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by山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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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微顿了下,颔首,“成,下回我若猎了山鸡野兔,便来与你换猪肉。”
王屠夫顿时咧了下嘴,“小子是个爽快人,不晓得啷个称呼?”
“我姓周,家中行一。”
“那我就称呼你周大郎了。我姓王,大家伙都喊我王屠夫,你也随大家这般喊就成。”
说罢,他从一旁盛猪大肠的桶里捞了一段递过去,“下水里属这猪大肠最不好卖,我卖到收摊也不一定能卖完,如今天儿热,放不了两日,索性送你一段。”
周野见他爽快,自个儿也没多推辞,对其道了声谢,收下那猪大肠后用背篓里铺底的干草裹了裹才丢进去。
正好有新客来,王屠夫便去招呼新客了。
林姝三人察觉周野迟迟没跟上,便在远处等着,不成想,周野只跟那王屠夫闲聊几句的功夫,便带回来一长段的猪大肠。
“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呢,随便闲聊几句,人家便白送你一段猪大肠?”林姝纳罕道。
周野解释:“王屠夫想跟我换山鸡野兔,他这是提前卖我一个好。”
林姝用指背扣着下巴想了想,“这镇上便有卖鸡卖鸭的,缘何一定要找你买山鸡野兔,十之八.九是那王屠夫也想结识你,这才寻了个理由。”
说着,她笑眯起眼睛,“如此也好,等我们跟王屠夫熟络起来,日后买猪肉更为方便,譬如咱想买猪肉的时候提前知会一声,叫他给咱留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这种小事他肯定会答应。”
林小蒲欢呼一声,“好耶好耶,那咱以后每回来镇上的时候都跟王屠夫说一声,叫他给咱留一斤五花肉?”
林姝更正,“一斤不够,至少得两斤。”
何桂香扶额,笑骂道:“没几日便是集市,阖着你俩是想回回赶集都买猪肉呢?两个馋嘴子,家里可经不起你们这般吃。”
林姝理直气壮:“怎么就经不起了,小蒲不用吃药了,以后省出来的这部分药钱不知能买多少斤猪肉呢,而我和小蒲只是每回买个两斤,帮阿娘省了不少钱呢。”
林小蒲猛点头,“阿娘你算算,药钱还剩下好多咧!”
“……不同你们说,阿娘说不过你们。”
林姝轻笑道:“既说不过我,那便听我的,咱再去布帛铺子逛逛,买几匹布回去裁新衣!阿娘,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你先前便答应过。”
“去罢,阿娘早该买新布给你裁两身新衣裳了。”
“阿娘,不仅是我,咱家每个人都做新衣裳,小蒲身子大好,这难道不是一件比过年更值得庆祝的喜庆事么?阿爹跟阿野也都一起裁新衣!”
林姝说着,转头便打量起周野,“衣裳都洗得发旧了,是该换身新的了。你和阿爹地里干活更废衣裳,多备两身准没错。”
周野瞅着她嗯了声,“我听你的。”
至于这钱,花光了再赚便是。
街市上一共三家布帛铺子,一家卖的都是上等货,几人直接不去,剩下两家,一个只买布匹,一个不仅卖布匹还卖做好的成衣。不过成衣加了不少手工费,村里人家舍不得花这个钱买,都是买了布匹自个儿回家裁成衣裳。
这两家铺子林姝都逛了逛,对比了布匹质量,又询问了价钱,最终敲定了那家买成衣的布帛铺子。
绢布贵,她们花不起这个钱,底层百姓也少有穿绢布的,都是买的麻布。好在井溪镇这边产麻,麻布不贵。
不过这麻布也分档次,最粗劣的麻布一匹只需二十文钱,而一匹布就能裁两件衣裳,当然,周野这样的大高个不行。
二十文一匹是便宜,但穿在身上不舒适,如林姝这般肌肤细嫩些的,穿这种粗劣麻布,怕是肌肤都要被蹭出红痕。
林姝也是询问了价钱,再看了布,才晓得自己身上穿的原来不是这种最便宜的粗麻布,阿爹和周野素日穿的短褐长裤才是。像这种粗麻布大多呈黄褐色、棕灰色,质感摸着便粗糙。
而优质细密的苎麻布,不仅质感好,颜色也更为素雅,是麻布天然自带的淡色系色彩,如灰白、米黄和浅褐色。
这样一匹布也不过四十文,等同于一斤猪肉的价钱。
再贵一些的便是那染了颜色的细麻布了。价钱又要再上一个台阶,不在底层百姓的考虑范围之内。
林姝看的是那四十文一匹的细密麻布。
因着刚大手大脚地买了三斤猪肉一斤猪骨,有了这猪肉做对比,她竟觉得格外便宜。
“阿娘,咱买这四十文的罢。一匹能做两套,咱们三儿买个两匹,阿爹和阿野加起来再买两匹,拢共也就四匹布,一百六十文。”
何桂香咬了咬牙,“成,咱买!”
周野想了想,道:“婶儿,你们三儿买就成,我和叔还是买粗麻布。粗麻布耐脏些,这些颜色太淡,地里劳作个一日便脏得没法看了。”
林姝眼睛眨了眨,道:“谁说这布买了就一定要做外头穿的衣裳,给你和阿爹做两套里衣不成么?”
周野愣了下,“里衣?”
村里百姓晚上睡觉都是光着膀子,至多套一条裤子,他自然也是。
但这会儿周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总觉得当着阿姝的面一个解释不清又要惹她羞恼。
林姝忽地咯咯笑起来,“逗你呢,谁说干活就不能穿浅色衣裳了,深色衣裳穿身上吸热懂不懂,炎炎夏日就得穿浅色衣裳才凉快。你若不喜欢洗衣裳,脏了我给你洗总成了罢?”
周野忙道:“不用你洗,我的衣裳自个儿洗,你想买的话,买便是。”
阿姝的手这般好看,不该做粗活。
第104章 攒钱
最后,林姝和林小蒲一起挑了一匹米黄色布,一匹灰白色的布,这两种颜色甭管是年长的妇人还是年轻的姑娘家,穿在身上都好看,剩下两匹便都要浅褐色,给家里的爷们穿。
林姝照例动用自己的嘴皮子,问那店铺掌柜要了些碎布料做添头。
她可是买了足足四匹布呢,一百六十文钱,算是一笔大钱了。便是镇上的百姓也不一定舍得一次性花这么多钱买布匹。所以林姝要那碎布料子的时候,店铺掌柜给的也痛快。
然而等林姝拿到掌柜给的碎布料子,她才晓得掌柜为何给得这般痛快。掌柜给的这碎布非常细碎,连用来打补丁都够呛。
所以说,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不精明,这碎布定然是铺子用不上才会大方送出去。
不过,这对布帛铺子而言没啥用处的碎布,村里人家却大有用处。
冬日天冷用的那厚褥厚被,穿的那夹层厚衣裳,这碎布都能填进去。用碎布填充可比用稻草芦苇这些填充保暖多了。
再者,这碎布里头还能挑出那稍大一些的布块,用来糊制鞋底和鞋垫的千层布。
何桂香见林姝要来这么多碎布,心里也欢喜,她往日采买时也会问问能否便宜些,但只是干巴巴地问上这么一嘴,得店里掌柜一句便宜不了,她便作罢。
哪像阿姝这般,能言善道的,再不愿意少价的掌柜到最后都能或多或少地给点儿添头。
但何桂香即便全程看下来,她也是学不会的。同样的话术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都不一样,她说这话时腰杆挺不直,气也虚,不像那么一回事。
“阿姝,日后家里若是添置什么东西,阿娘都叫你来采买可好?”何桂香问。
林姝当即应声,“这还用阿娘说么?小件便罢,若是大件,都交给我和阿野。这买东西砍价啊有时候也不全然靠一张嘴皮子,阿娘瞧瞧阿野便晓得了。他虽嘴拙,脑子却好使得紧呢。”
何桂香闻言,也想到了阿野上次帮苗老大家带的水瓮,那水瓮便宜了好些钱。路上她但凡碰到了那苗家大嫂,苗家大嫂都要笑呵呵拉着她说会儿话,将阿野翻来覆去地夸。
若非村里都晓得她闺女回来了,当家的心思又摆得清清楚楚,指不定又要有人动结亲的念头。这结亲的对象自然是阿野。
之前何桂香不晓得阿姝对阿野有意就罢了,如今晓得了阿姝的心思,她便想着早些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只是阿姝总一副不着急的样子,阿姝自己又是个有主意的
,她便是催也没用。
杂七杂八想着这些,何桂香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刚买的布匹,心里突地一下,“阿姝,这四匹布咱就这样带回村子了?”
因着周野背篓里已经放了那猪大肠,猪大肠异味重,这布便不可能再往里塞了,于是周野将布匹横搁在背篓之上,再用草绳固定。
一眼望过去,四匹布,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用离近了细瞧,只看这布匹啥颜色,便能猜到是四十文一匹的好麻布。
村里人逢年过节有个啥喜庆事的时候才会买布裁新衣,哪怕是月初端午的时候买,都没有这么打眼。他们还一买就买了四匹布!
何桂香心想,这怕是才走到村头,就有那大嘴巴村妇将她们买了这么多布的事情传得满村皆知。
林姝还当是什么事叫阿娘露出这副神色,却原来就是这个?
她从来就不是个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但她知道世上大多数人都在意旁人目光的。人是群居动物,性子太独了是不成的,但在人群里生活,就免不了要遭受别人的打量和背后嘀咕。
她顿时笑起来,冲林小蒲看了眼,“阿娘担心这个作甚,我不是说了么,小蒲身子康健便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招摇一些才好呢,招摇了便会有村民问,这人一问,咱正好借她们的嘴告诉村里所有人——咱家小蒲的身子已经调养好了,如今结实得很!话是人老郎中亲口说的,日后谁还敢说咱小蒲是药罐子病秧子,那就是不信老郎中的话。不信老郎中的话,咱就去告诉老郎中。日后这村里人若是哪里疼痛哪里不好了,可别去找老郎中,老郎中不给质疑他医术的人瞧病!”
林小蒲听得大大咧嘴,腰杆子都硬了起来。
嘿嘿,日后她再也不是日日喝药的药罐子了!村里人也再也不敢说她坏话了!
何桂香原本蹙着的眉头在听了林姝这话之后逐渐舒展开来。
阿姝好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她有再多纠结烦忧的事情,只要跟阿姝说了,阿姝都能将她以为的坏事情变成好事情。
不知不觉中,何桂香已养成了家中什么大事小事都跟林姝提一嘴的习惯。连带着小蒲也跟着知道得越来越多了。
从前她不想要两个女儿跟着她一起烦心这烦心那的,心里憋着事情从不往外说,而今她不这么想了。
“阿娘不烦扰了罢?”林姝问。
何桂香不仅不烦扰了,还满面笑容,瞧着喜滋滋的,“阿姝说得对,咱们越张扬越好,今儿回去我就等着她们来问!”
就连何桂香自己都没发现,自林姝回来后,她不光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忧心纠结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前她的脸上总能看出几分愁苦之色,叫她的好颜色都折损了几分,可近日瞧着,她的气色愈发好了。她这个年纪的村妇中,她的脸蛋身段在以前就是数一数二的,如今说她排甜水村第一,绝对没人会反对。
“阿娘,时辰还早,方才我看街尾那头有个馄饨铺子,咱去铺子里歇歇脚,吃一碗馄饨如何?”
虽说在家里是吃两顿,来的时候,她们已在牛车上就着竹筒里的山泉水啃了一个面饼,如此便算是吃过了早食。但那会儿还早,吃得早饿得早,即便带的面饼还有剩的,林姝也不想啃面饼了。
馄饨一碗量不多,吃一碗馄饨垫肚子正好。
何桂香道:“大钱都叫你花了,这小钱阿娘还能不叫你花?不过前头都是用你卖鸡枞酱得的铜板,阿娘带来的钱还没花几个,这几碗馄饨的钱我来付罢。”
林姝嘿的一声,“瞧阿娘这话说得,什么你啊我啊的,今日挣的钱花是大家一起花,剩下的带回去也是全部上交给阿娘,钱都给阿娘管。我不过是提前问阿娘支配了这些钱,怎的阿娘这意思,好像这钱我不打算给阿娘似的。阿娘这话也太见外了!”
何桂香迟疑片刻,正好阿姝提到这事儿,她便趁着今日这机会把自个儿的想法同她说了,“阿姝,这人哪能一点儿贴己钱都没有,阿娘当媳妇的时候总想着偷偷藏几个铜板,即便不多,至少自个儿赶集的时候想买一块饴糖就能买,想喝一碗绿豆汤也能放心喝。人总有时候想买些自个儿用的东西而不被别人知晓。阿娘想了许久,日后你和阿野自个儿挣的钱自个儿攒着便是,不用给我了。”
林姝不禁笑她,“阿娘,你想啥呢,你和婆母是婆媳关系,咱俩却是母女关系,这能一样?阿娘想买个啥不好意思伸手问婆母要,但我对阿娘还不好意思么?我和小蒲想吃肉都是直说,想穿新衣裳也不遮掩,我俩没有丝毫觉得不方便的时候。至于阿野,阿野他无欲无求的,我上回叫他去茶馆吃茶他都不去,他能有啥花钱的地方?”
何桂香心道:这你就不懂了,阿野能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咧!
林姝继续补充:“何况我花钱大手大脚的,阿娘今儿也瞧见了,你若真叫我攒着,就不怕我三两下就把赚的钱给花光了?”
何桂香:……
这倒是个问题。
照阿姝这个花法,挣再多钱也能花光,没个剩的还怎么攒钱。
不说多的,只说阿姝今日卖鸡枞酱挣的钱,等买了馄饨,也不剩几个铜板了,坐牛车回去的车钱怕是都不够付的!
何桂香思及此,稍稍改口,“那阿姝挣的钱还是给阿娘,阿娘帮你保管着,你随时都能问阿娘支取,但阿野日后卖山货野味的钱就不用给我了。”
周野眉头微拧了下,张嘴就要拒绝。
但不及他开口,何桂香便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阿野,你先别急着拒绝,其实婶儿也有私心。我是想你从今儿个开始攒钱,能攒多少攒多少,日后等你和阿姝成亲,这笔钱便当做是你下聘的聘金。”
周野愣了下,半张的嘴巴缓缓闭上,眼神不禁往林姝的身上飘去。
林姝没想到这事儿竟拐到自己身上了,她羞恼地一跺脚,“阿娘,不是不叫你在阿野面前提这些么?”
何桂香一脸无辜地捂了捂嘴,“阿娘以为你和阿野都说开了呢,难道还没有?”
林姝:……
的确是说开了,但她以为阿娘还不晓得。上回阿野找她单独说话,也不一定就是说那种事罢?
一旁林小蒲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也就阿姐才会觉得阿娘没看出来。阿姐和阿野哥哥对视的眼神都快拉出一条丝了好么,阿姐咋会觉得阿娘不晓得?
林姝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咳~阿野,你觉得我娘的意见如何?”
周野盯着她,认真地道:“我觉得婶子说的有道理,阿姝,这笔钱我从今儿个开始攒,一直攒到你松口的那日,等咱俩成亲,这笔钱都给你。”
林姝嘟囔道:“答应便答应,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还有,能不能不要阿娘和小蒲在的时候也这般直勾勾盯着她啊?
烦死啦。难怪阿娘这么快就发现了。
周野听到这话便晓得她又害羞了,识趣地没有接话。
“走了,去吃馄饨,我饿了。”
一碗馄饨的量不多,晌午选择下馆子的镇上百姓少有吃馄饨的,几人去的时候,那卖馄饨的大娘正闲着,见到几人过来,立马热情招待。
等林姝问了那一碗馄饨的价格,脸上的笑却差点儿没挂住。
什么?一碗馄饨居然要二十五文?
二十五文!
何桂香也有些惊住了。她晓得馄饨不会太便宜,毕竟里面的馅儿是猪肉,但一碗二十五文这也太贵了,一碗里头才几个馄饨啊,一个馄饨才多大点儿啊。
“阿娘,你不晓得?”林姝低声问。
何桂香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阿娘一向不吃这些,不吃的东西我过问它做啥子,我以为一碗也就十来文。”
她不像大嫂二嫂那般,尤其是大嫂,不管自己吃不吃得起,穿不穿得起,看到啥好东西都要多嘴问一句,所以大嫂晓得布帛铺子最贵的绸缎卖多少钱,知道最大的酒满楼给镇上大户办一桌酒席要多少钱,集市上那各色吃食,各种饮子,卖多少钱用的啥好食材,她都能说出个一二。
林姝觉得很离谱,阿娘都在甜水村待了多少年了,怎能连镇上馄饨摊儿的馄饨卖多少钱都不晓得?但一想到她那拘谨又胆怯的性子,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林姝缓缓看向周野,“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一碗馄饨的价钱?”
周野微顿了下,道:“我自然知晓。只是阿姝,这不打紧,你想吃便吃,钱花完了咱再想办法挣便是。”
她怎么就没瞧出来周野居然是个败家爷们呢!
可周野花这钱又是为了她,叫她说不出一句指摘的话。
还不等她说什么,何桂香竟也跟着改了主意,“吃!阿姝想吃的话咱就吃,正正好阿娘今儿带的钱还没花出去呢。”
林姝一阵沉默。
是她今儿花钱太多,把阿娘也影响到了么。阿娘平儿花钱最为节俭,是自己一个人赶集的话连馄饨摊儿都不会多瞧一眼的人,因为她舍不得吃。
林姝也舍不得。
她这么馋的人都觉得二十五一碗太贵了,方才说要吃馄饨,那是因为她不晓得馄饨这个价,她还以为一碗馄饨跟汤面差不多价钱呢。
有这钱,她吃啥不好,今儿不是已经买了猪肉么,想吃馄饨,大不了她回去自己做!
“阿娘,你也太纵着我了罢,我说吃馄饨,那是不晓得一碗馄饨卖这么贵,若是晓得,我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一碗馄饨二十五文,他们四个人就是一百文,她挣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桂香当然也舍不得这钱,只是阿姝自个儿就有挣钱的本事,这几碗馄饨还是吃得起的,而且又不是日日吃。
她晓得阿姝从前吃的是山珍海味,可阿姝懂事,回来后跟着家里日日吃糙米杂粮,从没有抱怨过一次。所以她今日想买猪肉,她就听她的买,想买四十文一匹的布,也便买。前头这些她都满足阿姝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个了。
何况阿姝说的对,小蒲的药材钱从今往后都省了下来,这些钱用来吃一碗馄饨而已,阿姝真想吃,那就吃!
“阿娘,我其实不是很想吃,知道这么贵之后更是一点儿都不想吃了。咱换个别的吃。”
何桂香犹豫:“这……这不太好罢。”
林姝心道:这有啥不好的?
她当即轻咳一声,问那卖馄饨的老板娘,“大娘,你这馄饨都有什么馅儿啊?”
那大娘笑着应道:“都是猪肉馅儿,每日天不亮我就起来和面做馅儿了,包新鲜的!小娘子几个可要一人来一碗?我这就烧锅下馄饨,不用你们多等,一会儿便煮好了。我这馄饨皮薄肉多,好吃得紧,这馄饨摊子我都开了好些年了,别看这会儿人少,清晨和傍晚来吃的食客可多得很咧!”
换作旁人,这屁股都坐凳子上了,老板又如此热情,那定然是不好意思说不吃的,正如何桂香,她知道这么贵后压根不想吃,可她们人都坐下了,不要一碗总觉得说不过去。
她原是想着阿姝若实在想吃,那这钱咬咬牙也就花了。
但看阿姝这意思,不是非吃不可。
所以她打算叫老板娘煮个一碗,这一碗叫阿姝几个小的分着吃,就当尝个鲜儿了。
只是何桂香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姝便已如实告知那老板娘,“大娘,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晓得一碗馄饨这么贵,我们不吃啦,等我日后挣到钱了,我再来大娘这小摊儿吃!”
何桂香和林小蒲听到林姝这话,齐齐埋头,脸上臊得慌。
阿姝平儿说别的话都晓得迂回一下,怎的这会儿这般直截了当了。
好在这会儿没什么食客,否则她们要羞臊死了。
那大娘却是个好性的,听到这话也没有变脸,而是点了下头,应道:“成,等你挣了钱可要来大娘这馄饨摊儿。”
林姝见状,不禁多问了句,“大娘,您就没想过多做几种馅儿的馄饨来卖么?”
大娘回道:“我每日光卖这鲜肉馅儿馄饨都有些忙不过来,做那么多别的馅料做啥子?”
“大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生意还可以好上加好么,好到一定程度,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咱可以找个打下手的啊。”
那大娘没说同意这话,只是好奇地问:“这馄饨吃的不就是鲜肉馅儿么,还可以做什么馅儿的?”
林姝顿时就道:“那可太多了。除了这最传统的鲜肉馅儿,咱还可以包虾仁馅儿,虾仁鲜甜,跟馄饨皮的韧劲儿极搭。还有韭菜肉馅,猪肉末跟韭菜混合,口感亦是一绝,这韭菜多放些,鲜肉少放些,还能少些本钱,一碗馄饨便能卖得便宜些。再有便是那三鲜馅儿了,虾仁、猪肉和香蕈搭配,口感丰富不说,也更滋补。单独的香蕈肉馅儿也极其不错。对了,还有那荠菜肉馅,味道独特,爱的人便会极爱,只是这荠菜已过了时节,要等来年春了……”
馄饨摊儿大娘听得目瞪口呆。
能开小摊儿挣到钱的人怎么可能没点儿眼力,她听完这话便晓得自己是遇到吃馄饨的行家了。可惜她如今年纪大了,有心无力,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她按这小娘子说的,多做几种馅儿,指不定还真能将馄饨摊儿做大,早就富得流油了!
“大娘,我只是随口一说,您这馄饨摊儿已有稳定食客,没必要再折腾别的。”林姝说完这话,又承诺一句:“下回我肯定来大娘这儿吃馄饨。”
听了她这那一番话后,馄饨摊儿大娘面上露笑,“成,大娘等你下回来!小娘子可一定要来啊!”
何桂香和林小蒲:……
阿姝/阿姐可真有本事啊,她们突然就不觉得尴尬了。
瞧,这老板娘朝她们笑得多热情。任谁都瞧不出,她们几个是因为觉得馄饨太贵才离开的。
一番折腾,几人最后还是去了汤面铺,每个人要了一碗素面。周野食量大,何桂香带的那些剩的面饼,全叫他一个人和着面汤吃了。
面汤铺里的伙计笑呵呵道:“掌柜的说了,外头日头大,你们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可以在铺子里多待片刻。”
林姝道了谢,再次感叹这汤面铺活该生意红火,掌柜的也太会做人了。
他们不是镇上的,这个点儿又不适合赶路。外头日头大,村里来镇上的村民都是躲过了这一阵子才回去。
就像赶车的廖老汉,即便每日来得早,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他也要等到日头开始西落的时候才赶车回去。地里干活的农家汉子,这个点儿也不是一直在地里忙活的,大多是寻个阴凉处歇着,打个盹儿之后再继续。
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吃得头上都出了汗。
林姝其实更想吃凉拌面,只是不晓得这汤面铺为何不卖,夏月吃干拌凉面不是更适宜?
不过眼下她跟掌柜的谈不上熟,便没有多问。
在面汤铺子里坐了片刻,直到铺子里的食客越来越少,几人不好再坐下去,这才同伙计知会一声,离开了铺子。
外面的日头已经没有晌午那么烈,甚至于原本好端端的天上不知何时积了一层厚云,日头时不时便会钻进云层里躲一会儿。
何桂香欢喜,“这天儿赶路正好,再等两刻钟,咱们便去找廖老汉。”
周野抬头看了片刻,却是皱了下眉,道:“不必等了,这会儿咱就去找廖老爹,若这云越积越厚,恐怕会下雨。”
“这……不会罢?我瞧着这云还没变成黑的。”何桂香微惊。
若是今儿要下雨,那可耽搁不得啊,一不小心淋了雨感染风寒就遭了。
林姝也抬头望望,末世天气恶劣,这种只是有些厚云的天气在她看来已是难得的好天儿了,她早已失去了对正常世界天气的判断,但她相信周野的判断。
几人不再耽搁,直接往镇子外走,廖老汉的牛车照例停在了栅门外,他并未察觉到天气的变化,躺在那牛车上睡得正酣。
直到周野喊他一声,“廖老爹,咱该走了,天儿要下雨了。”
他喊人时特意将声音压低了些,不至于惊吓到睡着的人,却又能唤醒他。
林姝瞅向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水润的眸子微微发亮。
她觉得自己能对眼前这个糙汉动心,应当不仅仅是因他恰好拥有自己喜欢的外形,更因为他身上粗中有细的一面。
一个人火热的爱意能持续多久,林姝不清楚,但即便日后阿野对她的爱意减淡,阿野也一定会是个极好极好的
第106章 暴雨
被叫醒的廖老汉抬头望了望天儿,松了口气,“莫慌莫慌,以老汉我的经验,这雨天黑前下不下来。不过以防万一,咱还是赶紧走。都上来坐,阿野小子你也到牛车上来,小蒲丫头生得瘦小,你们四个人挤一挤,完全挤得下。”
周野应道:“不用了廖老爹,你载她们回去便是。”
廖老汉忙朝他招手,“叫你上来就上来,啷个这么多废话!”
林姝抿嘴笑了笑,“阿野,你上来罢,虽说你块头大,一个就顶两个人,但廖老爹今日采买的东西不多,咱带的东西也不多,完全塞得下一个你。还是说,阿野你不好意思坐牛车,觉得你一个大爷们坐牛车不像话,怕别人笑话你?”
林小蒲跟着捂嘴偷笑,“阿姐,我觉得你猜对了,阿野哥哥肯定是怕别人笑话他才不跟咱们挤牛车。”
周野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什么叫激将法,但他知道阿姝是故意这么说的。
眼瞅着廖老汉又催促了一句,周野这次总算没再推辞,卸下身上背篓上了牛车,还特意将那散发着猪大肠异味的背篓往外推了推,尽量离林姝三人远着一些。
林姝察觉到他这小动作,不禁打趣道:“我不嫌它臭,这东西吃的时候也是香臭香臭的,可有谁说它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