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求生,我在海岛当吃播!by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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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重重的诡异世界里,望不到头的海面上,如今这么一个小小木筏,就是安全感的重要来源。
 言孜总算有时间清洗一下自己,又开了一瓶矿泉水。靠坐在木筏边缘,抬头望着黑漆漆的远方。
 这次应该是她熬的最久,也是最不同寻常的一次。
 因为人数存活率下降较慢。
 而且先前她在合区前被甩回去,再回来时都是新的区。
 但这次不一样了,她回去再回来也没有变化。
 “机会……”
 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木板上那些不知名的字符。言孜低垂下睫羽,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在灾厄手中,帮助联盟赢下这场人类游戏。
 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尽管还没完全拼接起来,但也知道一点——
 这场游戏人类绝对输不起。
 第二道门一旦打开,灾厄主宰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大腿绕上一条绑了粉红蝴蝶结的触手。
 它将一只漂流贝壳小心翼翼地往她面前推了推,旁边还堆了一大坨死掉还没分解的鸥鸟,肚子上面都破了一个大洞。
 鉴于上次,这回白骨架还特地自己提前打开贝壳打开。
 【木头×10,废铁×15,玻璃×2,干酪面包×2】
 继蓝蛋之后,又出一个欧皇。
 “谢……”
 一个谢字还没落下,区聊就忽然有人惊喊一声。
 “啊!马峧、马峧的名字又亮了起来!”
 “他、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死掉的人还能复活!?”
 “那还是人吗……”
 死掉的人死而复生,这是一件超出正常认知的事。
 言孜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从她发现对方血液不是红色,并且杀死之后根本没有得到时空眼珠起,心里就提前有了准备。
 “没想到吧言孜?劳资现在是不死之身了!”
 马峧死过这一次之后,彻底抛却畏惧,更加猖狂。
 “我现在才算是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求生游戏?”
 “分明就是老天赐予的机遇,只是你们这群废物自己没有运气而已!我人都躺着马上咽气了,那颗神果也能正好掉到劳资嘴里!”
 他兴奋地说了一串,倏地声调一转,“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给大家!”
 “言孜她根本就不姓言!她姓李!星际领袖李自然的那个李!”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自然受人尊敬爱戴的同时,竖敌也不少。
 他的家人行事低调,除了接手言冰雪位置的李椒出现在大众视野下,二儿子和小女儿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个游戏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马峧当众将这件事情抖出,可以说是居心叵测。
 “她是李自然的女儿?!”
 许久没有动静的盛豪冒头,语气激动,“我之前听小道消息说,联盟里面分明暗棋子,李自然不会是狠心到把自己的女儿派过来当暗棋了吧!”
 他这一张嘴,真实身份也彻底掉出来了。
 “你是星际海盗?”
 马峧眯了眯眼,想到什么,“当年宁家小姐的那艘飞船,就是你撞的吧?尸骨都找不到一块,听说连随身带着的培育舱都失踪不见了。”
 有两人这么一通气,区聊里纷纷炸出不少隐藏身份的人。
 而其余的大多数正常人,则是不敢讲话。
 言孜没有理会,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筋。
 她是暗棋?
 “不、不对。”
 暗棋一般都是手握至关重要任务,可以她现在的记忆状态只会坏事。紧急大事要是等她理顺脑子,估计连收尸都晚了。
 虽然她进入这个游戏,确实是巧合了点……
 但一直以来言孜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任务,又是有什么样的任务在身。
 此刻这个问题的答案,才终于露出些许痕迹。
 尤余是再明显不过的明棋了。
 而他配合的暗棋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次也出现在游戏中的长官,也是她的亲生姐姐——李椒。
 那自己的任务很可能就是配合尤余一起,掩护好李椒的任务行动了。
 这么一想倒是通顺,几人都被分配的明明白白。
 可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尤余先前明确拒绝过和她合作……
 自己和他的关系就算再糟糕,看在言茴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到撕破脸看着对方倒霉的程度……
 没等她细想这一点,私信里有急促的视频打了进来。
 “言……不,李小姐!我想知道一件事,求求你告诉我!!”
 往日总爱笑着唠嗑的中年男人,此刻眼眶通红,因激动情绪大睁的眼里布满鲜红血丝,一如在其中流淌的恨意,“我女儿小雨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想起那一方红布,言孜抿了抿唇。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面就想直接了断马峧的原因。
 自己拉着那名女孩坠河,清楚看到人群中有人衣领处鲜红的一角时,她就知道,自己阴差阳错抓到了红巾子案的凶手。
 面对一位愤恨悲痛到极致的父亲,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言孜也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只十分干脆告诉他。
 “你还有妻子和儿子。”
 “没错、没错……我还有老婆、还有儿子……”
 男人神情顿了下,随后痛苦地抱着脑袋蹲下身,眼底含泪祈求地望着她,“李小姐,恶人会得到惩罚的对吗?”
 “是。”
 这个字言孜应的极其果断,毫不含糊。
 “我会严格按照星际律法,将其绳之以法。如果杀不死,那就见一次杀一次。”
 她从来都不信,这世间真有完全不死之物。
 那群兔仔子被她放在新做出来的笼子里,一只只争先恐后地张着嘴,呲着牙。
 想到系统提示给出的饲养方法,言孜直接将那套换下来还没洗的的衣服泡进浴缸,血迹瞬间漫开。
 她二话不说,提起兔笼子就一整个扔进去。
 半晌之后才重新提了起来。
 笼子里头的兔仔子从趴着侧着,到姿势统一仰躺着,四肢全部腾空,闭上那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
 这种本该吃不饱的贪婪物种,这会儿肚子一个赛一个的圆,除了脑袋就只能看见肚子。
 这一顿下去,起码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吃了。
 “不难养,还挺省事。”
 将浴缸开发出第二种用途的言孜,给出评价。
 血这种东西,对于她一个经常负伤的人员来说,随时都能就地取材。所以饲养这么一群,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现在有个不好搞死的马峧,也能当当行走饲料。
 只不过这种野生的稍微麻烦些,得花时间去抓。
 旁边的蛋崽子看得一阵沉默。
 这么一对比,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亲生的。
 至少它爹还是爱它的,会想亲手给它做饭。
 本来以为按照宁九徵的性格,反应过来以后就会来找她,质问一下这副蔫不拉几的情况。
 但对面却没半点声响,仿佛之前从没见到自己一样。
 秋季比预想中的要短,而且比夏天雨水更多。
 半夜就又开始下起雨。
 蓝蛋嗖地从她臂弯间冒出头,自觉提桶迈着两条黑色线条腿飞奔下楼,去迎接大自然馈赠的蛙腿,将勤俭持家发挥到极致。
 言孜半眯着惺忪双眼。
 二层的窗户已经封上玻璃,透过漆黑的夜隐约可以看见外头不间断有肉块落下,砸在木筏上发出沉闷声音。
 但她很快辨别出另外一道细微声响。
 滋滋——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腐蚀了。
 “水?!”
 言孜迅速披衣起身,撑着雨伞迅速爬到顶层。
 第三层的木头,果然被那些雨水腐蚀掉一点,溅射到皮肤上针扎般微微刺痛。
 雨中,蓝蛋只撅着屁股,专心致志捡蛙腿。
 蛋壳噌噌发亮,没有丝毫损伤。
 言孜暗松了口气,伸手一逮,直接将孩子捞了过来,“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再上来捡。”
 说完,她就要走。
 转身瞬间,不远处忽然浮现出一颗布满血丝的粉红脑子,笼在那层透明如烟雾外壳下,中间包裹的那只眼珠,正缓缓了过来——
 白光乍闪,眼前昏暗。
 “你!”
 言孜努力想要克服那股眩晕感,但视野还是彻底模糊下去。
 再睁眼时,却不再是熟悉的医院。
 而是一个竖放着如同鱼缸般的巨大透明器皿,里面灌满了蓝色液体,她整个人就浸泡在其中。
 身上还是那套蓝白病号服。
 她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连接在自己身上各种不知名的输送软管。
 顺着看去,外头仪器上的数据因子正在反复波动。旁边还摆着一个小型的培养皿,里头漂浮着一棵没有枝叶的不知名怪异植物……
 但细看之后才能发现,那只是一个虚假的投影效果,似乎是在尝试着模拟出什么……
 “胡……”
 言孜下意识想要张嘴,却灌进满口苦涩的药水。
 外间的门砰地一声打开,身穿白大褂的温雅少年走了进来。
 “阿孜姐,你醒了!”
 对上她的目光,胡川穹一下就看出其中疑惑,解释道,“阿孜姐,这里已经不是联盟医院了,而是我姐姐的私人实验室。”
 言孜点点头。
 胡山奈的实验室她从前来过。
 次数不多,可到底具体几次已经记不清了。
 最后朦胧印象里的,是一张关于她右臂的各项数据……
 剧烈的疼痛感忽袭来,言孜打了个哆嗦,抬眼对上器皿外胡川穹担忧的目光。
 他手上还带着医用的白胶手套,一手撑在器皿玻璃上贴近看着她,“阿孜姐,你怎么了?”
 “没事。”言孜摇摇头。
 胡氏姐弟感情极好,当初她的右臂动手术又是大事。
 既然胡山奈在的话,没道理这事胡川穹会不知道。
 “阿孜姐,这一趟你有什么收获吗?或者……”
 少年摘下眼镜,食指擦了擦上面的雾气,然后才拿了一条能够提供水下通话的仪器给她。
 和姐姐偏执疯子一样的性格不同,他带了点轻微的洁癖。
 “你想起你的任务了吗?”
 怎么又提这个?
 言孜愣了下,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将那串刻在木筏上的字符念出来。
 她的记忆容易混乱,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用这种方便快捷的方式,来代表和记忆一件事。
 这些符号都是她的父亲李自然独创的,只有银星营内部的几位核心成员才能看得懂。
 为了能够尽量瞒过灾厄的眼睛……
 “还有我的任务……我想起来了。”
 言孜动弹了下,她没有穿鞋,裤腿上滑露出一截脚踝,上面套着一只金属器环。长时间浸泡药水后皮肤苍白,削瘦的可以看到底下青紫血管。
 她身体想要往前游动些,后背却传来一阵刺痛感时才察觉到,自己身后也插满了管子,像被被浸泡在防腐剂中的人形标本。
 “我的任务是掩护暗棋,配合尤余保护李椒。”
 至于尤余对她的排斥,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到目前为止,跟她一起出任务的就没有谁能命大活着回来。
 想想确实挺晦气的。
 少年还伏在冰冷的玻璃上看她,他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厚厚镜片下看不见神情。
 言孜莫名想起幼时家中买的那个鱼缸,父亲带着他们观察里面金鱼游动的画面……
 “川穹?”
 “嗯。”胡川穹应了一声,声线依旧如平常温和。
 “我想见我的父亲。”
 右臂痛感越发强烈,言孜手心已经渗出冷汗。
 她敏锐察觉出这一整件事有些怪异和不对,但又无法从破碎零散中拼凑出真相。
 这种感觉就像是只身行走在万丈悬崖上,眼前迷雾重重,随时都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但自己被困在里面无法脱身,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如同眼前这个器皿一样,只留她一人游魂般在其中飘荡……这种情况下,言孜像只迷路的倦鹰,本能想要依赖父亲。
 “好,阿孜姐,我这就去。”
 胡川穹转身出去了。
 大门开启的瞬间光线折射进来,言孜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透过幽蓝海水般的不知名流动液体,视野跟着波动起来,白大褂的少年背影微微迷蒙,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雾气……
 没等多久,大门又一次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板正的白衬衫,衣领和袖口扣子都扣到最上,显得一丝不苟。
 臂弯间还搭着一件军绿大衣和制服帽子,长靴迈过来时,低束在身后的银白长发十分晃眼。
 星际技术发达,所以人类的寿命也被提升到了百岁以上。
 李自然还保持着青年时期的清俊容貌,站在她对面时,父女俩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的父亲一看就是更讲道理。
 “阿孜。”
 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敲了敲透明玻璃。
 时隔不知多久,父女俩终于正式见面了。
 即便隔着冰冷的器皿液体,言孜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
 “爸……”
 透过传导仪器的声音有些沉闷。
 没见面前,她有许多话想要问,见到之后却莫名不知道要说什么。
 问任务?还是问李椒?
 她脑中一团乱麻。
 “阿孜,是不是记忆又乱了?”
 李自然对自己女儿的状态,已经很熟悉了。
 他摘掉手套缓缓将手移过去,似乎想握住女儿的手,给她传递力量。声音清冷沉稳,如同一方不可移动的坚固玉石。
 “别担心,阿孜。”
 “我们慢慢来,从头想一遍过去,从最开始慢慢想……”
 从最开始?
 言孜配合他开始一点一点梳理起记忆,“我记得,我是在打了于秉后,提前进入银星营……”
 本来按照正常时间流程,她会像言茴一样等到顺利毕业。
 但于秉事件后,李自然认为女儿骨子里桀骜不驯,表面服从命令心底其实并不是很好管教。且攻击倾向强,沉不住气。
 所以才会决定让她提前去磨练。
 以言孜对灾厄高度的抵抗能力,也注定最适合这条路。
 “我在里面接受了训练。”
 提到这里,言孜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那是最轻松没烦恼的一段时间……白日的忙碌劳累之后,一群欣欣向荣的年轻人总会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家长里短一锅炖。
 最漂亮的紫苏希望自己能一直美貌下去,而她的双胞胎妹妹紫草,作为队里的随从医护,最热爱生命,祝福了所有人。
 宁八角这时候总会翻出一堆稀奇古怪的零食。
 言茴则是默默微笑听完这些,最后表示只要能和她,还有家人一起就足够了……
 听起来都只是简单的愿望,但抵不过残酷无常的现实。
 “那时候我脾气不好,徐家那位导师治不住我。”
 徐家人斯文,言孜现在都还能记得温文尔雅的中年人,被自己气到跳脚的场景。
 “您说一把上好的剑刃,一把对付灾厄的剑刃……需要匹配一块合适的磨刀石。”
 于是,童声的爷爷高良姜被专门调了过来。
 那个小老头个子不高,看起来瘦弱不起眼,但是见人总是笑眯眯的,说话风趣亲和力极强。
 不止是她,六组上下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后来……八角死了。”
 言孜语气微哑,含了一丝颤,“他最喜欢给我们做饭,最后却被吃下去的那些食物硬生生撑裂肚子,破出后变成无数黯绿触手……”
 也是从这里开始,她失去了第一位队友。
 心神开始动摇,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档案记载,你们遇到的是一只黯绿色的蛤蟆。”
 李自然温和的目光,落在女儿痛苦的面庞上。
 “接着,就是紫草,她死于枯竭扭曲。”
 话语从痛苦开始变得冰冷麻木,一如她当时的心态。
 紫苏两姐妹出身普通,能走到当时那一步可想而知是付出了多少努力。紫草没有姐姐的美貌,但天生拥有一只异瞳,自小便对灾厄的感知超乎常人,却也因为这份与众不同自卑。
 “她曾经托我给哥哥转交一封信。但很可惜,信没来得及送出去……”那个热爱生命发誓要救死扶伤的少女,最后求着他们了断自己,给个解脱。
 李自然点头,接话,“那次的是枯蝠。”
 这些档案记载的背后,每一种灾厄都渗透着牺牲者的血。
 “再后面就是老师。”
 言孜动了下身子,背后传来微微的刺痛感。似乎有软管滑落了,血液扩散融入蓝色液体中。
 极淡的血气中,她望着父亲的脸,思绪空空。
 “杀死他的……那又是什么?”
 李自然眼中写满担忧和慈爱,语气温和,“目前推断,那应该是梦魇的灾厄主宰。”
 “对、是的……”
 言孜点头,稍微想起了一些,“当时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梦,被困在梦境里……”
 只是灾厄主宰的能力,又哪里是他们能轻易发觉到的?
 “等到发现不对劲,从梦境醒过来时,我们几人已经被分散沉溺在深海里了……”
 浑身包裹在冰冷的液体中,让她忽然有种仿佛回到那时,感受溺毙绝望的荒唐感。
 “底下有东西咬伤了我们,靠着通信设备,当时所有人都硬撑着拿出最后的急救逃生设备。我运气不好,那些设备全都失灵了,但运气更不好的是我旁边就是高老师……”
 说到这儿,言孜抑制不住地曲起身子,血腥味更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器皿里浸泡久了的原因,总觉有些喘不上气。
 “当时老师说要么和我共用一个,要么就不会离开和我一起死在那里……他是过去六组存活到现在的队员,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大忌?”
 “但他还是救我了……还骗了我。”
 “他那件设备也坏了,只能带走一个人……之后,我在那片海整整打捞寻找了一个月,也没为老师拼凑出一具完整的尸骨,甚至也不敢去参加葬礼。”
 高良姜的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之前就隐藏性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彻底倒塌。
 “最后还是山奈姐看不下去,直接给了我一剂麻醉,把人扛了回去……再然后,睁眼就是联盟医院了。”
 说到这儿,言孜微蹙起眉。
 听起来一整串事情整理下来,十分通顺。
 她依旧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有某个环节被裁剪掉了。可使劲回想,记忆又确实就是这样。
 “阿孜,看来你的情况比之前要好了,就是你的右手……”
 李自然盯着仪器上那串花花绿绿的数据,目光最后又落在那个装着怪异植物的小器皿上。
 “川穹有说到底什么时候会好吗?”
 “爸,我的右手很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说起这话,言孜很是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的右手受到的是灾厄主宰的重度污染。”
 换句话来说,能有条命在,就已经算是花了她大半辈子的运气。
 “所以,被撕扯毁坏的半具身体可以修复,但只有这条手臂确确实实无能为力。”
 她面上终于流露出一抹苦笑,“山奈姐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跑回去,想要在现场多收集点相关信息研究,但没想到……”
 杳无音讯。
 那是灾厄主宰出现过的地盘,不用想也知道是凶多吉少了。
 胡山奈是绝对的理性思考者,可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冲动……
 “爸。”
 言孜忽然向前靠近伸手,眼中带着明显的孺慕,“我应该很快就又要进入梦境了,可以靠一下你吗?”
 李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了。
 按下器皿旁边一个按钮,那些蓝色液体就自动消退下去,中间的玻璃缓缓转出一个小门,自动打开。
 他的女儿带着冰冷,将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难得展露出弱态。
 她眼下乌青很重,带着任谁都能看得出的疲惫倦怠。不管是现在面临的两头横跳的状态,还是其它的……无疑都沉重难以面对。
 “爸。”
 言孜低垂着头,声音低哑。
 底下仿佛藏着一碾就会碎掉的蝴蝶翅膀,脆弱苍白,“我现在只有你和姐姐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这是她所剩的最后精神支柱了……闭眼,再睁眼。
 整个人正趴在木筏边缘,下半身浸泡在腥咸的海水里。
 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滚落。
 白骨架触手缠绕在她腰间,还在努力将人往上推。
 “没事,醒了。”
 伸手轻轻拍了拍,言孜自己爬了上去。
 身上有些酸软无力,她卷开衣服下摆一看,果不其然,一片都是从高处坠落磕出的淤青。
 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看到了游梦水母,应该是被它袭击了……
 之前从现实回来,她总要梳理一下记忆,方便承接。
 但这次,言孜眼底清明到带了些锐利,冷静的超乎寻常。
 指尖拂过木板上面的字符,这些旁人也许无法看懂的东西,她从小却是见惯了……
 白日又是几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
 气温也随着雨水一路下降。中间夹杂着蛙腿、种子、果实等东西,按照这个频率,如果一年四季都这样,大概不会出现有人是被饿死的情况。
 但眼下四季更换,白给的越多,只会让人更加担心之后的情况。
 童声早前就把外套还给了她,这会儿言孜身穿睡衣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木筏上发呆。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这样。
 比起之前来到这里,一副打游戏爱玩不玩要死不活,始终游离在外的躺平状态。现在倒像是认清什么一样,在逐渐好转。
 【66区排行榜奖励结算——】
 【66区存活率统计中——】
 这次,言孜稳居榜首。
 尽管她能感觉出尤余在奋力赶上她,但一下要捞到20数值,还是需要一些机遇的。
 【恭喜各位玩家,本次存活率超过50%,不需要进行合区。】
 【奖励全服玩家一次垂钓点开启机会,三个免费鱼饵。】
 【垂钓需要鱼竿和鱼饵,能钓上来什么东西将随机。垂钓点的出现概率和岛屿同等,为随机生成事件,且一个垂钓点只能匹配一名玩家。】
 【木头×150,废铁×150,煤炭×30,布匹×20,棉花×20,玻璃×10,棉袄×3,鹅卵石×3,鱼饵×3】
 奖励很快发放下来了。
 这个辣鸡世界的游戏系统倒是挺人性化,还知道发冬货。
 但盯着那大红大绿的三件棉袄,言孜忽然陷入沉默了。
 好在身后忽然传出的哗啦流动声,成功转移掉她的注意力。
 灰蓝海水洗衣机滚筒般,自动形成一个巨大漩涡,速度越来越快,范围也越来越大,令人头晕目眩却又不见半点浪花……
 言孜将木筏驶近了些,没有急着拿出鱼竿开钓,反而先打开【建造】
 【提示:当前制作浮标需要材料——木头×6,任意鱼类×1】
 【制作成功!】
 有了浮标,再将钓饵挂上去甩入水里,提升几率。
 暮色苍茫,但言孜耐心一向足,她一手打开手电筒,一手持着钓竿丝毫不见焦躁。
 第一条鱼来到不算慢。
 浮标往下一沉,就被眼疾手快地用力拉了上来!
 【七彩鹦鹉羽毛×1】
 七彩鹦鹉羽毛:拥有最绚丽色彩的一种灾厄生物。它的踪影难觅,尾羽难以拔下,据说只有心灵纯净的稚童才能看到……
 那片说是七彩,但其实就是透明无色薄如蝉翼的羽毛。透过光线羽轴羽枝里蔓延的并不是血管,而是一条条鲜红细小的触手……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上面生着细小吸盘,构造虽小却十分精致。
 言孜微蹙起眉。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条之前天上掉的章鱼脚。
 放在一起对比了下。
 果然,一模一样。
 “诈骗团伙?”
 尽管还没见过这劳什子鹦鹉的本体,可章鱼脚的副作用,以及类似变色蜥一样的谎言……归并同类项,要说不是一伙的她都不信。
 言孜连忙重新甩出鱼竿。
 那东西既然羽毛被她勾上来了,说明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随机图纸×1】
 第二次难得欧了一把,但她没有心思顾及这些,很快再次甩出鱼竿。这回速度倒是极快,才刚一落下瞬间就钩到东西。
 站起身想往上拉。
 还没调整好发力方向,底下就忽然有可怖的力道用力一扯,她整个人立即像只愤怒的小鸟被甩飞了出去。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一下,便头朝下重重砸入漩涡正中央。
 “唰拉!”
 水花溅起三尺高。
 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鱼竿,还遗留在原来位置上。
 眨眼就没了爹的蛋崽子:???
 没来得及反应的白骨架:???
 两只互看了一眼,终于从懵逼状态中支楞起来,紧急搜寻言孜。
 但水下平静无波,什么都没有……
 那些漩涡是能够互通和传送的。
 等意识到这一点时,言孜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了。
 反正一定是水下深处。
 海水碾的心口胀痛,几乎能把内脏挤压出来。一片黑暗之中,水流声像隔着罩子一样沉闷。
 她被一团蠕动的彩色物体,包裹在其中。
 透过它半透明的腹部往上看,还能见到顶上贴着一对翅膀和鸟喙,稀薄地象征着它的鸟类身份。
 七彩鹦鹉:P50。
 除了数值以外,没有多余的提示……低垂的睫羽遮掩去眼底情绪,言孜收回了原本扶在它胃袋上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