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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梦蜉蝣by咬枝绿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6

傅易沛说尊重林晋慈的意思,如果她没什么兴趣或者不想去就算了,他去回绝章明熹。
林晋慈判定,肯定就是因此过多思考,以至出门忘记换鞋。
不过好在没有人看见。
检查衣装无虞的林晋慈重新走到电梯厅,没想到刚下楼,又遇见一桩离谱的事情。
汤宁还没见到,远远看见魏一冉疑似正跟一个女经理油嘴滑舌。
魏一冉一偏头,也冤家路窄地看见了林晋慈,说话好像不用过脑,阴阳怪气的开场白张口就来。
“呦!这谁啊,我得擦擦眼看,别是幻觉。”
林晋慈一听他唱戏似的说话就忍不住皱眉,走近了,又想到不久前傅易沛还挂了魏一冉的账,低声说:“怎么哪儿都有你?”
魏一冉好笑道:“这句话得我来说才对吧?这是我家的酒店。”
见林晋慈的脸色微变,魏一冉率先占领对话高地一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得意道:“说吧,大建筑师,你怎么在这儿?你一大早来我们家酒店干什么?”
林晋慈不想理他。
一旁的女经理说:“林小姐现在住在楼上的套房。”
魏一冉稀奇地笑了声:“呦,谢谢啊,真难得,大建筑师这么照顾生意。”
林晋慈冷冷淡淡吐出三个字:“没花钱。”
“什么意思?”魏一冉立马拧眉,去问女经理,“我们酒店允许赊账吗?我怎么不知道?”
“没赊账,林小姐现在住的是傅先生年包的那个套房,所以不用再付费……”
魏一冉啧一声,咬牙切齿:“林晋慈,我这辈子想让你给我花点钱,是真他妈没指望了!”
“想要我给你花钱?不好意思,我对包养男人不感兴趣。”
这话已经够狠,林晋慈又补一句,“我考虑免费的,喜欢倒贴的,如果想花我的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你可以自己想想要不要投其所好。”
魏一冉简直被气炸。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他还嚣张的人。
关键林晋慈笑眯眯放完话,便扬长而去,魏一冉听到她立马打起电话,好像跟什么人在说“你不要过来了,我去找你,这边有不好的人”。
在说谁啊?一点都不避着人的吗?
愤然怒火直冲天灵盖,魏一冉狂踩油门去找魏再,想要告诉他哥这个骇人的消息,恐怕是要变天了。
没想到他哥跟傅易沛在一块,两人在高尔夫球场旁边的会所里,厅室宽阔,落地窗明净似无,傅易沛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休闲套装,跟他哥魏再在一起下棋。
魏一冉放下车钥匙,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扯着嗓子鸣冤控诉。
“他大爷的!林晋慈这个女的太狠了,心是石头做的?”
见傅易沛无动于衷,还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魏一冉恨不得把傅易沛两只耳朵拎起来,拿喇叭喊,对傅易沛告状:“听到没有!说你呢!林晋慈说你的呢!”
傅易沛稍微朝旁边避了避,慢条斯理地一斜眼:“你确定是说我?”
“这还要确定?’喜欢倒贴的‘,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你还是谁?!”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傅易沛一副受之欣然的表情,看得魏一冉眉心皱成崎岖山川。
不知道傅易沛在高兴什么?
人家都说他倒贴了这也高兴?不会真被玩得脑子坏了吧?
魏一冉越想越心气难平,愤言道:“林晋慈的心绝对是石头做的!就是这石头把傅易沛脑子砸坏了!”
魏再听了半晌热闹,此刻幽幽补一句:“那不也是’用心‘砸的?这最难得的,就是用心了,怎么不见林晋慈这样用心对别人?像林晋慈这种有傲气的女生,别人就算伸长脖子求着她砸,她估计都不屑一顾,说到底,还不是阿沛在她心里特别。”
一番不无道理的话,听得傅易沛无法再专注下棋。
人在棋盘跟前,指间捏玩一枚白子,心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魏再也不催他落子,缓了缓又说:“刚刚说的绿光集团的事,我知道阿姨最近忙,但你帮我想想办法,只要阿姨帮忙牵个线就行了,能省我好多事。”
半小时前还说“我妈最近忙得我也见不上”的人,探手落子,已然改了口风:“行吧,我回头帮你问问”。
魏再落子,棋局愉快地继续下去。
只有魏一冉目瞪口呆。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都全无人性了!”
魏一冉指名道姓地斥责:“魏再!你跟林晋慈到现在一面都没见过吧?你帮她说话?几个意思啊?”
魏再一脸无辜:“是还没见过,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实话需要见本人吗?”
这种话,是人能说出来的?
魏一冉表情几近扭曲,最后有了结论——
“林晋慈就是魔鬼!”
傅易沛看了看上蹿下跳的魏一冉,叹了气,对魏再无奈感慨:“跟他讲不清楚。”
魏再附和:“唉,别理他,一天到晚谈恋爱分手跟过家家似的,正经感情没处过一段,他能清楚什么。”
“到底是谁不清楚啊?”魏一冉刨根究底,问天问地,“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她怎么会住你的套房,我跟酒店的人打听了,还是你亲自送过去的,傅易沛你怎么能这样啊!男人的尊严在哪里?你们不是复合了吧?!”
见弟弟这么急三火四地声讨,魏再都有点烦了,接话说:“复合不就是迟早的事,何必急于一时。”
魏一冉完全不看魏再给他使的眼色,大嚷道:“凭什么复合啊?恋爱想谈就谈,人想甩就甩,凭什么啊?她算老几啊?”
说完,意识到林
晋慈在傅易沛这里的分量的确不轻,立马打补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这样吧!”
“她不会又跟以前一样,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吧?”
傅易沛蹙眉。
魏再紧跟着扬声:“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怎么说以前林晋慈跟阿沛也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
还搁这儿挑字眼维护林晋慈呢。
魏一冉直击要害:“那分手总是她提的吧?”
傅易沛冷冷瞥去一眼:“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魏一冉你真的……”
魏再摇摇头,明明魏一冉平时鬼精得很,怎么现在笨得这么无药可救。
魏再也得出结论:“我看林晋慈的心如果真是石头做的,第一个砸坏的应该是你的脑子。”
魏一冉怀疑魏再失忆了。
“她伤害过阿沛啊!他分手、出去旅行,回来瘦得有人样吗?都是林晋慈害的!就这么轻飘飘就算了吗?”
魏再也停了手里的棋子,发疑反驳:“那她怎么不去害别人?还不是爱阿沛才会不小心伤害他,没有爱哪来的伤害?”
魏一冉足足沉默了七八秒。
最后还是找不到话来应对,点着头,看破红尘一般:“原来你们恋爱脑是这种脑回路,可以,我真服了。”
魏一冉似一阵狂躁的风,在林晋慈那儿吃了瘪,来他哥这里放了一堆话,半点共鸣没捞到,抄起车钥匙,又跟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魏再望门口,不放心道:“一天天游手好闲,又往哪儿跑?”
傅易沛猜:“大概是去找徐东旭。”
魏再一想有理。
他们现在这圈子,知道林晋慈、能听魏一冉吐槽的,也就这几个人。

接到林晋慈电话的汤宁,没将车开来酒店,临时改道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等林晋慈进门,汤宁已经品鉴完一款冰碴味过重的预制甜点,给林晋慈排雷,让她选别的。
汤宁奇怪道:“你住的那家酒店甜品廊挺有名的,刚刚怎么突然要换地方?”
林晋慈点完单,没有隐瞒,直言说:“在酒店楼下遇见魏一冉了。”
汤宁冷嘶一声:“那是要避避邪气。”
林晋慈不禁失笑。
看着面前留着利落一刀切黑色长直发的汤宁,廓形的长皮衣,小烟熏的眼妆,酷飒姐感十足。
要是遇见高中同学,大概都会说汤宁的变化翻天覆地,但是林晋慈觉得,汤宁还是跟高中一个样子,大大咧咧,说话直言直语,即使提到曾经告白失利的男生,也毫无扭捏。
好像真的不会为了没吃到一支网红冰淇淋有所介怀。
“避不了。”林晋慈说,“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那是魏家的酒店。”
“那是魏一冉家的酒店啊?”汤宁显然也是刚刚知晓,说还从没去过,等找到下一个男朋友,有机会去捧场消费,也算支持支持老同学了。
“又分了吗?”林晋慈算了算时间,“这个好快。”
“那也没办法,本来一开始大家就心知肚明不是那种需要太认真的暧昧关系,吃了几顿饭,哈哈哈就说男人的占有欲上来了,扯什么爱不爱的,真没劲。”
说完,汤宁发现林晋慈好像顿住了,睫毛如静止的弯弯芦叶,眼神出逃一般,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去。
服务生来送咖啡都没能让林晋慈回神。
汤宁把咖啡朝她面前又推了推,斜着脑袋问:“小慈?”
林晋慈眼瞳一眨,看看汤宁,又低眼看看咖啡,自顾说:“哦,在想晚上回去住,要不要找个家政先去打扫一下,也好多天没回去住了。”
汤宁能感觉到这像是假话,做安排,是林晋慈最爱擅长的事,还不至于让她发呆成这样,但了解林晋慈的性格,也就顺着假话问:“那个私生的事,解决好了吧?”
林晋慈“嗯”了声,说差不多了。
被注销的账号还在查,不过查不查也不重要了,林晋慈已经差不多能猜到是谁了。
之前成寒经纪人发来截图,感慨那人会编故事怂恿小姑娘,林晋慈一看内容便知,也并非全是凭空杜撰。
虽然知道林晋慈地址电话的熟人有许多,但能说出“她就是那种巴不得所有男人都围着她转的女人,连她自己的表哥都会勾引”的人,实在太好猜。
当初把丁琴拉到眼皮子底下,想要“关照”姑妈一家时,内心不是没有过动摇,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试着宽容,就算了,翻篇了,眼不见为净,难道不好?
传统电影里的主角不都是经历黑暗,然后既往不咎,展现惊人的真善美光环,从此以后就拥抱美好新生活了吗?
可一想到卢文洲那张恶心到曾让她每天睡觉都担惊受怕的脸,林晋慈无法宽容,他好像不记教训,居然还敢再提她,说恶心的话,甚至捏造了一个深情的受害者人设,让他既蠢又坏的老婆急着要来暗里算账……
林晋慈便想,或许她天生就不是那种讨喜的真善美主角。
对听人忏悔不感兴趣,有时候却也会因为感知到自己身上某些和夏蓉相似的特点,骤然胆寒不已。
她好像也非常擅长惩罚别人。
汤宁说:“我看成寒工作室发了之后的行程图,也问了他,好像是因为要筹备明年的演唱会,所以才不加入新一季的音综了,倒也不是完全退出,决赛可能会去合作曲的帮唱。”
“哦,演唱会的事情定下来吗?他之前去我们事务所,被实习生问到演唱会的事,还说大概没有了。”
林晋慈一边和汤宁聊着天,一边分心想着姑妈家的事,神情语气都显出些许低沉。
汤宁应声分析着:“可能他想休息,公司不允许吧,说是大明星,其实能自己决定的事少之又少,之前有一次喝酒,他还说过等挣够了就不干了,想转幕后制作,或者跟人合伙开个音乐学院什么的,前阵子看热搜上退圈消息一波波上,还以为他真的打算好了,心里是尊重他的,但还是觉得他不当大明星真的好可惜,以后看不到那么好的演唱会了,对了,小慈,成寒下次演唱会,我们俩一块去吧?”
不知为何,林晋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先想到了傅易沛,下意识觉得可能无法跟汤宁两个人一块去。
到时候,她或许也要问问傅易沛想不想一起去。
可能是心灵感应,林晋慈的手机在这时亮了起来。
是傅易沛发来的微信消息。
林晋慈一边应着汤宁,说“好,到时候约,到时候要是你交到新的男朋友,也可以约一起”,一边解锁手机看文字内容:
F:[你不要因为要见我表妹而紧张,我表妹除了跟你表妹一样有点八卦,人挺热情的。我会帮你准备见面的小礼物。]
F:[当天魏再也会去。]
汤宁撇撇嘴,果断拒绝了林晋慈的提议:“别!就是找到了,也不带男的,男的好烦。”
在屏幕回复[收到],林晋慈放下手机,破天荒没有在这种话题上应和汤宁,而是严谨斟酌着:“其实……适应了,也还好,感觉,可能,还是分人。”
汤宁狐疑地皱起眉,渐渐笑得暧昧:“不对哦,这不像是林晋慈能说出来的话,有情况啊,小慈?”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就讲,因为还不是正式稳定的关系,但被朋友问及,林晋慈也没有说谎遮掩。
“是有一点情况,我可能要和傅易沛重新在一起了。”
汤宁只是微惊了一下,便问:“你
打算去找他复合吗?”
“嗯……准确来说,’找‘的这个部分已经结束了。”
“你找过啦?现在还没重新在一起?是傅易沛不同意吗?”汤宁叹息,又说出理解的话,“应该是拉不下面子吧,毕竟当初是你跟他说分手,虽然不想异国恋的理由听着情有可原,但你当初有点决绝,都不跟他商量一下,他估计不太好受吧,你稍微坚持一下,多跟他解释解释,傅易沛应该可以慢慢理解的吧。”
林晋慈说:“不是。”
不是他不同意……
林晋慈试图精准措辞,发现不太容易完成,“是他一下就同意了,我还没有问他要不要同意,他就,同意了,我还没有好好地解释。”
数秒沉默中,汤宁缓缓消化了信息,恍然一声:“啊——那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你找他复合,他同意了,现在你不同意,对吧?”
“我没有不同意。”
林晋慈立马否认,“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草率,就像考试没有拿满分,拿到卷子要认真看看错题,好好反思一下,总要长点经验教训吧,不能白错。”
汤宁抽了抽嘴角:“果然,学霸思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汤宁说了自己的看法:“但我感觉,你这个情况,不是检查错题,用菜市场举例子更适合。”
“什么意思?”
“就比方,你带着钱去菜市场买菜,你可能有点担心,想买的菜很贵,带的钱不够,会买不到,你就试着问老板,一百块卖吗?人家老板二话不说同意了,结果呢,你这时候说,这太草率,你还要再考虑一下,你让人家怎么想?人家肯定会觉得你不想要了,你不诚心呐。”
“会这样吗?没有……”
没有不想要的意思。
汤宁看着面露几许愁色的林晋慈:“但你反馈的信息可能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林晋慈解释:“我是这次想要负责一点,就是关于我……”
自己的家庭情况,连汤宁这样的好友她都没有详细说过,林晋慈忽然又觉得自己像那台很难按响的收音机,使用这样信号不畅的机子,可能就是会很累。
不容林晋慈思想低落,汤宁一把抓着她的手,轻晃了晃,因自己敢爱敢恨,说出的安慰也格外潇洒。
“你可能是习惯要做很多准备才敢开始,会怕又出错,但其实真的又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勇敢尝试,大不了就再分手呗。”
林晋慈无法这样去想。
因为以后不想再和傅易沛分手了。
傅易沛一出现,就会把她生活里快乐的阈值提得很高,她记得自己刚到国外那阵子,一个人待着,时常变得恍惚,仿佛生活里某一部分被马赛克掉了,她不愿再去想被模糊的部分,于是用忙碌填满生活,忙成一个不再需要情感思考的陀螺。
如果让现在的林晋慈,再去想象回到完全一个人的状态,会更加难以接受。
林晋慈觉得汤宁说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对汤宁说,回去要再想想。
傅易沛已经说了会等她适应的话,林晋慈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是让傅易沛知道,她已经适应好了。
直接发信息给傅易沛可以吗?
要说什么?会不会很唐突?也不太正式的样子。
长这么大,林晋慈就谈过一段恋爱,是跟同一个人,但那次好像也没有非常正式地开始……
大一暑假,傅易沛曾在工作室和林晋慈讨论过,要定哪一天当他们的恋爱纪念日。
林晋慈认为,应该是约傅易沛去披萨餐厅那天,因为当晚回宿舍室友便激动不已地问,顺利吗?成了吗?林晋慈说,顺利,成了。
唐德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脸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说林晋慈的这种自信行为,换成男生,成功约女生吃了一顿饭,就觉得对方愿意当自己对象了,会被挂到网上成为热门奇葩帖子。
傅易沛没有笑话她,托着一侧脸,下巴扬着,嘴角挂一抹淡淡的弧,先是批评唐德“笑什么啊,本来就是成了”,又对林晋慈说,都听她的,她说哪天算哪天。
虽然思想比较独立,但有时林晋慈也会在意他人的声音,会想要给傅易沛和其他人一样的恋爱体验,所以当时想了想说,那不定这天了。
随后又讨论一番,定下傅易沛一早喊林晋慈出来收花的那天当纪念日。
因那天傅易沛电话里透露出的着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跟林晋慈当面讲,睡眠不足的周六清晨,林晋慈从床铺爬起来,在短睡衣外面穿了一件外套,短短的灰色睡裤下面,两条细长的腿,白得像雪,趿拉着凉拖,就从宿舍楼里走来了。
披散着没有梳的长发,发丝微蓬,一脸神智未上线的懵态,怀里忽然被塞进一大束花,也没有反应过来。
林晋慈至今都不知道,那么早,天刚亮,校园目力所及都看不到几个人,正常花店应该都没开门,那些缤纷的花材,少见又精致,鲜嫩得像是刚摘下来,实在不知道傅易沛是从哪里弄来的,说送给她。
林晋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仰头看着傅易沛,眨了两下眼睛,问:“喊我下来干嘛啊?”
傅易沛看起来稍显紧张,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在林晋慈的侧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语速也偏快地说:“林晋慈,我喜欢你,你回去睡觉吧。”
林晋慈“哦”了一声,仍处于睡眠状态的大脑提取信息不善,只觉得好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把她从床上喊下来,又跟她说让她回去睡觉吧?
不过林晋慈当时觉得这是自己辛苦追来的男朋友,比较珍惜,所以没有跟傅易沛计较,换单手抱花,本能地往自己兜里掏了掏,掏出自己的崇大饭卡,递给傅易沛,问他要吃早饭吗?
傅易沛说不吃,今天不是来找她吃饭的,一副精神饱满的跳跃样子,一边倒着走,一边催促她快回去睡觉吧,林晋慈就带着一大束花回去睡觉了。
整个过程像一个离奇又短小的梦。
可回笼觉醒来,她宿舍的桌子上的确放着鲜花,又证明不是做梦。
在林晋慈心里,无论是吃披萨餐厅那天,还是大清早收花那天,其实都不是很正式,反正都跟她后来了解到的正常人的恋爱开端半点相似没有。
所以这一次,林晋慈想,她最好正式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也浪漫一点。
她觉得浪漫与傅易沛相配。
可能是被汤宁说的话影响,之后这一周,林晋慈留意到,傅易沛找自己的频率,无论是线上聊天还是吃饭见面,都比上周少了一些。
正常分析可能是周五有约,所以自觉不多打扰林晋慈的工作,但又会不正常地想,傅易沛不会真的像菜市场的老板那样,感觉不到她的诚心,渐而冷淡吧。
林晋慈不是那种一味胡思乱想的人,做出挽救措施,在周四下午收到傅易沛发来的[那你忙,不打扰你工作了]后,通常回复[收到]的林晋慈,不止回复了文字,还点开对话框旁边的表情包,把之前保存的“爱心发散”的GIF表情包发给傅易沛。
林晋慈盯着手机,想知道傅易沛收到后的反应。
但过了好一会儿,傅易沛才发来一个类似的GIF表情包,爱心比她这个更多,更花哨,也更可爱。
林晋慈索然看着屏幕。
好像打牌时,放了炸但立即被别人的炸压了下去,毫无作用,没有成就感。
不过林晋慈很快释怀,投入自己的工作之中。
周五林晋慈休了年假,见到了傅易沛的表妹章明熹。
如傅易沛所说,他表妹是个热情洋溢的女生,见到林晋慈便主动打了招呼,两人交换了初次见面的小礼物。
章明熹说比较喜欢别人喊她英文名Cici,在车上她就叫林晋慈打开礼物盒子,看看喜不喜欢。
因为章明熹是林晋慈认识的第二个喜欢凯蒂猫又同样英文名叫茜茜的女生,所以林晋慈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出小礼物
的出处,是Anteprima和Hellokitty的联名编织包,尺寸小得可爱,去年她也曾买来送给唐蓁的女儿,当做生日礼物。
章明熹笑脸明媚:“感觉应该没有女生会不喜欢可爱的小东西,不过,你的确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比较知性仙气,好像跟可爱不太沾边,你要是不喜欢直说啊,我再送个别的给你。”
林晋慈收下,说喜欢,很可爱。
车子开上高速,一路行驶,快开出崇北时,导航才显示目的地即将到达。
这次的出行计划是章明熹安排的,上午看过俱乐部紧张刺激的一轮赛车秀,到了下午三点,四人才转到旁边的自助餐厅吃了第一顿正餐。
章明熹和林晋慈渐渐熟悉,已经可以畅谈,便问了林晋慈的英文名字。
林晋慈小时候上外教课,老师给她起过一个英文名,不过除了她自己,估计已经没人记得了,她也不习惯用英文名,留学的时候,别人都用“Lin”这个姓氏称呼她。
章明熹试着喊了一声,说:“感觉Lin喊起来不是很顺口,而且怪生分的,虽然你比我大两岁,但我想喊你小慈可以吗?”
“好啊。”
林晋慈刚答应,旁边就传来傅易沛的声音:“没大没小的,我都没有喊小慈。”
章明熹皱了皱鼻子:“又没人拦你不让你喊,我又没垄断,你也喊呀,对吧小慈。”
林晋慈说:“嗯。”将切开的一小块肋骨肉送进嘴里,想到傅易沛的确没有喊过她“小慈”。
傅易沛不说话了,好像也并不想喊她小慈。
倒是章明熹身旁的魏再,笑了笑说:“那我就跟Cici一样喊你小慈了,你不介意吧?”
林晋慈摇头说:“不介意。”
傅易沛还是没有说话,他本来就不大喜欢吃西餐,刚刚都没什么食欲,现在却一副用心消灭食物的样子,有点像在生闷气,但林晋慈又找不到他生气的理由。
总不会是不喜欢他表妹喊自己小慈吧?
林晋慈一边用眼神留意着傅易沛,一边跟章明熹魏再闲谈,聊到英文名,林晋慈上午留心了,章明熹喊魏再,有时喊Honey,有时喊Warren,不在场的魏一冉也有英文名字。
傅易沛还是没有加入对话,但拿起餐巾擦拭了嘴巴,应该也是吃好了。
林晋慈已经偷偷看了他很多眼,踌躇片刻,试探着去问傅易沛:“你的英文名,是不是叫Daniel?”
章明熹眼瞪大,嘴巴猛地呲成拉锁状。
如闻天雷,心想准嫂子也是有点过分了,好歹跟傅易沛谈过恋爱,虽然分手多年,但英文名也能记错了?这要怎么圆话啊?
魏再也愣怔了一瞬,耸眉接下话:“不是吧,阿沛他的英文名叫Ashton,从小起的,他妈妈现在还这么喊,平时叫阿沛,生气了一张口还是Ashton,这我们都知道,他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英文名吗?”
章明熹用胳膊悄悄戳旁边,但魏再好像选择忽视,还是把话说完了。
偏斜的目光与傅易沛短短交汇,林晋慈回道“说过”,便将视线收回,神情如旧,只有眼睫颤动的频率似乎快了一些。
魏再和章明熹都等着看傅易沛的反应。
傅易沛的确表情变了,缓缓放下雪白餐巾,但跟他们预想中不太一样,看不出不高兴的意思,在疑惑和恍然之间,情绪不明地看着林晋慈。
那种欲言又止,薄得像一层即将融化的春冰,仿佛有什么隐在薄冰之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
而章明熹视线中,“说错话”的林晋慈也略有异常,没有道歉,没有解释,抿唇不语地坐在傅易沛的目光中,垂着眼,耳朵不知是不是紧张的缘故,隐隐变红了。
“你说什么?”傅易沛盯了林晋慈好几秒,要求她,“你再说一遍。”
林晋慈深呼吸,刚开口:“我说——”
章明熹见情况不妙,立马打岔,高高伸起两臂演出一副筋骨疲乏的样子,嚷嚷着:“哎呀,好累好累。”
说完便起身拿包,以转场试图将话题翻篇。
“看了一上午赛车,吃不消了,我们赶紧回酒店休息一下吧,不然晚上都没精力泡温泉了。”
话题被生硬打断。
度假酒店离赛车俱乐部不远,开车仅需二十分钟,但一上车有人就说要休息,车内安静,一路没人说话。
说要休息的章明熹打开补妆镜子,通过镜面偷偷后望。
准嫂子神情不大自然,一言不发;真哥哥斜眸盯着人家,好像要吃人一样。

车子开到酒店,傅易沛接到一通电话没有进来,在门口讲工作的事。
另外三人站在前台处登记领房卡。
章明熹干干笑着,安慰林晋慈:“应该没什么事。”
林晋慈似乎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一下,算聊胜于无的应和,拿到自己房卡,说有点累,想先去休息,率先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去了电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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