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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雪by墨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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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伤啊。”
江照雪理直气壮:“他除了把毒血吸出来、用灵力给我镇压火毒以外,他还干什么了?”
阿南一时无言,裴子辰除了把那伤口亲得暧昧些,用灵力乱来了一下,可真是“规规矩矩”。
“顶多就是他用灵力‘神交’传递了一下情绪,”江照雪看见阿南鄙夷的眼神,也不能否认得太过分,还是说了点实话,接着又道,“可他年纪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作为师娘没有点破不很正常吗?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记得我和他有过一段?”
确实没有。
阿南一想,发现这事儿还真没铁证。
江照雪见状,心里越发有底:“而且,真算起来,幻境里我说的话做的事儿是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他骗我在先,拿幻境里的事儿算账,过分了吧?他别欺人太甚,要是再敢找上来,”江照雪语气里带了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他见识见识长辈的手段!”
“厉害!”阿南用翅膀鼓掌,“您真厉害!”
江照雪听着阿南嘲讽,叹了口气,神色淡下来:“不厉害能怎么办?且不说他年纪这么小,我对他也没什么意思。就算真有意思,拿到斩神剑,我取了他全部修为滋养天机灵玉,到时候他要恨我的,何必呢?”
“你……”阿南看她一眼,“你有没有考虑过和裴子辰挑明?”
“挑明什么?”
江照雪瞟她,明知故问。
阿南同她认真分析:“其实你若将自己难处告诉他,他未必不愿意把修为都给你。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恨不得命都给你……”
“那是因为他以为我在救他。”
江照雪打断阿南,提醒道:“你以为他对我有多情深不渝?他是因为在绝境中被我所救生出的依恋之心,继而生出的爱慕之情,他若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他,他对我还有这番情谊吗?如果没有,他不愿意怎么办?”
阿南被她问住。
江照雪泡在水池中,冷静道:“一旦他不愿意,以他的脑子和气运,发现锁灵阵的存在,解开锁灵阵他完全可能做到。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别以为现在看着他好,就觉得他能什么都能放弃,钱思思被骗的时候一定以为宋无涯能把命给她,结果呢?修士为了修为,夫妻反目,亲子成仇,这两百年我见过不少。你要我去赌裴子辰的良心?”
江照雪一想,立刻肯定道:“我不赌。我宁愿他恨我,也不赌他爱我。”
说着,江照雪一瓢水灌在头顶,淡道:“现下当务之急,是拿到斩神剑。只要拿到斩神剑,我取得天机灵玉,和沈玉清解开同心契……”
江照雪垂眸看着手中只剩下两条的红痕:“我和他们都两清了。”
“也是。”阿南叹了口气,“你这么狠心,早晚要分开的。唉,你说,”阿南突然想起来,“沈玉清抓那个小孩,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在书里就是这么知道线索的吗?”
“他们在书里是不是这么知道线索,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
江照雪说着,抬眸看向远处,远处雪苍山积雪不化,她仿佛能看到宋无澜坐在满是岩浆的山洞高处王座上,撑着额头,轻敲扶手的模样。
她神色冷了几分,平静道:“宋无澜在雪苍山。”
“你怎么知道?!”
阿南震惊开口,江照雪笑了笑,却没出声。
她想起自己今日最后劈下的那道天雷,谁都没发现,在那一刻,她其实开了两个阵。
明阵是天雷诛邪,暗阵则是追踪。
她捏碎的,是两根吉签。
阿南一想江照雪的行为,顿时反应过来,又怕被人窥测,不敢出声,只道:“他……他一直跟着咱们做什么?他是不是变态?”
“两个可能。”
江照雪笑起来:“要么,是太爱我了。”
“那不可能。”阿南立刻挥翅,“你别想太多。”
“那就是因为,咱们有他必须要的东西呗。”
江照雪一想今日慕锦月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忍不住笑起来,从池子起身,慢慢悠悠:“看着吧,他现在呢,大概率是织网捕猎,那我就守株待兔,就看我与他,谁更棋高一筹。”
“他打算怎么织网?”阿南一听江照雪的语气,便知她心中有底,赶紧追问。
这话问住江照雪,她想了想,只道:“等明日,审那个小孩,就知道了。”
江照雪和阿南商量着回到床上。
而另一边,裴子辰被江照雪踹了一脚胸口,目送着江照雪逃开后,他转身回屋,抬手用法诀修被沈玉清砸坏的门。
门刚修好,就听一个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想不想把他杀了?”
裴子辰动作一顿,抬起眼眸。
便见房间里那个被毁了容的少年不知何时清醒过来。
他被铁镣拴着,坐在地上。
他似乎已经十分熟悉这样的场景,不见分毫慌乱,在暗处凝视着裴子辰,一双眼仿佛看透人心,用腹语开口,引诱道:“我知道你喜欢你师娘,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师父杀了,他的一切,就是你的了。”
裴子辰不说话,他静静端详着面前少年。
少年似是以为裴子辰被他打动,低声道:“我可以帮你。”
这话终于让裴子辰有些动容,他好奇询问:“怎么帮?”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少年似乎对他们的行径了若指掌,继续道,“去的路我很熟悉,我可以提前告诉你陷阱,再配合你一起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你只要教我一件事。”
“什么?”
“你的功法。”少年盯着他,平静的眼里是克制不住的请求,“我看到你怎么杀人的,你的功法和他们都不一样,我要学。”

裴子辰听着, 端详着少年,却是不动。
少年见状并不担忧,他仿佛很是了解裴子辰, 继续与裴子辰商议:“你修炼的功法应该不被你师父师娘所容, 今日你临时碎了我的肺腑, 就是怕我说出些什么吧?但你放心, 只要你教我你的功法,我一个字都不会同别人说。”
听到这话, 裴子辰摸清楚了少年的底, 也没有了打探的心情,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神微动, 面上故作镇定:“冥。”
“几岁了?”
“十……五。”
“读过书吗?”
“识字。”
“识字就行。”
裴子辰点头,走上前来, 从袖中取出一卷书放在冥面前:“你先把这个背会。”
说着,裴子辰起身便走。
冥立刻打开卷轴,入目却是《太上感应篇》。
冥一看这些劝人向善的经文, 便知这绝对不是裴子辰的功法,气息瞬僵, 随即冰冷出声:“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裴子辰没理会他, 继续往里。他不由得提了声:“你以为你给我几本劝人向善的书你就是个君子是个好人了?!”
“我不是。”裴子辰停住脚步, 他一身染血, 气质却温润平和,双手拢在袖中, 广袖垂在身侧。孤影落夜, 宛若一把漂亮的利剑,清亮又安静站在黑暗之中,淡道, “我心欲不可止,妄念不可消,执而不得,恶欲丛生。可这是我,我为恶,与你向善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说得冥一愣,随后立刻冷声道:“那你就不怕……”
话没说完,裴子辰抬手隔空一握,冥立刻感觉有人猛地掐在自己脖颈,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悬在半空。
巨力逼得他呼吸困难,他拼命挣扎。
裴子辰却是垂眸看着地面,依旧是之前平和温润模样,语气不带半点波澜道:“你体内我种下了妄语咒,但凡提及昨夜见我之事,你便会立刻暴毙。我没你想的心善,别自己找死。”
说着,裴子辰手指一松,冥整个人砸落在地,终于得了喘息空间,立刻急促呼吸起来。
“睡吧。”
裴子辰抬手一挥,便隔空取了一张毯子,落在冥的身上。
冥挣扎起身,正欲说话,便觉脑子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房间终于安静,裴子辰走入里间,躺到床上,静静看着床顶。
一夜折腾过去,他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灵虚扇见他躺下,仿佛是知道他的想法,轻声道:“主人今夜可还需我二人开辟空间,单独修炼?”
“不用了。”裴子辰闭眼低喃,“我累了。”
听到这话,灵虚扇和鸢罗弓在识海中对视一眼,鸢罗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灵虚扇用折扇敲着手心,感受着裴子辰识海中岩浆流涌,斟酌着道:“主人可是在想如何杀了沈阁主?”
鸢罗弓一听这话,便高兴起来,忙道:“杀了好啊!女主人的苦都是他带来的,这种人杀了活该!”
“我不想杀他。”
裴子辰闭着眼睛,语气疲惫中带了浅浅的愧疚:“灵剑仙阁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亦受他之名庇护多年,觊觎女君本就是我之过错,算来我亏欠于他,不当生此犯上之心。”
“呃……”鸢罗弓听着,迟疑着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裴子辰是个有主意的,这一点他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
道德是有的,但只要遇到江照雪,那道德就只起示范性作用,没有规范性作用。
一边道歉一边干活,看上去恭恭敬敬,忤逆师父迎娶师娘那是一件没落。
现在听他说这么好听,鸢罗却是一点不信。
裴子辰没有答他,识海安静下去。
鸢罗弓有些尴尬,瞟了一眼旁侧一直思考着什么的灵虚扇,灵虚扇了然一笑,想了片刻,玩味看着裴子辰道:“话虽如此,可江女君心系于沈阁主,因他数次受伤,主人又怎忍坐视不理?”
裴子辰听他问话,在识海中睁开眼睛,抬起眼眸。
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裴子辰直接道:“那你觉得我当如何?”
“主人问我当如何,那得看主人想如何。”灵虚扇折扇轻轻敲着手心,试探着询问,“主人到底是想要江女君过得好就够了,还是……另有他念呢?”
这话让裴子辰心尖一颤,克制着情绪,低声道:“若只想让她的过得好,如何?”
“那就放手。”灵虚扇笑着道,“沈玉清如今虽然是块朽木,但您也当看出来,他对江女君并非无情,而江女君对他,更只是因伤避爱。他们二人间隙之因,源在沈玉清不擅情爱,又被慕锦月拖累,您若愿意教他如何善待江女君,替他照看慕锦月,那以他之能,必能护江女君安全无虞,更有机会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四字一出,便如钢针扎入心口。
裴子辰不自觉握紧手指,垂下眼眸,遮住翻涌情绪,逼问出声:“若我心存他念呢?”
“那就得争。”灵虚扇仿佛已经料到,折扇一收,认真道,“不择手段地争。一引诱,二离间,忧女君所忧,患女君所患,诸般手段皆下,若还不得,再图谋杀之!”
裴子辰没说话,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旁侧岩浆滚滚翻涌,只过了好久,他才艰涩道:“女君何忧?”
“夫妻之情,蓬莱清誉。”灵虚扇看着他,知道裴子辰是明知故问,却站起来,以自己之口,为他分析道,“江女君与沈仙师夫妻两百载,又身系两宗,人间夫妻稍有动摇,也不会轻易和离,更何况他们?夫妻之情难断,乃女君一忧。”
“二忧呢?”鸢罗弓懵懂询问。
“二来,主人与她身份敏感,她哪怕和离,只要与主人在一起,都会惹人非议,届时蓬莱脸面何在?灵剑仙阁又怎会善罢甘休?”
“也是。”鸢罗弓点点头,思考着道,“女主人是把蓬莱看得比什么都重的。”
“桩桩件件,皆非易事,”灵虚扇总结着回到位置上,认真道,“若您不能将这些障碍扫除,您逼得越紧,女君怕是跑得越快。若主人心有它念,便得先退再争。”
“如何退?”
“舍了名分,让女君心安,再暗中培养情愫。”
“如何争?”
听到这话,灵虚扇笑起来,慢慢悠悠道:“慕锦月如何,您就如何。”
这话让裴子辰一愣,灵虚扇摇着扇子,压着笑道:“您与沈玉清之间,是敌进我退之关系,但凡您近一分,他要么退,要么争。若沈玉清就此退去,那最好不过;若沈玉清不退,以他之心性,必生怒意,若能对主人痛下杀手,他与江女君,也算是走到头了。”
裴子辰听着,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出声。
灵虚扇有些疑惑:“主人?”
“你为何觉得,”裴子辰声音微涩,“我有此分量?”
这话问得灵虚扇鸢罗弓一愣。
随后便明白过来,若江照雪对四年没有记忆,裴子辰尚可安慰自己,他至少有过四年时光,江照雪喜欢过他。
可如今她记得却装失忆,那便是无声的拒绝。
也就意味着,那四年于江照雪,或许当真只是为了出幻境虚以尾蛇。
都是假的。
“可是……”灵虚扇明白了裴子辰的顾虑,却是道,“江女君,留着姻缘绳啊?”
这话出来,裴子辰一顿。
岩浆变出细细密密的小泡,一个接一个沸腾起来。
裴子辰面上不动声色,慢慢抬眸,看向对面灵虚扇。
他明显已经明了,却还是反问:“这又如何呢?”
“若当真心中无您,今日又为何要假作太平,而非直接挑明,与您解开姻缘绳呢?”
灵虚扇笑容里带了几分了然:“还是主人觉得,今日哪怕换一个弟子,江女君也会……”
“住口!”
裴子辰厉喝出声,灵虚扇低头轻笑。
裴子辰面色稍显难看,灵虚扇想了想,慢慢悠悠道:“若主人实在难于抉择,不如去问问女君?”
“问她?”裴子辰皱眉,“如何问?”
今日已经问到这种程度,再问下去,怕只有鱼死网破,再无退路之局。
而且,问,便能问出真话吗?
“口舌会说谎,”灵虚扇明白裴子辰的意思,提醒道,“梦却不会。”
裴子辰一顿,明白了灵虚扇的意思,灵虚扇神色郑重几分,抬起手来,恭敬道:“属下略通神魂知道,可悄无声息引主人入梦,主人可欲一试?”
裴子辰不应,擅入他人梦境,常为鬼魅精怪惑人之行。
他不当如此。
然而他也不拒绝,只垂眸看着不远处如小溪一般流淌的岩浆,看着它冒出泡来,又“噗”一下散开。
灵虚扇观察着他,便知他心意,笑着道:“那属下开始了?”
裴子辰没有开口,灵虚扇双手结印,法印翻飞间,周边黑气满满涌上来。
灵虚扇声音响起,缓慢道:“您往前走,前方便是江女君的梦境,您进入女君梦境之后,不可让女君察觉您是外来之人,需根据女君梦境之环境,合理自己来到此处的理由。切勿询问女君警惕反感之时,容易令女君警觉清醒……”
他听着灵虚扇的声音,换上白日蓝色广袖银冠衣衫,手提宫灯,静默往前。
走了一会儿,便听见周边传来人群嘈杂之声,似乎是一条长街。
越走人声越远,最后看见前方是一道木门。
“到了。”
灵虚扇声音响起,带了笑意:“主人,今夜好梦,但也需记得,只有做一半的梦,才会令人白日挂念。”
“多嘴。”
裴子辰轻叱,灵虚扇低笑一声,声音越发遥远:“属下退下了。”
说着,周边便彻底安静下去,
裴子辰站在门口,他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觉自己心如擂鼓。
他不敢推门,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就怕门开之后,如果见到的是沈玉清与她在一起的场景,他会忍不住落荒而逃。
在灵虚扇和鸢罗弓面前再如何镇定,他之于她,永远留一份忐忑慌乱。
然而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他也不可能回去,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推开木门。
只听“嘎吱”一声,眼前便亮了起来。
裴子辰压着心跳抬起眼眸,然后,愣在原地。
入目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客栈房间,正与今夜他与江照雪疗伤处的房间一模一样。
江照雪穿着今日湖蓝色广袖长裙,闲适坐窗边摇椅之上,轻摇着扇子,看着窗外灵鸟鹊桥。
流光华彩漫天在外,落在她清丽漂亮的脸上,小扇轻扑流萤,摇椅嘎吱作响。
裴子辰静静看着这个场景,指尖轻颤,心上酸涩俱涌,一瞬便知,他不必再问了。
眼前这个人,他放不开的。
什么自尊自矜,什么伦理纲常,她静静在梦中往这间房中一坐,便如星火燎原,烧尽他十几年所学的规矩人伦。
他提步往前,顺手放下宫灯,江照雪闻声回头,便见披着一身清霜而入的青年。
像一场旖旎美梦,静默着拉着她,将白日她欲尽未尽之事做完。
灵鸟高鸣,凤羽急展。
轻纱于风中乱舞,星辰散落漫天。
她在急促的呼吸中舒展开,等至最后一刻,青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动作微顿。
江照雪疑惑抬眸,便见他手扶在摇椅扶手两端,眼中欲色翻涌,却还是克制着轻柔拉上她的衣衫,哑声道:“就这样吧。”
这话让江照雪呆住,不由得道:“什么?”
见她震惊眼神,裴子辰眼底带了笑意,微微弯腰,附在她耳畔,暗示道:“记得想我。”
“等……”
江照雪话没说完,整个人便沉入黑暗之中,天旋地转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喘着粗气震惊看着周遭。
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漏到房间,房间里安安静静,阿南感觉到她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怎么了?”
说着,阿南一脚踹出被子,感觉有些空,不由得道:“这个被子小了点,你和裴子辰说,让他给我做个大点的,还有,我要大红花,我不喜欢碎花!”
江照雪说不出话,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她做春梦了。
她居然用裴子辰,做了一半的春梦!!
这种被吊起来又没放下去的感觉有些痛苦,但更痛苦的还是她居然在拒绝裴子辰之后,在梦里肖想他。
她这个人只是没有素质,不是没有道德。
打定主意以后要把人吃干抹净,现下还要贪图对方美色,这着实是有点太过分了!
感觉到自己往男频女反派的道路上一路越奔越远,江照雪急急打住,花了许久打坐,才将情绪平复过来。
等冷静之后,她这才起身,叫下人进来侍奉梳洗后,便鼓足勇气,去大堂查看今日情况。
今日是一场恶战。
裴子辰昨日没听她承认那四年,今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沈玉清昨日也察觉她可能与裴子辰有些什么,也不会作罢;慕锦月得盯着,那个少年得审……
江照雪一路盘算,脑子转得飞快,等来到大堂,江照雪入目看去,竟就见所有人已经规规矩矩等在堂中。
沈玉清坐在高处,裴子辰站在他身后,慕锦月站在门口,昨日那个黑衣少年跪在地上。
看上去师徒和睦,没有半点异样。
见她到来,慕锦月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师娘。”
江照雪心上惴惴不安,点了点头,迟疑着上前。
沈玉清坐在位置上喝茶,面上不动声色;裴子辰站他身后,气息温和,恭敬道:“师娘。”
江照雪大惊,但也不敢有什么特殊反应,只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目光忍不住往裴子辰身上瞟,察觉自己在干什么又惊得赶紧收回来,转头看向地上少年。
少年在地上跪得端正,气色匀润,看上去伤势应当已经好了。
这少年是被裴子辰动的手脚,她给了裴子辰一夜时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叮嘱清楚后,修复一个凡人的身体,对于裴子辰来说不是难事。
看见少年,江照雪心上稍定,转眸看向沈玉清,询问道:“你问过了吗?”
“等你来。”沈玉清如实开口,江照雪满意点点头。
随后她便转头看向少年,率先道:“叫什么?”
“冥。”少年毫不犹豫回答,这么配合,倒让江照雪有些意外。
她抬手往扶手上一搭,斜依在椅子上,笑着追问:“做什么的?”
“祭司护法。”
“具体职责?平日是侍卫,必要时候当杀手。”
他的声音都是腹部发出,江照雪感受了一下,察觉他身上应当有一张帮助人说话的“助音符”。
她没有拆穿,点了点头后,继续道:“昨夜你为何在那座山里?”
“收到通知,要等在那里,埋伏一个人。”
冥仿佛是知无不言的样子,江照雪问他就答,甚至还补充道:“上面人说,这个人是仙师,不会杀我们,让我们放心动手。”
江照雪一顿,没敢深问,便转移了话题道:“你的上面是谁?”
“圣池祭司。”
这话让江照雪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少年身份还挺高。
她不由得道:“你既然是圣池祭司的护法,为什么会出现在最低级的祭坛与我见面?”
“圣池很看重这次的七夕祭司,所以专门派了圣池祭司萨光大人来布道,我护送他过来,没想到就被你杀了。”
冥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叙述道:“我保护祭司失利,按例处死,但因七夕祭司人手不够,就让我负责山道,若是能拦住教主要拦的人,我便可以将功抵过, 不再追究我失职之罪”
“所以……”江照雪听明白,轻敲着扶手,缓声道,“你知道怎么去圣池?”
“我知道去的办法。”
“你身份这么高,知道这么多,”江照雪歪了歪头,“我一问就都告诉我了?”
“我不答,你们就做不到让我开口吗?”
冥抬眼看她,江照雪挑了挑眉。
他们这些修士让凡人开口的办法可多得很。
冥好像极其熟悉修士的手段,冷静道:“我蝼蚁之命,我知道去圣池的路,我也知道你们想去,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但我就一个要求。”
“什么?”
“我要活。”
冥盯着江照雪,冷静道:“你们要保证我活下来。否则我烂命一条——”
话音刚落,少年手如疾风,瞬息不到,便将一根折断的筷子抵在了自己脖颈上。
“倒不知道,诸位对死人,有什么手段?”

江照雪笑起来, 故作认真道:“我们修士还真挺擅长。”
听到这话,冥瞳孔一紧,明显惶恐, 却还是强作镇定:“那就试试!”
“行了。”
江照雪神色郑重几分, 看着面前手握竹筷, 倔强盯着她的少年, 语气软和下来:“同你个玩笑罢了,你不用害怕, 我问什么, 你答什么就好。”
“你发誓。”
冥逼着她,沈玉清神色顿冷, 当即欲喝:“你放……”
“好。”江照雪没让沈玉清说完,直接应下, 举起手来,语气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一般,格外纵容道, “放心,只要你想活, 我一定保护好你……”
说话间, 江照雪便感觉熟悉的松柏香从身后贴来, 衣衫撩淌过她的手背, 江照雪心上一跳。
随即她便感觉沈玉清目光看了过来,她目不斜视, 故作不知裴子辰来到身后, 只听着瓷器轻落在桌面,看着冥,语气放缓下来, 笑着承诺:“绝不会让你出事。”
身后人放好茶杯,在这话语间收手回身,走回沈玉清身后站定。
等他回来,沈玉清才收起目光。
江照雪心跳有些压不住,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侧的慕锦月,便见她似乎是在观察他们。
看见江照雪目光扫来,慕锦月匆匆收回眼神。
这一番暗潮流涌落在冥的眼中,他盯着他们不说话。
江照雪感受到冥的眼神,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笑着询问:“你意下如何?”
冥听着,警惕着放下筷子,低声道:“你问吧。”
“你知道圣池是做什么的吗?”江照雪直入主题。
“不知道,但教内一直有个传闻,”冥平静道,“说是圣池盈满之日,将引领众生归于鬼道,创造无忧盛世。”
“盈满?”江照雪抓住重点,“它里面装什么东西?”
“血。”
冥开口,江照雪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
冥没有藏着掖着,回应道:“圣池在雪苍山脉一座山腹之中,外面石门大锁,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能进圣池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每个月都会挑选进入圣池种的圣池种,另一种则是负责搬运玄青石的人。”
“玄青石?”
江照雪第一次听到这种石头,有些奇怪:“这是什么石头?”
“西域特产的一种黑石,圣池从建造开始,对这种石头的需求量就很大,几乎每月都需要搬运一批进入圣池之中。这两种人进入圣池后都不会再出来。有一年因为一个劳工意外死了,缺人搬运玄青石,便临时让我过去帮忙,把玄青石送到门口时,我才意识到我来了什么地方。”
冥的声音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继续道:“我知道进去就是死,所以在通过长桥时,假装力竭滚下长桥,跌入桥下暗河跑了出来。滚下去前我看到了圣池里的场景,里面是一个血池,人一进去,血水就会像活了一样把人吞没。”
江照雪听着,分析着情况,继续询问:“那按你所说,圣池在雪苍山山腹之中,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是吗?”
“圣池外有传送大阵,一旦有人强闯,圣池会立刻搬运到其他地方。”冥仿佛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冷静道,“我想你们去圣池应当有所图谋,若是见不到,岂不功亏一篑?”
“可我们现在能怎么进呢?”江照雪听着,思考着道,“我们没有拿到圣池种的名额,你看上去身份也不是能让我们直接成为圣池种入圣池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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