就撒手了,毕竟迎夏的好日子,风和日丽,云卷云舒,老说死呀活呀的,难免坏兴致。
元月作为东道主,轻巧地将话题岔开,笑道:“今日我还请了几位堂兄来,想必过会儿便到了。”
元月的堂兄,自然就是皇子了。
话音刚落,就见前头人群里喧闹起来,从月洞门里缓缓走出几位男子,穿着考究,一派好样貌,为首的正是四皇子和七皇子,园子里的小娘子们见了,隐隐雀跃起来,皇子嘛,总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
青岑跟着众人一道行礼,心下忍不住奇怪,元慎怎么也来了,前世迎夏宴,他并未赴宴的,等抬起头来,远远对上那人望过来的视线,好像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青岑抿了抿唇,沉下心来,她和叶家的婚事告吹,万一元慎不曾死心,旧事重提该如何?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青岑一直老实的跟着人群走,可意外总是比明天来得更快,坐席的时候,倒酒的小女使不留神将酒撒在了她的衣裙上,夏日衣衫轻薄,料子被水一浸,几乎变得透明。
小女使连声告罪,说要带青岑去偏殿更衣,一番折腾以后,回席的路上,竟然很不巧的遇上元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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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示爱
正所谓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趁着两人相隔尚有一段距离,青岑当机立断往右侧的小道上拐去,虽然元慎不一定会怎样,但躲着他总是没错的。
青岑忽然往旁边绕道走,步子也在无形之中加快,绿竹跟在她身后不解道:“小娘子往哪里去?咱们不回席上了吗?”
青岑头也不回的道:“我瞧这处景致不错,绕绕路也……”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身后有人喊她:“郑娘子。”
清冷低沉的一声‘郑娘子’,听起来犹如索命的魔音。
青岑心中暗道不妙,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青岑干脆不搭理,装作没听见,接上方才的话说:“绕绕路也无妨,我看那里的花儿开得正好。”
绿竹却道:“方才好似听见有人在唤小娘子。”
青岑说她听错了,脚下愈发生风,恨不得一步三十丈,原本以为自己装没听见就能躲过去,可却低估了那人的耐心,一句‘郑娘子请留步’再度传入耳中,紧跟着就是有人大步往前来的踩地声。
青岑不得已停了下来,这时候再假装就说不过去了,更有轻视皇子的嫌疑,于是回过身来,歪着脑袋露出点诧异的神色,客套一笑:“是殿下啊,臣女给殿下请安。”
别看她面上笑得从容,实则心里早乱成一团浆糊了,果然元慎发问了,“方才唤了小娘子好几声都未应我,你可是……在躲我。”
见他面色似有不悦,青岑装模作样的“啊”了声,显出一副罪该万死的表情,口里忙赔罪道:“殿下赎罪,想是臣女正和女使说着话,漏听了罢。”
心下转了转,又跟着道:“适才想起一桩要紧事,这才走得急了些,不知殿下叫住臣女所为何事,若没有什么旁的吩咐,便……”
如果换作旁人,听了这话大抵都会说那你先去忙吧,可青岑想错了,元慎是一点也不扭捏,直言道:“我有话要对小娘子说……你走远些。”
后半句是对绿竹说的,小女使闻言踌躇地看向青岑。
“殿下有事直说无妨,若被人瞧见我们孤男寡女在处一处,恐是不妥。”
青岑心中已经大感不妙,元慎却说:“让她站远点就是。”
事实证明,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在元慎的威压之下,青岑叹了口气,示意绿竹离开,别看她面上无波无澜,实则心里头已经炸开了锅,强装镇定罢了。
果然,绿竹一走远,元慎就问她:“不知小娘子和叶家的亲事谈的如何了?”
青岑咬咬牙,用惋惜的语气说:“中间出了些周折,便算了。”
她心里其实存着一丝侥幸,不想元慎听了,当即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那小娘子可否考虑一下我?”
青岑震惊,果然又绕回来了吗?忙敷衍道:“殿下说笑了。”
元慎却是一派正经的样子,看向她的神色也愈发显出温柔,郑重道:“不是说笑,我倾慕小娘子已久了。”
青岑:………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青岑心里一团乱麻,宛如火再烧,她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犹豫再三,决定赌一把,于是装聋作哑的说:“殿下是人中龙凤,臣女蒲柳之姿,怎敢高攀?”
或许她拒绝的委婉些,还有转圜的余地。
元慎哪管这些,望着她的目光渐渐灼热:“休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坚定的话语透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气派。
青岑怔住,心跳如鼓,深吸了口气,俨然一副垂死挣扎的面色,讷讷吐出几个字:“婚姻大事,还需父母做主,臣女……”
元慎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大家闺秀矜持是常理,当即喜道:“你放心,我会寻个好时机奏明父皇,求他为我们赐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青岑欲哭无泪,这下可好,竟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如果她还推辞,那么这场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还是那句话,天大地大,都没有命大,到了这步田地,已经有了穷途末路的趋势,青岑努力稳住心神,望住眼前正灼灼盯向她的男子,小声问:“殿下是真心喜欢臣女的吗?”
元慎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真心不二。”
从恭王府回来以后,绿竹见青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十皇子寻小娘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青岑仿佛刚打完仗回来,一脸的疲惫,含糊说没什么,绿竹听了便不再多话,只是低头望着小娘子手腕上平白多出来的玉镯,在心里偷笑说:“小娘子犯桃花了。”
青岑将元慎塞给自己的玉镯抽出来握在手里,上等的紫罗兰翡翠,拿在手里,却如烫手的山芋。
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青岑泄气般的倒在榻上,觉得最近诸事不顺。
目下也只期盼着阿姐的事情能圆满解决,可喜没多久便有了眉目,虞氏派出去的人探听到,那裴世尧果真有龙阳之癖,说他在南门大街尤唐巷子那里养了一个男人,打听消息的人特意在深夜蹲守过,说两个人的确不清白,就是那种关系。
虞氏铁青着脸讲出来,晋国公也是一脸的不愉快,活像掉进了茅坑里。
舒意呢,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后还是觉得不能接受,眼瞅着就要落下泪来,青岑忙安慰她别哭,到底嫁不嫁还是要听她自己拿主意,于是问道:“阿姐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呢?”
虞氏也看过来,倘或长女舍不得和对方的情意,又是另一种做法。
舒意拿帕子慢慢抹了抹脸,强忍难过说:“阿娘,我要退婚,我不要嫁了。”
“说起来,终究是养在外头的,倘或裴家的长辈不知情,也都站在你这头,再有若裴世尧求你原谅,舒儿,你待如何?”晋国公沉声发问,这是他的顾虑。
舒意听后愣了愣,片刻后,愈发坚定眼神说:“到底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可既然有这样的私隐,何苦去祸害别人,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光想着就别提有多恶心了,左右我是万万不嫁的,还请爹娘帮女儿退了这门亲吧。”
说罢她又亲亲热热的去拉青岑的手,无比庆幸的道:“好妹妹,真是多谢你了,否则阿姐真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
虞氏和晋国公对视一眼,只要女儿下定了决心,其他的都好办。
既然说定了要退婚,便还是赶早的好,也不必等明日了,当下命人套了车,夫妻俩径直就去了。
已是正午时分,南阳郡公家的午膳刚端上桌,其中有道荔枝白腰子,郡公夫人杨氏笑着夹起一块儿放进丈夫碗里,招呼他多吃点儿。
所谓荔枝白腰子,其实和荔枝根本没半分钱关系,只是改刀后的猪腰子受热会变得卷曲,形如荔枝罢了。
时下多半有了年纪的男人,都爱吃得,当然嘛,菜肴好吃爽口是一回事儿,要紧的还是它的作用功效,南阳郡公拿起筷子,只是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匆忙而来的仆人告知,说晋国公夫妇俩来了。
杨氏听了疑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照理说,若非急事,寻常客人都会错着时辰登主人家的门,一般不会大中午、大半夜的来叨扰,杨大娘子心里犯嘀咕,直到人进门,才觉出不妙,瞧亲家夫妇的脸色,不似会亲友,好像是来寻仇的一样。
南阳郡公是个心宽体胖的人,没想那么多,乐呵呵的招呼晋国公和虞氏坐下,笑着问:“公爷和夫人来的赶巧,可用了午饭?若没用,不妨一起到偏厅坐下,有什么事儿,咱们在饭桌上说也可。”
晋国公并不理会他的笑脸,直言道:“饭就不必吃了,我们夫妇今日来,是要为小女退婚的。”
南阳郡公瞪大了眼,边儿上的杨氏也脸色不好,忙笑道:“国公爷何出此言啊?莫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眼看再有小半年舒儿就要嫁过来了,您这是闹的哪出啊?”
“我不和你们搞那些弯弯绕,你们养的好儿子,表面温顺谦卑,一副君子做派,哄得我与你家结亲,谁知背地里竟和男人厮混,真是令人不耻,”晋国公气愤道。
这一番话炸开了锅,南阳郡公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地说:“世尧怎么会和……国公爷莫不是搞错了?”
这时虞氏在一旁接话道:“人就被令郎养在南门大街尤唐巷子里,靠近大槐树的那一户,郡公若不信,现在就可派人去查,我们已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了,要不是府上有人去那里办差给碰上了,只怕我们不知还要被瞒到几时呢,真是可怜我家姑娘了,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遇上这种晦气事。”
虞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南阳郡公老脸通红,心里已经信了六七分,但余下的三四分,还是得听儿子亲口说,于是便吩咐人去把世子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