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选神明by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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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组织外的力量,配合我短期的联合。”
危颂颂缓缓和执微讲述了她现在的困境。
执微听着,才明白自从危颂颂从子午之前的主捧竞选人老奥埃里克那里夺权之后,她的日子一下子从团宠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太火热了,火热得危颂颂有些招架不住。
她驾驭不住组织内其余竞选人对她的侵蚀,尤其目前竞选缩圈,再也不是一次淘汰千人百人的时候了。往后差几个位次,就能决定可不可以通过公选,剩下的每一个竞选人都渴求着前进。
子午是大组织,比起维诺瓦的声量的确弱了一点,但也倍杀那些小组织了。
“有的前辈竞选人,本就参与过几次竞选,想打击我这样的新人,太容易了。”危颂颂说,“我的竞选纲领是组织给的,我的想法有限,做再多的新阐释也做不出花来。”
她大抵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说得上话,于是说着说着,她开始和执微吐槽。
“有一位竞选人,人家甚至上届用的就是我现用的小狗神纲领。你肯定懂我的崩溃,执微竞选人,我此刻说的话,做的宣讲,她上届比我说的做的都更好!”
危颂颂长叹一声:“我怎么压制她?我怎么做稳主捧的位置,拿最多的资源?我可不像是麦特欧那样姓斯瑅威。”
执微心想,耶,都这时候了,她还没忘了拉踩一下麦特欧。
危颂颂:“在纲领上我打不过其余的竞选人,又没有过往的威望,这段日子里,我确实进退两难。”
她沉默了一瞬,望着执微轻笑了下。
“但我不后悔那天站出来。”她诚恳地说。
“我很难成为你这样的竞选人,但我想,我总可以靠近你一些。”危颂颂说,“这就是我来找你求助的原因,执微竞选人,或许全宇宙只有你能明白我的……进退两难。”
执微大抵明白一些。因为她也够进退两难的了!
危颂颂希望从她这里拿一些资源,钱倒是不用,她需要的是势力支持,能帮她站稳主捧位置的能量。
她并不是要和谁开战,而是要手里有东西,这样她才能威慑其余人。
执微想,她之前正好收割了一波乱七八糟的资源。总留在自己手里,也是麻烦。
如果借给危颂颂,那不正好是分散了自己的势力吗?!
这岂不是正中下怀?!
执微表演了一下犹豫思考,稍微矜持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
“我会请奥维隆的决策层联系你。”执微说,“刚好,我从伊图尔那里拿到了一批私募军和武器设备。”
“从星盗平民到贵族佣兵,你挑着用。”执微爽快极了。
危颂颂见她答应,立刻舒了一口气,眼角都沁着笑意,眸光闪烁着晶亮。
她专注地瞧着执微:“我想和你说谢谢,但谢意实在是太单薄了。”
危颂颂憋出一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情差遣我。”
执微无语地捂住了额头。
“那请你回身,帮我拿杯水吧,危颂颂竞选人。”执微说,“我的那杯被你喝光了。”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危颂颂也问安德烈副官好,对于无名区的事情,她很谨慎地没有多问多说,只是一语带过。
反倒是说到自己,危颂颂多说了一些。
“其实,我不适合做竞选人。”危颂颂叹息一声,“我的目标、目的地、竞选纲领,都很空荡。”
执微心想我也是!我也不适合!怎么除了她,各位都能光明正大地这么说,就她不行啊?为什么?!
喔,因为她现在是第一。可恶。
执微想到了危颂颂的小狗神纲领,又回忆起之前的猜忌,她抬眸看见危颂颂眼角流露了一点脆弱,在她展露软弱的此刻,在她视她为朋友的刹那,执微的眼波流转了一下。
她问:“小狗神的纲领,你赞同吗?”执微说完,自己退步,先说道,“应该没有人会反对吧,毕竟小狗很可爱。”
危颂颂摇摇头:“子午内部有很多人不赞同。”
“好在目前在任的话事人很支持我,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执微:“那如果你当选,他一定会陪你去神殿,在唯一神陨落地宣誓即位神明的时候,他会陪着你,对吗?”
“他当然会陪我一起去。”危颂颂托着自己的脸颊,撑在桌面上坐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是他的荣耀。”
执微垂眸:“但即位宣誓、接受神格的时候,只有你自己。”
“是的。”危颂颂有些困惑,但给出了肯定的说法。
无人能够操纵那个即位瞬间。
所以,别人只能影响。
在即位宣誓的瞬间,在面对唯一神的刹那,是坚守竞选纲领还是背弃过往誓言,是拿到神格从此兢兢业业回应选民祈祷,还是得到异能自此真正悖逆人类。
都是竞选人自己的抉择。
异能。可以在选神的瞬间,背弃人类,不做神明,而拿到异能。
执微心里咀嚼着这个可能。如果唯一神真的无所不能,如果她走到了宣誓的那一刻……
她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
她可以宣誓成为唯一神,也可以许愿穿越时间缝隙,回到湛蓝色的星球,对吧?
执微的目光迷离了一会儿。
她承认,在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执微真的心动了一下。
退选后还是要想办法回去,现在,一个新的可能摆在她的面前。
愚弄星际所有选民,舍弃与伊图尔闹僵的安德烈,抛下渴望她改变时局的鹑火、贪狼、地肤这些污染种……消亡祁入渊那理想主义者眼底最后的灰烬碎屑。
怀着唯一神的竞选纲领,走到最后,许愿得到穿越回去的异能。
回家。回家。
她只是这么想了想,心尖就有些像是被揪住了似的痛起来。
好像这样做,可行,却也卑劣。她并非圣母,但也良善,宇宙最后的希望被人类寄托给她,人们口口声声唤她唯一神,她要愚弄、抛弃、消亡人们的希望吗?
还不如别给人家希望,不如退选后自己想办法。
她想回家,但葬送一个世界的希望,任由一个宇宙到处飘零闪金碎箔,只为铺就她一个人的归途……
她做不到。那对更多人是太大的残忍。
“……算了。”执微突然低头,用指尖抠了抠桌面。
她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还是觉得不能给了人家希望,又利用人家的遗憾。
执微咕哝着:“好多鱼在乎。”
危颂颂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执微缓缓趴在了桌面上,捂着脑袋,将头埋在了臂弯里。
“我说,我想吃好多鱼。”她恹恹地说。
但这里没有。这里没有。
执微答应了给危颂颂提供帮助。
送走危颂颂的时候, 她还挺高兴的呢!她觉得这波不亏,借一些力量出去给危颂颂,可以分化自己手头的势力, 为以后自己落选做铺垫。
她还美滋滋的嘞!
此刻的执微, 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后面的许多事情就此埋下了伏笔。
危颂颂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明显很是感谢执微,多的话没怎么说,但态度很明显。
往后执微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到危颂颂那里去,她会尽力帮她。
她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危颂颂走后,执微留在纪蓝号上,没怎么往外走。不为别的,因为她一出去,卢米农就要逮住她请教。
满嘴都是“我这么做对吗执微竞选人”“这次我按着你的暗示做的”“我们果然很有默契”“不愧是执微竞选人定下的方针”……之类的话。
好家伙, 没有一句执微喜欢听的!
她有什么暗示?她有什么方针?全部都是卢米农自己在那里脑补的, 现在还过来和她说默契?默契个鸡蛋仔啊。
每一句都踩在了执微的雷点上, 卢米农点一个炸一个。
执微后来就不怎么愿意和卢米农多说话了。但卢米农的脑回路从来都是异于常人,执微不理他,他反而又懂了。
“这说明我和执微竞选人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她对我放心了。”他满脸欣慰地这么和副官说, “这意味着我真正地加入了她的竞选团队。”
“以前想到落选, 我心底就没底。现在不同了。”
卢米农:“现在我期待着作为竞选人的最后时光,也等待着真正加入执微竞选人的团队,为她效力的那天。”
他是很期待, 执微可一点儿都不期待!
不过现在,执微也没有分心去关注卢米农那边的事情。因为,祁入渊回来了。
祁入渊这次回到纪蓝号, 状态明显不对劲。她的脸色本就有些清透发白,透着一股子空灵。现在呢,白还是白的,但是有些惨白了,执微仔细看去,发现祁入渊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眶发黑发紫。
这真是……看着就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祁入渊返回纪蓝号后,人才站在甲板上,还没走几步呢,步子都飘着。
执微连忙快走了几步,抬手搀住了她。
“老师。”执微低声叫她。
但祁入渊只是掀了掀眼皮,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再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她回去房间后,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当晚凌晨左右,祁入渊才推门出来。
祁入渊一出门,就看见了坐在走廊舷窗边的执微。
执微迎着她的目光,抬手和她打招呼:“老师,吃点夜宵吗?厨房机器人随时待命。”
祁入渊张张嘴,很惊讶执微一直等在门口。她张着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又合上了,抿着唇望着执微,目光轻灵地勾出一抹微笑。
执微也不和她客气。
她叫了机器人,要厨房上点热乎乎的吃的。紧接着,执微就着祁入渊推开的门缝,闪身钻进了祁入渊的房间。
二人在套房的待客厅里坐下,执微从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递给祁入渊,请她先补充一下能量。
这时候,执微才说:“或者,你想说些什么吗,老师?我也随时待命。”
祁入渊安静得像是一棵根系被铲断的松柏,脊背依旧笔直,可尖端的树叶已经枯黄。任谁来看,都知道她正在死去。
但她还没死,她也绝不会轻易死掉。
“之前我们的猜测,基本都没有偏移。我找到了几个维诺瓦的决策层,他们倒是不想见我,但只是说话交谈,他们展现的态度和即时反应,就足够暴露我需要的信息了。”
祁入渊拿起厨房送过来的麦饼,啃了一口,又低头瞧瞧。
“沙洲的麦子一月一熟。”她突然感叹道,“我的麦子已经枯了十几年了。”
执微本来也在低头扯麦饼,听见她的话,手头一顿。
故乡和家庭像是养育人类长大的粮食地,土地包容着孩子,种出的庄稼喂养着人类,喂养到人类离开土地,到天空、宇宙里去。可土地也埋葬许多人类。
祁入渊的土地被浓雾遮住,她无家可归十多年。
直到如今,根据推理查证,祁入渊终于破开了那件灭门悬案。
“维诺瓦的神明前辈,自己不忠心,用祂们悖逆的成果,将我们打入不忠的泥潭。”
祁入渊喃喃:“怕我登高,又不想我颓废,非要给我幸福的人生一场波澜,仿佛在出一道谜题考核我,要我一生都陷在无望不得的真相寻觅里。”
执微思忖着。维诺瓦不想祁入渊再进一步,不想她成为话事人,但祁入渊又是真的好用,也不想她废掉。
于是,维诺瓦产生的邪神杀掉了祁入渊全家。
从此,她孤家寡人,想探寻真相,最好的方式就是借托维诺瓦组织的力量。
她将被绑死在银色的战舰上。
祁入渊当时不明白污染的真相,但她也足够敏感机警。她一定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毅然决然离开了维诺瓦,自己创办了锈齿轮。
说到这里,祁入渊的语调充满嘲讽之意。
“真抱歉啊,我不是贵族,不是神明亲眷。我只是一个外来者,是做苦工干苦力的人。大概从一开始,我就从未被他们看在眼里。”
“我的家人,不过是磨炼我的耗材物品。”
祁入渊嗤笑了一声:“时至今日,我前几天去试探那些人,依旧有许多人还在惋惜我当年离开维诺瓦的决定,有许多人认为我差一步就可以成为维诺瓦的话事人,我为了死去的真相就离开维诺瓦,实在是太过可惜。”
人们越真情实感,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祁入渊都觉得好笑。
执微不懂组织里的人事变迁、利益权衡。
但她从小看过许多故事、电影,在她朴素真实的观念里,复仇是正大光明、合情合理的信念。
祁入渊轻轻地开口:“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她还以为执微会劝她冷静,结果执微比她还要激进。
执微:“也不能放过邪神。”她利落地道。
她轻哼了一声,满脸透着不服输的表情。
“我不信云卷云舒,天高海阔,世间没有半点公允?”执微抱着胳膊,拧着眉毛,“我不信邪神取得异能的逻辑就这么通顺,能不受到唯一神的制约和宇宙秩序的打压?”
“但凡有一点缝隙,老师,我们就可以翘起这片暗沉的天幕,搅动周遭星域。”
执微:“一定有代价,谁都要付出代价。可不管是人还是神。”
她说得理直气壮,又合乎情理,分明是最基础的需求,却叫她说得祁入渊心头酸痛。
是啊,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祁入渊喉头动了动,她哑 着嗓子:“胤华绝对知道这件事。”
“祂还是竞选人的时候,我带过她,和她并肩作战过。祂的祭司去世,来邀请我做祂的新祭司,祂和我见面、怀旧、叙话,如果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她知道我家里灭门真相的前提下……”
祁入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邪神。”她像是着魔一般地念叨着,“邪神。”
她喃喃着:“祂的神职如果不是监督星辰运行,那真实的神职是什么?”
执微自然没法毫无线索地推论,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抓手。
“看看胤华竞选的那个时期,她还是竞选人的时候,她需要什么?她的组织需要什么?围绕着那个时间,星际上有什么研究,或者科技上有什么迫切需要拿到成果的?”
执微:“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祁入渊应道:“好。我会拜托灵魄帮我做这方面的工作。”
她又和执微分析了一会儿,两个人将桌面上的食物都分着吃干净了,执微倒了两杯热饮,祁入渊小口喝着。执微没喝,只是握着杯子,用杯壁暖手。
“一直忘记恭喜你将安德烈救回来。”祁入渊迟了许久,补上了这句话。
祁入渊对安德烈的印象一直不错,从他是男的、姓伊图尔、长得漂亮的时候开始,从他作为副官完美和执微互补的时候,祁入渊就很满意安德烈。
“他和常人一样,慕强又从众。他和其余所有人一样信赖你,又比其余所有人都更依靠你。”祁入渊总结道。
执微笑了一下:“挺奇妙的,之前从未有人依靠过我。”
说到安德烈,她眼前浮现出他金色的头发,蓝宝石似的眼睛。
“他性子天真,脾气又坏,这半年里,又一点点改着,现在和最开始相比,也变了许多。”执微说。
她端着杯子,走神了一瞬,意识又堪堪回笼,沉默了一下,真挚地叹道:“他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
“你不用放开握着他的手。”祁入渊有些困惑,“从副官到祭司,他会一直陪着你。”
执微没顺着祁入渊的话再说些什么。她只是安静了一会儿,眼波流转几下,眸光低垂,望着手中的杯沿。
“蓝色是很漂亮的颜色。”她说。
但,她在心底想,有比那眼睛的清透湛蓝,更璀璨的蓝色。
“先不想那些了,老师,先说你的事情。”执微吐出一口气,又振奋了一些,准备做点儿正事儿,“我怎么能帮到你?”
祁入渊很真的在想这个。
她沉思了一会儿,眸光闪烁着:“七月一日的六公,执微,我想请你在去神殿参与公选的时候,想办法见一次胤华。”
“我们必须知道,祂欺世盗名得到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原来祁入渊在想这个。
但说真的, 执微也好奇。她好奇胤华这个土著,在这信仰神明的世界观里,居然甘愿成为邪神。在唯一神的陨落地面前, 才赢下总选, 怀揣着选民的肯定和爱意, 然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叛自己说出的竞选纲领。
“我会的。”执微利落地应道,“我会为你做这件事。”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意味着她将试探神明。换作正常人,听见这个消息都要瞪大眼睛,是万万不肯答应下来的。
好在,执微不是正常人,她穿越来到这里,本就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勇气。
执微答应得这么迅速, 就连祁入渊的神情里, 都出现了几分怔愣。
“我只是……我, 我毕竟。”她说出口的话、未说出口的话,都在唇边齿间吞咽了一会儿,又都被咽下去。
“你本不必为我做这么多的。”她最终叹了一口气。
执微反而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明亮,祁入渊可以在她黑色的眼睛里瞧见自己的倒影。
“不, 不只是为了你, 老师。”祁入渊听见执微这么说。
“我会时刻考虑着自己的安全,不会冲动做事的。”执微先是向祁入渊保证,之后, 她也说道,“如果换我是你,我也会希望有人能为我这么做。”
她善于同人共情, 一向真诚地对待身边的人。
祁入渊曾从维诺瓦的层层压制里,一步一步走到距离话事人只差一步的位置。她见证过许多讨好她的人,用各种方式向她谄媚。
太多人想要她高兴,想得到她的指点,可她只觉得厌烦。
而执微,执微的真诚似乎都是金色的,垂坠在祁入渊的心帘前。祁入渊后悔过许多事情,但从未后悔过走近执微。
此时执微这么直接,祁入渊反倒沉默下来。她安静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说话。
“胤华不是个好相处的性格。”祁入渊叹道,开始手把手教执微。
“祂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很警惕,但你目前是第一名,祂会希望为维诺瓦招揽你,所以你有机会可以接近祂……”
一直以来,祁入渊教了执微很多东西,如果最开始执微叫她老师,只是因为她教授的身份顺口而叫,现在执微则真的有些把她当作老师来看了。
怎么不是老师呢?给她资源,教她东西,还外送随身AI灵魄帮忙干活儿,可谓是搭着实验器材资金还不求实验成果的好导师了。
执微听得很认真。
祁入渊讲得稍微深了一些,为她揣摩神明的态度。
“神明高于人类,在即位神格之后,神明也不再认为自己是人类。哪怕是跟着他们一起竞选成功的副官,哪怕副官做了祭司,也是人类,而他们是神明。”
“神格,或者是异能,那种力量……”祁入渊的尾音低沉下来。
执微则是扬起眉梢,有感而发:“强大是一种自我塑金身的滤镜,可以叫人忘记自己的来处。”
“而想要强大,不仅可以让人类忘了自己的来处,还可以让人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从此尽数开始说谎。”
于是神明变邪神,神格变异能,污染诞生,污染者和污染种一并出没。
执微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祁入渊无奈地看着她。她总觉得执微看破了许多真理,却还是很快乐地生活,一点儿也没失去心气,这真的是一件叫她都觉得很神奇的事情……
“很多神明看待人类的情感很复杂。”祁入渊继续说,“一方面,神明确实在为了人类服务,另一方面,神明又漠视人类。”
“竞选人站在人类上方,低于神明,竞选人的态度往往很难拿捏。”
说到这里,祁入渊欣慰地看着他:“但你一直做得很好,执微。”
“你满足了人类慕强和怜爱的双重心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算计得恰到好处的,但你真的很厉害。”
执微把她说的话,在脑子里面翻译了一下,这才大概懂了。
喔,祁入渊的意思是,她吸粉很多,大概分两种,有人视她为偶像,有人是妈粉。
追随她的粉丝喜欢她强大,但妈粉觉得她来自荒星,没有家世,这么惨还这么亲切,呜呜呜简直人间瑰宝,还有谁能比得过执微?!没有了!
执微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嗯,有些发胀,大抵是红了。
很好,在地球没有实现的爱豆梦,在这里拿到一位了。在地球没有参与上的选秀节目,在这里吸到妈粉了。
祁入渊不知道执微此刻在想什么,她还在感慨执微那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再次振作积极起来的性格。
她分析说:“你家人一定很爱你,执微。”
没错!这个说得对!
执微赞同道:“是的。这是我依仗生活的力量……我不会轻易放弃。”她眼神低垂着,轻轻一叹。
卢米农这个该死的忠心的好下属,实在是很能干!他根本没有承接住执微的声望,于是,她想甩饼给卢米农的想法,彻底失败。
这叫执微有些罕见的低沉起来。但很快,她沮丧的情绪又被积极的想法压过。
因为六公快到了,而她答应了要为祁入渊去试探胤华。
队伍就此分开,卢米农和他的竞选团队独自航行,地肤带温厘回了沙洲,祁入渊返回了位于斯蒂亚德提摩西的锈齿轮总部,倒是把灵魄留下了。
而这位这边,她提前一天抵达神殿,联系了赫克托,过了几手渠道,隐藏掉了赫克托的痕迹,用她的名义,联系到了胤华。
执微提出了希望拜见胤华的要求。胤华本就想拉拢她,自然无有不应,顺利地就答应了下来。
前往神殿和胤华见面的时候,执微只带了安德烈一个人。
见面的地方,是胤华位于神殿的庄园。这里到处都是洁白到晃眼的修葺,执微才进来走了两步,就不得不眯起眼睛。
她在一间花房里见到了胤华。
胤华站在花房里,周遭都是大片大片盛开的花朵。花房四周绘着精美的浮雕壁画,那是宇宙里漫天的星辰。
星子是背景打底,花朵是增色娇艳,胤华站在花房里,抬眸望向执微的时候,执微恍惚间真的觉得,这是一位神明。
瞧她说的,祂可不就是神明吗?
互相问好后,胤华先向她介绍这四周的壁画:“这是灵感之神的信徒为我创作的。”
执微看过去,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位。这位面色有些沉闷,瞧着像蘑菇的,赫然就是灵感之神。
“冕下。”执微同灵感之神也打了个招呼。
灵感之神就没有胤华这么自如了,执微和祂一问好,祂先暗自打了个哆嗦,然后才扯出皱巴巴的笑意,眼睛上抬,有些示弱和可怜味儿地瞥了一眼执微。
嚯,看来和执微的上次见面,把这位神吓得不轻。现在还有后遗症呢!
胤华不知道执微之前做了什么,不知道二位之间的纠葛,说话自然没有禁忌。
祂笑着问:“现在诗野归属了执微竞选人,星网上开始倡导什么人类自己的灵感,搞得我们神明都有些无措了,对吧?”
灵感之神抖了一下:“不不不,我还好。”
“人类需要我,我在,人类暂且不需要我,我便等待。”灵感之神轻咳两声,正色道,“我会坚守在神殿即位时候说的诺言,既然继承唯一神的神格,便以人类为先,哪怕只学到唯一神的千万分之一,也不算辜负我自己。”
执微和胤华都用无语的眼神看祂一眼。
而后,她俩相视一笑,胤华叫下属带着灵感之神离开了花房。花房内,便只剩下了执微、胤华和一直沉静的安德烈副官。
执微又客套了两句,像是闲聊般无意提起:“我听老师说,冕下希望邀请她做您的祭司。”
“祭司是神明的副手,如果我真的可以即位神明,我的祭司只会是安德烈。”执微说。
胤华赞同:“是啊,神明的祭司一定是最信任的人。”
“可惜我的祭司离世了。”胤华表情有些郁郁,“我希望和祁入渊再次合作,很遗憾,她并未同意。”
执微温声道:“老师一定不是因为和您观念不和才不答应的。”
“老师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在锈齿轮总部住过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召开各种各样的会,永远有布置不完的工作。”
执微的神色有几分心疼,她又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对祁入渊的工作劲头很是无奈。
“我想,老师没有答应冕下,或许是因为权责不清晰,难以展开联营愿景,布局落地较慢,担心无法为冕下跑通闭环吧?”
执微说话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诚恳。
胤华沉默了一瞬,缓缓道:“……你说得有道理。”
祂,其实,没怎么听懂。
不过,大概理解了一下,貌似执微是在说祁入渊责任心重,怕不能为祂好好做事。
这个理由,胤华比较能接受。
之前祁入渊拒绝祂的时候,祂心里憋了好大的气,只觉得祁入渊给脸不要脸。
瞧瞧,同样的结果,换执微这么一说,祂心底舒服多了。
难怪人家是第一名呢!这个表达能力,比祁入渊那死木头样的性格,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胤华只觉得怎么和执微谈话,怎么高兴,似乎执微和祂有缘,每一句话都能说到祂的心坎上。
说着说着,执微似乎也被祂的博学征服了。
执微伸手,在胤华警惕的目光里,握住了祂的指尖。而后,执微不顾胤华的惊呼,她轻轻俯身,将额头贴在了祂的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