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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雪by墨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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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话,站在江照雪身后的裴子辰抬起眼来,有些紧张捏起拳头。
江照雪没有言语,她看着孤钧和江照雪手中婚书,想起当年自己也是站在这大殿之内,凤冠霞帔,满怀欣喜签下婚书的时刻。
想起那一刻,她心上带了些许酸楚,有种委屈细细密密泛上。
委屈之后,又生了几分松了口气的向往和坦然。
她抬眼迎向孤钧,平静道:“想好了。”
“好罢。”
孤钧无奈,抬手一转,一个法阵落在宝鼎香炉之下,法阵运转而起,孤钧看着江照雪,认真道:“本座代天问女君三次,若烧婚书,至此便与灵剑仙阁再无瓜葛,女君一切与灵剑仙阁无关,女君可会后悔?
“不悔。”江照雪答得毫不犹豫。
“若烧此婚书,女君至此便与我徒沈玉清夫妻缘断,各自婚配,女君可会后悔?”
“不悔。”
“若烧此婚书,女君与我徒沈玉清,从此生死陌路,前尘尽断,再无相干,女君可会后悔?”
“不悔。”
江照雪连答三次不悔,孤钧脚下法阵亮起。
他看着法阵亮起,轻叹出声:“女君心意已决,天道已明,这婚书再无意义,江少主。”
孤钧抬眼看向江照月:“你我共焚此书,我徒沈玉清与令妹之姻缘,便算了断。”
说着,孤钧将婚书一扔,江照月同时扔入炉中。
原本黑漆漆的香炉突然爆出火焰,将婚书吞没其中。
婚书被吞噬那一刹,天命殿中的沈玉清骤然惊醒。
他心跳飞快,急促喘息着,看着天命殿大殿顶端黑漆漆的屋顶,感觉有什么从自己身上流失。
江照雪……
他无端端的,就想起她,想起她那刻,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明确知道,一定是与江照雪有关。
他要见她。
他浑浑噩噩起身,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周身灵力被人彻底封住,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从回到灵剑仙阁,他似乎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他睡了多久?
他想不出来。
这件事立刻让他察觉异常,哪怕他绝对相信灵剑仙阁不会对他做什么,可是理智也告诉他,这绝对不对。
尤其是他明显意识到有什么与江照雪有关的东西在改变时,这种异常更令人心惊。
他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后,便立刻从旁侧提剑下床,开门冲了出去。
只是刚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弟子便露出错愕之色,赶紧拦住沈玉清,急道:“阁主,您怎么醒了?老祖宗说让您好好休息。”
“我休息够了。”
沈玉清盯着两人眼中有些慌乱的神色,冷声道:“让开。”
“阁主。”两个弟子露出难色,试图搬出孤钧压他,“是老祖宗让您……”
“让开!”
沈玉清拔剑而出,两个弟子惊得跪下,但依旧不退,只叩首道:“阁主,老祖宗说了,若是您强行要走,弟子只能动手。”
“你们……”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从沈玉清身后拂过,正在说话的弟子眼神一直,就倒了下去。
沈玉清错愕回头,便见天命殿中央悬浮着的天命书正散发着光亮。
而后天命书上写出一个字:
沈玉清看着那个走字,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天命书继续写:“婚书已毁,江照雪将下山。”
这一行字是黑色的字体,这代表天命书日常交流。
沈玉清看见这一行字,骤然睁大眼,随后毫不犹豫,便疾冲而下。
他没有灵力,身体也还残留着迷药,沉重得像是拖着一池污泥。
可他还是拼了性命,就像在时空镜中,奔向天空中宛若神祗的江照雪。
江照雪。
他的妻子江照雪。
他疯了一般从后山狂奔而下。
而这时,江照雪看着婚书被火舌吞噬。
等婚书彻底焚尽,孤钧抬眼看向江照月,冷淡道:“等二位下山,灵剑仙阁便会将此时昭告仙道。”
“多谢老祖。”江照月客气回应,随后客气道,“父亲让晚辈告知前辈,他二人婚事虽然未成,但蓬莱与灵剑仙阁之谊不变,望前辈宽心。”
“那是自然。”听到这话,孤钧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裴子辰和江照雪,想了想,轻声道,“泽渊如今还在睡着,你若是要走,便走吧。”
“是。”
江照月应声下来,带着众人出去。
等到了门口,江照月看了一眼裴子辰,淡道:“我先去收拾东西。事情已了,你将人送回云浮山,该走就走。”
裴子辰知道江照月是埋怨他擅离前线,也不敢多说,应声道:“是。”
江照雪听着,偷偷看了一眼江照月,想说什么又不敢。
江照月仿佛是知道她心思,冷声道:“灵剑仙阁体面,你也别太过,回云浮山,就让人走。”
江照雪知道这话有理,摸摸鼻子,应了一声:“哦。”
江照月似是不耐她这番模样,瞪她一眼便离开。
裴子辰跟在江照雪身后,恭敬道:“女君,走吧。”
江照雪知道现下该赶紧走,以免夜长梦多,也不多说,领着裴子辰便往云浮山走去。
江照月既然下令,她也不好多留,裴子辰似乎也是做好了送到云浮山就走的打算,江照雪不免叹气,只能借着这么点时间,好生询问:“你见到叶天骄了吗?”
“未曾。”裴子辰摇头,实话实说道,“我甚至没见到他手笔的符箓。”
“那有抓到的魔修吗?”江照雪好奇,“审问出什么没有?”
“亦不曾。”裴子辰继续道,“九幽境魔修要么死要么跑,没有活口。”
江照雪听着,倒也不意外,没两句话就到了云浮山,裴子辰把她送到门前,两人见走到终点,裴子辰也不能再留,心中虽然惦念,但还是行礼道:“女君现下便可启动法阵,让云浮山脱离灵剑仙阁仙峰离去。弟子不便多留,便先行告辞。”
江照雪听着,知道裴子辰是赶时间。
而且就最后一日,裴子辰大约也是不想落人话柄,没有跟着她进屋。
毕竟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保护她,可以说是尽命侍之责,跟她进屋,怎么都是说不清的。
理解裴子辰的意思,但心中总有那么些遗憾,便转着扇子,轻声道:“行罢,来一趟就说说话,也是你厉害。走吧,我不留你什么。”
裴子辰闻言,抬眸看着面前人。
好几日不见,面前人比起在时光镜中,明显精致了许多。
金簪步摇,宝石项链,光彩照人。
他静静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觉指尖发痒。
他这么着急赶回来,除却担心她的安危,想在关键时刻陪她,最重要的……
就是想她。
原本来之前,只是想看看她,然而此刻看她活色生香站在眼前,他便又生出几分冲动,想着是不是可以上前一步,抱一抱她?
只是这个念头乍起,他便被自己惊住。
他自己什么身份,众人盯着,哪里能做这种事?
他又不是沈玉清。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泛酸,但他面上不显,抬手行礼后,轻声:“那弟子先行,愿与女君……”裴子辰声音放轻了些,带了几分温柔,“蓬莱再见。”
江照雪听着,转着手中折扇。
她看着面前青年依依不舍行礼,转身往外。
走了没几步,江照雪叹了口气,忍不住道:“裴子辰。”
裴子辰疑惑回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江照雪朝着他猛地扑了过来!
看见她张开的双臂,裴子辰瞬间睁大了眼,惊讶惊喜惊慌同时冲出,在被她保住刹那,心跳砰砰不停。
他本能性环在她腰上护住这个来得莽撞的人,说话都有些结巴:“女君,你……你……”
“你刚才是不是想抱我?”江照雪环在他耳边,笑着道,“我看出来了。”
这话一出,裴子辰感觉心上慢慢定下来,他在结界里拥抱着这个人,感觉这一趟仿佛终于有了重点。
江照雪靠着他,闭上眼睛:“我很想你。”
“嗯。”裴子辰红了耳廓,“我也很想您……”
话没说完,利刃呼啸而来,裴子辰江照雪往前一护,抬手从腰间拔剑急挡,“叮”一声撞在一把毫无灵力的剑上。
这剑他本可瞬间拂开,却在看见来人刹那,惊在原地。
沈玉清死死盯着他,一双眼带着血气杀气,咬牙低问:“你在做什么?”
裴子辰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沈玉清提声:“你在对你师娘做什么?!”

第103章
听见这话, 裴子辰眼眸骤沉,他抬眼看向对面沈玉清,平静宣告:“她不是我师娘了。”
沈玉清不知自己是不是用药太久, 拿剑的手在这一刻竟是颤抖起来。
他眼里瞬间浮出水汽, 咬牙出声:“让开。”
裴子成静默不动, 整个人如山一般挡在江照雪身前, 只留她衣角从他身后隐约露出,用眼神安静逼退沈玉清。
这样强势的姿态急得沈玉清杀意顿生。
只是现下他灵力被锁, 拿裴子辰无可奈何, 甚至于他能破开云浮山的结界进来,也不过是云浮山感应到同心契的缘故。
但越是实力悬殊, 裴子辰越不敢妄动,于是两人僵持下来, 裴他静默看着自己曾经的尊长,眼中带了歉意,冷静劝道:“师父, 既已分开,不当纠缠。”
“这话轮得到你说吗?!”沈玉清一刹崩溃怒喝, “若是无你, 我与她会有今日?!”
裴子辰闻言, 眼皮微垂, 恭敬却无半点悔意,只认错道:“弟子知错。”
“知错就让开!”
“弟子不能。”
“裴……”
“时苍, ”江照雪听不下去两人来来回回车轱辘, 抬手落到裴子辰肩头,裴子辰动作微僵,就感觉江照雪在他肩上用了力, 轻声道,“让开吧,我与你师父说。”
虽知江照雪大约只是打算和沈玉清说清楚,然而在江照雪按住他肩头那一瞬,裴子辰还是生出了几分不当有的阴郁。
估计是这些时日江照雪对他放纵太多,他便有些忘形,把自己那些一直压着的本性放出来,在这种关头,首先生出的念头,竟是不让。
他仿佛是呆住一般没动,江照雪有些疑惑:“时苍?”
沈玉清也冷眼看去,那刹裴子辰只觉自己似乎方式棒打鸳鸯的恶人。
他知道这个想法不对,逼着自己回神,仿佛一个普通弟子一般恭敬侧身让开,将江照雪暴露在沈玉清视线之中。
看见江照雪一刹,沈玉清瞳孔微缩,明明是自己要见的人,却又在触及这个身披霞光的女子时,心中生出了恐惧。
不来,他好似还能一直停在那段尚未结束的关系里。
来了,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他不由自主捏紧了剑,江照雪上下打量他。
他外衣未披,发髻未束,周身灵力全无,气息凌乱。
她一生见过他无数狼狈时刻,但过去他狼狈,大多只是因为输赢,他的心从不臣服,从不退步。
可今日,她却头一次从他眼中读到了怯意。
她看着面前人,一时有些难言,沈玉清似也察觉自己那点怯懦被江照雪看出来,想要逃又不能走,捏着剑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由江照雪开口:“去屋里说话吧。”
沈玉清如蒙大赦,他不想在裴子辰面前与江照雪这样对峙。
两人进入房中,裴子辰犹豫片刻,还是跟上,随后便如年少时一般,停在长廊之外。
他少年时陪沈玉清来云浮山便是这样,弟子要守在门外,等着沈玉清随时可能出现的命令。
但也不可太近,这是尊卑有序。
江照雪看了一眼驻足在外的裴子辰,就听阿南开口:“你要敢关门你死定了。”
江照雪得话,悄声给裴子辰送了一道传音:“等我。”
裴子辰指尖一颤,便看江照雪合上大门,设下结界。
沈玉清虽然没有灵力,但神识尚在,他感知到江照雪的动作,忍不住又生出几分希望,抬眼看向进屋的江照雪,便见她提步走向房间,熟稔打开衣柜,取了一件外套拿出来,轻声道:“你从天命殿下来的吧?怎么外套都不穿?你如今也是灵剑仙阁阁主,让人看到多不好。”
说着,她将外套披到沈玉清身上,仿佛过去做过无数遍那样。
沈玉清鼻尖发酸,眼眶骤热,沙哑开口:“瑶瑶……”
“这是裴子辰的衣服。”江照雪开口,沈玉清骤僵,感觉江照雪摆弄着将衣衫为他穿上,替他系着腰带,平静道,“不过是我刚做的,他还没穿过。他与你体型相似,应当不会有人看出来。”
沈玉清说不出话,他清楚意识到,这是江照雪无声的告知,他害怕又克制不住环顾着周遭——
这个他来过无数次的房间。
他虽与江照雪分居,但毕竟有两百年时光,就算他不主动,但江照雪逼的也好,礼仪也好,时间太长,累计起来,也成了一个无法估量的数。
一直到江照雪离开灵剑仙阁前,他记得这个房间都始终准备着他日常用度的东西。
他穿的衣服,他的玉佩,他的发冠,他的杯子,他喜欢用的笔砚,他喜欢看的书……
然而那些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却明显能看出是其他男子的东西。
沈玉清呼吸轻颤起来,感觉有什么一口一口啃食着他的内心。
江照雪替他挂上玉佩,慢慢收手,抬眼看向面前青年,认真又温和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照顾你了。”
沈玉清骤然回神,慌乱看向面前女子,她站在不远处,朝他笑了笑:”今日我哥哥与老祖宗已经一起焚毁你我的婚书,我马上就走了。我想着……这两百年虽然过得不算好,但毕竟是我的两百年,我还是想好好告别的。”
“阿雪……”
沈玉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照雪的袖子,急道:“你听我说……”
这次江照雪没有阻拦他,她站在他面前,耐心又平静等候着,等着他开口。
可这话说出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该说的话说尽了。
宋清音的死她知道了。
天衍藤的事她知道了。
他曾经隐瞒的那些对她的好她知道了。
甚至于,他对她,那份毫无底线的纵容和喜欢,她也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了一切,却还是选择离开,他就算再说,又能说什么呢?
她真的走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捏着她的袖子,仿佛是又落回那年沧溟海。
汪洋深海,而她没来。
他死死抓着她的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照雪等了许久,见他无话可说,便知了结果,她叹了口气,缓声道:“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今日我愿让你进屋,就是想最后和你说清楚。在时光镜回溯的时光里,我们都过得太匆忙,许多事尚未了解,所以虽然你来,我有些忐忑,但能说清楚,也算有始有终。”
听见这个“有终”,沈玉清心上巨颤,他慌忙摇头出声:“没有的,阿雪,我们不会有终,你不要冲动。”
江照雪平静中带了些怜悯看他,沈玉清眼里带了乞求,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所有劝说着之言,急道:“阿雪,我们是两百年夫妻,你只是跟他回去了八年,八年在仙生很短,你只是一时冲动……”
“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江照雪眼露无奈,“骗自己还没骗够吗?我不爱你了……”
“不能再爱吗?!”
沈玉清急喝打断,忍不住反问:”你可以花八年爱上另一个人,就不能再爱上我吗?!”
这话让江照雪愣住,沈玉清见状,眼里带了几分希翼:“你爱过我的。”
他颤颤伸手,试探着放在她肩头,沙哑着提醒:“你爱过我这个人,只是我……是我做错了。我离开你太久,你把我忘了。可你只要回头,你再看看我,一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百年,百年不够千年,你总会爱上我的,你爱我过啊!”
沈玉清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激动道:“我知道错了,我可以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江照雪听着,慢慢反应过来,她静默看着这个和年少时已经完全不同的男子。
仙人容貌从金丹之后便不会改变,若是变化,也只是刻意选择。
沈玉清将自己的容貌永远停留在了他们相遇那一年,然而两百年沉浮,他却已经完全没有了二十一岁的影子。
江照雪注视着他,知道若是不说清楚,他必不会放手。
于是她想了许久,平静反问:“你知道你错了?”
“对……”
“那你错在哪里呢?”她继续追问。
沈玉清绞尽脑汁,不停寻找着自己的错处:“我……我不该对你不好,我不该冷落,我不该不相信你,我不该……”
“那你觉得宋清音说谎吗?”
这话一出,沈玉清僵住。
江照雪平静看着面前已经用反应给了她答案的男人,继续询问:“你觉得你的师妹宋清音,在死前说见过我当日发饰,暗示是我前去给她施压逼死她,这件事是她用命在说谎吗?”
“是……”沈玉清不敢正面回应,只能避让,“是有误会……”
“若你没有觉得她撒谎,人命当前,你对所做之事,又有何错处呢?”
江照雪说得坦然,仿佛毫不在意他做过的一切。
沈玉清僵着僵硬听着,江照雪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转身走到茶桌后,招呼沈玉清道:“坐吧。”
沈玉清压着惶恐上前,看江照雪为他煮茶。
江照雪不说话,这对于他而言便是恩赦。
他知道此刻他们每往前推进一刻,就是他二人相处之际更少一刻。
他看着对面的人给她倒茶,她也不复年少时那样锐利,在岁月中带了温柔和从容。
江照雪将茶杯推到沈玉清面前,轻声道:“沈玉清,其实知道天衍藤的事情后,我还是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他要爱。
可沈玉清什么都不敢说,他只听着对面人重新煮了茶,缓声道:“可感激归感激,但这两百年,我们也的确已经过去了。我想得明白,你我从来不是因为误会分开,而是因为这是你我,才有误会。”
“这怎么能不是误会?”沈玉清闻言不忿,“清音之死尚未明晰,你我怎么不算误会?”
“可如果这是裴子辰,”江照雪抬眼看他,笃定道,“他会信我。”
这话让沈玉清愣住,江照雪继续道:“他会在宋清音出事时就告诉我,哪怕后来没有,他也会在宋清音死后相信我,一心为我查明真相,给我清白,而不是拉着我,去赎这未知之罪。”
“我不信。”沈玉清闻言咬牙,“大家都是人,我不信他若易地而处,就比我做得更好。阿雪,你现下只是喜欢他所以维护他。”
就像当年维护沈玉清一样。
他体会过这种无条件的维护,自然觉得江照雪是昏了头。
江照雪也知他的意思,轻声道:“可我当年维护你,不仅是因为我昏了头。而是我深信我爱上的,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你不是,”江照雪苦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妄谈爱我。”
“我知道!”
“你不是觉得你错了,”江照雪了然看着他,“你只是怕我离开,可天道已经给你我很多次机会了。”
“它给了我什么机会?”沈玉清得话激动起来,“它给了你我什么机会?!如果当年没有找天衍藤,如果我师妹没有死,如果没有裴子辰你我好好的,他给了我什么机会?!它给的是裴子辰!神器给了他,你……”
沈玉清死死捏起拳头:“你也要跟他走,我有什么机会?”
江照雪听着,静默了一会儿,她看着面前人,摇着手中团扇,挣扎片刻,终于道:“我记得二十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你,其实当时我只是觉得你为人正直,颇为英俊。”
江照雪突兀提起当年,沈玉清有些茫然。
那写柔软的年少时光将他抚平,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江照雪想起当年试剑大会为了自己宗门子弟受欺,来找她评个的道理的人,轻笑起来:“小小金丹,就敢来找我对峙,说我蓬莱欺了你的师弟师妹,我觉得可有意思。多看你几眼,问你有没有想过找道侣,你说你无心风月,我便想走。”
沈玉清呆住,他有些忐忑,不安涌现上来,不由得道:“为什么没走呢?”
“我不知道。”江照雪笑笑,“其实不止那一次,从我遇见你,我便总觉得有一股力量控制着我。它不断放大我对你的喜欢,迫使我一次次越过自尊去见你。沈玉清,我是蓬莱女君,我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你既无心我便休,如果不是暗中的那股力量,我不会与你开始。”
沈玉清愣住,江照雪转着扇子,继续道:“只是后来,随着我接触你,我的确喜欢上了你,我知道你只是看着冷,但你生性秉直,做事细心,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顾着我,所有人都是嘴上漂亮,只有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会把你有的一切给我。”
沈玉清听着,眼神微动。
他从不知自己年少那点心意,都是落在江照雪眼中的。
他贪恋看着江照雪,江照雪转头看向窗外云浮鹤舞,缓声道:“那时候我喜欢你,所以我不顾一切嫁给你,可来到灵剑仙阁后,我过的不好。我记得我们成婚当天,你就搬到了落霞山,那天晚上我就穿着喜服坐在这个房间里,我一直等,我就想,你或许就是说说,也许再等等,就回来了。”
“瑶瑶……”
听到这话,沈玉清心上锐痛:“我……我只是不过不了我心里的坎。清音刚死不久……”
“可我不知道啊。”江照雪抬眼看他,仿佛是为年少的自己讨个公道,茫然又温和道,“我做错什么了呢?是你许诺我娶我,我找你应诺。是我救了你,是你灵剑仙阁下聘。她于我的恩,她的死,我一概不知,我做错什么了呢?”
沈玉清说不上来,江照雪继续道:“你每次都要老祖宗发话,或者有事才会来云浮山,我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我想尽办法讨你欢心,但你从不理会。所有人嬉笑我,议论我,说我当年是用各种下作手段逼你,而你也质问我,不是你要喜欢我,我为何挟恩图报。沈玉清,我是个人。”
江照雪说着,声音微哑:“我早就想走了。”
沈玉清听着,暗自捏起拳头,听江照雪继续道:“只是天意逼着我在这里,如果我没有步入第七境,我可能还会继续待在这里,然后被你挖掉灵根赠给慕锦月,被你圈禁当成向蓬莱吸血的工具,看你与慕锦月卿卿我我……”
“不可能!”
“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
江照雪笃定开口,沈玉清震惊看她。
江照雪一字一句,格外认真:“这就是我步入第七境后,窥探天道看到的未来。而我看到未来的时候,我甚至还给了你机会。你知道我最后一次死心,是什么时候吗?”
江照雪说着,想起往事,轻笑起来:“是我传音让你回来,你不肯,于是我用慕锦月的传音玉牌传音给你,让她求你回来,而你——”
江照雪一说,沈玉清便想起来。
那一日,他在修补结界,先收到江照雪的传音,他不回应,怕江照雪看出他对她的善意。等江照雪用慕锦月的传音玉牌写消息给他,他从行文习惯认出是江照雪,于是拐着弯,应下了她的邀约。
“你答应了。”
江照雪声音响起来,沈玉清慌忙欲辩,只是还未开口,就听江照雪打断他:“你为何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应了。”
“就像你一次次救慕锦月,你做错了吗?也不尽然,毕竟很多次,的确是生死之间,为道义当救。可没有人能忍受这种一次次被放弃的日子,我受够了。所以在那天,我告诉自己,如果你答应我,或许我们还能坐下来,一起商议未来。如果你答应的是慕锦月,那无论什么原由,我都放弃你。”
放弃他。
这一句话出来,沈玉清如刀剑贯心。
他从未想,他们的最后,竟然结束于这样他一次简单的、无心的傲慢。
可他却也明白,所谓的“无心”,是因为有千千万万次的日常。
他无法反驳江照雪的决定,只觉喉间哽痛,而江照雪看着他,轻转团扇:“你已经有过很多次机会,天道逼着我给你无数次机会。你我之间,从来不是因为他人插足,也不是因为误会,而是我们不合适,我们二人,从一开始,就是强求。”
“可是,”沈玉清听着,他心上如锯来来回回拉扯,嘴唇轻颤,却还是不甘开口,“你已经强求了啊?”
江照雪皱起眉头,沈玉清眼中盈出水汽,艰难开口:“你让我爱上你,你已经强求到这份感情,你怎么可以在现在告诉我你放手了呢?!”
“沈玉清……”
“如果你可以强求,为什么我不能?!你留下来。”
沈玉清起身疾步上前,他跪坐在江照雪身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双手握到身前,急切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你留下来,这次换我强求一次,我求你,同心契还在我,我们永远分不开……”
“我们会分开的!”
江照雪不耐大喝,冷眼看着他:“我不会和你绑一辈子,我们会分开的!”
这话让沈玉清愣住,他不可置信看着江照雪:“怎么可能呢?”
他喃喃:“那是同心契,是你给我的同心契,是蓬莱秘术,我们怎么分开呢?”
江照雪不欲多说,强硬将她手抽出来,只道:“你不要纠缠了,到此为止吧。”
说着,江照雪便欲起身,沈玉清却是仿佛突然明白什么,低喃开口:“锁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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