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风暴by曲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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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右手的糖递给我,左手的糖向上轻抛,仰起脖子张嘴接住,再低下头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把软糖放进嘴里,问:”怎么了?”
“没什么,”笑容在他脸上彻底绽开,”看到一只小金丝雀。”
我狐疑地抬头,天空一无所有。正准备追问,齿间咀嚼出浓郁的奶味。
原来是在说我啊。
我们肩并肩走进店里。店铺被划分为软糖区,硬糖区,冰糕区,巧克力区,每个区域都是货架叠着货架,一层层垒上天花板。货架里整齐排列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每排货架边都挂着小网兜,里面装有五、六颗供客人试吃的样品,吃完还会自动续上。待在这里不会因为拥挤而烦闷,反正无论堵在哪里,都有糖果环绕,随便试吃一颗,都有可能发现新大陆。
我们一排排货架逛过去,走到胡椒小顽童那一排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乔治拿起一袋,问:“要买吗?”
我凑近一旁的小网兜闻了闻,呛人的辛辣直冲鼻腔:“大可不必。”
乔治被我逗乐,想要把糖果放回去。
“等等。”我心念一动,改了主意,“可以买一袋回去寄给艾尔莎,她说这是她和鲍勃初吻的味道。”
乔治来了兴致:“这么重口味?”
我点头:“是啊,艾尔莎说鲍勃原本想拿咸柠檬薄荷的,太紧张拿错了。”
视线偏移,我惊喜地发现和胡椒小顽童并排摆在一起的咸柠檬薄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店铺的陈列还一如从前。
时光在不经意间串联,我站在货架前,恍恍惚惚感受到当年鲍勃的紧张慌乱。想要亲吻的姑娘就在身边,原本想拿一颗薄荷糖清新口气,却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到了隔壁。一吻下去,反倒阴差阳错镌刻成永久。
“胡椒味的?”乔治若有所思,语气像在提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该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什么吧?
我感受到气氛微妙的变化,随手拿起眼前的咸柠檬薄荷,做出看成分表的样子,状似随意地转换话题:“埃及的沙真的有火蜥蜴的尿味吗?”
乔治偏过头看我:“你感兴趣?”
虽然是为转换话题随便起的话头,但这也确实是我最近心心念念的一句话,不然也不会随口一扯就提到它:“是啊,很古怪的比喻,还挺洗脑。”
乔治想了想:“差不多吧,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味道。”
“那……你和弗雷德谁赢了抓沙比赛?”
“这你也感兴趣?”乔治扬起眉毛,“金妮说我们很无聊。”
“还好吧,”我俯下身去看最下面一排货架的标签,“因为你只说了一半,所以有点在意。”
身边传来轻笑,我直起身,不解得看向他。
乔治迅速变得正经起来:“要不要玩个游戏?”
他说完踮起脚张望了一下,带我来到橱窗边。靠窗摆放的长桌上有一排玻璃糖缸,阳光穿透玻璃缸,在桌子边缘架起一道道彩虹。
“抓一把糖在手里,比谁抓的多。”他把手伸进玻璃缸。塑料糖纸被他搅动得哗哗作响,桌上的虹影跟着晃动起来。
我隔空比划了一下,摇头抗议:“不公平,你的手比我大那么多。”
乔治停下搅动的手,歪着头想了想:“让你一只手?”
“成交。”
我把双手伸进玻璃糖缸里拼命捞,掬起满满一捧糖果,哗啦啦堆到桌上。紧跟在我后面的乔治单手做出跳水的动作,一个猛子扎进玻璃缸,抓出一大把堆到我的糖果旁边。两个糖果山看上去规模差不多,我把它们平铺开,逐颗清点。
不知道谁试吃了一颗吹宝泡泡糖,店铺里飘起蓝色风铃草颜色的泡泡。晃晃悠悠来到我眼前遮挡住我的视线。
我挥手把它们赶走,继续专心数数:“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啊,我赢了!有什么奖励?”
我有些兴奋地抬起头看向乔治,无数粉蓝色泡泡隔在我们中间,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沉默不语良久,突然凑近。
下一秒,我的双唇被覆住。
店内的泡泡即将占领糖果店的全部领空,“借过”与“劳驾”在嘈杂中声声堆叠,店员火烧火燎地念出消泡咒,泡泡在半空应声破开,发出“啵”地声响。
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我的内心祥和宁静。
我想我应该闭眼。
就在我准备闭上双眼的时候,乔治却突然抽身,皱眉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到抱着一堆糖目瞪口呆的罗恩,还有他身旁同样不知所措但很快恢复镇定的赫敏。
粉蓝色泡泡接二连三的破裂,气氛从暧昧转为尴尬只花了一秒。
乔治一把牵住我的手,拨开人群往收银台的方向挤去。和罗恩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匆忙打了声招呼。乔治学我的样子向二人挥挥手,顺便把一颗糖丢进罗恩依旧没合拢的嘴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直到我们在收银台排队买完单,我还隐隐约约听到罗恩的咳嗽声。
走出蜂蜜公爵店,乔治见我有些出神,问:“在想什么?”
我一边回味一边回答:“原来我的是奶味的。”
乔治不明所以,我冲他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瞥见他泛红的耳尖,心里觉得有趣:乔治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边,佐科店,我要买点臭弹。”
“我们应该先来买臭蛋的,这样丢到罗恩嘴里的就不是胡椒小顽童了。”
“飞天扫帚店出新品了,我们去看看吧。”
“火弩箭好帅气!那个流线型飞起来一定很舒服。”
“安妮,你看到了吗?我觉得它在发光……八成是金加隆堆砌出来的光芒,这个价格,把陋居卖了也买不起。”
乔治不停地说话缓解尴尬,我心猿意马地听着,眼睛偷偷往他的耳朵尖上瞟,绷起脸努力控制表情。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粉红耳朵尖,偷看两眼不过分吧?万一被他察觉,觉得没面子,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理我,那我不是亏大了。
在路过三把扫帚酒吧的时候,我们进去买了两杯黄油啤酒,乔治几乎是一饮而尽。我也跟着一饮而尽,趴在桌上继续暗中观察。隔着酒杯,乔治的脸朦胧而扭曲。
“你在看什么?”乔治问。
-被发现了。
我痴痴笑开。
“有什么好笑的?”乔治又问。
-才不告诉你。
我摇摇头,继续笑。
酒杯里的乔治突然消失。下一秒,沙发下陷,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喝醉了吗?”
我顺着声音转过头。乔治的脸不断靠近,逐渐填满我的全部视野,失去焦距。
我甩了甩晕眩的脑袋,注意力被新的事物吸引:“耳朵!”
我一把捏住乔治的右耳,又很快松开,笑着重复:“耳朵。”
“你真的喝醉了啊。”乔治无奈了,小声吐槽,“明明才一杯啤酒。”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睡吧,睡一觉就酒醒了。”
我一点也不想睡,可还是听话地把脑袋埋进臂弯,趴在桌上偷乐。
真好呀,害羞得从弟弟面前逃走的乔治,紧张得变话唠的乔治,尴尬得耳朵变成粉红色的乔治……完整得有两只耳朵的乔治。
我伏在酒吧的小桌子上,起初只是想趴一会儿,但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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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酒吧里灯光暗沉,放着悠扬的散场乐曲。乔治靠在吧台与酒保聊天,四周除了我们空无一人。
乔治听到动静转头看我:“你醒啦?我们回城堡吧,抄近道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万圣节晚宴。”
我透过落地窗向外望,日头已经西沉,像是一颗硕大的咸蛋黄卡在树梢上。
乔治说的近道是三把扫帚酒吧附近的一条密道。我们沿着弯曲幽深的密道一路前行,半路上,乔治再次吐槽我的酒量:“才一杯啊,梅林。”
周围一片黑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平时是三杯的量,可能刚刚喝得太急有点上头。”
“你还记得你喝醉后做了什么吗?”乔治郁闷地问。
“……”
记得是记得的,但是非常不想承认。一想起自己的举动,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治的步子越迈越大,几乎要超过我一个身位。我快走两步追上他,碰了碰他的手,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乔治秒回,过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地反口,“坦白说有一点,但不是对你。”
我愣住:那还能对谁?
没过多久,他再次反口:“好吧,对你也有一点,不过只有一点点!”
我默默等了一会儿,他不再开口。想说些什么回应,又觉得间隔太久,再作解释反倒显得突兀。
我们就这样在静默中闷头走着,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仄逼的密道里。乔治突然没有预兆地停下,我没留意,额头撞上他的后背。
“堵上了。”乔治说。
我念了个荧光闪烁,才发现前方立着一面由沙石堆填起来的墙。
乔治轻推那面墙,些许碎屑从上面滑落,但墙纹丝不动。他贴上去一边敲一边听动静。
“堵死了,过不去。”乔治轻轻拍掉手上的尘土,皱眉说:“只能回头了。”
我们只好原路返回,等出密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街灯孤独地亮着。
走在人行道上,乔治耷拉着脑袋:“这下彻底赶不上万圣节晚宴了。”
我不明白他的沮丧,赶不上有什么关系呢?万圣晚宴年年都有,每年都差不多。现在这样在漫无人烟的街头压马路才是今生第一次。
转念,想起很久以前和某人赶赴三强争霸赛场。因为快要迟到他拉着我一路飞奔,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开幕式也有必要每次打卡吗?又不是正式比赛……我每回看都觉得差不多。”
某人揽过我幻影显形,天旋地转前将食指抵在我唇间:“差得可多了,亲爱的,你这话在赛场上说可是会被嘘的。”
我看了眼前方一路追逐碎石踢着玩的乔治,他大概也觉得每年的晚宴差得可多,再不济也比空旷的街道热闹。有些想法还是闷在肚子里比较好。
可是,今晚的霍格莫德会不会太空旷了一点?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我环顾四周,视线凝固在某个角落。
“乔治……”
乔治一脚将石子踢得老远,回头看我。见我不说话,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黑色的庞然大物和我们相隔两条街道,正拖着斗篷向我们这个方向滑行,随之而来的还有腐败死亡的气息。
“见鬼,忘了有宵禁。”乔治压着嗓子骂完,倒退两步,拉着我往反方向跑。
我们跑得比赶赴三强争霸赛那次还要快,街道两侧的建筑向后飞退,心脏猛烈跳动着,对抗胸腔里不断凝结出的寒意。我们不断摆脱掉追在后面的摄魂怪,又不断吸引过来新的。七拐八拐,包围圈逐渐缩小,最终与新老“朋友”狭路相逢。
乔治的手微微发汗,大概是想起我在火车上的糟糕表现,向前一步挡到我的身前。
他念了几个小咒语,这些咒语直接从摄魂怪身上穿透而过。
“没事的,”他低声说,“让我想想……不知道他们怕不怕臭蛋。”
也许是身体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摄魂怪对我的影响并没有上次强烈。我在一片耳鸣声中不断重复乔治的话给自己打气,一只手颤抖着捏住乔治衣袍的一角,另一只手抬起魔杖:
“呼神护卫。”
银色的光亮从杖尖喷出,平铺成一面光盾挡在我们和摄魂怪中间。摄魂怪迟疑一瞬,继续逼近。
还不够。
我再次高呼:“呼神护卫!”
新的银光推着旧的银光直抵摄魂怪面门,逼得他们向后滑开。
我长舒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倾吐,又有两只摄魂怪从街角拐了过来。在街道另一侧,隐隐约约也有摄魂怪向这边靠拢。随着守护神光芒逐渐减弱,之前被击退的摄魂怪又开始向我们逼近。
眼前一阵阵发绿,耳边响起绝望的哭喊。我摇了摇头屏蔽这些不断涌现的幻象,深吸口气,向前半步来到乔治身侧,一边挥舞魔杖一边对他说:“在心里想点开心的事情,跟着我念,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乔治手忙脚乱地现学现卖:“呼、呼神呼卫,呃……呼神护队?啊呸,呼神护卫。”
新的魔力汇入我凝结出的光盾上,像是费力拔烟火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光盾看起来更加厚实,如同一面光墙。
摄魂怪被阻隔在光墙的另一端,他们退后数米,蛰伏在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像等待时机的秃鹫。
我不断加固光墙,抽空对乔治说:“计划一下逃跑路线,准备撤。”
乔治从单方面的激斗中抽身,观察周围环境。光墙的力量瞬间减弱,摄魂怪趁机出动,与我们的距离眨眼可见的在缩短。
我背后激起一层薄汗,美好与痛苦的思绪事无巨细在心里搅成一团:和鲍勃一起粉刷对角巷的店铺,食死徒嬉笑着将店铺轰成废墟……艾尔莎带史蒂芬回家的那一天,鲍勃没能回家的那一天……彼得怀揣带着露水的花来找茱莉亚,茱莉娅因为艾尔莎和我说话忽略了她不高兴地瘪起嘴……某人在洗衣机房递给我饼干,某人望着一副陈旧的伸缩耳发呆……和玛丽在天文台为秋庆生,被克里斯汀堵在盥洗室里……还有刚刚在糖果店蜻蜓点水般的吻,以及此刻正在躲避的摄魂怪之吻。
内心混乱到极点,勉强将摄魂怪堵在光墙外。可是光墙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将它推远。
突然,一个巨大的扯力拉着我斜向后退。我不敢放松,紧盯前方,不断发射聊胜于无的守护神咒。
隐约听到乔治嘟囔了一句,隐约听到有警报声响起,隐约感受到手头一松。
我不敢回头,只是问:“怎么了?”
“开个锁。” 乔治说完,把我拉入一间店铺中。
我在踉跄中不断挥动魔杖,直到锁舌咬死的声音响起,才疲软地垂下酸胀的手臂,环顾四周:
“我们是在……蜂蜜公爵?”
店内警报声响个没完,很显然,是我们的闯入触发了它。
乔治点点头,跳坐到收银的服务台上,在“哔哔”的噪音里双眼放光:“我们击退了摄魂怪。”
我看了眼橱窗外虎视眈眈,哐哐撞门的黑斗篷们:“呃,我觉得现在更像是我们被摄魂怪包围了。”
“你好帅。”面对我泼出的冷水,乔治不以为意,带着我往店铺里头走,兴致昂扬地用手指代替魔杖在空中比划,“呼神护卫,呼神护卫!……这是什么咒语?我都没在课本里看到过。”
“守护神咒,”我的注意力被他模仿我的动作时指缝露出的闪光点吸引,“你手里拿的什么?”
“啊,这个。”乔治的情绪稍稍落下来一点,摊开手心,“珍珠发卡,本来打算今天晚宴送给你的。不管怎么样,万圣节快乐。”
我微微愣住:“这个发卡……”
乔治挠挠头:“我问金妮万圣节送你什么礼物好,她推荐我到玛丽那里去买。玛丽说你喜欢这个,她没诓我吧?”
我笑着摇头,之前玛丽盘货的时候,我确实多看了这个发卡两眼,没想到被她记住了。
“谢谢,我很喜欢。”我接过发卡,突然福临心至,“你刚刚是用它开的门吗?”
“是啊,”乔治有些得意,声音微微上扬,“这是麻瓜的一门技术,我本来是当艺术学着陶冶情操的,没想到今天帮了大忙。”
我笑着将发卡别到耳边,问:“好看吗?”
乔治点点头,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兴奋起来:“看,我们现在被摄魂怪包围在糖果屋里,多有万圣节的气氛。我改变想法了,这里比圣诞晚宴更适合送礼。”
我被他的新想法逗乐,轻声附和:“trick or treat?”
“乔治,虽然这个场景很妙,但我还是想煞风景地问一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当然不,万一把摄魂怪急得学会开门了怎么办?”乔治笑着拉开一扇门,“走,带你抄近道。”
原来蜂蜜公爵的地窖也有一条通往霍格沃兹的密道。这条密道比先前的那条更加曲折,一路蜿蜒,时有坑绊,并不好走,我用荧光闪烁为我们照亮前路。
一路上,乔治哼着不成调的歌,仔细听,居然是翻来覆去的“我们被摄魂怪包围了,我们把摄魂怪击退了。”
“你很开心?”我将光打向乔治侧颜,他的眸子在黑暗中像启明星一样忽闪忽闪。
“是啊。”乔治大方承认,“能和你坦白一些事吗?”
“你说。”
“其实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万圣节,我计划了很久。结果从遇到罗恩那个傻小子开始,就没一件事按照计划进行,尤其是……我还特意写信给比尔向他请教,结果根本来不及施展就被臭小子打断。在三把扫帚,我觉得氛围不错,你又喝醉了。后来,还被摄魂怪一路追赶……”
他不再说下去,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满脸囧字地回应:“呃,对不起……”
“没关系,现在这个万圣节比我计划的有意思多了。想来想去,简直可以说是我度过的最有意思的万圣节。”
好吧,原来沉默不是伤心,而是在回味。
我十分纳闷:“你为什么对万圣节这么情有独钟?”
乔治回答:“我觉得这个节日写着我的名字,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万圣节精神与乔治·韦斯莱精神的完美契合,如果这世上存在乔治韦斯莱精神的话,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乔治来了兴致,似乎打算展开讲讲。
密道的出口出现在前方,我转过身背对出口的方向,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现在继续吗?”
乔治愣住:“什么?”
我在心中测算好距离,熄灭魔杖,踮脚前倾。
偷袭成功。
这一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实践比尔信上的内容。
氧气即将耗尽的时候,我背后一空,唇上的压力也跟消失,整个人向后跌去,被乔治眼明手快一把拉住。
我喘息着回头,看到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狗僵立在独眼女巫雕像旁边,舌头从齿缝间滑出。
乔治从我身后探出头,语气愉悦:“呀,好大一只黑狗。真神奇,它是怎么对女巫念左右分离的?”
而我,长久地与这只大狗对视,感觉自己透过那双瞳孔放大的狗眼,看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呆滞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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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埋头在包裹里翻找:“我这里没有肉干,狗可以吃糖果吗?”
等他掏出两颗在蜂蜜公爵买的硬糖,大狗已经从走廊的栏杆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乔治追到栏杆边探出身子张望,“安妮,你说它会不会不是一只狗?”
“不然呢?”我警惕地把他从栏杆边拉回来,斟酌着说,“我看着它是一只狗的样子。”
乔治竖起食指摇了摇,神秘地说:“神出鬼没,通体漆黑……它会不会一道天启,没有实体,只是长得像狗,一经触碰就会化成黑雾消散的那种?”
“不错,不错。”他越说越兴奋,眼神里闪烁出瞎编乱造的火花,“这很特里劳妮。”
很久以前,霍格沃兹就有“学生们为了完成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作业什么都想得出来”的说法,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暗自松了口气,不管瞎不瞎编,我还是很乐意把这件事往远离小天狼星的方向引导的,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如果是天启,它预示着什么呢?”
乔治不假思索:“必须是不详啊。”
嗯,的确很特里劳妮。
走廊另一头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是格兰芬多的队伍。乔治想要吓吓罗恩,带我躲到走廊边的盔甲后头。
等到罗恩一行人经过的时候,乔治猛地从盔甲后跳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回寝室?”
罗恩被吓得一激灵,恍恍惚惚地回答:“小天狼星布莱克闯进城堡,袭击了胖夫人……”
弗雷德啧着嘴进行补充:“画框都破了,寝室里面也被翻得乱糟糟的。”
赫敏继续补充:“我们现在要去礼堂,是校长的命令。”
乔治严肃起来:“有人受伤吗?”
罗恩回答:“那倒没有。”
乔治环顾四周:“其他学院的人呢?”
罗恩摇头:“不知道。”
乔治敲敲盔甲:“和我们一起去礼堂吧,其他学院应该稍后就到。”
我从盔甲后走出:“好。”
罗恩被乔治的大变活人再次吓到:“你们……地点真多。”
乔治看他一眼,哼起在密道里新编的摄魂怪包围曲,拉着我往前走。弗雷德默契地替他解释出那个眼神的内核:“只会比你想到的更多。”
因为这句话,我在心里悄悄办了一场烟花秀。
我们跟在队伍的末尾来到礼堂,哈利始终一言不发,罗恩和赫敏分别站在他两边低声安慰。大约十分钟后,其他三学院的学生陆续到达礼堂。
见我左顾右盼,乔治指着一个方向低声说:“茱莉娅在那边,暂时没找到秋和玛丽,不过拉文克劳还有好多人没来,别担心。”
我点点头,视线与茱莉娅隔空交汇,用眼神互报平安。
邓布利多走了进来,他站到礼堂中心,把礼堂的长桌归置到墙角,表示需要对城堡进行一次全方位搜查,让我们今天在礼堂留夜。级长们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扯着嗓子努力维持秩序,分发睡袋。玛丽和秋从远处挤了过来,玛丽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将一路上听到的话转述给她。
玛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开什么玩笑,布莱克现在在城堡里游荡?”
哈利的背脊一僵。
秋连忙开导二人:“如果他还在城堡里,教授们一定会捉住他的。”
罗恩拍拍哈利的肩膀:“放心,城堡有很多古老的咒语守护,布莱克肯定逃不出去。”
玛丽反唇相讥:“那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乔治耸耸肩:“可能是密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看到-”
我怕他提起大黑狗,连忙打断:“也可能是跟着从霍格莫德度假村回来的学生混进来的。”
赫敏反驳:“不可能,城堡的每个入口都有摄魂怪看守。”
玛丽打了个哆嗦:“今晚摄魂怪会进城堡吗?”
哈利听到这句话,嘴巴紧抿成一线,绿色的眸子暗沉沉的,看不出来是愤怒还是恐惧。
罗恩忍无可忍:“艾克莫,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玛丽莫名其妙地吼回去:“摄魂怪又不是我提起来的,你冲我凶什么!”
“哈利,我不是有意的。”提起摄魂怪的赫敏苍白着脸向哈利道歉。
哈利勉强扯出笑容,说:“没事……我没事。”
“放心,哈利。”弗雷德朝礼堂门口斯莱特林的方向努努嘴。
乔治立马心领神会:“就算摄魂怪来了,也是马尔福先尿裤子。”
“而且有邓布利多教授在,摄魂怪不会进城堡里的……至少今晚不会。”秋一边打圆场,一边冲我使眼色,打算带着玛丽离开。
我想和乔治多说两句再告别,抬头的时候不经意对上一道不善的目光。似一把锐利的箭,刺破密道里的梦幻泡影,拉我回归现实世界。
胃里又开始咕噜噜冒酸水,我下意识偏过头把眼神错开,向乔治说了声“先走了”。乔治没有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只是挥挥手向我道别。
我转身离开,听到乔治在身后提了一句明天魁地奇训练的时间。我不想回应,他大约以为我没听到,没有追上来。
我和玛丽、秋缩进睡袋里躺下,玛丽侧卧在我与秋中间,想要翻身,可是睡袋里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只能在90度侧卧与45度侧卧间来回辗转。
秋扭动睡袋朝她靠近,伸出手搭在她身上:“没事的,别怕。”
“我才没在怕!”
“好好好,你不怕,是我害怕。我好怕啊,让我抱抱呗。”秋奋力蠕动,直到与玛丽的睡袋相贴,顺便把我也揽进她的长臂之下,“对了,还没问呢,你和乔治今天在度假村玩的怎么样?”
我心里还在泛酸,强打起精神回答:“挺好的,玛丽,谢谢你的礼物。”
玛丽:“不用谢,他花钱买的。”
秋一头雾水:“什么礼物?哪个他?”
玛丽:“我从荷兰进的那个珍珠发卡。乔治说想送安妮礼物,我就卖给他了。”
秋:“你之前不是说安妮喜欢那个珍珠发卡,要送给她吗?”
玛丽:“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生意送上门,不赚白不赚。”
秋闷头笑道:“好惨,有给他折扣吗?”
玛丽理所当然地说:“本来就是拿来考验他诚心的,不坐地起价就不错了。再说了,不花钱送什么礼物。”
我长时间的沉默让秋察觉出不对劲,她隔着睡袋轻轻戳我:“安妮,你还好吧?”
我艰难翻身,趴在睡袋里看向格兰芬多的方向,叹了口气。
秋和玛丽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玛丽:“被黛西膈应到了?”
秋不解:“黛西?”
玛丽说:“我之前提过的吧?那个草药课上故意接近乔治的女生。刚刚我们在格兰芬多聊天的时候还一直盯着安妮看。”
“哦,她啊。”秋了然地点点头,感叹:“没想到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住了。”
“知己知彼。”玛丽轻哼一声,“放心吧,安妮。她家只是普通巫师家庭,成绩没你好,长得也一般,也就身材比你好那么一点点。”
秋不赞同:“比较这些干什么,要在意的应该是乔治的态度吧?”
玛丽牌白眼重出江湖:“那个花蝴蝶能有什么态度,沾沾自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