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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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或许是人类愿望那一面的意识出现,祂来到新生儿旁边,化成人类母亲将孩子抚养成人。
祂在抚养孩子的时候,给她以爱,教她本领,让她拥有能在任何地方行走的能力。
或许在她心脏里跳动着魇界核心的时候,在祂被吸引而来,从手中捞起她的时候。
祂就开始实现人类与传承的愿望了。
留下人类的火种;
让传承苏醒在蓝星有抵抗之力的时候。
“叮——”
通讯响了一声,又断断续续响起来。
这里距离魇界很近,通讯信号很差,断断续续响起,只能说明对方的坚持不懈。
安溪收回视线,往后退去,坐在不远处石头上,接通了通讯,一个人类投影随之出现。
“还好吗?”
是沐辛然。
安溪指着远处:“看,那就是破口。”
“你要回魇界了?”
沐辛然看着安溪问。
“嗯,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安溪收回视线看向沐辛然,神色之间带着了然。
沐辛然在执行任务,在这个时候坚持不懈给她通讯,只能说明沐辛然得知一些消息,并且被允许跟她沟通。
目的是什么在明显不过了。
蓝星人虽然不知道她的心脏就是核心,但是他们知道她体内有核心,而他们能用什么制衡她呢?
她自我道德、对人类的归属感,以及……对部分蓝星人的感情。
“你比之前厉害很多。”沐辛然忽然说起过往:“你过去从不正经思考别人的意图。”
安溪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你很尊重我们,所以在涉及到我们的事情的时候,会努力从我们的角度思考问题,但你更多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思考。”
“人都这样啊。”安溪不服。
“嗯,但我们,千遍一律,我们会规训在一个固定的方格里,按照前辈们的经验生长,哪怕人人都有不同,但实际上还在方格之中。”沐辛然道:“你不在方格里。”
安溪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常人思维,很了解蓝星人了,现在依旧想不通沐辛然的意思。
她问:“不好吗?”
沐辛然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什么不好,只是,正因为你不同,所以你格外吸引我们。”
“?”安溪:“啊?”
她美滋滋道:“原来你是为了夸我吗?”
“也是,我这么优秀。”
沐辛然似乎笑了一下:“当时认识你,知道你不是蓝星人的玩家,大多认为你有蛊惑类的污染。”
“我想,就是因为我们明明知道你与我们或许会站在食物链两端,却依旧控制不住被你吸引。”
安溪甜甜道:“我也喜欢你,喜欢你们。”
“嗯,能活着吗?”
沐辛然话锋一转问。
安溪愣住了。
“你不是为了夸我?”
“也是。”沐辛然:“所以,可以吗?”
她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知道给她资料的领导们在想什么,拉拢安溪。
但她看完只在想一件事,安溪体内有核心,她是否是依靠这颗核心生存的?
魇界之势不可阻挡,安溪无论是要反抗还是顺从,安溪体内的核心都有可能脱离出去,甚至她知道,安溪一定会选择反抗。
领导的想法她清楚也理解,但她没办法解释,其实不需要拉拢,安溪本来就会站在人类这头。
而她也需要这通通讯,她想从安溪口中得到答案,这颗核心是否会要安溪的命。
安溪陷入沉默,坦然道:“我不知道。”
沐辛然顿了顿迟疑道:“虞扶风的消息通过流入蓝星的魇界人传回来了。”
“他说,在魇界开荒卓有成效,失控者越来越少,有理智的魇界人越来越多,可生存领地越来越广。”
安溪有些惊醒。
她其实没想到虞扶风居然真的去开荒的,那只是她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既然土地被污染,那就一边清理失控的污染,一边恢复土地。
“太好了!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沐辛然看着她:“这个消息对你的生命有用吗?”
“或许,”安溪笑起来,她想说点古怪的俏皮话,但是看到沐辛然的表情后,还是思索了下,认真回答:“如果有人真的不想我消失的话,我就不会消失。”
沐辛然猛地联想到资料上某些信息,她道:“我明白了。”
安溪静静看着沐辛然,扭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然然,你知道吗?”
“我是妈妈抚养长大,我拥有每一个能力、生长的每一寸血肉骨骼、学会的每一个知识、品尝的每一个食物情感,都离不开妈妈,我是妈妈的分裂体。”
安溪仰头看着破开的天空,透过破开的口子,看向她的家乡。
她重复着老师曾经说过的话:
“我会长成妈妈的样子,但同时又是我自己的样子,我身上带着她们的影子,但最终只会成长为我自己。”
安溪低头对上沐辛然的眼睛,像初见时咧开嘴笑容灿烂:“这是老师告诉我的。”
“老师也是妈妈的一部分,或许这也是我妈妈想要告诉我的。”
“现在,我想,我已经成长成为强大又美好的成年人了,容纳了强大的污染,结交了最好的朋友。”
她道:“别害怕,然然。”
“太阳总会升起来,故人总能重逢的。”
第284章 结局[12]
沐辛然的最后一通来电, 给了心如匪石初心不改的安溪增添了一把名为勇气的柴火。
安溪站在流出污染的地界上,感受着身体被魇界不断牵引离开。
魇界意识确实将她驱除出界,安溪也确实能靠污染强行回归, 但已经知道前因后果的安溪不再需要强行破除禁令。
魇界是人类意愿的产物, 核心部位是能实现人类欲望的[源石],愿望又跟人类息息相关。
理论上说,只要人类想, 魇界意识,就是人类意愿。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毕竟[源石]不仅能实现人类愿望,还能将世界沙化, 魇界不仅容纳人类生命,还能改造其生命适应自己——魇界生命都有污染,应当就是改造之后的结果。
所以想靠人愿望让魇界恢复成过往稳定的状态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只是让安溪回到魇界这个愿望却是非常简单的。
安溪顺利回到魇界, 她这一次出现在安息山里。
安息山空无一人, 但也并不寂寥, 漫山遍野都是被放生的家畜。这些家畜被养习惯了, 白天出去晚上回窝。
安溪从肉干场仓库里, 拿了一包肉干, 沿着路在村里溜溜达达, 偶尔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群幼崽期的鸡鸭鹅,摇摇晃晃跟在安溪后面。
安溪一边吃,一边往下面扔, 后面跟着的幼崽们毛茸茸的羽毛里钻出长长的舌头一卷,肉干都没落地就被吃进肚子里了。
安溪低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群崽属于哪群老朋友。
她领着往山上的淡水湖走, 走一路喂一路,刚看到淡水湖,就听一群呼哧呼哧扇动翅膀的声音。
安溪听到声音动作极其熟练且迅猛的朝旁边一滚,下一秒,一群凶悍鸡鸭鹅群扑到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好几只都张着嘴露出尖锐的不属于原物种会拥有的牙齿。
安溪滚到旁边,爬坐起来,倚靠着树。
“小一小二小三……小六十八。”安溪一个一个数着,低头叼出包里的肉干,含含糊糊道:“虽然很久不见了,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念我,但是也不要这么热情吧!”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埋在一到六十八号的翅膀下,旁边幼崽都呆了。
安溪被埋进去看不到人,但声音一直没停:“嗷!58我知道是你在啄我,等着,晚上我就用你煲汤……嗷嗷嗷!43我怎么知道58是你媳妇,你也没通知我啊,别啄!别啄!”
几十秒后,安溪一手一只,胳膊底下还挎着两只,脚底七七八八躺着,羽毛更是散落一地。
“我都说了!”安溪盯着鸡窝头,一脸骄傲:“我!才是安息山的老大!”
她洗完澡换了衣服,到厨房里做饭也没真宰哪一只。
晚上山上有些凉风,她搬了桌子板凳,坐在院子里吃饭,屋檐下的红灯笼朦朦胧胧,屋外的电线杆上亮着灯。
那是她小时候安装的。
那会儿她妈妈喜欢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晃着,她觉得外面太黑了,偷了村长奶奶家的月光灯,用绳子绑在电线杆上。
后来挨了揍才知道,那不是月光灯,是白天休眠,晚上进食的小兽,晚上亮是在吸引食物靠近。
安溪仍旧叫那小兽月光灯。
现在,这盏灯光下,只有她一个人了。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安溪走出房门,将敞开的门关上,对里面道:“我出门咯,今晚不回家睡觉啦,明早也不回家吃饭啦。”
说完,安溪没再回头,踩着小路下山。
夜里的山风,又凉又重,安溪一路走到山脚,身上是凉透的潮湿,皮肤像被月光浸透了,带着月光的寒意。
山脚多了一个新站台,站台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公交车。
安溪绕过公交车到站台里,牌子上里是空白的,只有一站“安息山”。
这是三娘留下的车,是三娘兑现的承诺。三娘把路线开辟到安息山,留下一辆车一个站台,路线随安溪写。
安溪忽地笑起来,非常高兴,非常畅快的笑。
她笑得很大声也很夸张,整个人得扶着站台才没摔倒。
随着她肆无忌惮的笑,身上那股月光的寒意像是被升起的初阳驱散殆尽了。
安溪笑了很久,抹去眼里笑出来的泪,从口袋里摸出只笔,在牌子上写上:
[过去——安息山——未来]
初始站是过去,安息山在路上,终点站在未来。
三娘实现了过去的目标,正在朝着现在的目标往未来去。
安息山没有了人,山里的生命也在继续生活繁衍。
这里是地球也好,是魇界也好,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命都在不断适应环境,努力生存。
“我本来想去食客楼找你。”
安溪走向公交车。
魇界意识的外具化在哪,实在是一件非常明显的事情——食客楼。
“但是仔细想想,你既然是这片土地的意识,哪里都有你的存在,在哪谈都一样。”
安溪说话间坐在驾驶座,打开窗户,拿起旁边的驾驶手册开始翻看。
窗外有风掠过,穿过草丛灌木树冠的时候,发出风的响声。
安溪仿佛完全被操作手册吸引了,专心致志盯着操作手册看,对窗外的风置若罔闻。
很快,窗外下起了雨。
天色正暗,唯有的月光也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雨水打在叶面上又落下,打在窗户上是能催眠的白噪音。
这场小雨让夜晚更加寂静。
倏地,两束灯光刺透寂静的黑暗,雨水有瞬间的停滞,下一刻又恢复如初。
公交车里安溪收回打开远光的手,继续翻看驾驶手册,伴着雨声,看到最后一页之后,才放下手册。
她没有关窗,窗外的雨也没有打进来。
安溪扭头看着雨水,闭上眼睛将污染融入雨水中。
她妈妈是会说话的,但是她不爱说话,最初的时候,山里人也都不爱说话,性格是僵化“活泼”后,慢慢出现的不同性格。
村长奶奶和蔼又严厉,老师亲切又理性,思思包容又睚眦必报……性格各有不同,但又有一个相同点,都不太爱开口说人话。
也是安溪从小话唠,逼得人话越来越多。
妈妈现在大概跟意识融合了,她的气息就在风里,在雨里,却又有所不同。
安溪猜,意识也不会说人话。
不仅是因为妈妈的性格倾向,更重要的是,从意识出现至今,从没有说过一个字,所展现出来的样子也多是自然现象,唯一不是自然现象的存在,还是一栋直入云霄的楼。
安溪想食客楼是小型的魇界,而魇界意识的具象化实际上是这些自然现象。
好在无论是什么都有污染,而她不仅在黑暗之地学习过用污染说话,也能够用污染感受污染。
安溪的污染很容易就融入雨水当中,就好像对方早早就敞开大门等待她的到来。
安溪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最初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斗,就像她在蓝星看得那种蓝星跟魇界的大电影,故事的高潮总少不了炫技的大场面。
在知道自己的心脏就是核心,核心就是字面意思,是[源石]的核心之后,她也会偷偷想过自己落幕之前会有怎么一场大战。
首先要确定立场,她自然是站在正派这一方,对面那就是反派。
然后要确定目的,大战不是目的,目的是击碎魇界意识里失控的部分,保住稳定的部分。而非真的消灭魇界意识——她没想搬家,魇界上千千万万生命也没想搬家,意识完全毁灭,魇界还在吗?
她本人最后要死的,人没有心脏肯定活不了。
而心脏是一定要回到它原来所在之处的。
这不是说她作为核心承载体在魇界就能逃避的事情,魇界意识安溪推测存在得有个几百年了,但失去核心近二十年是意识发展最快的时候。
妈妈的出现、妈妈封闭安息山、妈妈污染的变化……安溪出山时,宜租公寓甚至有相关记录证明,当时周边污染全都受到影响,变得活跃。
这一切一切都能证明,魇界意识在失去核心之后,自我意识觉醒的尤其快。
所以在解决掉魇界意识里激进那部分之后,核心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没有核心作为心脏,安溪无法保证自己最后的状态是什么样。
最后要炫。
拜托,这可是真正的炫技大场面,肯定要比炸楼放烟花要炫多了!
在跟沐辛然聊天之后,在她无法跟沐辛然保证活着之后,安溪当时很认真思考之后,决定放弃大场面,就算真的有这种大场面,也要尽可能收敛在小范围内。
越是大的场面里,毁坏越多,人越痛苦。
再往后,安溪下山看到空白站牌,知道所有人都在朝着未来前进,在那个瞬间,她想到了很多。
过往种种在眼前拂过,最后落在原员工楼。
那栋楼最初是她妈妈为了养她建造的,里面按照原计划会一层层从简到繁,让她依次认识魇界。可以说,按照原计划,里面会是一个小型的魇界。
这个时候可以看出,妈妈还是偏向魇界总意识的,因为这栋楼的设置其实跟食客楼相似。
她是后来一点点变成安溪熟悉的样子的。
因此,也可以说是最初的妈妈刚脱离总意识独立出现,行为仍旧更偏向魇界总意识——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是否可以说,从这个时间段的妈妈行为里,可以倒推出总意识的行为倾向?
安溪曾在501森林里村落里见过生命的诞生与流逝,她在那时升起对死亡的敬畏,对生命的珍惜。
村落一族是在妈妈的干涉下,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在遇到妈妈的时候,正面临着污染反噬,从某种程度上说,随着污染不断吞噬,他们最终会迎来灭族亡种的结局。
妈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给村落一族一把火种的?
在此之后,妈妈又在那条承载着安溪母亲死去、安溪诞生的河里,捞起那颗污浊的心脏,她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拂去心脏上的淤泥,给了它一次成人的机会?
从这些选择里,是否能推出一二总意识的倾向呢?
它是否像古籍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是没有偏好的,但是魇界意识偏爱人。”
安溪感受清风拂面,细雨温柔。
她想,或许之前她想错了,魇界意识并非刻意模仿她母亲的样子表现出爱她的样子,以此希望她能自愿归还核心。
或许——
祂诞生起就偏爱人类,自然也偏爱她。
她没办法有一个炫技的落幕了。
安溪想。
这场大战的主角不是她,不单单是她。
安溪猛地睁开眼,污染脱离后,窗外雨悄无声息消失了,就像它突然的到来一样突然。
安溪扣上输送污染的管道,按照手册猛地踩下油门。
光随着车渐渐远去,公交车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新城三队上报, 清理完成,地区编号4565。”
“启航三班上报,清理完成, 地区编号分别为:4566、4567……4590。”
虞扶风坐在公交车里,对面挂着不断报告的五官钟表小时,他根据小时的上报,将已清理编号的地区, 进行统一归档。
这件事还要从虞扶风跟安溪在食客楼开始说起,当时安溪被踹出魇界,虞扶风也离开食客楼。
他出来后, 遇到闻味赶来的管理员, 跟管理员大致说了一些情况, 并带着管理员去找了两界交界处。
等到管理员离开后, 虞扶风想起来开荒的事情。
虞扶风在蓝星是没正儿八经开荒过的, 但是他作为八区人, 从小就见过体会过种植, 后来又跟着安溪开荒过几天。
他对两界关系有些许猜测, 但他到底是缺最后一块地图。
但作为一个八区人,不知道真相不要紧,知道跟着正确的人很重要, 所以他决定按照安溪最初的开荒安排。
他联系上正在清理失控污染的人群,跟着启航队伍清理。一段时间后,虞扶风逐渐上手, 发现自己实在不擅长魇界的出外勤工作。
他一向擅长找到自己的定位,很快他就依靠曾经的启航老师的身份,组织起来一批学生,开始文职工作。
魇界有自己的地图,但地图大多是污染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遍地是失控污染的情况吓,当时的地图很难有参考性。
所以绘制出现在的地图很重要。
正好三娘的车队正在开辟新路线,她的线路以启航为中心,四通八达往外扩散。
虞扶风就请三娘的车队帮忙绘制地图,而后他领着人沿着车队的路线,对着地图进行检测与填充。
路线大多包含失控污染清理人们,清理队区域,这些区域是重点标记与检查部分。
虞扶风一开始是想,要先后续观察,如果之后没有问题的话,都能当做有效土地使用。
他做多了之后,启航领导觉得很好,于是开始整合其他队伍,按照这种模式往外扩散清理整编。
这些时间下来,整编的地区已经到4590,进行整编的成员也逐渐增多。
成员增长的速度很难,因为遇到的新人们多是聚集地的居民,行事风格如同刚开化的野兽,能保持理智都是佼佼者,更别期望有识字之类的存在。
这些人启航不愿意放弃,虞扶风也认为需要统一的安置、管理与教导。
于是启航学校幼儿园再次开启,现在模式就是——
外勤队伍跟着车队进行往外扩张清理,小时利用特性,在各个地点的过去与现代穿梭,只为了当个通讯器。
外勤队伍清理之后,有专门的队伍后面跟上进行检查与编号,编号由小传达给虞扶风所在处。
虞扶风对其进行整理归档。
如果过程中遇到有人群:
能沟通的进行检查沟通后,愿意被收编的进入外勤备用队进行训练。不愿意的整理资料后,安排重新入住,是否进入启航进行再教育看个人意愿。
以上这一部分人说得是那些清楚污染与失控污染情况的人群。
无法沟通的拉进启航幼儿园进行基础教育——这部分人大多依靠本能形式,并没有系统了解失控污染是怎么回事,只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生存。
再教育也主要是系统教导污染与衣食住行之类的基础知识。
于是,虞扶风兼职记录整合人类信息。
地区清理与人口普查同时进行,排除最开始的磨合期,后面就像流水线一样,进度飞快。
不仅地区扩张快,人口也越来越多。
只是其他环节里的人越来越多,虞扶风“办公室”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最初拉起来那批学生,现在不是在外勤前锋,就是在后勤的教育区,也就是启航幼儿园里。
一直到现在,这个“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虞扶风估计在过两周,他就无法承担这种工作量,需要加人了。
启航的教导主任不是没说过,给虞扶风办公室里加人的事情,但虞扶风加过一次人之后,就想尽办法推掉了这份好意。
教导主任给他加人,目的根本就不是给他减少工作量,而是为了让他把人培养出来,然后带走。
只是现在工作量越来越大,哪怕知道教导主任的意思,虞扶风也不能拒绝了。
现在清理编制的地区越来越多,人口也越来越多,虞扶风认为应该开始进行下一个阶段:种地。
虞扶风不是魇界本地人更不是专业人员,他不知道魇界的土地怎么算是彻底干净。但他知道一点,种出来的农作物,魇界人能够食用,土地就是好的,就是可利用的。
他的提议得到了赞同。
只是劳动力好找——学习那一批,休息的时候完全可以去种地。
技术人员不好找。
别说虞扶风,启航很多老师也不会种地,会的话,就不会吃崇井小区过期粮食这么久了。
种地很难,但也要种。
不仅是农作物,一些污染不大,污染稳定的树也要种。
虞扶风对此有些执念。
在他跟着安溪开荒的时候,他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就像血脉里某些长眠的东西忽然醒了。
有什么关系呢?
他当时想。
他12岁进入魇界,19岁在魇界彻底失去母亲,从此蓝星的身体停在19岁,他的意识在魇界再也无法离开。
如今算一算,他在魇界活着的岁月比在蓝星还长。
他一直牢牢抓住自己八区特局的身份,千方百计想要回家,无非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目标跟理由。
19岁后,他失去食客楼的记忆,失去魇界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开始在魇界流浪,他一直认为自己排斥魇界,渴望回家。
可他无法离开就说明是他割舍不掉这里,他失去了记忆,但潜意识里仍旧惦记着消失的妈妈,惦记着来回穿梭,但魇界有妈蓝星有爸的日子。
蓝星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他心里是想留在母亲最后出现的世界,也想重新体会一下能够生出培育出安溪这样生命的世界。
所以他再也回不去蓝星了。
他应该将目光真正落在魇界上,落在这片只要耕种也能长出果实的土地上。
他当时这么想,如今也在这么做。
安溪行驶在道路上时,几乎不能认出这是她曾经走过的路线。
路还是那条路,但是路两边原本的枯树杂草全都没了,整整平平的土地看着被翻过不止一遍,赤脚踩上去既松软,也没有污染咬脚。
然后她就被骂了。
来人是一队四五个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一身阳光腱子肉,远远就骂:“哪来的野孩子!上了学吗?这地里刚撒了种子,你撒什么野!污染孩子!”
安溪瞬间回到当初被村长奶奶看到摘菜扯花的时候,一秒退回去,道歉声极其大。
“还知道道歉,应该不是野污染。”
“送去看看,有没有归档?”
“欸?那个车是不是三娘总站的?”
安溪怀疑自己离开魇界是不是已经十年八年,怎么都有点听不懂话了?
什么叫野污染?
什么叫归档?
什么叫三娘……哦,这个知道。
“我是三娘的朋友。”安溪腼腆道:“对不起哇,我之前住在乡下,最近刚下山,我不知道……”
但凡这里站着任何一个认识安溪的,都不能吃这老招数,奈何在场都是全新的未来朋友,没一个旧识。
“乡下来的?啊,是不是开新路线的时候认识三娘的?”
安溪腼腆淳朴一笑。
“下山找三娘吗?她最近不在这里,车队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过来巡查,你自己有车,要不然我告诉你车队在哪……”
“我留下吧。”安溪义正言辞道:“明早我能等,我刚刚做了不好的事情,我留下帮忙做点事情,也算是赔罪。”
“害,不需要,你刚刚就在地边,也没踩进去。你不知道,最近新来的一批野污染孩子,到处乱窜听不懂人话,他们反应过度。”
“你刚刚不也是着急上火!”
几人争吵起来,安溪吃了会儿瓜,明白怎么回事,她想过这可能是朋友们的努力的结果,但是没有想到结果这么好。
安溪拍着胸脯道:“交给我!我最擅长教育孩子了!我还做过代课老师。”
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性,她又补充道:“我还担任过校医。”
三娘是第二天一大早到了。
她原本是往外扩路线,扩充之后的路线会有车队其他人开始跑,所以她一般是不往回程开的。
车队里的队员,最初只有三娘放出来的总队里的那些工作人员,后来虞扶风的计划之后,三娘也让车队里的人收了学生,她自己仍旧是开疆拓境最前锋的那把利刃。
这次是个巧合,虞扶风要开始种地稳固后方的阶段,三娘作为计划重要任务昨天回来开会。
她知道魇界最近的变化,也知道如果遏制不住变化,魇界如何不好说,他们这些有污染的生命一定会被污染吞噬。
三娘并不觉得虞扶风的计划能行,她是个釜底抽薪的人,在最初只是个小小工作人员的时候,就知道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线,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无法相信这种温吞的一步一步清理土地的方式能有什么作用。
只是她相不相信都没有其他办法,人可以打破野兽、人、污染,但是要怎么打败自己的生存的土地呢?
三娘是个很果敢的人,她不相信会成功,但仍旧以一定会成功为目的,拼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