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掌娇by画堂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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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问过这一句后,三公主又看向承景帝道。
 “父皇,这里是母后的寝宫,今日的品茶宴,母后也并未邀请瑞嫔,而是瑞嫔自己过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未卜先知,从中设计呢,儿臣以为方良娣就算是想为东宫女眷脱罪,未免借口太拙劣了些。”
 听罢这话,承景帝看向方玧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太子,这就是你约束后宅的规矩吗?什么人都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
 裴曜蹙了蹙眉,上前一步,将方玧护在身后。
 “皇叔见谅,想来定是方氏受了瑞嫔娘娘的嘱托,才会到皇叔面前来叙说这些疑虑的,方氏一贯温柔懂事,从不逾矩,儿臣以为此事既然有疑点,不如查一查,若是真的有人从中作梗,不查岂非让她躲过。”
 说到这里,裴曜顿了顿,看一眼李皇后,才又继续。
 “且儿臣以为,瑞嫔娘娘是在皇婶宫中出的事,倘若日后有人议论起来,岂非对皇婶的名誉不利。”
 这算是强行替方玧撑腰了,方玧心里稳了稳,知道裴曜这是信他。
 而此时,产房的门被推开来,瑞嫔的另一个贴身宫女匆匆跑了出来,哭红着眼扑通跪在了承景帝面前。
 “皇上,娘娘受了惊吓,情况不妙,娘娘命奴婢来求皇上,今日之事太过蹊跷,请皇上一定要为娘娘做主,彻查此事呐!”
 就在这时,产房内忽的传出瑞嫔带着哭腔的痛呼。
 “皇上,臣妾,臣妾无能,恐怕日后不能再,再陪伴皇上左右了,臣妾只愿皇上能好好的,好好对待臣妾的孩子,臣妾能服侍皇上一场,已经死而无憾了!”
 究竟是爱情的力量比较伟大。
 承景帝一听瑞嫔的哭声,顿时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说,朕要你好好的!太医,太医呢,今日必须得保住瑞嫔母子平安,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转身又深深看了方玧一眼,旋即又扫向李皇后和三公主母女俩,蹙眉沉声道。
 “来人,给朕查一查今日究竟怎么回事,那琴弦还有杨氏为何摔倒,都给朕好好查一查!”
 一听这话,三公主就有些着急了,立刻上前道。
 “父皇,您这一查可就是对母后不信任了,您...”
 “公主殿下。”方玧适时出声,“这件事若是不查,才会使皇后娘娘的清誉蒙尘。”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插嘴!”三公主急了。
 她这一急,裴曜也就跟着看出了端倪,再瞧李皇后此刻看向三公主的神情也有些复杂,便就猜到了背后可能。
 大约是这李皇后母女俩原本只是想刁难东宫女眷,让她们丢人出丑,但没想到今日瑞嫔也过来了,所以三公主临时起意,想替母亲除掉对手,又正好能借刀杀人,所以私自多了些动作。
 思及此处,裴曜便冷声道。
 “她是孤的良娣,虽身份不比三妹尊贵,但三妹也不至于如此羞辱,况且方氏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清者自清,妹妹这般急躁,倒是难免叫人觉得有欲盖弥彰之嫌了。”
 眼见着女儿失了分寸,有些毛躁了,李皇后这时便沉声道。
 “太子这话就有些过了,本宫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一查,只怕是瑞嫔有孕后心思格外敏感些,所以才会觉得方才杨氏意外摔倒,惊了她的胎,是有人故意促成吧。”
 见状,一旁出来传话的瑞嫔的贴身宫女,立即就对着承景帝磕头道。
 “皇上皇后娘娘明鉴,瑞嫔娘娘从未觉得此事是皇后娘娘所为,只是担心有人在皇后娘娘的品茶宴上动手脚罢了,如此,若不查清,龙胎和皇后娘娘都会受害啊!”
 言极此处,宫女泪眼婆娑,哽咽着继续。
 “皇上,我们娘娘总说,她出身低微,一直不得皇后娘娘喜爱,为着位份这件事,恐怕愈发惹得皇后娘娘不悦,但总归孩子是无辜的,即便她该万死谢罪,腹中皇嗣也容不得人阴险算计呐!”
 如此一番话算是变相的提醒承景帝了。
 李皇后和瑞嫔的关系的确一直不好,尤其是上回承景帝要给瑞嫔晋位一事,闹得好长一段时间,前朝后宫都不愉快。
 此刻瑞嫔又是在李皇后这里出了事情,且还有方玧提出的疑点,以及裴曜对三公主发出的质疑。
 种种因素掺杂到了一起,承景帝心里也生疑了。
 夫妻多年,承景帝没少请李皇后为他出谋划策过,所以他知道李皇后是个很有计谋的女人。
 深深看了一眼李皇后和三公主母女俩,承景帝便开了口。
 “来人,给朕好好查一查方才这品茶宴上所有出现过的人和东西,一个都不许漏!”
 站在他后头的总管太监应声,立即就带着人去了。
 这时候,方玧就观察到三公主的面色愈发的不自然了许多。
 且她身边跟着的宫女似乎是得了什么吩咐,这会子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后,转身便快速朝宫殿的隐蔽处去了。
 见状,方玧立即轻轻扯了扯裴曜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
 裴曜顺着方玧所意指的方向望去,眸色微暗,便侧身对后头吩咐。
 “洪正,跟上那个宫女,看看她去做什么了。”
 洪正默默应声,也悄悄离开。
 此刻众人的心思都在产房和查案这两处,倒是没有顾及旁的。
 不过如今正值酷暑,在产房外等着太热了,也不是个事儿,所以皇后便提议众人一起去西偏殿坐等。
 中间大殿在查案么不是,不便进去。
 承景帝年岁也不小了,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扛不住这酷暑,便答应了。
 此刻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以及陈贵妃为首的其他承景帝的几个同来山庄的嫔妃,也都到了,一屋子人也是坐的满满当当。
 方玧和裴曜进偏殿之前,瞧见杨侧妃与何良娣还在外头太阳下跪着,也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可这会子事情还没查出结果,瑞嫔也还没平安生产,她们两个的确惊了瑞嫔的胎,也不好替她们求情。
 主要也是几人的关系还没好到,方玧愿意为她们去触承景帝的霉头。
 不过这贤良淑德的形象还是可以借机在裴曜面前树立一下的,所以方玧暗暗征求了裴曜的意见后,便让青容悄悄去给外头跪着的两人送茶水。
 隔一会儿送一杯去,倒也能解点暑气。
 然而坐了没多久,忽听得殿门口传来一阵挣扎声,众人就见洪正带着两个小太监,押着一个宫女和一个瘦瘦高高的白脸老太监进来了。
 三公主一见这俩人,顿时就脸色大变,登时就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怒喝。
 “大胆奴才,你竟敢这般对待我的贴身宫女,还不快放开她!”
 “毓儿!”
 李皇后立即低喝一声,拉住三公主的手,迫使她坐回原位。
 这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女儿的所作所为,更是怕三公主急躁之后,处处露破绽,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而底下的洪正并未理会三公主这一闹,只是沉着的对着上头行礼,而后向裴曜禀报。
 “太子殿下,奴才依照您的吩咐,暗中跟随这个行踪诡异的宫女,果然发现异常。”
 “快说。”裴曜点头。
 洪正得到了允准后,再度对着承景帝行了一礼,将方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奴才跟随这宫女到了正殿后方,见这宫女与这个太监鬼鬼祟祟的见面,宫女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交于那太监,并说让那太监赶紧离开,小心处理掉这些东西之类的话,奴才伺机而动,一举将二人当场抓获。”
 说到这里,洪正顿了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一个小弹弓,以及一颗比花生米大一圈儿的弹珠。
 “皇上请看此物,这弹珠便是这宫女交给那太监的东西,奴才在这个此人身上又找到了弹弓与一荷包一模一样的弹珠。”
 这时候,坐在旁边从未开过口的陈贵妃突然出声了。
 “本宫听闻三公主身边有个很会使弹弓的太监,弹无虚发,给公主打鸟逗乐,很得公主喜爱,想必就是此人了,不过瑞嫔出事,与这两人又有何关联呢?”
 “有何关联?哼!”承景帝冷嗤一声,将手里的檀木珠串狠狠摔在桌上,“刚才瑞嫔说看见舞剑的杨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才滑倒的,定然就是这个狗奴才在一旁所为,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得不说,陈贵妃不张嘴则已,这一张嘴倒是极好的引导了事情的发展。
 此刻李皇后都跟着变了脸色,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对策,三公主究竟年纪小,已经吓得白了脸,紧紧咬唇,大气儿也不敢出。
 但裴曜前头吃了亏,此刻怎么会放过这作恶的母女俩呢,立时便沉声道。
 “两个奴才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嗣,三妹妹,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解释一二吗?”
 “毓儿一向温柔纯善,怎么可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皇兄你切莫血口喷人!”大皇子坐不住了,也站了起来,维护自己的亲妹妹。
 一听这话,三公主立刻就簌簌落泪,扑通一声跪到了承景帝面前,白着小脸,一副惶恐之色。
 “父皇明鉴,女儿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女儿怎么可能吩咐人做这些呢,瑞母嫔一向与女儿无冤无仇的,女儿没有理由要害她呀!”
 她哭诉完这两句,李皇后紧跟着就站了起来,指着下头的宫女和太监就怒喝道。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公主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若是连累公主背上罪名,你们有几个头够杀的,本宫见你懂事,把你指派去照顾公主,公主更是待你们如亲人,连你们宫外的家人都一并善待,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公主之恩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李皇后这一番话看似是责问,实则是威胁,更是直接想把三公主摘出来呀。
 果然,听到这些后,那宫女神情一僵,面上的肌肉就开始有些微微发颤,整个人面色惨白如纸,偏因为内心的激动,眼眶格外红,还蓄着泪水。
 下一秒,那宫女朝三公主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后,便扑通跪了下来,哭着道。
 “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要害瑞嫔娘娘的,奴婢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想着,想着瑞嫔娘娘本就得宠,若是诞下皇子,恐怕就愈发要夺了皇上的恩宠去,如此,皇后娘娘失势受苦不说,公主已经到了适宜婚嫁之龄,若没有皇上的恩宠,也难以嫁得好夫婿呀!”
 “所以你就与这狗奴才联手,谋害瑞嫔,还想借刀杀人?!”承景帝暴怒,恨不得上前去撕了眼前人。
 见状,裴曜又不急不缓的在旁边沉声提醒。
 “皇叔,这杨氏摔倒伤人一事算是有了原因,但那琴弦为何忽然断裂,尚存蹊跷。”
 “是啊,刚刚众人皆以为是何良娣琴技不精,曲调急促高潮之处弄断了琴弦,打乱了杨侧妃舞剑的步伐,杨侧妃才摔倒伤人的,若是这宫女只筹划了使杨侧妃摔倒一事,那这两件事儿遇到一起,未免太巧了。”
 方玧柔声在旁边补充道。
 两人说罢,就见那宫女的身子又抖了抖,脸上逐渐浮现出绝望来,身子也犹如被抽去了骨头,瘫软下来。
 最终,哽咽着,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也是奴婢干的,奴婢备琴的时候,用锐物在隐蔽处划过琴弦,所以这琴弹到用力急促之时,必定会断裂。”
 说完这话后,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又有了些力气。
 对着承景帝磕头。
 “皇上要罚就罚奴婢吧,此事均是奴婢一手所为,和公主绝无关联,公主一概不知!”
 “父皇,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请父皇明鉴!”
 三公主立即跟着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急迫,十分可怜。
 李皇后也是即刻走到承景帝面前欠身行礼,面色羞愧道。
 “皇上,今日之事都是臣妾失察之罪,臣妾知道瑞嫔妹妹即将临盆,所以并未邀请她来,没想到瑞嫔妹妹会过来,竟就出了这种事,毓儿虽已经到了婚嫁之龄,但究竟还年轻,驭下不严,总有疏忽,这人是臣妾指派去伺候她的,究竟是臣妾识人不清,还请皇上不要责怪毓儿,要罚就罚臣妾吧!”
 宫女已经揽下一切罪责,李皇后又口口声声暗示今儿出事,都是因为瑞嫔非要自己跑来凑热闹才导致的。
 还提醒承景帝,三公主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要是这时候背上什么不好的罪名,闺誉有了污点,将来可不好择夫婿。
 瑞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承景帝的孩子,三公主也更是承景帝实实在在疼爱了多年的嫡女,自然也会心软了。
 眼见着承景帝的面色稍有缓和,李皇后又继续发力。
 “这会子瑞嫔妹妹怕是快生了,此事早些了结,也免得夜长梦多,又出祸患,究竟瑞嫔妹妹母子平安更重要啊。”
 “来人,把这两个狗奴才给朕拖出去砍了!”
 承景帝冷声喝道。
 这话一出口,也就代表着他已经给这件事定了音。
 就是这个宫女,以下犯上,谋害瑞嫔还嫁祸给何良娣以及杨侧妃。
 方玧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裴曜,就见他面色淡然,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
 想想也是了,如果这次害人的是某个不起眼的妃嫔,大约就是和这个宫女差不多的下场,但动手的是皇帝的亲女儿,都是皇嗣,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瑞嫔再得宠,也是张宗合的义女,而张宗合是裴曜的人,上回为了瑞嫔晋位一事,承景帝已经与李皇后乃至李家闹过一次了。
 这回已经有了人顶罪,承景帝怎么样也不可能坚持让亲女儿顶上这个罪名。
 所以方玧也就将心里头,那个抓阄的箱子有问题的事情,给按了下去。
 如今再说,不合时宜,所谓穷寇莫追嘛。
 更何况承景帝现在已经表态,不会再追究三公主的责任了,方玧就没必要一根筋。
 反正这回承景帝就算面儿上没说,心里定是要对李皇后和三公主母女俩,生出几分隔阂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处置了这两个奴才后,三公主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惨白着一张脸,几乎是靠李皇后撑着才没倒的。
 承景帝显而易见的情绪不好,傻子都看得出,虽然处置了两个替罪羊,但是他心里依然有气。
 所在场众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惹了承景帝不悦。
 这时候方玧倒是有些羡慕杨氏与何氏了,这俩人现在洗脱了冤屈,已经不再罚跪,直接让回去了。
 因为一直跟在裴曜身边,方玧属于是被迫要参与接下来瑞嫔生产的整个流程。
 大约是感觉到了方玧的不自在,裴曜不动声色的,在袖子的遮掩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举动叫方玧有些意外,不过心里的确是安定了不少。
 也轻轻捏了捏裴曜的的指尖,以做回应。
 瑞嫔到底是福气大,这一趟折腾了接近三个时辰,最终平安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大齐的五皇子。
 沉郁了许久的承景帝也是终于露了笑颜,老来得子,那是高兴的无以言说。
 李皇后眸色阴沉的厉害,可脸上还得跟着露笑,所以整个人瞧着别扭极了。
 三公主更是笑都笑不出来,扯着嘴角,比哭还难看,也就是大皇子稍微好一点儿了。
 裴曜和方玧自然是面色如常的恭贺了,陈贵妃和二皇子,母子两人也表现的十分轻松。
 所以愈发显得李皇后几个很别扭。
 不过承景帝一门心思都放在五皇子身上,也没注意他们几个就是了。
 直接大手一挥,请人抬了暖轿来,把瑞嫔母子送了回去,又是一大笔的赏赐,流水般跟过去。
 众人赔笑等着,待承景帝和瑞嫔母子都离开后,迅速的就都各自散了。
 裴曜也是累了一场,根本没说回去自己寝殿的话,直接就往方玧那儿去了。
 而李皇后这边,大皇子和三公主兄妹两人都没走。
 这会子没了外人在场,三公主便伏在李皇后的膝盖上哭起来。
 “母后,都怪方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今日我怎么可能会失手,原本晓晴不会死的,该死的是瑞嫔和那个贱种,都怪这个方氏,她怎么不去死!”
 听着三公主的哭声,李皇后也是脸色阴沉。
 “这个庶出的小方氏,本宫倒是小看她了,难怪入了东宫能博得太子的青睐,还弄了个孩子养在身边,倒是有些本事。”
 想起刚刚的事情,要是没有方玧在这儿,事情的确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大皇子也是烦躁,看了一眼还在哭的三公主,就不耐烦道。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吼我做什么!”
 三公主红着眼高声怼回去。
 “你一个人在宫外快活,不管我和母后在宫里多艰难,今日有机会或许能除掉瑞嫔,我自然要抓住机会,你那个侧妃,还是方家嫡女呢,除了会添乱,关键时候一点儿用都没有,还不如庶出的小方氏!”
 “好了,都给本宫住嘴!”
 李皇后厉声呵斥。
 目光冷冷一扫,大皇子和三公主便都立即老实的不再争吵了。
 屋内安静下来了,李皇后才沉声道。
 “今日之事虽然是因为毓儿鲁莽,未曾与本宫商议就私自行事,导致出了纰漏,但究竟毓儿是好心,也是为了本宫,泽成,你身为兄长,不该这样埋怨你妹妹,同样,毓儿你也不应当对兄长那般说话,自家人岂能因为这种事情先坏了和气?”
 她说完,三公主擦了擦泪,先起身对着大皇子行了一礼。
 “大哥见谅,今日是毓儿无礼,失了规矩了。”
 “快起来,也是为兄不好,一时急躁,就对你发了脾气。”
 大皇子也赶紧扶起三公主道。
 见两个孩子如此,李皇后才正色继续。
 “这回的事情,叫瑞嫔占了便宜,不过眼下皇上对她宝贝的紧,咱们不便再下手,只是这个小方氏实在惹人厌恶的很,这种碍眼的东西,不除掉,本宫心里膈应。”
 “母后预备怎么办?”三公主问道。
 大皇子也蹙眉,跟着看过来。
 李皇后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冷笑一声。
 “对付瑞嫔,本宫还有诸多顾虑,杀一个太子的小妾,杀就是了。”
 听她说完,三公主都大皇子相视一笑,都没有再接话。
 反正和方玧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绿筠阁。
 沐浴更衣后,裴曜和方玧就直接躺下了。
 累的很。
 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多,一时也睡不着,所以裴曜就先问了问今日具体发生了什么。
 方玧事无巨细,都给讲了一遍,这会儿也没漏掉她觉得那个箱子有问题的事。
 听罢,裴曜的眸光就沉沉暗了下去。
 “今日若不是瑞嫔敏锐,发现杨氏是踩到东西摔倒的,又有你察觉异常,护持在侧,相互配合,否则怕真是要出事。”
 “皇后估么是只想让妾身和杨侧妃、何良娣出丑,但三公主见瑞嫔来了,才动了别的心思,她们母女并未事先商量好,所以出了纰漏。”
 方玧低声分析道。
 这话是与裴曜想到一路上去了,于是轻轻点头。
 “孤猜测也是如此,若是皇后出手,必定提前布置计划,不至于如此仓促,漏洞百出。”
 “可皇上最终还是没追责,手心手背都是肉呐。”方玧调侃了一句。
 “现在如此罢了,且看着吧,孤这位皇叔啊,一碗水是端不平的。”
 裴曜勾了勾唇角,末了就转身轻轻将人揽入怀中,将下颚抵在方玧的发顶,长舒一口气。
 “睡吧,今日也累了,往后几天你就少出去,好好看着孩子,这回的事儿,皇后和三公主定然对你存了怨气,遇上机会,恐怕要刁难你。”
 方玧默默点头,没再说话。
 她本来就不是爱出门晃荡的人,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绿筠阁里灭了灯,而彼时杨侧妃的住处还隐约可见烛光。
 今日在烈日下跪的时间不算太久,但这份折辱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承受。
 身为侯府嫡女,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金尊玉贵,哪怕后来婚事上受了委屈,只能给人做妾,但这人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不算太埋没她,可今天,她是叫人算计,当众罚跪。
 这口恶气她绝对是不出不快。
 “侧妃,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云倩走进来,低声道。
 杨氏抬眸看她一眼,目光冰冷,“你说,今日如果我是太子妃,皇后和三公主敢这般折辱算计我吗?”
 如此发问,让云倩愣了愣,旋即便安慰起来。
 “侧妃原是还在想这件事呢,今日之事的确是委屈了侧妃,不过晚上太子殿下还特意命洪公公送来了安神汤和跌打损伤药,可见殿下还是心疼您的。”
 “心疼我吗?心疼我怎么人还是去了方良娣那儿呢。”
 杨氏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忽的又道。
 “也是,方氏大约要比我聪慧,比我更会讨人喜欢些吧,今日我与何氏都中计,偏她一人不仅脱身,还在殿下面前立了功,以前我觉得她可怜,究竟是我看走了眼。”
 云倩看着杨氏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
 抿了抿唇,便矮身坐在了杨氏身边的脚踏上,双手轻轻扶着杨氏的膝盖,抬头望着她,认真道。
 “奴婢记得我们南宁候府的嫡姑娘是最聪慧骄傲之人,从不轻易认输,也从不自怨自艾,之前如此,现在也当如此,姑娘是侯府的期望啊。”
 这一番话大约是触动了杨氏的内心,片刻之后,杨氏深吸一口气,面色又逐渐恢复如常,眼神也坚毅起来。
 “对,现下不过是一次挫折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事情是个教训,我吃一堑长一智便是,不必放在心上,日子还长呢,我总有还回去的时候!”
 “侧妃这样想就对了不是。”云倩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笑来,“奴婢服侍侧妃歇息吧。”
 杨氏点了点头,躺下后又想起什么,跟着吩咐了一句。
 “今儿我罚跪之时,方氏身边那个叫青容的丫头来给我送了凉茶,这事儿你记着,明儿去给方良娣送些谢礼。”
 云倩应声,随后才灭了灯,退了下去。
 次日,方玧收到了杨侧妃的谢礼,倒也没觉得意外。
 杨氏这个人,看似直爽豪迈,实则是个很拿捏细节的人,尤其是在交际这事儿上。
 相处这一年多,方玧也看出些门道了。
 于是赏了来送东西的丫鬟,又托那丫鬟带了几句关心的话,算是回礼。
 总之两边都客气。
 相比之下,何良娣就很不客气了。
 听说是昨儿受了委屈,罚跪不说还多挨了一巴掌,气的不行,在屋里闷着呢。
 倒是没像杨侧妃似的,还有心思还礼。
 何良娣才是后院里最真性情的那一个。
 瑞嫔喜得皇子,承景帝日日都要去陪她。
 也不知道瑞嫔是怎么哄的,承景帝不仅没有追究她那日自己跑去品茶宴,才惊胎早产的事儿,反倒是愈发宠爱起她来,对皇后和三公主冷淡的很。
 甚至大皇子那边都受了牵累。
 方玧听着这些消息,窝在小院儿里带孩子,清闲自在。
 上回杨侧妃和何良娣都受了委屈,裴曜怎么着也得去安抚安抚,所以这几天就没过来。
 不过方玧也不无聊,她如今有点儿抓到养孩子的乐趣了。
 当然,这也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只需要逗孩子玩儿,什么喂奶、洗澡、换尿布这些,都不必她操心。
 二姑娘如今长得白白嫩嫩的,见人就笑,模样又可爱,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现下就连青容都对这小丫头疼爱起来了。
 这天中午,用过午膳就下起了小雨。
 小院儿被绿竹环绕,一片清爽,淅淅沥沥的雨声叫人心里无比沉静舒缓。
 乳母给孩子喂过了奶,抱来给方玧瞧,就见那白胖小丫头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方玧这会儿也有些困了,看着这便宜闺女,心神微动,便道。
 “今儿让姑娘挨着我睡午觉吧,你们就在外间守着。”
 乳母虽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点头应声。
 孩子如今也是三四个月了,倒是没有那么娇贵,也好带很多。
 乳母退下后,青容拿了小毯子进来,看见方玧抱着孩子就笑了。
 “良娣如今到真像是当了娘的人。”
 “这不是一学就会的事儿?”方玧略带几分小骄傲的挑了挑眉,又伸手勾一勾孩子的下巴,笑着道,“小丫头,你说是不是呀?”
 二姑娘虽然不会说话,但被她一逗,也是咧嘴笑起来。
 看着怀中的肉团子,方玧就砸了咂嘴。
 “你爹也不给你取个名字,我这成日小丫头小丫头的叫,听着也不像个事儿,不如我给你取个小名儿先唤着?”
 “良娣这样不合适吧?”青容道。
 毕竟皇家的孩子,不宜随便给取名字的。
 方玧手上逗弄着孩子,倒是淡然,“取个小名,我一个人叫,又不让旁人叫,没什么大碍,容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看着怀中孩子,那双眼睛,隐隐的,模样已经长得像她的生母周氏了。
 周氏此人,急功近利,心急气躁了些,如此一步错,步步错,害了她自己。
 方玧敛了敛眸,这孩子如今养在了她身边,就不要再学臣她生母的心性了,还是从容些,平静些的好。
 “叫慢慢吧。”
 “蔓蔓,藤蔓的蔓吗?”青容问道。
 方玧勾唇一笑,“快慢的慢,我希望这孩子,从容平和,冷静稳重,急则易冲动易生躁,这人生啊,还是慢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