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by宓晞

“有人员伤亡吗？”
“我还没来及去了解。”
“唔……相比第一场爆炸，第二场爆炸更让人在意。我记得当时店里坐着的除了重案组的人，还有一些记者，很有可能爆炸目标是某个记者。”
“为什么记者会成为目标？我一直以为这两起爆炸案的目标都是来参加剪彩的那些领导。”
“目标应该不是领导。”周金平微微皱了皱眉, 压低声音说，“我甚至认为, 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某个领导。”
“啊, 这！”裴娅琪面露为难, “那……老师,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再查下去了？反正我们重案组的成员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看我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免得惹火烧身。”
“嗯, 但只怕我们不查也不行, 有的人在逼着我们将这个案子查下去。”
“您指的是侯局长？”裴娅琪小心翼翼地问。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古怪了。至于与四年前的爆炸案有没有联系，我想应该是有的。只是如果四年前的案子真的是导火索，那这起案子就困难了。”
“是啊，时间过得太久了，案发现场，受害者尸体，两个关键证据都已经被破坏，简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跟关键的一点。那起案子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只怕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出真相。”
裴娅琪思考了一下周金平的话，沉声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棋子。”
“是的，有的人在推在我们往前走，有的人却在想方设法阻止我们。”
“那……那我们到底该不该查？”
周金平叹了口气说：“这个问题，你去问问老彭吧，不过我想，他肯定不允许你们查下去。”
\"为什么？\"
“彭梓和的去世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想他必然不会希望让你们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
其实裴娅琪是更倾向于将此案查下去的，一来因为她是受了侯局长的吩咐，因此觉得没办法拒绝，二来，出于刑警的正义，以及对真相的执着，她难以忍受看见案子悬而未决就尘封起来。
所以在推开彭盖狱的病房门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劝说的话。
但不管她怎样敲门，里面就是没有人回应。彭盖狱住的是单人间，裴娅琪一度以为他昏迷在里面没有医护发现，因此急匆匆地跑到护士台，要求护士打开病房门进去检查一番。护士这才告诉她，彭盖狱已经被刚刚来探望他的那个年轻人带出医院了，说是要找一家餐馆吃顿饭再回来。
裴娅琪听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白了，就是对武海这个人的行为的不满，尤其是这一次，正大光明的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让她觉得简直无法与他再共事下去。
她原本想就坐在病房门前等他们二人回来，但是想想反正闲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小魏，顺便跟他聊个天解个气，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想起魏以铭，她不禁担心起来，被台上救护车的时候他是属于昏迷状态的，看起来伤势很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而且自从知道了他的父亲死在四年前的爆炸案里，她就有些不知道如何与他开口说话——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伤到他的心。
魏以铭住在脑外科，裴娅琪先站在ICU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番，没有看见长得像他的人，心觉不好，心想不会这么快人就已经没了吧！她赶紧拉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问她知不知道白天送来的一个在爆炸案里昏迷的刑警在哪里。
小护士有些不耐烦地说：“是不是刑警我不知道，但是爆炸案里昏迷的我们这里有六七个，你可以一个床一个床的问。”她说完就走了，看起来很忙碌，心情也不是很好。
裴娅琪无奈，只好去护士站查找姓名。但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头上缠着纱布，手上拄着拐杖的男人正与一个小护士拉拉扯扯说说笑笑的，定神细看，这人模狗样的竟是魏以铭！
裴娅琪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心瞬间被点燃了，冲上前分开两个人，对着魏以铭就喊道：“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声音太大，以至于旁边病房里的病人家属都跑出来看热闹。
魏以铭被她推得踉踉跄跄差些跌倒，听她这样大声地问，又见周围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解释道：“你误会我了！”
“我误会你什么啦！”裴娅琪气得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的手，抱怨道，“我从上午开始查案，一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你倒好，没事儿了也不发个信息给我，就光在这里与小妹妹拉拉扯扯的！你要是喜欢在这里，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好了，我忙我的去，反正我天生就是查案的命！”
魏以铭知道她辛苦了，赶紧扶她在休息区坐下，从旁边的宣传架上抽了一张广告纸给她扇扇，好言好语地说：“我知道，小裴警官辛苦了，小裴警官累到了，可是你真的误会我了。你看看我，轻微脑震荡，眉骨骨折，脚腕骨折，你觉得我这种状态能有心思追妹子吗？我这模样能有妹子看得上我吗？”
裴娅琪听他可怜兮兮地卖惨，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这靠近了才发现，他的伤还真不算轻，便觉得自己刚刚的脾气有些太大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你解释一下你刚刚在干什么呗？”
“我也在查案子……”
“你撒谎！你跟这里的小护士查案？你骗谁呢！”裴娅琪当即质问道。
“你听我说！”魏以铭把两只手合十，表示诚意，然后赶紧解释道，“我虽然当时昏迷了，但其实不严重，在救护车上就醒了。路上我听救护车上的小护士，哦，也就是刚刚被你拉开的那个妹子，说银山大酒店在爆炸中受伤的人也被拉到这个医院来了，所以我刚刚在想办法问出那些受害者住在哪个病房里。”
裴娅琪听他说完，气已经完全消了，但还是故作不悦地问：“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真的，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
“你还敢说什么时候骗过我的！明明在秦林的时候我刚被你骗过，你这种人，我是再也不敢相信了！”裴娅琪咬咬牙说。
“那好吧。”魏以铭地神色暗淡了下去，“看来裴小姐今天来就是看我魏某人的笑话的，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
他话音刚落，裴娅琪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忽然涌出来几个老妈妈，围着裴娅琪苦口婆心地劝着，什么小情侣间闹矛盾是正常的，什么两个人之间互相低个头也就没事了，什么两个人这么般配，分手可惜了，弄得裴娅琪一头雾水……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分手不分手的！我跟他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呢！”
一个花衣裳的大妈慈祥地笑道：“小姑娘有些害羞，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你要是说你们两个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们肯定是不相信的。”
另一个蓝衣服大妈点点头说：“是啊，我们都看见了，小伙子的联系人一栏里写的是你的名字。要没什么，他怎么会写你的名字呢！”
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裴娅琪疑惑地看向魏以铭，只见他已经笑得快岔气了。她这才知道自己又上他的当了，立刻伸出两只手在众人面前划了半圆，示意大家停止讨论。
“他写我的名字，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同事。我跟他刚刚不是在吵架，我们也没有在闹分手。各位大妈，各管各事，各回各家，别来烦我！”
大妈们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嘀咕道：“不分手就好，宁拆一座城，不拆一桩婚，咱们今儿也算是积德了，老头子看来很快就能出院了。”
好不容易让人都散了，裴娅琪撸起袖子就要修理魏以铭。但见他扶着头倚着墙，脸色苍白，顿时吓得不行，连连喊护士医生过来帮忙。
很快，刚刚那个被她推开的小护士听见喊声最先跑过来，但似乎并不是来给魏以铭做检查的。
小护士神色慌张地说：“两位刑警，你们赶紧跑吧！”

第285章 枪战游戏
裴娅琪听得一头雾水, 说：“别说胡话了，快检查一下他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
话未说完, 魏以铭就像没事人一样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我们跑？”
小护士向休息室外面张望了一下, 然后说：“我是听我的小姐妹跟我说的, 银山大酒店有三个在爆炸案中的重伤者, 被我们运回医院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 我的小姐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说他们佯装受伤来这里是为了杀人，要杀的就是你们！”
“我们？”裴娅琪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我们就是小魏？”
“因为他们说了, 要杀重案组的人。这位帅哥警察刚刚跟我说了，他就是重案组的，所以他们说的应该就是你们吧！”
魏以铭和裴娅琪对视了一眼，然后裴娅琪从腰间摸出两把手枪, 一把递给魏以铭，一把自己拿在手上。
看见真枪, 小护士顿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们不准备跑吗？”
裴娅琪淡淡地说：“我们是刑警, 只学过抓犯人, 没学过怎么逃跑。要跑也是那些人跑。”
魏以铭对小护士说：“麻烦你先回护士站, 让大家都回自己的房间里呆着, 千万别出来, 防止受伤。”
小护士说：“但是已经喊保安了, 你们不要太担心, 他们在急救科，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应该半路就被抓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声，小护士瞬间颤抖起来，在裴娅琪的反复催促下，才跌跌撞撞地往护士站跑去。
魏以铭问：“小裴，你这把枪里装了几发子弹？”
裴娅琪说：“零发，子弹都在我的这把枪里。”
“哎，这！”魏以铭打开弹匣看了看，果然里面一发子弹都没有。
“但我也不会开枪的，林萍萍只开了一枪就被人抓住把柄不放，到现在都没能回来。这次对方有三个人，我如果开三枪，别说前途没了，人可能也要没了。”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调查组应该依程序判断。”
“调查组是谁？”裴娅琪意味深长地问。
魏以铭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又一声枪响传来，两个人知道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如果不尽快将开枪者控制住，只怕会有更多受害者。
二人对了暗号，便准备行动。因为魏以铭有伤在身上，所以裴娅琪强行把他拦在身后，推开门，贴着墙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可是才走两步，裴娅琪就举起了双手，跟在后面的魏以铭不明就里，向前方张望了一下，也默默地举起手——
三个凶神恶煞的歹徒，手拿着枪站在护士站前方，他们前面还站着刚刚过来通风报信的小护士。小护士此刻被歹徒用枪指着脑袋，整个人早已吓傻了，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二人知道，这种情况只能先认怂，否则这个小护士肯定要遭殃。
三个歹徒并没有开口想要与他们商量的意思，齐刷刷地举起手里的枪对着他们二人。魏以铭在裴娅琪耳边小声说：“你才他们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裴娅琪说：“废话，刚刚不是听见枪声了嘛！”
“可是我认为里面没有子弹，刚刚的两声枪响是空枪。”
“你确定？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不能乱猜啊！”
“我确定，如果有子弹，我们两个现在应该已经做黄泉夫妻了。”
“什么黄泉夫妻？”
“就是死了。死了之后再结婚。”
“谁跟你结婚！”裴娅琪边说边观察着三个人的动作神态。
果然，虽然三个大汉气势汹汹，但是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些没有信心。可他们既不动手也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他们是在等自己的同伙过来支援？
裴娅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魏以铭，他也认为对方很有可能在拖延时间。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要比他们先行动。小裴，咱们就赌他们没有子弹吧！”
“好，如果我死了，我就做鬼缠着你。”裴娅琪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枪，准备行动。
“如果你死我，我一定会跟着你一起去死。”魏以铭回怼道。
两个人不再贫嘴，心中默数一二三，于是一起放下手举起枪，向三个人冲了过去。
三个人没有料到这二人面对三只枪还敢行动，下意识就扣响扳机。
“砰砰砰”三声过去，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魏以铭和裴娅琪二人意识到，他们的枪里果然没有子弹，因此更不担心什么了。
裴娅琪迅速一个扫堂腿踢在最前面的歹徒的脸上，又重重地踢中他的心口，趁他疼痛难耐之际，赶紧把小护士推到一边，将她推进护士站。
没了人质，两个人再无顾及，平时怎么练的现在就怎么打，没想到三个人也是纸老虎，没挨几下拳脚，就都倒在了地上。
裴娅琪拿出随身带着的手铐将他们统统铐上，跟魏以铭两个人将他们赶到休息室，锁上门，才敢松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在不住的颤抖。
看来刚刚是被吓得不清。
“按顺序报个名字，年龄，职业，等会儿我问什么你们就要回什么，否则没好下场。”裴娅琪冷冷地说。
但三个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先开口？我说明白了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可仍然没有人理她。
裴娅琪觉得有些奇怪，对一旁蹲在地上捣鼓着歹徒的三把□□魏以铭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嫌疑人，跟哑巴似的，从头到尾连哼都不哼一声。”
魏以铭站起身，拍了拍手说：“我怀疑他们真的是哑巴。”
“不会吧，你又这么以为了。”裴娅琪嘲笑道。
“不，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觉得他们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对他们问话啊！”
“我的意思是，他们是被逼着，拿着玩具枪对着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好让他们的同伙有机可乘。”
魏以铭的话让裴娅琪听不明白，她愣了一下，才问道：“玩具枪？”
“嗯，他们三个人拿着的这三把，不是真枪，是高仿玩具枪。”他说着，拿着其中一把枪走到三个人身后，在他们头顶开了一枪。虽然是玩具枪，但枪声极真，吓了裴娅琪一跳。
但离枪最近的三个人却无动于衷，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或许是装的，我还是认为他们是装的。”裴娅琪坚持道。
“人的本能是装不出来的，听见巨大的声响，不可能是他们这种状态。”
裴娅琪听罢，将信将疑，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忽然觉得，这三个人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仔细看甚至有些穷苦相。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放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人很快明白过来，迅速地在纸上写下：“我们是聋哑学校的学生，是被迫这么做的的，救救我。”
另一个人写下：“他们说我们如果不配合，就取消我们的学籍，让我们永远没有毕业证。”
第三个人写下：“他们的人混进医院了，他们要刺杀你们。”
“要刺杀谁？”裴娅琪迅速写道。
三个人还没来及给出回复，就听见外面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裴娅琪和魏以铭愣了三秒，然后拿起手枪，踢开门冲了出去。
他们惊恐的发现，这一次的枪声不再是空枪，而是实实在在的有子弹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护士站前面，血流了一地。
“小武！”魏以铭惊叫着跑过去，裴娅琪想拦都拦不住。
当他跑到受了枪伤的武海身边时，他才看见躲在护士站后方的，刚刚那个被要挟的小护士，此刻正稳稳地举着枪对着他。
“怎么会是你！”魏以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她说着，往一边挪了挪身子，又一次将枪口对准武海，看样子她并不想滥杀无辜，她的目标只是武海。
魏以铭站起来，伸开手挡在武海面前，小护士一下子慌了神，赶紧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拿开，有些生气道：“你干什么，想死？”
“我不想死，也不希望有人死在这里。你现在住手，或许还来得及。”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一把扯下护士服，冷冷地说：“来不及了，这里现在没有医护，他必死无疑。”
“跟她废话什么。”裴娅琪从举起枪，对着小护士拿着枪的手就开了一枪，瞬间化解了危机，“你再跟她聊下去，小武就要死了！”
魏以铭看着捂着手疼痛不已的小护士，诧异道：“小裴，你不是说不能……”
“是啊，我是说了不能开枪，但我可不想给你们两个收尸。”她说着拿起护士台上的电话，拨通了急救室的号码。
不一会儿，几个医生匆匆赶来，一边给武海做检查一边抱怨道：“这是第三个了，晚班还让不让好好过了……不过还好还好，这次是个年轻人，问题不会太大。”

裴娅琪听罢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弯腰问道：“他是第三个？”
一个年轻医生说：“是啊，就我们来之前，刚有两个住院的老者被打伤了, 一个是刀伤，一个是摔伤，不过还好, 救治的及时, 现在生命体征都已经平稳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急救科里。”
裴娅琪听罢转身就走, 魏以铭不明就里, 追上去问道：“到底怎么了？”
“受伤的很有可能是周老师和彭老师。小魏，今天这起爆炸案的根源很有可能是07年的那起案子，事情太复杂, 我没有时间跟你细说, 我要先去看看两位老师的情况。你还有伤在身，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小武那边你照顾一下。”
“小武身边有医生在, 没什么大问题，”魏以铭淡淡地说, 然后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裴娅琪走到电梯里, 才发现他跟着自己, 不禁吓了一跳, 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几个嫌疑人怎么办？”
“刚刚已经有警察来了……”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接下来的话, “小裴, 你刚刚说的, 07年的案子，是不是也与我父亲有关？”
听他这样问，裴娅琪才想起来他的父亲也是在07年的爆炸案里身亡的，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她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如果你不愿意参与调查这起案子，可以不参与，一切交给我来。”
“谁说我不愿意参与调查？”魏以铭淡淡地笑了一下，“揪出杀父仇人，为父报仇，是我这几年唯一的愿望。我之所以不顾家人反对，加入重案组，也是为了这个。”
“你要……为父报仇？”
“怎么，不应该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报仇？”
“……”魏以铭没有回答她，只是像个孩子似的低下头。她从来也没见过他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她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奈何自己并不擅长这一点，只好选择了闭嘴。
电梯里是诡异的寂静，裴娅琪盯着电梯数字的变化，希望电梯能快点到一楼。
“你已经查到什么了？”魏以铭忽然开口问。
“实话说，目前还是毫无头绪的状态。”
“如果毫无头绪，我建议从06年的卷宗开始查起。一切事情的根源其实并不在07年，而是在06年的一起案子。”
裴娅琪吃惊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也会这么认为？”
“谁也这样说过？”魏以铭也惊讶道。
“是小武，他也说过一样的话，而且他似乎已经查到什么了……我是指关于06年的事情。”
“他查到什么了！”魏以铭忽然急道。
“他……他什么也没告诉我，他说他只能对彭老师说。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出口。”
电梯在这个时候到了，大厅里人来人往，到处是病人，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在努力维持着秩序。
“急救科在哪里？”魏以铭焦急地问道。
“我找人问，小魏，你别这么着急，那些医生不是说了吗，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你不知道，那些人还有可能要害他们！小裴，你……”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握紧了拳头说，“你回去吧，别查这个案子了。”
“什么？”裴娅琪听罢愣住。
“这起案子你别查了，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很有可能也会害了你。小裴，我不希望看见你受伤，更不希望失去你。”他说罢，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似的，匆匆融入人群里。
裴娅琪紧忙去找，却已经找不见他了，想了想只好去急救科门口等他，顺便看一看两位老师的伤势。
周金平受的是刀伤。晚上医生查完房后，一名歹徒假冒保洁员正大光明走进了病房，走到他的床边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猛地向他扎去。
虽然周金平已经非常迅速地做出了防卫，但刀仍然刺进了他的左侧肋骨间，刀尖离心脏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虽然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但因为伤口撕裂严重，导致失血过多休克，他被医生连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
幸运的是他最后被救回来了，现在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不幸的是他从此少掉了一位知心的棋友——与他同病房的老爷子为了阻拦歹徒行凶，被歹徒用刀刺中心脏，在推往手术室的途中被宣告死亡。
而彭盖狱则是被人推下了楼梯。他跟武海吃完饭后回到医院，想去趟洗手间再回病房，但不巧洗手间被上了锁，他只好选择到楼下一层的洗手间去。走到楼梯口，忽然从旁边的小门里冲出一个人来，猛地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让他重重地摔下了楼梯，造成轻微脑出血，同时额骨，胯骨，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彭盖狱比周金平伤得略重一些，暂时仍住在ICU里，家属无法探视。裴娅琪只好先跟周金平聊聊，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先跟他说一下。
“小魏没有过来。”周金平说。
“没过来？不会啊，他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来问你们。”
“什么事情？”
“说是关于06年的案子……”裴娅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师，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吗？难道不仅仅是地铁双尸案那么简单？”
“06年？”周金平想了想，说，“我大概知道了，那是魏以铭的父亲还担任缉毒警察的时候负责的一起贩毒案。说起来案件本身并不复杂，但毒贩大多心狠手辣，所以当时老魏手下有不少缉毒警察受伤，他最喜欢的一名助手甚至因此牺牲了。这起贩毒案告破后，当初的参与此案的缉毒警察都收到了威胁信，侯局长为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给他们都换了比较稳定安全的职位，老魏也是因此才有机会加入重案组的。”
“可是重案组也不安全啊，抛头露面还容易结仇。”
“他不喜欢太过安逸的生活。另一方面是为了小魏，当时小魏快要警校毕业了，他希望能把他培养成一名刑警。”
“哦……”裴娅琪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小武到底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他也一直在查06年的案子，不会也是跟您说的这起贩毒案有关吧！
“嗯。我们一直不说，也是为了保护他。他其实是那起案子里牺牲的缉毒警察的家属，是他的弟弟。”
06年的缉毒行动，由魏以铭的父亲魏崇耀带领展开。
2006年9月16日，警方在接到群众举报有人聚众吸毒后，第一时间做好抓捕计划。第二天凌晨一点，警方冲进位于南京市中心的著名的时代酒吧内，准备抓捕贩毒吸毒人员。
但到了现场才发现，狡猾的歹徒早已做好了应对准备，他们在路上随即抓了三名无辜路人做人质，逼迫魏崇耀退后。
双方僵持到早上四点，警方与歹徒都疲惫至极。魏崇耀提出用警方人员替换无辜路人做人质。毒贩权衡利弊后，选择了魏崇耀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颇有书生气质的助手作为交换对象。
这名助手叫张擎，是魏崇耀最为信任最为看中的手下。张擎原先是做后勤工作的，但他并不满足于天天呆在办公室，主动要求跟随队伍出外勤。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魏崇耀不愿意让张擎去冒这个险，因为他知道他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担心他无法应对歹徒。但歹徒似乎也认准了这一点，执意要带他走。
为了尽快破案，张擎答应下这个要求，用自己替换下人质，跟随歹徒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的通讯设备全部被没收销毁，因此一路上都无法与魏崇耀联系。魏崇耀寸步不离地跟踪着歹徒的车辆，原以为不会发生太大的意外。但当与歹徒进行了一番枪战并获得胜利后，却发现张擎早在路上就已经死在了歹徒的车子里。
按照被捕歹徒的说法，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所以就算是死到临头，也一定要拉个警察做垫背的解解气。
不幸的是张擎就是他们发泄的对象。
从后来的尸检结果得知，张擎在上车后就被注射了大量海洛茵。毒品在进入体内后，他立刻陷入了昏迷，歹徒为了更进一步地折磨他，用钳子拔掉他右手的三个指甲盖，疼痛将他从昏迷中唤醒，等待他的是更加残忍的折磨。
尸检表明，张擎左眼球缺失，右耳半个缺失，脑部有淤血，身上多处软骨组织受伤，左膝盖半月板缺失，两手腕骨折。最终他因极度疼痛引发心肌梗塞并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死亡。
歹徒手段之残忍，就算久经沙场的魏崇耀也闻所未闻。他甚至没有同意让张擎的家属见他最后一眼，他怕他们看见这具残破的尸体后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