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by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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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心里祈祷,但愿如此。
 没了宗钧行的陪同, 她就犹如失去了金手指。
 至高无上的待遇没有了,周围的人看她如同透明一般。
 蒋宝缇对待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捧高踩低适用于任何一个阶级。在港岛的时候, 她就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人轻看过。
 她早就习惯了。
 并且她走起路来有些难受——那场有些激烈的性导致的后遗症, 她去洗手间时特地检查过, 非常肿, 肿到看起来有些可怜的程度。
 她来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旁边那台造型奇特的机器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点像拍大头贴的机器,非常有意思。
 在走进去之前她还不知道, 这台她所认为非常有意思的机器曾让负责此处展会创意的工作人员惨遭上司一顿狠批。
 ——“你以为是商场的打折活动吗?你知道今天到场的都是什么人物?是上流社会中百分之零点零一的那批人!!他们谁会自降身价做这种幼稚到无脑的事情?”
 ——现场唯一一个做出这种幼稚事情的人出现了。
 蒋宝缇对着镜头摆了经典三连拍。
 比耶,歪嘴吐舌头,扮鬼脸。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照片出来,她嘟囔着轻轻拍了拍机器:“什么嘛,坏的?”
 浪费她精心摆这么久的POSE。
 但她不知道的是, 她所拍下的照片会出现一楼大厅正中间的那块银幕墙中。
 高清镜头下,她嘴角还没痊愈的伤口都格外明显。年轻的皮肤看不见一丝纹路, 丰富的胶原蛋白让她的脸颊饱满异常,面部平整度很高。
 距离镜头太近,眼睛甚至比平时还要大,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格外清透,眼白干净,没有任何红血丝。卷翘浓密的睫毛,自然上扬的唇角,小巧挺翘的鼻梁。
 以及耳边的小碎发和小绒毛。
 非常漂亮的一张脸,同时还有年轻的灵动和俏皮。
 与这里的富贵冰冷截然不同。
 宗钧行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停下脚步,目光沉静。
 这里人来人往,没有人会为了这张幼稚的照片浪费时间去做停留。
 她甚至还没有对面那座摩天大楼上方的超模广告来的有吸引力。
 她或许是美的,但美对于这个阶级来说,太不值一提。
 空无一物的美貌,空洞而乏味。更何况她稚嫩的气质完全不足以在这个销金地获取丝毫存在感。
 ——唯独一个人。
 他沉默不动,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那张照片被覆盖,屏幕又变为今天的重点展品介绍。
 男人方才收回视线。
 离开前,他淡声吩咐身后的William:“去将这几张照片拷贝下来。”
 蒋宝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漫无目的地又逛了几圈后,战利品多了好几样。
 她喜欢一切华丽精致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她开始犯困,撒娇一般地靠在宗钧行肩上,要他抱着自己睡。
 他拉开自己的大衣,轻轻将她裹进怀里。
 每到这种时候蒋宝缇都会认为他身上那股自带苦味的熏香,就像春药一样,让人闻久了性欲大涨。
 不久前刚做过,她骨头都要被弄散架了。
 宗钧行会在她哭的时候温柔的哄她,动作却并不会有所停顿,反而比之前更加凶狠。
 蒋宝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宗钧行在这方面是存在施虐的癖好。
 看到蒋宝缇哭他会兴奋。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或许是她的错觉?蒋宝缇也搞不明白。
 “我刚刚买了好多副油画和瓷器,应该花了很多钱。”她主动交代。
 “没事,喜欢的话就都买下来。”他的手指在她唇角那道开始结痂的伤口轻轻抚摸,语气温和包容。
 蒋宝缇像猫一样,被摸的舒服了,喉咙发出撒娇的呜咽声,拼命地往他怀里缩。
 明明她都已经和他紧贴在一起了,却还是有种想要嵌入他体内的冲动。
 她真的好喜欢宗钧行,好喜欢好喜欢。
 他宽厚的怀抱和结实有力的臂膀让她获得了前所有未的安全感。
 她又开始祈祷,这辈子不行的话,那就让她下辈子成为他的小孩吧。她想拥有一个这样的daddy。
 “你刚才在院子里做什么,总不能是真的举办派对和欢庆圣诞吧。”
 她又开始玩弄他的领带了,将它在手里折来折去,甚至还好奇地伸手去摸上面的领带夹。
 触感冰凉,还有些锋利。上面刻着一串很精细的法语,蒋宝缇看不懂。
 宗钧行没有阻止她这番幼稚的行为,只是淡声提醒一句:“又忘了吗,我的事情不要过问太多。”
 这番话用英语讲出来,冷漠到令人头皮发麻,那种直入脊骨的寒意,和她此时捏在手中把玩的领带夹触感很相似。
 蒋宝缇愣在那里。
 宗钧行只是轻声笑笑,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宽厚温热的手掌隔着她身上的薄毛衣去抚摸她的后背。仿佛刚才的冷淡只是错觉。
 像是主人在对家里那只受了惊吓的猫咪进行安抚:“怎么吓成这样,脸都白了。我不是在凶你。”
 蒋宝缇抿了抿唇,许久没有说话。
 他刚才的眼神,带着一股寒意。
 回到家后,蒋宝缇用手机给Max发消息。
 开场白很老套,说她有一个朋友,最近在为一件事情苦恼。
 她反复强调:“是我的一位朋友,你们不认识,她不是这里的人。”
 Max点头,让她继续说:“我知道,是你的朋友,肯定不是你。”
 然后蒋宝缇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才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全都讲完。
 Max听她讲完之后,非常笃定:“你朋友真的是一个人类吗,我认为她或许是一只猫咪或是小狗,只是产生了自己是人类的幻觉而已。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只宠物嘛,有个有钱的主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主人需要她的时候就主动把自己献上去,让他撸撸毛。主人不需要她时则一脚踹开。
 如果她是人类,那就是位长了人形的宠物。平时被衣食无忧的养着,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主人想要的时候拉过去操一操。”
 不得不说,Max嘲讽人的功力简直炉火纯青。
 她上次还说恋爱中的卢米看上去头重脚轻,嘲讽她没有脑子。
 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其实在主动和Max说出这件事之前,蒋宝缇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哪怕她没有获得太多的爱,但她曾经也是获得过爱的。
 她明白被爱的感觉。
 长辈的爱,男女之间暗恋的爱,友情的爱。
 宗钧行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比起爱,他的包容更像是施舍。
 蒋宝缇又发烧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体质弱。而是最近在学校传播开的一场小型流感。好多人都中招了,请假在家休息。
 Max和卢米倒没什么事。今天还去海边打了排球。
 蒋宝缇裹着被子在家打电话和她们说这件事,鼻音很重,咳嗽不断。
 “我觉得……咳咳,你们最近也小心点,还是咳咳……还是不要去学校了。”
 Max发出怪叫:“天呐,你现在的声音和我祖母去世前好像!你还是抓紧时间去做个检查吧!需要我们去看望你吗?”
 蒋宝缇就是被这句话给吓住的,她非常惜命,命比一切都要重要。
 挂断电话之后裹着毛毯就往楼下冲,让Saya阿姨把私人医生叫来。
 Saya阿姨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再休息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蒋宝缇哭哭啼啼:“据说这次的流感和以前不同,学校已经有人住院了。”
 Saya阿姨有时难以忍受她的天真:“这只是普通的流感,因为换季引起的,兴许对方有什么基础病。”
 她也有基础病。
 她的公主病都晚期了。发作起来也是会要命的!
 在港岛的时候,那会儿她在国际学校就读高一,有同校的男生追求她没成功,恼羞成怒骂她公主病,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蒋宝缇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反而觉得他莫名其妙:“我闭眼天就黑了,我睁眼天就亮了,我不是世界的中心那谁是?”
 她完全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内耗。所以时常听到有人背地里议论她,公主病晚期,没救了。
 宗钧行回来的很是时候。
 私人飞机等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他需要亲自飞往国外一趟。处理公务。
 提前两小时回来是因为不太放心蒋宝缇的身体。
 她的烧今早才退,他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脸色非常憔悴。
 人还在外面,甚至都没下车,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哭声。是Tina的声音。
 宗钧行步伐迈的有些大,从下车到推门进来,一共才花费十几秒的时间。
 蒋宝缇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私人医生正拿着针管给她的手臂抽血。
 而她的额头上,是刚贴上去的退烧贴。
 ——实在多此一举,她的烧早就退了。
 如果说平时的她是在装乖,那么生病后的蒋宝缇就是无限接近最真实她的样子。
 娇气、任性、无理取闹的公主病。
 恨不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当然了,看到宗钧行时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她还记得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他冷冰冰的警告她不要过问他的事情,又温柔地把被这句话吓到的蒋宝缇抱进怀里。
 旁观者清,Max在听完她讲述的事情缘由之后,非常肯定的说,他对待她完全就是在对待一只宠物。
 他会给予她想要的一切,而她需要做的,是用身体取悦他。
 这和用身体换钱有什么区别???
 蒋宝缇很担心自己哪天惹恼了他,会落得一个不太好的下场。
 谁让这是一个不禁枪的国度,外面那些轮岗的保镖人手一把AK。
 并且,他还在后面的山林之中养了那么多猛禽作为宠物。
 哪天他让人将自己绑了往后山一扔,她直接尸骨无存。到时候就会沦为网上的一桩悬案。兴许还会被国内的无数博主拿来当成讲解的素材。
 她才不希望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流芳百世”!
 太丢人了。
 但很显然,正在生病的蒋宝缇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这些。
 她的头要疼死了!!
 该死的流感!该死的降温换季!该死的冬天!
 抽完三管血,医生说结果半小时后才会出来。如果她仍旧觉得难受,可以先给她注射一些消炎的药水,再搭配感冒药内服,最快晚上就能恢复。
 当然,最后消炎药没有成功注射,因为宗钧行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蒋宝缇被迫出现在他的书房。
 说是书房,占地面积甚至比一个图书馆还要大。
 里面有休息的房间和浴室,蒋宝缇此时就在床上躺着。而宗钧行为了陪她,特意将办公的地方换到了里面。
 蒋宝缇看到他心里难免有些犯怵。她记得他今天是要出发去国外的,她听Saya阿姨说的。
 “你今天……不是要出国吗。”她问的有些犹豫。
 “嗯,原本的行程是这样。”他取出消过毒的体温表,让她含在嘴里。
 蒋宝缇听话地张嘴,柔软的嘴唇因为干燥而有些起皮,舌头轻轻压着体温表。
 宗钧行没有离开,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开始计时。
 五分钟一到,他将体温表从她口中取出来,末端不可避免地沾了些唾液,他用湿巾擦拭干净。
 “烧已经退了。”
 蒋宝缇闷闷地点头,让他不用担心自己:“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你去忙你的工作吧,不用管我的,我今天在家复习一下功课。还有论文也……”
 宗钧行垂眼,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他打断她:“你似乎不希望我留下来。”
 是陈述句。
 蒋宝缇一愣,心虚否认:“怎么会,我没有……”
 “因为前天晚上的事?”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否认。
 蒋宝缇低下头去。
 唉,她感觉自己在宗钧行面前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
 她的病一大部分原因是她的心理作用。
 烧退了,医生那边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没什么异常,除了有些轻度贫血之外。
 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宗钧行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明显是有正事要去处理。
 但在此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时常觉得养大一个小孩比驯养一条衷心的“狗”还要困难。
 二十一岁的年纪,仿佛无时无刻都处在心思敏感的青春期。
 一切都是未知的,她的青春灵动会带给他突如其来的惊喜,同时也会让他感到头疼。
 没办法威胁她,也没办法恐吓她,甚至不能采取那些必要的暴力手段。
 因为她很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眼睛哭肿,鼻子哭红,嗓音也会哭哑。
 让人心疼。
 等候在私人飞机上的机组人员和保镖接到电话,今天的行程取消。
 具体原因没有说。
 这令他们非常惊讶。
 在Kroos身边工作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临时取消行程。
 ——并且这次的工作非常重要。
 由于战乱不断,当地政策发生变化,那批货物停靠的码头不得不从原本定下的南边改到北边。
 不止是距离和地址的改变,甚至还牵扯到海关和人员的调动。
 所以宗钧行才决定亲自去一趟。
 但是现在,他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
 影响的不止是时间,很有可能还会导致此次交易失败。
 而他的主要目的,是以这次为契机,彻底垄断当地市场。
 宗钧行是个野心非常大的事业型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他耽误正事。在他这里,事业永远排在第一。
 或许的确出现了非常非常紧要的意外。
 紧要到他没办法脱身。
 不得不放弃排在第一的事业。
 而这件紧要到令他没办法脱身的意外,竟然是为了哄一个脆弱敏感的女孩子。
 蒋宝缇流了很多汗——她试图多盖几层被子,通过流汗的方式进行退烧和排毒。
 这个方法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她因为流汗过多而导致身上黏黏糊糊,睡衣都贴在了身上。
 所以她现在需要洗一个热水澡。否则很容易着凉。
 她躺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宗钧行正细心地替她擦洗身体。
 循循善诱的语气,温和的引导她说出原因:“方便告诉我你难过的原因吗?”
 蒋宝缇其实没有那么小心眼。。
 实在是这样的感觉萦绕她很久了。比起难过,更多的反而是……害怕?
 她回家之后才反应过来,那天站在雨里的硬汉们似乎都是他的保镖。
 宗钧行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里。
 她又想到了Gray。
 难不成那里存在着第二个Gray?
 天呐,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避风港,而不是想给自己找个断头台。
 可宗钧行的问题她又不得不回答,人在虚弱的情况下,演技是最差的。
 因此她的声音里多出了自然流露出的一些委屈:“我只是觉得,你把我当宠物一样。”
 他没有反驳,只是似笑非笑的说:“宠物有什么不好。”
 她从水里坐起来,有些激动:“你明明已经养了那么多宠物,那些狮子老虎……”
 他的语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所以蒋宝缇听不出他是在解释,还是责备。
 “你为什么要和它们去做比较。它们是牲畜,是野兽,你不同。”
 他的手上有茧,不知是由于健身还是握枪导致的。
 他的私生活很枯燥,除了不算频繁的性之外。
 在认识蒋宝缇之前,他的消遣方式除了高尔夫就是赛马。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私人场地进行的。
 宗钧行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也是他为什么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原因。
 和他在一起之前,蒋宝缇觉得他很神秘。行踪神秘,身份神秘,性格也神秘。
 他除了会在固定时间去教堂做礼拜,其他时候,蒋宝缇和他仿佛身处在不同的世界。
 他出行是私人飞机,酒店是专属,入住前会提前清场。
 甚至连去出席慈善晚宴,也是单独的VIC包厢。
 那个时候远远地看上他一眼都是奢侈。
 根本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里,会出现他亲手给自己洗澡的情节。
 “哪里不同。”她被薄茧碰过的地方有些酥麻发痒,下意识想躲。
 “至少目前为止,我离不开你。”他很有耐心,动作温柔,声音也是,“腿分开,我看看消肿了没有。”
 她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将腿并得更紧:“还是有点。你那天……真的很吓人。”
 回想起两天前她还有些害怕,她一直觉得宗钧行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是因为他正好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得不到释放的身体会很自然的苏醒。
 这很正常,虽然男人最行的年纪在十六到二十出头。
 但他一直洁身自好,加上一些先天优势。他似乎没有倦怠期。
 但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她差点昏死过去。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
 他只是将情绪内收的太好。
 他不是没有欲念,甚至,他的需求非常大。
 大到一个蒋宝缇完全没办法承受的程度。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蒋宝缇觉得可怕的程度,已经是他收敛之后的。
 他也明白脆弱的她不足以完全承受他的所有,于是有刻意的忍耐。
 难道她每次结束之后都会有一种五脏六腑被顶到移位的感觉。
 她想从浴缸中出去:“我已经不难受了。今天学校有小组作业,我作为组长需要上台发言。”
 “没事。”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按了回去。
 他需要在今天解除Tina对他的负面印象,甚至不惜放弃了一个国家的市场。
 自然不可能放她去学校,“你生病了,可以休息一天。”
 她的手还撑着墙,试图寻找一个起身的机会:“我已经好了,刚才医生也说了,我的检查结果非常正常。除了有点贫血。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学校。”
 “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这个理由可以吗?”
 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强硬。但强硬占了大多数。所以蒋宝缇立刻就明白了,没有宗钧行的点头,她今天就别想从这个浴室出去。
 她抿着唇,委屈再次涌上来。
 宗钧行见状,起身走了过去,在浴缸旁坐下,并将她抱在怀里。
 浴缸是下沉式的,有半个浴室那么大,她甚至可以在里面游泳。
 再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宗钧行在某些方面非常尊重她的意愿,
 最起码这种时候,他不会擅自进入她的“领地”之中。
 她身上的水将他的衣服打湿了,解开的西装外套,黑色的衬衫紧贴在身上,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
 比没穿衣服还要性感迷人。
 但蒋宝缇现在没空多想,她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早上,她因为感冒而难受的时候,她突然很想回国,很想回家。
 想回到妈咪身边。
 妈咪说过, 结婚就是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
 可蒋宝缇根本没得选,她没有婚姻自由选择权, 甚至连是否结婚她都没得选。
 她觉得很委屈, 尤其是被宗钧行抱在怀里之后,这样的委屈成倍增加。
 她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不想和你说话。”
 宗钧行也不勉强她, 动作细致地替她洗完澡:“好,那就不说。”
 洗完之后,见他要抱自己回房, 蒋宝缇伸手指着前方那堆瓶瓶罐罐:“要涂磨砂膏、身体乳和沐浴油、身体按摩油,还有护肤精油。”
 终于有宗钧行也不了解的范围了。
 “这些都要涂一遍?”
 “嗯。”蒋宝缇还沉浸在刚才的委屈中, 也不愿看他,低着头, 伸手去拨弄浴缸里的泡泡和玫瑰花瓣。
 这些玫瑰花都是女佣每日清早亲自去后面的花圃里新鲜采摘的。
 蒋宝缇从小洗澡就喜欢花瓣浴, 她觉得自然的花香胜过一切昂贵香氛。
 而她浴室和护肤区的所有东西, 市面上都买不到。
 宗钧行在生物领域也有投资和产业, 单独分出几条研发线根据她的皮肤数据来特别定制, 不算难事。
 蒋宝缇躺在旁边的贵妃榻上,裸着背让他为自己涂抹护肤精油。
 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很从容细致, 包括为她涂抹护肤精油。
 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考虑到了。
 可考虑的太过仔细……
 她咬着唇,轻轻扭动身子,双脚有些难耐地在上面蹭了蹭。将身下的绒毛毯都给蹭乱了。
 “手指……不要摸那里。”她红着脸提醒他。
 “肿了。”男人低着头,很有耐心。
 浴室的光线非常朦胧,墙壁是带纹理的, 所以起不到任何折射作用。
 宗钧行低头时,灯光被很轻易的遮挡, 于是他的上半张脸都陷在深邃之中。
 鼻梁两边的双C线分外明显,是他完美骨相的证明。
 他用指腹轻轻拨开,往肉瓣旁边揉:“这里会疼吗?”
 她索性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的说:“走路的时候会有点儿。”
 他和她道歉:“那天是我冲动了。”
 蒋宝缇问他:“那你下次不会这样了吗?”
 “我尽量。太舒服的时候是没办法保持理性的。”
 那天的确是一个令他们双方都非常难忘的夜晚。
 她红着脸,将视线收回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澡洗了将近两个小时,直接给蒋宝缇洗困了。
 也可能是……宗钧行的按摩技术太好。
 里里外外都照顾到了。甚至连她潜在的“穴位”都找了出来。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第二天去了学校,卢米和她打招呼。
 气色很红润。
 Max早就发现了,蒋宝缇每次生完病来学校,气色非但不会差,反而比之前更好。
 “你的家庭医生医术这么好吗?”
 蒋宝缇不好意思说出真实情况来,只能含糊不清的一笔带过。
 这一学期进入尾声,还剩下最后一年。据说陈家那边都开始准备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了。
 阿姨给她打电话告知妈咪近况时,同她说了齐文周和蒋宝珠的订婚会在一个月后举行。
 在舶悦酒店。
 那是蒋宝珠的产业,她十八岁生日时爹地送给她的成人礼。
 而蒋宝缇,她的成人礼是一栋营收不太好的商铺,位置相对来说也很偏僻。
 除了爹地让人按时打给她的生活费之外,她的零花钱几乎都是来自于那家商铺的租金。
 所以和宗钧行在一起之前,她的经济不算拮据。
 不过和他在一起后,他直接给了她一张没有额度上限的副卡。
 她可以买任何东西,宗钧行不会过问。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查看她买了些什么。
 她可以直接耗费十几个亿买下一栋楼,但不能去赌场消费哪怕一美金,更不能去夜店,甚至连酒吧都得是那种清吧。
 蒋宝缇反悔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才不要宗钧行这样的daddy。
 他比爹地严厉一百倍。
 想到这里,蒋宝缇又开始心烦意乱了。
 她根本就驾驭不了宗钧行,他真的将自己当女儿或是宠物养了。
 可如果她现在离开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又不是班上那些每天讨论哪个健身房办卡更便宜,哪条街区碰到美女概率更多的幼稚男同学。
 和宗钧行在一起,她可以享受到最顶级的待遇。甚至连那些傲慢到用鼻孔看人的顶奢品牌方,也会殷勤到主动上门给她服务。别说还没上T台的超季新品,哪怕是独一无二只为她单独订做的高定,他们也非常乐意。
 蒋宝缇甚至有个房间专门存放这些品牌方在各种节日或是新品发售的日子邮寄来的礼物。大部分连盒子都没拆开。
 以及每次新品发布会秀场的VIP前排邀请函。上一次她就坐在总设计师的旁边,结果被媒体拍了进去。还好媒体那边有人提前打过招呼,否则她就登上当天的新闻了。
 她担心被港岛的家里人发现。
 当然了,这些优待都是因为宗钧行才有的。
 但如果她背叛了他,或是欺骗了他……
 后果和下场会是什么,蒋宝缇想都不敢想。
 Max见她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邀请她和卢米去自己家的院子里搞BBQ。
 自从和宗钧行在一起后,蒋宝缇就没试过去朋友家过夜留宿的感觉。
 听到Max这么说,她也有些心动。
 但,哪怕再不愿,她仍旧得提前询问宗钧行。
 好烦,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平等的。
 电话里,蒋宝缇原本是打算硬气一些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听到宗钧行低沉稳重的声音后,她瞬间没了底气。
 话也说的支支吾吾:“我朋友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我们想今天在她家的院子里举办BBQ,可以吗?”
 她和他保证:“我们不会去夜店。”
 她听见那边有敲击键盘和纸张被翻动的声音,虽然没有别的杂音,可蒋宝缇能想象得到,他或许是在会议室。
 甚至很有可能,此时会议室内,数位高管正静声等待他将电话打完。
 “哪个朋友?”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过问了一下参与聚会的人员身份。
 像在做员工入职政审。她在心里小声吐槽。
 “Max和卢米,可能还有伊莲娜跟海蒂。”
 伊莉娜和海蒂也是蒋宝缇的朋友,只是因为不在一个系,所以碰面的时间不多。
 宗钧行稍作沉吟:“Heidi不行。”
 她皱眉:“为什么?!海蒂也是我的朋友!”
 宗钧行的语气十分从容:“她的父亲在一个月前抢劫入狱,母亲是诈骗犯。我不反对你们在学校有接触,但私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