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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换嫁情缘by鲜肉豆沙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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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圣洁的袍角划过地面,西里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像一尊真正悲悯而冷漠的神,全然不理会蝼蚁的绝望。
临死前的嚎啕与挣扎,慢慢变得麻木与冷寂,这个变化洛奇看过很多遍,之前的每一个姑娘都是如此,所以他们脸上没有、也不敢流露同情。
随着最后一个教徒离开,厚重的石门隔绝伊莎贝尔的哀求。
“滴答、滴答——”
鲜血缓慢流淌,在门关上的下一秒,伊莎贝尔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脸上的惊恐消失得无影无踪。
“归来……”伊莎贝尔眼带思索,再次打量着中央那座被铃兰花簇拥的冰棺,“神的指示……”
“只有你是例外吗?西里尔。”她微眯起眼,轻笑,盯着地上那枚被随意丢弃的铃兰发饰,“那可未必啊。”
索菲娅的遗物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吃,她怎么会傻到自投罗网?
可如果不是主动咬钩,又怎么能进入伽蓝圣殿,甚至进入秘t密的中心呢?
真相,她很快就要知道了。
以往负责照顾祭品的修女在事情结束后都被送往焚化炉,这次,被挖了眼睛的年迈修女贝丽,是被选中的人。
洛奇有自己的私心,那天因为说漏嘴,他把罪责推到默默无闻的老修女贝丽身上,然后被西里尔要求剜掉她的眼睛。
洛奇到底年纪小,那天以后惴惴不安,想找个方法弥补。
一个看不见又说不了话的老修女,既不可能带着秘密走出伽蓝圣殿,又不可能再侍奉尊者,结局只有被提前送往焚化炉。
现在塔顶的祭品需要侍奉,洛奇安排贝丽去,至少能让她多活几天。
洛奇交代完事项,就将门打开放她进去。
年迈的贝丽摸索着前进,除了按照仪式给伊莎贝尔每天更换洁净的衣裳,以及帮她止血,再送上维持生命的餐食以外,她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伊莎贝尔默默打量着贝丽——这个唯一能进入塔顶的老修女。
她试过和对方攀谈,无论她说什么,贝丽都毫无回应。
贝丽的腰仿佛直不起来,总是佝偻着,苍白的发丝垂落在脸侧,遮住麻木的神情。例行做好该做任务,她就会离开,像个随时准备赴死的傀儡。
她的脚步很慢,微弱的视力只能让她看清脚下的路,每次从熄灭的燃料池边经过,她会停留在最中间那座冰棺处,捶捶腿,再不着痕迹地撑着冰棺起身。
完全没有破绽的人,也难怪西里尔会放心让这样一个人过来。
洛奇监督了一会儿后,也不再时时盯着。
至少伊莎贝尔换衣服时,他会退到外面回避。
伊莎贝尔唇色已经苍白,贝丽再次给她换上干净衣服时,突然被她攥住衣摆。
“等等,别动。”
在贝丽挣扎前,她用极轻的声音说:“你认识乔治安娜对吗?”
是疑问句,却带着笃定。
贝丽微怔,脸上划过慌张的神色。

伊莎贝尔盯着贝丽的眼睛, 语速飞快:“请帮帮我。”
“别怕,我不会害你。”伊莎贝尔飞速从牙齿里扣出那块蓝宝石,“我是海因里希的妻子。”
听见海因里希的名字, 贝丽愣住, 张着嘴露出断了一截的舌头,她徒劳地发出“啊啊”声, 想说什么。
伊莎贝将那块宝石递给她,“请帮我把它带出去。”
贝丽看着那块蓝宝石,眼神怔忪。
镜中倒映着汉娜被烧毁的脸, 她盯着那块蓝宝石,又看向用手比划的贝丽,眼皮微垂:“我明白了,辛苦了贝丽。”
贝丽张着嘴, 结痂的双眼流不出眼泪, 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她颤抖着手, 在汉娜掌心写下歪歪扭扭的字母。
汉娜沉默良久:“他真是个疯子……”
她深吸一口气, 伸手拥抱贝丽:“我会为你们报仇, 为你, 为你的女儿……为他,为所有人。”
贝丽呜咽着,紧紧抱住汉娜摇头, 用口型说:不,我希望你活着, 你是我另一个女儿, 活着的女儿。
汉娜紧紧闭眼,泪水落在蓝宝石上。
亚特兰蒂斯蓝宝石稀有且珍贵,盛产于赫斯兰, 曾是那个男人送她的礼物。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现在它传承到了另一个女孩的手里。
她紧紧握着宝石,重新整理神情走出门。
黎明将至,熔炉火焰渐渐熄灭,汉娜又变成了毁容的哑巴修女,沉默地洒扫。
她看见熔炉角落的阴影,不动声色地将蓝宝石露出一角。
果然,下一刻锋利的匕首抵上她的喉咙。
熟悉嗓音在耳边响起,汉娜有一瞬间的怔忪。
黎明微光照耀着他黝黑的眼眸,侧脸坚毅深邃,像极了他的父亲。
可是汉娜看着他的脸,却想起刚成年的少年,目睹祖父父亲死亡,茫然无措的样子。
还有那个七岁的小男孩从马背上摔下来,忍了一天没有哭,半夜在梦里哭泣着找妈妈。
小小的孩子长大了,长高了,肩膀宽了,已经是个能勇敢保护妻子的男人。
听见他问:“你认识我?”
汉娜垂眸,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摇了摇头。
不,不认识。
深夜,西里尔又一次醒来。
索菲娅和数不清的人从地狱里爬起来向他索命,即便是在梦里,他也一点儿害怕也没有,甚至还有兴致分辨那些亡灵的身份。
那里面没有乔治安娜。
自从她死后,一次也不曾入梦。
真记仇啊。
他闭上眼清醒片刻,在心里喊:“系统,这次的祭品找对了吧。”
系统停顿数秒:“嗯。”
西里尔意识到它的迟疑,缓缓睁开眼:“我使用了积分预知剧情,是你说的,海因里希的妻子会换回乔治安娜。”
系统不赞同道:“我的权力有限,只能得到简要的剧情概括,是你解读为献祭。”
西里尔冷笑:“除此之外还有让死人复活的办法吗?”
“……”系统:“没有。”
西里尔垂眸,窗外月光洒在金发上,神情带着厌倦:“即便献祭没用,我也会用全部积分兑换她的命。”
系统:“宿主,请考虑清楚,你的积分很珍贵。”
“我考虑得够久了。”西里尔仰头,凝望着窗外,“我会和她脱离这里,去往真实的世界。”
系统叹了口气:“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宿主,你在这个世界享有崇高的名望,被人奉为神明,这不好吗?为什么要牺牲从前积累的一切。”
西里尔沉默,抬眸看向窗外。
月亮高悬,他眼底滑过嘲讽的笑,“成为神明当然好,可惜……我腻了。”
墨菲斯雪山上的坚冰终年不化,就像人们对圣曜教会的信仰。西里尔推开窗,夜风裹挟着寒意呼啸。
从七岁被选为圣子进入伽蓝圣殿开始,他在这座高塔之上待了太久太久,久得他忘记自己是个人,不是真正的神。
是世界之外的力量赋予他权力,让他成为神的代言人。
淡金色的眼眸倒映着月色,时移世易,唯有那枚明月亘古不变。西里尔的记忆仿佛被拉回了久远以前。
七岁,从他得到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老教皇昏庸愚蠢,西里尔冷眼看着他用中世纪的献祭仪式试图延续生命、得到永生,只觉得可笑。
直到他将魔爪伸向自己,西里尔第一次使用系统赋予的知识,展现小小的“神迹”,成功让伽蓝圣殿所有人对他敬畏。
老教皇开始忌惮他,同时对他的天赐的知识无比好奇。
七岁的西里尔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会虚与委蛇、学会如何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学会树立威信。渐渐的,圣子的地位逐渐稳固,他能够在伽蓝圣殿畅行自如。
七岁的西里尔对“神力”兴致勃勃,十四岁的西里尔,对没有挑战的人生开始乏味。
也是那一年,锡兰王室送来一个公主,作为伽蓝圣殿的圣女侍奉教皇。
说是圣女,谁都知道,那不过是震荡的王室试图笼络教会而送来的人质。
人质当然不会是受宠的公主,听说她血脉污秽,身份不可言说,是王室的耻辱。
那位公主年纪很小,十三岁,刚长成的小少女。她沉默寡言,总是待在高塔里,出神地望着天空,手里紧握着一只铃兰发饰。据说那是她姐姐送给她的,从不离身。
西里尔对此并不感兴趣,偶尔听见修女们谈论,只觉得那是个柔弱得像兔子的女孩。
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第一次是有人捉弄她,偷走了那枚发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那个强壮的教徒扭打在一起,眼睛发红,疯了似的狠狠咬下他手臂的肉。
第二次,是某个深夜,她被教皇叫去主殿,再出来时,衣服破破烂烂,手里却攥着染血的匕首,浑身颤抖。半开的门后,老教皇倒在血泊里,浑浊的老眼瞪着天空。
在那个寂静的庭院里,她撞见了西里尔。
西里尔没有告诉她,他看见了她杀人的经过,从进门开始,如何挣扎,如何逃离,如何狠狠将匕首刺入教皇的腹部。
他看见那只兔子失去理智地刺了一刀又一刀,看着鲜血溅了她满头满脸,又看着她清醒过来,害怕得颤抖,像个真正柔弱的少女。
西里尔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于是藏起自己准备好的t毒药,没有告诉她,其实这座宫殿的人手早就被支走了,即便没有她,今天也会是教皇的死期。
他当腻了圣子,也受够了功劳被抢走,更受够了看着那个愚蠢的老头受到愚蠢平民的崇敬。
真正的神明是他,他要开创属于西里尔·霍斯纳德的时代。
而在一切准备好的时候,他没有料到,有人替自己干掉了老头。
那天晚上的月亮和多年后的一样圆,少年却还不是习惯将悲悯当作面具、长久地戴在脸上的尊者。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兴致,甚至恶劣地抱着手臂笑:“你打算怎么办?乔治安娜。”
他第一次叫那个公主的名字。
乔治安娜慌乱了一瞬,老实地低头:“我会自首。”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西里尔的预料。
一个敢杀人的疯兔子,另一面居然这么遵纪守法。
西里尔眯起眼,“那再好不过了,等你以罪犯的身份被扭送回墨伦维克,整个王室以你为耻,而你那位亲爱的姐姐想必也要……”
没等他说完,乔治安娜脸色变了:“不,请你别这么做,我可以偿命,但不要连累我的姐姐。”
她仰着头,利落地跪在地上,褐色的眼睛情真意切。
这令西里尔感到有些刺眼,他向来讨厌所谓的真情,世界都是假的,哪有什么真的?西里尔讽刺地笑,忽然觉得乏味,放弃了逗她的心思:“去把尸体处理了。”
乔治安娜愣住,意识到是他放过了自己。
从那天起,西里尔的房间总是莫名多出一些东西,有时候是蛋糕,有时候是铃兰花书签,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还没有长大的少年对此感到不屑,可是偌大的伽蓝圣殿,也只有这么一个同龄人还有点意思,就像身边养了只小宠物。他不用费什么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毕竟这只兔子很好养,仅仅只是那天放过了她,她就感激不尽,全然没有想过他的用心是否纯粹。
西里尔大多数时候懒得回应这种讨好,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老教皇死去,各地大主教心思涌动,他要笼络人脉,发展自己的势力,为登基做准备。
于是没有注意到,伽蓝圣殿风言风语开始流传,说教皇之死都是因为乔治安娜,据说有人目睹乔治安娜埋藏染血的衣服,当然,没人敢说那天还看见西里尔的身影。
所有人变本加厉地欺负她,疯兔子急了还是会咬人,可是敌不过人多势众。
西里尔意识到很久没有看见桌面上的小礼物时,已经是登基的前一天。
少年身量已经很高,他披上新做的雪白的教袍,高举权杖走上神座。
侍者一声令下,那些黑衣教徒跪成一片,前来投诚的格兰芬教徒虔诚地亲吻他的脚面。
看着那一张张谄媚的脸,西里尔忽然觉得脚下的神座很无趣。
他知道,那些所谓的效忠都是因为利益。
谁会真正信仰神明,大家都信仰利益。
西里尔的视线划过众人,意兴阑珊地走回寝殿。
也是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许久没有看见乔治安娜。
然而下一刻,少女一瘸一拐出现,从角落里挪到他的面前,“送给你。”
她递上一束新鲜的铃兰花,仰着头,眼睛明亮,笑容羞涩,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圣曜礼仪:“为尊者祈福,来自您虔诚的信徒。”
虔诚的信徒。
清风吹拂他的金发,西里尔无意识地默念这句话。
晴空映照着墨菲斯雪山,那束铃兰花还沾着晨露,像她的眼睛一样纯澈。
教皇西里尔·霍斯纳德收获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信徒。
他以为那是寻常的一天,直到很多年过去,关于那天的记忆,仍在印刻在脑后,连细枝末节也不曾忘却。

回忆散去, 西里尔望着夜空,金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圣殿种了许多铃兰花,风一吹, 花瓣四处飘零, 有一朵落在他的掌心。
西里尔注视许久,缓缓合拢五指, 似乎隔着时空接住了曾经弄丢的灵魂。
“再等七天,一切都结束了。”
黑暗里,伊莎贝尔在失血与失温的双重影响下, 仍然极力保持清醒记录时间。
贝丽又来了,这次洛奇应该接到了叮嘱,防范更加严密,寸步不离地盯着她的动作。
她的掌心没有了那枚蓝宝石, 伊莎贝尔明白, 消息已经递出去了。
完成任务, 洛奇给贝丽蒙住双眼, 即便她已经是个瞎子, 这足以见得他的谨慎。
透过他们离开时半开的洞门, 伊莎贝尔看见外面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伽蓝塔顶?”伊莎贝尔轻声呢喃。
目之所及都是幽暗的冰层,门外是否也是这样?这究竟是哪里?竟然可以容纳一个如此巨大的密室?专门修筑的燃料火池似乎也只是用来照明或是维持祭品生命迹象的,哪个塔能够容纳这么多的坚冰承受烈火的炙烤?
海因里希又能否找到这里?
一连串的疑问迫在眉睫, 伊莎贝尔闭上眼睛,思绪飞转。
七天, 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还剩六天。
越拖下去,她的身体就越撑不住,逃生的希望就越发渺小。她必须想个办法弄出动静……
倏然, 她将目光转向火池——纵横交错的浅槽里,凝固着暗褐色膏体,边缘结着薄冰,还能嗅到刺鼻的石油气息。
如果是奥黛丽在,也许能很迅速地分辨出这是哪种化学原料。
过氧化钠……遇水放热。
伊莎贝尔眸光微亮,她的双手被铁链捆绑,只能勉力蜷缩起膝盖骨敲击地面。
果然,底下是一层冻土,里面暗流涌动。
伊莎贝尔忍着手腕撕裂般的疼痛,再次狠狠用膝盖骨敲击。
“咔哒”,被燃料炙烤过的冰层很薄,撞破的瞬间,渗水流进浅槽里,一股热气涌动,发出滋滋声。
下一刻,一簇小小的火苗涌现!
伊莎贝尔眯起眼,再次重复这样的操作。
膝盖疼得没有直觉,手腕的血顺着铁链留下。火苗却越来越大,突然间发生质变,顺着沟槽蔓延!
纵横的火舌舔舐冰墙,融化的冰水跟着倒灌进燃料池,引发连锁爆燃!
这一次西里尔不在,没有开关控制火势,烈焰越燃越高,冰层融化加剧……
“砰!”
伊莎贝尔昏过去的前一秒,冰顶被热浪掀翻!
同一时间,伽蓝圣殿广场的所有人看向发出动静的地方!
正在做祷告的西里尔倏然睁眼,脸色剧变。
“来人!”
看见人群往同一个方向汇聚,藏在废弃塔顶的海因里希脸色凝重。
“是她,一定是她。”
广场上,黑衣教徒们匆忙拿着器具冲向雪山顶。
蒙住脸的汉娜望向山顶,目光沉重。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我们找了这么久的伽蓝塔顶,原来根本不是所谓的塔。”
根据贝丽的描述,她被洛奇带着去了很高的地方,一层又一层,无法分辨方向。
于是海因里希和汉娜找遍了伽蓝圣殿的建筑,甚至连地底都去过了。可是一无所获。
现在,他们看着那座皑皑雪山,终于知道“高塔”在哪里。
是墨菲斯山!
“走!”
海因里希迅速跟上,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汉娜:“谢谢你的帮忙,你留在这里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汉娜摇头,在掌心写:“我会见机行事。”
海因里希没有多劝,带着汉娜离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往塔里扔,随即立刻蒙着黑袍隐蔽在上山的人群里。
很快,惊叫声在身后响起:“着火了!伽蓝神塔又着火了!”
距离索菲娅纵火不久,这座高塔再次遭受烈焰摧残。
这一次,古老的神塔再也无法支撑,在众人的呼喊声中轰然倒塌!
火势蔓延,无数惊叫声里,海因里希早就头也不回地走远——临走前,他给赫尔曼留下了信物。
如果对方足够敏锐,也许能够接收到信号,做出反应。
如果错失时机,那也没关系。
寒风呼啸,裹挟着烧焦的味道。海因里希摩挲着袖中的蓝宝石,看向山顶——他会和伊莎贝尔一起奔赴结局。
看着海因里希果决的背影,汉娜凝望着那座高塔,眸光悠远。
他的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蕴藏无数记忆的神塔,终于走向灭亡。
与此同时,赶往墨菲斯雪山顶的众教徒愕然回头,谁也不敢看西里尔的脸色。
“尊者……我们……我们要回去救火吗?”洛奇颤颤巍巍地问。
西里尔的笑容彻底消失,他目光暗沉,t而后大步走向山峰,不再理会那座倒塌的神塔。
洛奇慢半拍,立刻明白尊者的意思!
比起无可挽回的神塔,显然是神山里的人更重要!
就在西里尔放弃神塔时,山脚下的朝圣者、圣匹斯堡内外城的民众、视线范围包含古尔勒弥斯山脉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远方的高塔坍塌。
“伽蓝神塔……倒了!”
“神塔倒了!”
消息长着翅膀传遍全城,有人跪地痛哭,有人双手合十祈祷上天不要降下惩罚……
整个圣匹斯堡乱成一锅粥,数个国家赶来的大主教纷纷要求面见教皇,询问发生来什么事。还有王室朝拜的车队也在跟着探听消息,挤挤攘攘的马车堵得城市中心水泄不通。
角落里,标志着锡兰王室的马车中,奥黛丽惊讶地看着墨菲斯山顶映红半边天的火光。
“赫尔曼,一定是姐姐她们……”
赫尔曼同样看着远方,微眯着眼思索。
在他身后的车队,是洛娜带领的王室护卫。
海因里希离开前,将女王的信物给了他。
打开信封的那一秒,赫尔曼就猜到这对夫妇想做什么。
现在,燃烧的神塔既是发送的信号,也是给予王室车队上山的借口。
通往伽蓝圣殿的路被愤怒的主教们闯了进去,赫尔曼瞅准时机,立刻带领着车队跟上。
他抓住奥黛丽的手,深灰色的眼睛平静无波:“相信你的姐姐,也相信我们。”
他们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前后脚就跟上了行动的步伐。
“是,没什么好怕的。”奥黛丽蓝眼睛里的惶恐退却,看着山顶,“赫尔曼,我想我们可以抄近路。”
赫尔曼蹙眉:“你来过这里?”
“不是我来过。”奥黛丽从怀里拿出图纸,“你忘了吗?特蕾莎曾经是圣匹斯堡出逃的修女,来之前我特意根据她的描述画了图纸。”
赫尔曼眼底滑过赞赏,“你为你姐姐争取了时间。”
“是为我们。”奥黛丽飒爽地跳下马车,回身握住赫尔曼的手,“我们诺曼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
伊莎贝尔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她点燃了火池,自己也承受高温的炙烤。
这是她早就预料的状况,只有这样才能逼出西里尔。
所以当西里尔进来的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伊莎贝尔平静的笑容。
短暂数秒,西里尔立刻意识到什么,勾起唇角:“想要海因来救你?”
“还是想自杀,或是要我放过你?”西里尔笑容和煦,缓缓靠近,“一切都可以谈,可你偏偏采用这么极端的做法,破坏了这座密室……”
“你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孩子吗?”他笑容弧度扩大,眼底神情温和得近乎诡异,就在他即将靠近灭火阀门的刹那,就听见伊莎贝尔的声音。
“别动。”
伊莎贝尔的冰棺靠近火源,最先融化,现在只剩两条沉重的手链。这并不足以限制她的行动,至少能够让她走到中心冰棺前。
“再上前一步,乔治安娜的冰棺就会彻底掉进火海。”她慢条斯理地向西里尔展示冰棺融化的水珠。
西里尔的笑容渐收,“我劝你放弃这个做法,我讨厌别人用她威胁我。”
伊莎贝尔:“让你想到厌恶的人?”
西里尔脸色暗了下去,淡金色的眼眸翻涌着陌生的情绪。
“你宣称乔治安娜是你的挚爱。”伊莎贝尔缓缓道,“甚至想杀了我复活她,那么现在,看着她和我同归于尽,或是放了我,还能保留她的完整的尸体,你选哪个?”
西里尔阴沉地盯着伊莎贝尔,忽然笑了。
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甚至带着几分狂态。
“我哪个都不选。”
深吸一口气,他又露出和煦的笑容:“小姑娘,你忘了吗?神可以做到一切。”
“即便没有献祭,我也会让她彻底活过来。”西里尔紧盯着伊莎贝尔,一字一顿,“而你,既然连七天都不想等,那就在今天承受威胁我的代价。”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衣教徒们齐齐举起弓箭,对准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感受着冰棺渐渐融化,鲜花开始腐烂,近距离观察下的乔治安娜皮肤出现尸斑。
存放太久的尸体经受不了高温,失去药物滋养,她的皮肤飞速干瘪,头发被冰水浸泡着,在火光下显露黝黑的色泽。
伊莎贝尔眸光微顿,心中闪现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西里尔——那张脸喜怒难辨,似乎根本不受她的威胁,可惜淡金色眼眸紧盯着这座冰棺,根本没有移开视线。
伊莎贝尔垂眸,数秒过后,微笑抬头:“西里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眼神骗不了人。”
“是的,我相信你可以复活她。”她顿了顿,又将冰棺往前推了半分,“可是你真的敢眼睁睁看着她的尸体在火海融化吗?即便你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又敢不敢赌那百分之十的失败?”
冰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心,伊莎贝尔盯着西里尔,缓缓道:“曾经你做过这样的选择吧?你尝过输的滋味……现在,还敢再尝一次吗?”
西里尔的脸色霎时狰狞,手指紧握成拳,呼啸而来的记忆几乎将他淹没。
很多年前,那个男人也是这样闯进伽蓝圣殿,当着他的面用最讨厌的方式威胁自己!
是的,那次他输了,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年轻教皇,输得彻彻底底!

第105章
那个贵族青年闯进伽蓝圣殿时, 正是年轻的教皇彻底掌权,如日中天之时,他打破了西里尔·霍斯纳德无所不能的传说。
路德维希本不想带着乔治安娜, 可是她拼死护着西里尔, 于是他干脆将这个女孩一并掳走。
他以为乔治安娜与西里尔关系斐然,开始谈判时试图以她的性命做威胁。
这是第一次, 西里尔的权威被冒犯。
无关什么条件,也不管对面是乔治安娜或是其他人,对年轻的教皇而言, 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威胁他,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从七岁起,西里尔就是独立于世界之外, 被神明选中的代言者。
区区一个公爵之子, 算什么东西?
乔治安娜或许有些特别, 她在伽蓝神塔里陪伴他度过了少年时期, 不出意外, 还会跟在身边许多年。可是这和教皇的威严相比, 似乎太过微不足道。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都该匍匐在他的脚下, 没有任何事物能与之相提并论。
那天,路德维希毫无绅士风度地将乔治安娜五花大绑, 锋利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颈, 仿佛下一刻就会收割她的生命。
对面,西里尔的眼神擦过乔治安娜,最后却笑道:“没有人可以威胁神明。”
言外之意, 他大可以动手。
西里尔从来如此,作为陪伴在身边最久的人,乔治安娜更应该明白他的风格。
是的,她明白。
有一瞬间,西里尔清楚地看见她放弃抵抗,可是很快眼神又坚定起来。她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虔诚的信徒不应该妄想主的偏爱,教皇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明白他的权衡,也理解他的缓兵之计,更知道教皇改变了这个世界,他身上承担的使命远比“乔治安娜”这个人重要。所以,她不会让情感盖过理智。
短短瞬间,就在西里尔话音落下时,乔治安娜缓缓闭上眼。
那一刻,西里尔满意这样的乔治安娜,这也让路德维希的第一次谈判失败。
可是他也解释不清,为什么许多年过去,自己仍然忘不了她闭眼前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理智坚定之余,褐色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晶莹。
她甘心为他的神座铺路,是最崇拜他的信徒。这样的人,好像在那瞬间露出一丝哀伤。
最后,路德维希没有杀她,西里尔也松开一直攥紧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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