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by宓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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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盖狱一愣, 笑着站起来请他坐下,说:“你可别多想,不是因为你是老应, 我才帮你救女儿的, 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拼命。”
应春明点了点头,脸上有些难看,局促地在他对面坐下, 说:“之前的事情你不要计较,赶明我送你几套阿玛尼的西装, 帮你设计个形象。”
彭盖狱赶紧摆了摆手说:“可别折腾我了, 你要是闲, 就去折腾老周去, 他喜欢这些玩意。”
应春明说:“老周那边我跟他说了, 他已经答应了。一套阿玛尼, 一套D&G, 还有一只意大利的皮包, 他都要了。我那边还有多的, 你要是喜欢你也挑一些。”
彭盖狱听罢,忍不住鼓掌道:“不亏是老周!你都给他吧,我不爱好这些。”
应春明还想献殷勤,但被彭盖狱及时制止住。彭盖狱问:“你刚刚说,当年处理应急事故的是佟永春?”
“是的,因为你们一直说佟永春有涉案嫌疑,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他的底细。这个人是跟我们一届从警校毕业的,但是毕业之后他没有听从学校分配。档案里显示,在毕业之后的三年里,他一直在家乡,一个叫南阳的地方做辅警……”
“南阳,我记得是在河南吧!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不是河南的南阳市,是启东市下辖的南阳镇,一个小镇子。”
“启东?”彭盖狱一愣,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大概是巧合吧!”
“什么巧合?”应春明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我们之前在启东办过案子而已。没事没事,应该就是巧合。”
“哦,那我继续说了。佟永春在南阳镇当三年辅警的时间里,立了两个三等功和一个一等功,之后就被调到南京,进入特殊事件调查组。这个组现在已经没有了,拆分成了调查组和事故应急组,调查组就是叶龙生在的那个组,现在他儿子在里面任职。而佟永春就去了事故应急组,后来很多年都没调过职,直到前年,他突然就被调到上海了。”
彭盖狱点了点头,问:“你是什么时候去上海的?”
应春明笑道:“我比他去的早。五年前就被调过去了,是在范永明让我过去的,说上海少个法医。因为老周那家伙当时在你们重案组里,没进法医部,所以我这几年就断断续续的在两边跑。南京这边的工作也做,上海那边也走不开。”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彭盖狱看着佟永春的档案,回想着这个人。
佟永春是他的警校同学,不是同班,但大家都一起玩儿过。虽然距离警校毕业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之久了,但他现在依稀还能想起当初在校园里与他一起参加运动赛的场景。
他印象里,这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运动赛里独他一人就拿了好几块奖牌,那时候奖牌是能换粮票或者布票的,也可以积攒起来到公社换取一个铁饭碗。当时学校里大部分拿了奖牌的人,都去公社谋了一个职位,只有佟永春,把所有奖牌都兑换成了粮票,用一张红纸包着,随身带在身上,只有洗澡的时候,他才会把它们拿出来,压在自己的衣服下面。
佟永春在学校里成绩很好,不管是劳动,还是集训,他总是很出彩的那一个。他记得有一次春节晚会,大家聚在一起包饺子,有人说起自己毕业后的去向,也问了他,他那时候说:“我一定是要去北京的,要不就是上海!”
这样的人,在毕业之后怎么会放弃学校的分配,独自回到家乡呢?
“我想跟佟永春谈谈。”彭盖狱说。
应春明显得有些为难地说:“虽然现在我们判断佟永春涉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没有实际证据,所以没办法对他进行抓捕。”
“不是要抓捕他,我只是想跟他聊聊。他应该还在南京吧!”
“不在南京了,今天我去他下榻的宾馆找他,他的随行秘书说他已经走了。”
“走了?”彭盖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去了哪里知不知道?”
“说是回家了,不是上海,是回他的老家,南阳镇去了。”
魏以铭在开往林辉所在的平虎山医院的路上先跟陈文安联系了一下,说等会儿要对林辉进行抓捕,路上这会儿有些拥堵,让他先去医院守着。
“魏队,林辉已经被带走了。”陈文安在电话那头说道。
“被谁带走了?”
“他们自称是特警组的……”
“是不是姓贺?”
“是的,是他!还有个小姐姐,看起来凶巴巴的,姓童,儿童的童。”
这贺同天和童筱艺搞什么鬼,不跟他们联系就算了,现在还干扰他们办案?
魏以铭气不打一处来,说:“那你先去看看覃莉怎么样,还有覃宏明和余莹两个人,现在都是你看着的吧!”
“覃宏明和余莹也被他们带走了,还有个别墅园里的保安。覃莉还在医院,处于昏迷当中,医生说不一定能救,植物人的可能性大一点。”
“行吧行吧,那我有事再找你。你就看着覃莉。”
“魏队,还有件事,虽然跟案子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不是大事就不要跟我说了。”
“佟安启,就是那个实习小法医,升官了,说是被调去了事故应急组。”
“这种事不要跟我说。”
“但他不肯去赴任,就躲在我家,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既然在你家,你就陪他打打牌好了。”
魏以铭直接挂了电话,开始联系贺同天。贺同天的电话一直不接,他只好打给童筱艺。其实他不怎么想跟童筱艺联系,因为前两天刚跟她发生了争执,这突然一下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喂,魏队?”对面传来童筱艺冷冰冰的声音。
“啊,小童啊,我想问问……”
“是的,林辉在我们这里。覃宏明和余莹,还有张图也在我这里。”
“你们抓他们干什么?”
“你这人好奇怪啊!”童筱艺很有些不耐烦地吐槽道,“不是你说要我们把别墅园都翻一遍吗?这四个人都是从别墅园里出来的吧!”
听她这么一说,魏以铭才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给他们布置的任务——重查别墅园。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我马上就过来。”
“既然不好意思,就请我们吃饭!”童筱艺在电话那边说,“忙了两天了,你知道那座别墅园有多恶心吗?不请吃饭你就别想知道我们查出了什么!”
“请吃饭,我请客好吧!我等会儿带吃的过去!”
童筱艺没说什么,挂了电话,过了会儿发了个他们现在在的地址过来。
说起请吃饭,上次他们帮忙对金云月子会所做搜查的时候的那顿饭还没来及请,魏以铭想着欠人家两次人情了,这次必须买点好的,一并还上。便选了一家价格很感人的饭店,花了大手笔订了个三人餐。
童筱艺他们就在平虎山派出所办公,魏以铭到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等着,说是怕他带了太多吃的,没手拿,所以主动过来帮他拿东西。
童筱艺拎着袋子说:“这只能算一次,上一次的我还记着!”
魏以铭尴尬一笑,说:“两次不能并一起?”
“不能!那一次是小裴答应我的,你要是跟她结婚了,我可以两次并一起,要是没有,就是两顿!”
“行吧行吧,都依你的,毕竟你们辛苦了!”
“不是依我的,是依你的!就看你的态度了。”
童筱艺带着魏以铭往里走,休息室里,贺同天已经买好三瓶可乐放在桌子上,看见魏以铭,笑着说:“听说你拿下了两个大人物,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魏以铭知道他说的是顾修黎和武克仲两个人,摆了摆手说:“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几位老师联手破的案,我就打了打下手。”
童筱艺边解外卖袋子边说:“你倒是好,有老师帮着破案,我俩可就惨啦!又要打老鼠,又要挖坟墓的,那么脏的活,我以前可从没干过!”
“挖坟墓?挖谁的坟墓啊。”魏以铭好奇问道。
“呵呵,”贺同天喝了口可乐说,“小童说的是三排五号别墅,那里面不是有一个房间放了很多古董吗?那个房间你进去过没?”
魏以铭摇了摇头,说:“那边我还没去,上次是小裴和陈文安去的。”
“哦,那真是可惜了。那样的场面……”贺同天说着,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就是裴娅琪那天跟林辉周旋的那间房间,房间里凌乱地竖着大理石制成的古董架子,在照片里,好像陵园一样阴森恐怖。
童筱艺指着照片说:“这些个架子下面,每一个都埋着一个人头。”
“人……人头?”魏以铭惊道。
童筱艺这个时候已经拿着筷子开始吃菜, 听见他这么大声,嫌弃地说:“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我可不想用人头故事下饭。”
魏以铭表示同意,他也觉得,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说这么重口味的事情不太好。
但是这是他真的没想到的, 别墅下面埋着人头?竟然还有好多个?这种事就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吗?
童筱艺对他的请客赞不绝口, 夸他大方, 还实在。
“比老贺好多了, 老贺就会带我吃牛肉面!”
贺同天笑道:“我是东北人,喜欢吃面,你上次不是说也喜欢的吗?”
童筱艺倒也没反驳, 很他一起把外卖盒子收拾赶紧, 然后在桌子上铺了更多照片。
照片里,是十几颗已经腐烂的脑袋,都是长头发,应该都是女人。但是腐烂的程度各不相同, 有些已经几乎白骨化,有些还能看见原本的面貌。它们被堆放在一起, 已经得凝结成一大片的头发互相缠绕在一起, 扑在地上, 好像柏油马路似的反着光。
魏以铭只瞥了一眼, 就觉得脑壳疼。他捂着眼睛说:“能不能提一句先, 这种灵异照片你们就这么摆出来啦!”
童筱艺笑道:“你重案组出生的魏队难道还怕鬼不成?什么可怕的场面你没见过啊!连我俩都稳住了。”
“照片跟现场不一样好吧。”
“现场可比这可怕多了。”贺同天说, “我们挖出第一个头的时候, 还比较乐观, 以为就一个。所以就去老鼠坑里捞尸体了, 但是最后从老鼠坑里捞出不止一副无头骨架,所以猜测三排五号房间里也不止那一个头。最后我们一共挖出来十二个头颅,是否还有更多,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魏以铭说:“你的意思是,凶手在砍下这些受害者的头之后,把躯体扔进了老鼠坑里?”
童筱艺说:“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躯体,虽然被老鼠啃食的都已经成了骨架,但是我们已经根据躯体和头颅上的断口,把它们都对上号了。DNA样本已经送去了法医部,死者身份应该今天或者明天就能明确。”
魏以铭点了点头,说:“没有想到案子查到现在了,还会出现新的死者。我还以为这两天就能结案了,看来没这么容易。”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案,”贺同天皱着眉说,“我们已经对别墅的主人林辉进行过第一次审讯,不得不说……这个人好像有点神经病。”
童筱艺啧啧嘴说:“何止是神经病,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老古董!”
“怎么回事,你俩详细地跟我说说呗。”魏以铭追问道。
贺同天说:“审讯过程都记录下来了,我也不想多说,因为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好像除了古董,其他都不感兴趣,从头到尾都在跟我们说他收集古董的事情。关于那些尸体,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虽然他这么说,但魏以铭还是要来了审讯记录。
从记录里可以知道,林辉出生于1971年,从小是在福建长大的,他的父亲是台湾的人,以走私东南亚稀有动物为生,母亲是大陆人,职业是一名历史老师。
在考上大学之前,他一直在福州念书,初中毕业后,也就是差不多八十年代末期,那时候台湾的经济进入鼎盛期,林辉便辍学跟着父亲做生意。这段时间里,他频繁地在东南亚各国间往来,慢慢地开始接触古董收藏。
古董收藏不是什么人都玩得起的,便宜的比如常见一些的瓶瓶罐罐,也要两三千,贵的就更不要说了,林辉买过的最贵的古董就是那个已经失踪多年的九龙玉杯,据他在审讯中说,这个杯子花了他七百六十万台币,那还是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
“这说明他家不缺钱啊!”魏以铭说。
童筱艺说:“之前是不缺,但是他父母死后,家里就断了经济来源,他虽然接管了他爸的生意,但是因为玩心太重,把家产都差不多败光了。”
“那还是有了一个建材公司不是吗?”魏以铭皱着眉回想着裴娅琪转述给他的那天与林辉的对话。
那天在别墅里,林辉说,为了招到A6地铁的标,好解救他的经济状况,他把九龙玉杯贡献给了负责地铁的官员。可是如果按照他说的,一只玉龙杯在九十年代就价值七百六十万台币,那放到如今,应该已经价值连城了。他怎么会愿意贡献出这个宝贝?
“我想去见见林辉。”魏以铭说。
“把不得你说这句话呢!”童筱艺说,“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审讯还是你们比较擅长,我们只适合抓人。”
贺同天指着审讯记录笑道:“我觉得我审得还不错啊,不是问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吗?”
童筱艺白了他一眼说:“问了这么多,都是废话,还好意思说。”
魏以铭赶紧打圆场,说:“还是很有用的,每个字都有用。”
“得了吧!”
三个人说着话,往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里一片漆黑,看来人还没有被带到。魏以铭伸手想要开灯,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尖叫:“不要开灯!”声音尖而细,像老鼠一样。
就连魏以铭也不禁吓了一跳。他用手电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照过去,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蹲在桌子下面,表情痛苦地看着魏以铭。
“怎么回事?你谁?”魏以铭说着话,还是把灯打开。
男人发出痛苦的声音,捂着脸趴在地上。
贺同天原本在隔壁的观察室里,看见这幅场面,赶紧跑过来说:“他就是林辉,好像不能见光。”
“不能见光?那你们刚刚怎么审他的?”
“关着灯啊,我看他的眼睛有点不正常。”
魏以铭疑惑地看了一眼贺同天,说:“没想到你这么为嫌疑人着想,没必要,真没必要。”
贺同天有些不好意思,说:“不是说了吗,我们不擅长这个。”
魏以铭看了看房间的光度,对贺同天说:“你再去搬几台聚光灯过来,这里应该有。”
“要聚光灯干什么?”
“对着他,让他崩溃。”
贺同天一愣,说:“小魏,你这算是刑讯逼供了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魏以铭撇了撇嘴,举着那几张骇人的照片,放在他面前,说:“你看看这些,这些死者,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对他那么好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人权这种东西只适用于人,他不是人,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
贺同天还有些犹豫,但想着已经把审讯工作交给他了,就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林辉因为在地下老鼠洞里住了几年,已经无法直视灯光。在医院经过治疗,稍微能恢复一些视力,但是审讯室这种强光,他还是不能接受。
魏以铭把审讯室的门猛地一关,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敲了敲桌面说:“你要在下面呆到什么时候?”
林辉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说:“行行好,把灯关了吧,你关了我就什么都招!”
“放你的屁!”魏以铭把贺同天对他的审讯记录拍在桌子上,怒道,“刚刚贺队长,不是按你说的做了吗?可是你交代的这是什么?这都是废话!你想怎么样,跟我们周旋下去?以为我们没其他办法了?贺队长他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我不一样,我没那么好的性子!”
林辉一愣,低下头,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贺同天这个时候敲门进来,搬了三个聚光灯,按照魏以铭的指示放在审讯桌的两侧。
魏以铭弯下腰,对桌子底下的林辉说:“现在有三盏灯,我数到一,你不出来我就开一盏,数到二再不出来就两盏,数到三,你就完蛋了。”
林辉不为所动,但魏以铭已经行动起来。
他将三盏灯调到最低高度,灯泡与桌底平行,然后一声不吭的,将三盏灯全部打开。
灼热的灯光直直照射着桌底的人,林辉捂着眼睛,惊恐万分。
“你他妈是个骗子!警察也能这么无耻,你他妈……”
魏以铭一把将他拖出桌底,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对着聚光灯,冷冷地说:“你招还是不招!”
“招你妈逼!”林辉仍然嘴硬。
魏以铭把灯光调得更亮了一些,将他猛地往灯泡上推过去。灯泡的灼热直接将他烫伤,他像一个被勒住喉咙的猫,满地打滚。
“招不招!”魏以铭又问了一遍。
“招!我招!”林辉痛苦地坐上椅子,“可以了把,可以把灯关了吧。”
魏以铭皱皱眉,说:“可以什么啊,你招什么了?”
“你们不是已经抢走了吗?我的那个盒子。”
“盒子?”魏以铭疑惑地看了一眼观察室。
不一会儿,童筱艺就推门进来,将一只装在证物袋里的饼干盒子放在桌子上。
林辉看见盒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伸手想把盒子捞进怀里,却被魏以铭一把抢走了。
魏以铭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全都是照片。
清一色的是漂亮女人的照片。
第338章 历史老师
这些女人, 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漂亮,却不妖娆,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身上透着一种知性的美。照片的背面写有她们的真实年纪,全都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 年龄的下方还标有一排字, 写的是不同的学校名称
魏以铭随意翻了翻, 发现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就是柳子铃。这张照片的背后写着:
年龄:26岁
学校:平虎山中学
“把她还给我!”林辉伸手要去夺照片, 但他又要遮着聚光灯传来的刺眼的强光,所以一个不稳,栽倒在桌子上。
魏以铭把身子往后一倾, 手扣了扣照片问道:“这些人是谁?”
“人?”林辉一愣, 莫名问道,“哪里有人?”
“这些!”魏以铭把盒子里的照片一股脑全都倒出来,照片铺满了桌面,“你别给我装傻!”
“这些是人?”林辉噗嗤笑了出来, “哪里有人,这些都是我的培养皿!”
魏以铭听罢冷眼看着他, 而他的眼里却只有这些照片。他把那些照片扒拉到自己面前, 陶醉地说:“古董都是从死人身边挖出来的, 有些甚至是从死人嘴里给套出来的, 离开了那些死人, 他们就会失去灵魂。没有灵魂的古董, 那就不值钱了。”他露出痴迷的笑容, 将照片一张一张地排在桌子上, 继续说, “活人确实会比死人更能养古董,但是活人还是麻烦一点,他们有腿,会跑,所以只好杀了他们。”
魏以铭看着他的神情,觉得他不像是在编故事,但是又不敢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举起几张照片问道:“你杀了他们,就是为了养古董?”
林辉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照片说:“当然了,否则我没事干嘛杀人?我又不是神经病!很多古董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就要重新找个死人给戴上,有些是从死人嘴里掏出来的,我就要重新塞进死人的嘴里,只要那样,它们才会恢复原有的光泽,否则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很丑。”
魏以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自己的喜好杀人,这在现代社会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甚至无法判断,林辉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辉沉醉在照片里,开始主动跟魏以铭说起照片里的女人。
“这是我选中的第一个,是宁河二中的历史老师。其实长得不漂亮,但是我听过她的历史课,觉得讲得很好。所以就希望她能养我的双头赤红玉蝉,那是南北朝时候的东西,是从周武帝宇文邕的一个妃子嘴里掏出来的。双头赤红玉蝉,非常稀有。我对这个女人还是很满意的,就三个月,就把玉蝉养得很亮。”
“这个女人我的印象也很深,她是金角四中的历史老师,真人非常漂亮,真的是非常漂亮。你知道赵飞燕吧,她就是我心目中的赵飞燕,身材娇小,三寸金莲,一尺蛮腰。所以我就把赵飞燕身上的金腰带给了她。”
“这个女人是蓝平大学的历史系讲师,学历很高,跟我很谈得来,我一开始还舍不得杀她,不过为了我的那件皇后服……”
“为什么都是历史老师?”魏以铭打断他的话问道。
林辉一愣,抬起头嘲讽地笑道:“当然要历史老师了,其他人是不会懂这些东西的价值的。我选人就三点,第一,要是女人,女人阴气重,不会伤到这些古董,第二,要年轻,年轻女人有活力,有活力才能养好它们,第三,要是历史老师,历史老师才会心甘情愿地做培养皿。”
“你问过她们了?”
“问什么?”
“愿不愿意这种事。你的意思是她们都是自愿被你杀了?”
林辉笑道:“这种事还要问?她们是学历史的,难道不知道这些古董的价值吗?用她们的命换这些古董永存于世间,不应该是她们的荣幸吗?”
魏以铭现在想扇他,但是他又觉得扇这种人没意思。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让人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了。
“所以你承认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林辉神情悠然地说:“承认,为什么不承认。我这么做,在你们眼里是有一点残忍,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保护文化,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你知道那些古董有多脆弱吗?有一些你连碰都不能碰一下,稍微一下,就会碎掉。我感谢这些女人为古董文化做出的贡献,全人类都会感谢她们!当然,也会感谢我。”
魏以铭感到有些无奈,轻轻摇了摇头,问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杀人罪,那就说一下杀害每一个人的过程,我这里做个记录。”
“不记得了,我杀她们的时候都处在亢奋中,所以记不清那么多。但是基本上就是给她们一棍子敲闷了,然后把头割下来。”
“那柳子铃呢?”魏以铭终于问到关键人物了,他从桌上的一堆照片里,翻出柳子铃的照片,摆在他的面前,说,“她也在你的饼干盒子里,为什么她的尸体却是在地铁里发现的?”
林辉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原本的陶醉之情渐渐消失,换之以浓烈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我就不该看中她!是她打乱了我的计划!”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说爱我!”
“什么?”魏以铭有些疑惑。
“我跟她是在一家叫灵酒吧的地方遇见的,当时她在给朋友过生日,我听见她说她是历史老师,就有意靠近她。我跟她很谈得来,她说她也是对古董有兴趣所以大学才学的历史,我后来又跟她约了几次,就想下手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九龙玉杯已经有些发暗,必须要找个培养皿供起来。谁知道她竟然……”
林辉突然沉默,盯着柳子铃看,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竟然怎么了?”魏以铭催问道。
“她竟然在我要动手的那天跟我表白!我去,她说她欣赏我,要跟我在一起!这不是逼我不杀她吗!你说这人是不是傻?”
剧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让魏以铭没有想到的。当然,这整件事都已经超出了魏以铭的认知。
“看上你,她是挺傻的。”
“是吧!我那天也是鬼迷心窍了,就没有对她下手,放她回家了,可她后来又联系了我好几次……”
“联系你好几次你都没杀了她?”魏以铭皱眉问道。
林辉一愣,应了一声:“嗯。”
“所以其实你已经不想杀她了?”
“不是!我肯定要杀她,要不然我的九龙玉杯怎么办?”
“你为了你的九龙玉杯,所以一定要杀了她?”
“是的!”林辉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必须杀了她,她必须要死!”
“但是她的尸体跟别的死者不一样,是在地铁里发现的,跟你的九龙玉杯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你怎么解释?”
林辉听见地铁两个字,整个颤抖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因为她不是我杀死的。如果我杀她,她就应该死在我家里。”
“啊?”
“我没有杀她,我到最后都没有忍心对她下手。我现在很后悔,我应该在见到她第一次的时候就杀了她,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你……没杀她?”
“没有。”
魏以铭从他的神情和语气判断,他应该没有撒谎,可是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柳子铃就是他杀的。这么可怕的杀人罪行他都承认了,为什么就柳子铃的死,他要推脱?
魏以铭拿出武克仲的证词,问道:“武克仲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他如实回道,“他是小铃……是柳子铃的主治医师。柳子铃心脏里的起搏器就是他装的。”
“嗯。武克仲说,你曾经多次问过他,柳子铃是否会因为突发心脏疾病而死。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的。”他又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我们可否从你的这个问题里,推测出,你曾经有过想要杀死柳子铃的想法?”
“不是曾经,我一直都想杀死她。”
“既然如此,柳子铃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他极力否认道,然后颤抖着说,“我犯下多少罪,我自己知道,我也都承认了,可是就小铃的死,我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