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by宓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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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行为转变来看,许朵是知道栏杆有问题的,也许是之前就知道了,也许是在踢了那一脚之后才发现了问题。
咖啡吧小姐姐用手工研磨机磨着咖啡豆,再把磨好了的咖啡粉放入咖啡机里,等着咖啡流进杯子里。。
武海玩着桌上的餐巾纸问:“手磨出来的咖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这样磨要是客人多的话,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姐姐笑道:“也没有客人多的时候,我们餐厅价格高,不是什么人都来的起的。我在这里上班两年了,客人最多的一次就是昨天了吧。发生案子后,好多人不愿意走,要看热闹,所以一下子卖出去很多咖啡。”
“你昨天在这里上班的?”小姐姐点了点头,无奈道,“原本我是在休假的,但是昨天,黄姐姐突然请假,我就只好来上班了。说来奇怪,黄姐姐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要请这么久的假。”
武海虽说还是个实习生,但这么多次参与破案,渐渐也有了警察的敏锐,听得此话,问:“你说的黄姐姐,是什么时候请假的?”
小姐姐想了想说:“就是昨天下午四点多吧,快到交接班的时候。我本来是在楼下的美食汇吃东西,黄姐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有个老朋友来了,请她去见个面,所以晚上的班上不了了,想跟我换一下。她跟我玩得不错,我就答应了。”
武海算了一下时间,这个黄姐姐是在下午四点左右请的假,坠楼事件发生在五点二十分,时间正好能对接在一起,所以二者间会不接有什么联系?
他立刻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魏以铭,并表示自己可以去调查这个黄姐姐。
魏以铭问:“为什么觉得她的请假与坠楼事件有联系?”
武海说:“因为他们发生的时间相同!”
魏以铭反驳道:“在四点到六点之间,是否所有请假的人都是嫌疑人?”
武海想了想,说:“那肯定不是的,丽峰大厦这么大我相信不会只有她一个人请假。”
“既然如此,她就暂时不在审讯范围内。”
“可是我觉得……”武海不知为什么,今日有些执着,他确实说不出任何道理来,只觉这是他作为警察的第六感,他觉得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记者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往回走,魏以铭退到一边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许朵跟在最后走出来,看见魏以铭,皱眉问:“你是哪家媒体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魏以铭等记者们都已经坐上电梯离开,于是掏出警察证,举在她的面前,说:“我是警察,我来调查丽峰大厦坠亡案。”
许朵脸上立刻略过一丝慌张,嫌弃地用手推着魏以铭走,边推边说:“什么人都干说自己是警察了,我们丽峰大厦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忽悠的!”
魏以铭本来不想跟她动手,但她没完没了地执着要赶他走,武海过来帮忙,也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
出来查案这么久,还没遇见过这种不配合的人。
魏以铭把许朵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往用力拽下,随即取下腰间的手铐,装作要铐住她的手,嘴里同时说:“请配合我们调查,否则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许朵一愣,后退了两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型,然后抬起脸,严肃地说:“你们什么也不会调查出来的,这就是意外!”
魏以铭要求去平台上进行检查,许朵这次没有阻止,但她拒绝跟着他们一起去。
魏以铭正好想好好研究一下事发地,不想有人干扰,所以就带着武海进了观光平台。
观光平台大小有两百平,木质地板,靠近餐厅的地方沿着墙摆了伞桌,外圈用栏杆围住,栏杆外面还有一层钢化玻璃。
栏杆高越一米三,如果想要跳楼,也不是件困难事。
魏以铭跟武海来到程威和娄立谦二人掉下去的地方。只见栏杆有一米五左右长度的缺失,外墙玻璃也有收过撞击的痕迹。
目前这里被用铁链拦住,并放了禁止靠近的标志牌。魏以铭要钻过铁链走近点看,身子刚过铁链,就被武海一把拉住:“魏队,这可是四十五楼!”风吹着他惊恐的脸,有些滑稽。
魏以铭说:“我是来勘查现场的,不走近来怎么能看仔细?”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吧!”武海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吧,魏队,你回来。”
武海不由分说,把魏以铭拉了回去,魏以铭还没反应过来,武海就已经站在了缺口边。
没有任何安全保护,站在四十五层楼的边缘上,武海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他试图找一个固定点,防止自己掉下去。
高楼的大风让他难以睁开眼,他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栏杆断裂处,也不知是因为害怕所以导致精神难以集中,还是因为大风所以导致视线模糊,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又往边缘处走了两步,然后探出脑袋,想看一看钢化玻璃的情况。
“武海,快回来,不是你这么查的,不要靠那么近!”魏以铭在他身后喊着,并要拽他回来。
但武海突然回头,激动道:“魏队,不得了,四十四楼那边……”
话未说完,忽然他双脚一颤,没站稳,跌了下去。
不,不是他没站稳,魏以铭看见了,是有一只手,把他拽了下去。
魏以铭瞬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趴在边缘处向下看,风就在他耳边呼啸不止。
但是他并没有看见武海。
他的大脑里迅速出现两种可能:
第一,因为武海的下落速度够快, 导致自己并没有看见他就已经掉下去了。
第二,武海没有掉下去,只是从四十五楼的边缘处消失了。
如果是前者, 魏以铭觉得大厦在发现有人坠落后应该会响起警报, 而不会无动于衷。
如果是后者, 那么武海消失后会去了哪里呢?刚刚自己看见的那只手, 到底是从哪里伸出来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了,在观光平台下方的四十四楼,藏着一个人, 他将武海拽下藏于四十四楼内, 也可能是他造成了丽峰大厦坠亡事故。
魏以铭迅速起身,冲回全日餐厅,此刻许朵还在那里一脸嫌弃地说着抱怨的话,看见魏以铭出来, 立刻阴阳怪气地问:“警察同志也什么都没发现吧!”
魏以铭问:“紧急楼梯在哪里?”
“紧急楼梯?找楼梯干什么,我们大厦的电梯是很快的。”许朵还要介绍大厦的各种高级设施。魏以铭忍无可忍, 差点就对着她的脸挥上一拳头。
“我他妈问你紧急楼梯在哪里!”魏以铭怒道。
许朵一愣, 大喊道:“警察骂脏话了, 警察骂脏话了!我现在就喊记者过来, 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魏以铭真的怒了, 但是当下他不想惹事, 于是转而去问咖啡吧小姐姐, 小姐姐看起来对神经兮兮的许朵也很嫌弃, 悄悄用手指给魏以铭指了方向。
如果没有小姐姐帮忙, 魏以铭绝对找不到紧急楼梯。
为了让大厦的整体看起来美观高档,负责大厦的设计师将紧急楼梯放在了一个极为隐蔽处,需要走过三个房间才能到达。
这是非常不符合规定的一种设计,不知道这样的图纸当初是怎么能过审的。
走到四十四楼,这里好像还在装修,到处昏昏暗暗,只隔一段路有一盏普通的日光小灯。地上还是毛坯水泥地,散落着敲打墙面后落下的碎砖块,和没头没尾的废弃电线。
魏以铭顺着路往前走,却发现根本不能到达四十五楼的观光平台下方,因为装修,一整层都被用防水布遮住,观光平台下方的房间正好被防水布阻隔在外。
魏以铭用手拍了拍防水布,发现后面是一整面木板,所以如果想随意进出,应该不可能。
“武海,武海?”魏以铭尝试着喊,声音在整层楼里回荡,配合着幽幽的暗橘色灯光,让人觉得阴森又恐怖。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魏以铭开始尝试着撕开防水布,他拿出瑞士小刀,划开布,见里面的木板不是很结实,便准备一脚将它踢开。
“你什么人?你在干什么?”忽然有人在他身后问道。
魏以铭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是一个湿着头发,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
“这一层还没装修好,要想参观到楼上去。”女孩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径直走过魏以铭身边,好像对他的到来一点不惊讶。
“这一层有别人在吗?”魏以铭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孩走到一把老旧的红色折叠椅边,坐下,翘起腿,继续擦着头发。
“我有个朋友,他……他说跑这层来了,我来找他。”
“那你找吧。”女孩又拿出一面小圆镜子,对着照。
“我找了,没找到。”
“没找到就是不在。”
“会不会在木板后面?”魏以铭敲了敲木板,说,“他是从四十五楼的观光平台下来的,如果要落脚,应该是在那个位置。”
“不可能的。”女孩直接否定,“那后面是空的。”
“空的?可是我从四十五楼往下看,明明看见有墙体了。”
“是玻璃墙吧。”
“嗯……好像是的。”其实魏以铭没有看清,只是确定木板后面一定有什么。
“那一块准备建观光电梯,一直通向七十八层的云端餐厅,所以已经挖空了。”
女孩说着,掀开防水布,角落上居然有一扇大概只有一米五高的小门。
“我开门给你看一下,但是你要离远点,防止掉下去。”女孩说着,往地上吐了口痰。
“好的好的,多谢多谢!”魏以铭象征性地后退了一步。
女孩用钥匙扭开门锁,门是往里开的,刚开一小条缝出来,就有大股的风涌了进来,吹起地上的灰尘,让人难以呼吸更难以睁眼。
“行了看过了吧,我要关门了。”女孩用手掸着灰,要把门关起来。
“等一下!”魏以铭伸手把住门,猛地把门完全打开,风也随之变得更放肆了。
魏以铭站在风里,瞪着眼睛,看着外面。
“哎哟,你要死啦!这里是四十四楼,掉下去脑袋都要断!”女孩要来关门,但当她站在门前看见外面的景时,她也愣住了。
外面,观光平台的地面下方,边缘的位置,挂着两个赤条条的人。一个正在轻微挣扎,一个已经完全不动了。
正在挣扎的那个人就是武海,看见了魏以铭,他有些激动,动着嘴唇好像在说什么,但风声太大,魏以铭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状态非常不好。
虽然有玻璃墙挡着,但从下方涌上来的寒气还是让人无法忍受,尤其他此刻是光着身子的,根本无从抵御冬季的刺骨寒风,所以他的全身已经呈淡绀。
魏以铭想攀爬着平台底部上去救人,但是脚刚踩出去,女孩就把他拉了回来:“要死啦要死啦,这里四十四楼,掉下去没命!”
魏以铭看着脚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洞,突然后怕起来,是自己太不镇定了,现在武海情况危机,他自己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叫消防车和救护车来。”女孩在一旁提议。
魏以铭立刻点头,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的手都在发抖,他还很少这样。
消防员将悬挂在平台下方的两个人救下时,距离我武海坠落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救护队员为他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除了严重冻伤,还伴有头骨骨折以及轻微胸骨骨折,据医生推测,头部的伤是被人重击所致,胸骨的伤应该是上一次伤势未愈,被悬挂后受到拉扯所以骨头错位。
但好在武海没有生命危险,他虽然神志不清,但还一心想着工作,被担架推走的时候还拉着魏以铭的衣袖,要跟他反馈刚刚的情况。
但医生给他推了一针镇定剂,让他彻底睡过去了。
另一个被解救下来的是一个女人,已死亡。从尸体状态上看,死亡已超过十二个小时。
魏以铭立刻请附近警局进行支援。
被派遣来这里的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看见魏以铭,很恭敬地敬了个礼:“见过魏队!”
“你是……”魏以铭打量了一下他,实在不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我叫陈文安,我们一起去玄武湖玩过,当时小裴姐也在!”
魏以铭想起来了,这个小伙子就是自己的情敌。他瞬间又不淡定了。
“魏队,小裴姐呢?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上次给她发信息她说在山里面信号不好,她怎么跑山里面去了?”
“别说闲话,好好工作。”魏以铭表情严肃。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陈文安腼腆一笑。
魏以铭让陈文安去楼上把负责人许朵喊过来,许朵很不情愿,说四十四楼太脏了,不想下来。这陈文安也是个做事果决的人,当场以嫌疑人身份要逮捕她,许朵又是大喊大叫,说警察冤枉人,要喊记者来。
“得了吧姐姐,现在是发生凶杀案了,记者巴不得赶紧找一个人当凶手好做文章。”
许朵一愣,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同意跟他下去看看。
许朵来四十四楼,走一步回一个头,像是在躲什么人,一直走到魏以铭面前,她说:“怎么搞成这种样子。”
“哪种样子?”
“乱糟糟的,比一个月前还要差。胡小妹,怎么回事?你爸他会不会干活啊!”
胡小妹就是那个把魏以铭拉回来的女孩,听见许朵这样质问,她很是委屈,小声嘀咕道:“又不给钱,让我们怎么开工?”
“你说什么?谁不给钱?你们还要多少钱?狮子大开口,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胡小妹一听也怒了,上前推了一把许朵,骂道:“臭婆娘出尔反尔!说好先给三万块,材料钱都你们付,最后竟然偷偷把合同改了!我们是读书少,可你也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许朵把她的手一打,手叉腰盛气凌人道:“谁出尔反尔了!是你们不懂规矩吧!哪有先给钱再做活的?你们要是拿钱走了怎么办?”
胡小妹还想反驳,但毕竟口才不如许朵这种老江湖,所以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委屈地哭了起来。
许朵见罢更是嚣张,拽着胡小妹的领子就把她往地上扔,边扔边骂道:“装可怜?小婊 | 子,当初是不是你说的,只要能把活给你们干,什么条件都答应?天天来找我要钱,烦不烦?”
胡小妹哭哭啼啼道:“可是我真的要钱,我妈在医院快死了,我急着要救她!”
第86章 四十四楼
陈文安想上前阻拦, 但被魏以铭拦住了。魏以铭一直对许朵抱有怀疑,他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找出她的秘密。
许朵上前扇了胡小妹一巴掌,骂道:“你妈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 他妈谁病了都要来找我啊?”
胡小妹呜呜咽咽,捂着脸往陈文安身后躲,陈文安不忍心看她再被打, 伸手把她护在身后。
魏以铭见罢也就算了, 拉住骂人上瘾的许朵说:“行了行了, 这事我们等会儿再说。我喊你过来是想让你来认个尸。”
“认尸?认尸什么意思?”
“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 想让你来看看是谁。”
“谁又死了?”许朵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魏以铭把尸体上遮着的白布掀开,露出尸体的脸。
许朵小心翼翼勾着头看了一眼,说:“黄琴, 是全日餐厅的服务员。”
“黄琴?”魏以铭忽然想起武海说的, 要去调查咖啡小姐姐说的黄姐姐,意识到这个黄琴有可能就是“黄姐姐”。
“她昨天有没有来上班?”魏以铭问。
“这个要去看记录,我不负责这一块。”
魏以铭让陈文安去调查,陈文安做事效率很高, 没一会儿就拿着全日餐厅打卡簿下来了。
打卡簿上显示,黄琴原本应该上班到晚上八点, 但是她在四点五十的时候就走了。翻看前面的记录发现, 她下午的这个时间经常不在, 一个星期至少有两次换班情况, 最多的一周, 连续五天换班。
“这个黄琴要好好调查一下。”魏以铭说着, 抬头看着许朵, 表情严肃, “希望主任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许朵立刻摊手说:“人不是我杀的, 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办公,你们可以查监控!”
魏以铭说:“我们会去核实你的不在场证明,同时你也必须配合我们去录一个口供。”
魏以铭把此事交给陈文安,让他带许朵走并负责审讯。许朵习惯性地骂骂咧咧,不肯走,说自己位高权重,大厦离开她一分钟都不行,陈文安吼了她一句,她才安静下来,乖乖跟着走了。
魏以铭又打电话请法医过来把尸体运走,没想到周金平亲自过来了。
“那三具尸体没什么好检查的,都是高空坠落而死,尸体四分五裂,就算生前遭受过什么伤害也查不出来了。”周金平带上手套,蹲在黄琴的尸体旁开始验尸。
尸体未曾穿衣,为了表示尊重,周金平一直用布给它遮着。
“年龄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直接死因是低温症引发了休克,也就是被活活冻死的。在尸体表面没有发现外伤,有没有内伤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嗯?”周金平顿了一下。
“周老师,怎么了?”
“她怀孕了。”
从她小腹隆起的情况来看,怀孕至少已有四个月,目前不知在她死亡之前,胎儿是否还活着。
昨天的案子尚未有线索,今天又多了一起一尸两命的悬案,魏以铭开始同意那些记者的话了,这栋楼里真的藏有猫腻。
周金平负责把尸体运回法医部进行尸检,魏以铭则请胡小妹去一趟警局,想了解一下四十四楼的情况。
胡小妹看起来是个乡下妹子,坐在魏以铭对面动个不停,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说一下姓名,年龄,籍贯。”
“啥是籍贯?”
“就是你老家在哪里。”
“我是安徽胡家村来的,我叫胡玲,十七岁。”她努力说着普通话,但还是带着浓浓的口音。
“你不叫胡小妹?”魏以铭问。
“那是老家人叫顺口了的,我家兄弟姐妹六个人,我最小,所以他们叫我胡小妹。”
“许朵也是你老家人?”
“她啊,她是我二嫂子!以前可不叫什么许朵,叫许大花,后来跟人来南京打工,嫌自己的名字太土,就给改了。。”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亲戚。
“你跟许朵之间有什么矛盾?”
“她没良心,我娘,就是她婆婆,查出来肚子里有瘤子,要手术。我们就来肿瘤医院了。因为钱不够,所以我爸就想找点活干。正好丽峰大厦这边招工,我爸就来了,水电瓦砖他什么都会,我们又想多赚点钱,所以就把活全接下来了。当时看见是二嫂子负责还特高兴,说遇见了熟人事肯定能成,结果她把俺们给骗了!。”胡小妹一激动,家乡话直飚,魏以铭半猜半蒙才明白。
“怎么骗的你们?”
“因为医院那边要交三万块才给做手术,所以我们跟她商量工钱可以少要点,但是要提前给我们三万。二嫂子她一口答应,领着我们去签合同,我们觉得是熟人,就没仔细看,后来才发现,不仅没三万块,连材料费也不包,就是我们还要自己贴钱进去。”胡小妹说着就哭了起来,用脏兮兮的棉袄袖子擦着眼泪。
魏以铭也不太会安慰人,把抽纸盒往她面前挪了挪,又给她倒了杯水。
“你们这一个月就一直呆在那里?”
“我们不敢走,签了合同要是不做工就要付赔偿款。但是我们也没钱买材料,只能把要敲的地方先敲了。我找二嫂子要钱,她就把合同给我看,说我违约要我赔钱什么的。其实我只读到小学,也看不到合同上写的啥子。”
魏以铭说:“以后遇见这种情况可以报警。”
“俺们外地来的,哪知道那么多,就天天想法子借钱,俺爹这会儿去医院了,看看能不能请医生先做手术,后面俺们再把钱补上。”
“我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住在那里?”
“我们也没钱住宾馆,就只好住在四十四楼,白天还好,晚上冷得厉害,我爸把棉袄给我盖,自己冷得直哆嗦。”胡小妹不敢看魏以铭,她刚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什么坏人,所以装得很社会,没想到这人是个警察。
“好的,关于你刚刚说的话,我们会去核实,我现在想问你一点其他事情。”
“警察叔叔您问。”
“昨天下午你是不是也在四十四楼?”
“是的,昨天下午地板上有渗水现象,我跟我爸找了好久才找到漏水点,修了一下午。”
“你确定你父亲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确实。哦……”胡小妹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爹上厕所的时间算不算?”
“上厕所用了多久?”
“挺长时间的,两小时的样子吧。因为我爸有低血糖,所以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厕所里昏倒了,不过我去厕所找他,发现他只是便秘。”
“两个小时,你确定?”
“确定的,四点到六点的样子,因为昨天晚上有烟花大会,我爸还答应带我去看。六点开始对吧,我后来就扒在西墙那边看了,挺好看的。”
胡小妹看起来还挺天真,如果她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她的父亲就有重大嫌疑。
胡小妹离开前,魏以铭给了她三百块钱,让她买点家用,胡小妹感激涕零,握着钱不断对着他鞠躬,不停说“警察叔叔像太阳”。
魏以铭从电脑里查到胡玲,也就是胡小妹的父亲叫胡大虎,今年五十七岁,安徽胡家村人,从二十三岁开始就经常来南京打工,是个标准的打工人,没有什么前科。
也没有登记结婚。
换句话说,从法律上讲,胡大虎还是单身。
魏以铭又联系肿瘤医院,肿瘤医院反馈,这个月确实收治了一个从安徽转来的病人,女,叫伍秀英,四十三岁,胃癌晚期,最近已经陷入昏迷了。
魏以铭推测,胡大虎很有可能因此而起杀人的念头,可是他要杀也应该杀许朵,为什么要杀程威和娄立谦二人呢?他与死者黄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四个人毫无联系,可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金云大厦十三到十五层都是金云高级月子会所,阳光明媚,装修华丽。
负责人是一个微胖的女人,自我介绍叫张忱,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西装,很客气的请裴娅琪和林萍萍到十三楼的休息区先坐一下。
“我们领导的意思是能私了就私了,如果赔款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我们可以今天就付钱。”
裴娅琪问:“她的家属怎么说?”
“她老公还没来,说是去上海出差了,只有婆婆在。那老人家现在就住在我们会所里,说看不见孙女就不走。”
“曲瑶住在这里的时候是谁照顾她的?”
“就我们在照顾,我们这里是月子会所,对新生儿和产后宝妈都提供照顾。”
“没有家属陪着?”
“有的宝妈有家属,有的没有。一般来我们这里的宝妈要么是家里太忙了,没人搭手,要么是跟家人有矛盾,图个清净,毕竟婆媳问题严重。”
“曲瑶属于哪一种?”
“她是两个原因都有。她老公常年不在家,她又是外地媳妇,没妈妈在身边,与婆婆关系又不太好,所以就过来了。”
林萍萍一直低头记录,并在“婆媳关系”几个字上画了感叹号。
虽然她还年轻,但耳濡目染,所以对这个话题并不觉得陌生。
“不会是婆婆杀的吧。”林萍萍小声问裴娅琪。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先去看看事发现场,再去见死者婆婆。”
裴娅琪起身,请张经理前面带路,张经理很配合,一路上都主动介绍着事发时的情况。
第87章 月子会所
张经理说:“昨天是跨年夜, 所以我们在十三楼的活动室组织了跨年活动。从那间房间里可以看见玄武湖,昨天晚上不是有烟花大会嘛。”她说着拿出手机,给裴娅琪她们看昨天晚上的晚会视频, 人很多,宝妈们穿着统一的月子会所的睡衣,聚在一起包饺子。
裴娅琪问:“曲瑶也去了?”
“没有, 我们这里一共三十五位宝妈, 就曲女士和住她隔壁的宝妈没来。也是那位宝妈跑下来告诉我们曲女士掉下去了。”
三个人说着话, 来到月子会所的内置电梯前面, 张经理介绍道,为了保持内部卫生,电梯不对外开放, 只有住在里面的人和工作人员才能使用这个电梯。
电梯上到十五楼, 建筑结构与十三楼一致,都是宾馆式设计,每个房门上贴着门牌号。
“曲女士住在1501号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裴娅琪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 走廊尽头有一扇正常大小的窗户。
“她是从哪里坠楼的?”
“从对面那扇窗户掉下去的。”张经理又指了相反的方向。走廊的那一边同样有一扇窗户,这扇窗户已经用链条锁上, 并且贴了警方封条。
“她走了这么远的距离跳楼?”林萍萍有些不可思议, 看了看左边, 又看了看右边。
“是啊, 可能因为育婴室在那一边, 她也许在跳楼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对了, ”提到孩子, 林萍萍想起了这个案子的关键, “曲瑶的孩子当时为什么不在这里?”
张经理解释道:“她家女儿前天发烧了, 所以被她婆婆接出去看病的。我们这里的孩子没有大问题是不允许离开的,一定要离开就要家属签字。”
“是曲瑶签的字?”裴娅琪问。
“是她签的,我现在可以拿给你们看。”
张经理领着她们往育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