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神秘法医by山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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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伦问:“圣母院其余藏品都还好吗?”
 “我核查了,其余藏品都在。”
 勒鲁瓦说,“与荆棘冠在同一间密室存放的?还有路易九世的?祭服,它仍然原封不动地放着。”
 说话间,四?人到了密室。
 房间偏小,六平方米。没有窗户,只?能通过?唯一的?金属门?出入。
 在煤气?灯的?光照下,房内一尘不染。
 摆设是一目了然的?,室内仅有一只?单门?柜。它高2米,长0.8米,宽不足0.5米。
 “这是存放路易九世祭服的?柜子。”
 勒鲁瓦打开了锁,可以看到一件略微泛黄的?白袍被悬挂在柜中。
 他又指向地板中央的?地毯,“荆棘冠本来被保存在这下面。”
 掀开地毯,撬开一块未封死?的?大地砖。露出了四?方形的?小坑,其中是一只?带锁保险箱。
 勒鲁瓦打开了锁扣,箱内空空如也。
 “上?周六,我就是看到这幅场景。从一楼走上?来,所有的?锁眼都完好无损,但荆棘冠原地消失了。”
 莫伦默数了一路的?闸门?数量,前前后?后?要开十?次锁,二楼以上?都是非游客区域。
 她问:“除了您,荆棘冠被盗之前还有谁来过?这里?”
 勒鲁瓦:“自从本世纪初,荆棘冠被存入圣母院,只?有主教出入过?这间房。在我之前,就是历任主教了。”
 麦考夫心?里翻译,这句话约等于?说没有其他活人进入,因为历任巴黎圣母院主教都已过?世。
 莫伦认为找到残留犯罪痕迹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严谨地检查房内痕迹。
 “我们?要对房间做检查,寻找是否残留了可疑的指纹或血迹。您平时都是戴着手套清洁房间与拿取圣物吧?”
 勒鲁瓦点头。
 莫伦又问,“您发现荆棘冠不见了之后?,没有清扫这间房吧?”
 勒鲁瓦:“没再打扫。虽然这里看不出任何?盗贼痕迹,但我想说不定存在隐形的?作案细节。现在,我能做点什么?”
 “您与吕蒂先生帮忙提灯照明即可。”
 莫伦打开手提箱,取出毛刷与一罐金属粉递给?麦考夫。
 这就开始扫查房间。
 现在推断荆棘冠的?被盗时间,在2月24日中午~2月28日黄昏之间。距今,最久是过?去?了一周。
 密室房间相对干燥,这种环境能让指纹在箱柜、地板表面被保存下来。
 莫伦一边勘察一边询问圣母院其他神父与工作人员的?情况。
 比如是否有人深陷财务危机,是否有人近期产生了情感纠纷,或是沾上?赌博等不良嗜好。
 勒鲁瓦主教也猜测过?内部作案的?可能性。
 近三四?天,他在暗中观察圣母院众人的?动态,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就我所知,没人突发变化。我尽可能仔细回忆了近一个月的?情况,也没人接触到密室与保险柜钥匙。”
 勒鲁瓦却不敢说更早以前的?情况如何?,他的?记性没好到能记清过?往细节。
 假设去?年有人乘他不备偷配钥匙,直到现在才作案,那种谋划已久就是防不胜防了。
 莫伦又问:“近期有人事变动吗?有人即将调离圣母院?或者您的?私人府邸有没有仆从辞职?”
 勒鲁瓦摇头,“没有,不管是圣母院或我的?私宅都没有相关变动。”
 麦考夫:“信徒方面呢?有没有谁申请亲眼一睹荆棘冠被拒绝?或是表露过?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
 勒鲁瓦:“我曾经遇到过?狂热的?信众,抱着荆棘冠不愿意撒手,但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
 他又说:“我没有拒绝过?任何?信众膜拜圣物,至多是建议他们?等一等,等到开放日来排队弥撒。对那些贵客,更没必要拒绝,约定好日期,就在贵宾室接待他们?。”
 问答之间,勒鲁瓦表露出极度无奈。
 他真的?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谁是窃贼。总不能是上?帝降下神通,收回了荆棘冠吧?
 莫伦与麦考夫没能从主教口中挖掘更多线索。
 同样,对密室整整一小时的?检查也毫无收获。别说指纹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查到。
 再洒了一圈鲁米诺试剂,不见发光反应,说明这里没有血迹残留。
 “今天的?检查先到这里。”
 莫伦收起检测工具,“很遗憾,密室内暂无发现。”
 勒鲁瓦主教叹气?,放下高举煤气?灯的?右手,了一下袖子。
 麦考夫眼角余光掠过?勒鲁瓦右手手腕,无意间发现他的?白衬衫袖口内侧有一抹暗色。
 具体说那是肤色的?痕迹,有点像是化妆用的?粉膏残留?
 麦考夫不确定,再次仔细观察勒鲁瓦,没在这位五十?岁的?男人脸上?找到化妆痕迹。
 他的?黑眼圈有点严重,皮肤暗沉,嘴唇起了干皮,显然被偷盗案弄得失眠心?烦。
 “勒鲁瓦主教,恕我冒昧,必须问一件事。这起失窃案的?作案动机仍不明确,可能是为求财,可能是出于?宗教原因,也有可能是与您的?私仇。”
 麦考夫直视对方的?双眼,“您应该听过?星座连环杀手杜克的?犯罪动机,他曾经也是一位神父。您与他有相似的?困境吗?”
 连环杀手帕尔默杜克,曾经是神父帕尔默埃维。
 他违反了教义,隐婚生子。后?来为了治疗摔傻的?儿子,搞起了杀人献祭。
 勒鲁瓦把吕蒂当成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绑架吕蒂的?凶手犯了哪些事。
 他听到这个问题,立刻严肃发誓:
 “我可以对上?帝起誓,我一直谨遵教义。从成为神父的?那天起,我是全?身心?奉献给?上?帝,没有与谁发生过?男女或男男关系。”
 麦考夫指向勒鲁瓦的?右手,“那么您白衬衫袖口的?化妆品粉末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勒鲁瓦下意识地紧了紧袖子,但很快解开了袖口的?扣子。
 他撩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臂。
 在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块皮肤涂抹着一层粉膏。
 “年轻时烫伤留了疤,我觉得不雅观就把它遮盖起来。”
 勒鲁瓦说着,手指用力擦拭粉膏。手肘附近露出了一块旧疤,大约硬币大小。
 莫伦瞧着疤痕。它不新,少说有一二十?年了,是烫伤痕迹。
 按照如今的?服装习俗,主教在公众场合没有穿着露臂装的?机会。
 勒鲁瓦在手肘位置的?疤痕被外人看到的?可能性非常低。他居然习惯性地涂抹遮瑕粉膏,足见他很在意这块疤。
 这种事本来是个人隐私,但谁叫勒鲁瓦牵扯进了荆棘冠被盗案中。
 不论?盗贼是谁,保险柜钥匙只?有一把。作为持有钥匙的?主教,他难辞其咎,更可能是无意中给?盗窃者提供了作案工具。
 因此,勒鲁瓦身上?的?任何?古怪都可能与盗窃案有牵扯。
 莫伦问:“这块疤还痒吗?”
 “不疼不痒,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勒鲁瓦轻描淡写地说着,又补充,“当时不小心?被开水壶烫坏了皮肤,我不喜欢身上?有疤痕,就一直用粉膏遮着它。”
 莫伦似乎表示解点头,没再追问这一茬。
 “明天上?午,可以去?您的?私宅看一看吗?您平时随身携带密室钥匙,我想瞧一瞧您回家后?存放钥匙的?区域,也观察一下您的?佣人。”
 “没问题。”
 勒鲁瓦说,“还请早些到,上?午九点可以吗?”
 莫伦与麦考夫应允,与吕蒂一起先离开了圣母院。
 等上?了马车,两?人就齐齐看向吕蒂。
 吕蒂被盯得头皮发麻,立刻说:“我真不知道鲍勃手肘的?那块疤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没有见过?!“
 吕蒂觉得没必要草木皆兵,“再说了,不就是一块疤,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位该不会怀疑鲍勃与盗贼有牵连吧?他要是监守自盗,何?必火急火燎地找我帮忙请人来找回荆棘冠?”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
 话不能说满,万一勒鲁瓦的?根本目标不是找回失物,而是调查员呢?
 “你对疤痕不知情,总不会?忘记勒鲁瓦主教找你咨询颅相时的交谈内容吧?”
 莫伦追问吕蒂,“你认为是什么让你们一直交好?,好?到发生圣物丢失的超级严重事故,他也仅仅求助于?你呢?”
 麦考夫补了一刀,“难道是全凭人格魅力?”
 吕蒂被插刀插得,差点手?不稳,把驾驶马车的缰绳扔出去。
 他怎么就?不能有万人迷的魅力了?他好?歹凭专业本事让连环杀手?绑架过,一般人能有这种“殊荣”?
 麦考夫:“我不了解勒鲁瓦主教,大众风评说他是‘平庸的老好?人’,但我们都知道平庸不会?让一个人坐上主教的位置。”
 从刚才一个多小时的接触,可以看出鲍勃勒鲁瓦毫不强势。与其说他温和,不如说是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与法国目前大环境有很?大关系,共和派反对教廷掌控更多权力。
 勒鲁瓦身在?巴黎,位于?权力斗争最激烈的前线,他在?巴黎圣母院主教的位置上经历了普法战争后的政权更迭。
 从法兰西第二帝国变更到第三共和国,他没有被调职,是掌握了平衡的艺术。
 麦考夫:“身在?这个位置的主教,如果刚愎自?用,反倒容易被你讨好?。勒鲁瓦显然不是,他对自?我有清晰的认识,他为什么会?对颅相学?深信不疑呢?”
 吕蒂沉默半晌,回想两人相识的种种。
 他说:“我与鲍勃相识,是在?他成为主教之前。九年前,我也刚刚崭露头角。我觉得他没什么太大改变。不像大多上位者有着两面派的嘴脸,鲍勃对上对下都不会?得罪人,不会?捧高?踩低。”
 “但人都喜欢听好?话。他认同?颅相学?,更是认同?我对他颅相的点评。虽然我们最开始是咨询师与客户的金钱关系,但相识九年已经成为朋友。”
 吕蒂善于?挑选客户,知道哪些能捞一笔就?好?,哪些可以长期薅羊毛,鲍勃勒鲁瓦是从肥羊变为朋友的个例。
 “就?像去年夏天,他得知我遭遇了绑架,主动从巴黎赶到了里昂,为我进行了整整一周的祈福仪式。且不说他作为主教多么忙碌,成年后我没有遇到第二个这样关心我的朋友了。”
 吕蒂越说越不认为鲍勃勒鲁瓦监守自?盗,那违背了他一贯以来的为人处世习性。
 莫伦追根溯源,“你还记得九年前如何?点评他的颅相吗?”
 “还别说,换个人,我也许就?记不清了。”
 吕蒂却到今天都没有忘记对勒鲁瓦的颅相评价,“鲍勃很?符合颅相学?中定义的「善良忠诚的完美脑袋」。”
 勒鲁瓦的前额与后脑勺饱满圆润,头部上宽下窄。
 下巴尖微翘,整个脑袋没有一处崎岖不平的凹陷,与书里的标准头型近乎百分百地吻合。
 “我阅「头」无?数,鲍勃是「老好?人脑袋」的经典模板。当时,我就?是这样评价他的。我说得诚心,他听得也开心。”
 吕蒂不曾对第二位客户那样真心夸奖,也没有再遇到过如此标准的脑袋。
 他说:“两位也看到了,鲍勃的头相至今没改变。最多是头发少了些,有点轻微秃顶。在?颅相学?中秃顶不算缺点,是认真工作的表现?。”
 莫伦听到这里,可以解勒鲁瓦主教与吕蒂交好?,这位前颅相师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然而,交好?与深交是不同?的。
 勒鲁瓦信任吕蒂,以至于?请他帮着处荆棘冠失窃,这约等于?交付后背。
 其中原因,只是因为两人的感人友谊吗?
 莫伦:“主教对你提过他做的梦吗?或是相关话题。”
 吕蒂不明就?里,“梦?从来没提过。我都没听鲍勃提到失眠,没弄丢圣物前,他应该是一觉到天亮的类型吧。”
 马车不久后到了酒店。
 有些事从吕蒂身上得不到答案,需要等一觉醒来后去勒鲁瓦家中寻找线索。
 一夜无?梦,翌日天晴。
 早餐后,莫伦与麦考夫按时登门拜访勒鲁瓦主教。
 走进这套位于?香榭丽舍大街附近的别墅,发现?它的内部装修并不华丽,反而有种田园质朴的自?然美感。
 家里也没有成群仆从。
 勒鲁瓦介绍,算他在?内,家中一共九人。
 管家一位、厨师两位、洗衣家政两位、跑腿随从两位,以及马夫一位。这些人都陪伴了他十年以上。
 “回家后,我会?把重要钥匙放在?书房。”
 勒鲁瓦表示,“我基本上自?己打扫书房。等离开书房,就?把房门上锁。那把书房钥匙在?睡觉时被压在?枕头下面。”
 莫伦与麦考夫进入三楼书房。
 这是一间占地颇大的套房,总计两百平方米。
 一眼望去,除了书还是书,少有花里胡哨的装饰物。
 麦考夫注意到窗台与踢脚线边上的些许浮灰,“这样大的房间,您清扫起来挺累的吧?”
 勒鲁瓦笑了,“我也不会把角角落落扫得太仔细,看着总体?整洁就?行。一两个月进行一次大扫除,我瞧着佣人做清洁,免得他们不小心打湿了书籍。”
 他移开一幅油画,墙上露出了内嵌式金属保险柜。
 “这就是平时存放圣母院钥匙的保险柜,需要检测一下它的指纹残留吗?”
 莫伦点头,“您在?书房不戴手?套吧?”
 “不戴。”
 勒鲁瓦说,“我基本不会?擦拭这扇柜门,论上该有我的指纹。”
 莫伦先采集了勒鲁瓦的两手?指纹,再开始采集金属保险柜的指纹。
 麦考夫请勒鲁瓦带他在?书房里逛一圈,瞧瞧其他地方有无?异常。
 顺势问起他的家庭与交友状况,“您有兄弟姐妹吗?或是相熟的朋友常来这里?”
 勒鲁瓦:“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在?十五年前都去世了,和远亲很?少往来。朋友也不多,基本不请人到书房聊天。
 我的父亲是教会?学?校的老师,现?在?也不怕告诉您,他更支持拿破仑。在?我小时候就?被教育与人交谈需要谨慎。”
 麦考夫一听就?明了,勒鲁瓦的小时候是波旁王朝复辟时期,对拿破仑党人进行大肃清。
 在?那样大时代背景,才有了《基督山伯爵》故事发生的条件,也能解释勒鲁瓦的小心翼翼性格是怎样养成的。
 麦考夫:“看来吕蒂先生对您是个例外,能与他谈天说地。”
 勒鲁瓦:“是的。其实我知道很?多人觉得吕蒂作为颅相师有坑蒙拐骗的嫌疑,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口风很?紧,不会?背后搬弄是非。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运气?。”
 麦考夫:“看来您也不喜外出社交。”
 勒鲁瓦点头,“除了必要的宴会?,我觉得待在?家里更舒服,所?以我更想不到是在?什么地方给盗贼制造了便利。”
 麦考夫微微颔首,扫视着书架,还时不时询问对方的阅读情况。
 一圈转下来,这间书房不见神秘学?书籍。
 勒鲁瓦身为主教,只对天主教相关论研究感兴趣,没有涉及更诡秘的范畴。
 书架上,更偏重的是动物学?、生物学?藏书。
 这些书都有翻动痕迹,不是摆着做样子?。其中一本瞧着翻动最多,是1861年的《养蜂研究》。
 麦考夫想到夏洛克的养蜂嗜好?,多看了这本书一眼,问:“您喜欢养蜂?”
 勒鲁瓦:“哈哈,就?是随便翻翻。我怕被蜜蜂刺,只能做些论研究。”
 等两人在?逛完书房一圈,莫伦也做完了采集比对。
 从金属保险柜上扫出七组清晰指纹,用胶带提取了下来。
 当场对比,所?有指纹都属于?鲍勃勒鲁瓦本人,不存在?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莫伦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即便有人偷盗钥匙倒模,这人能在?圣母院不留痕迹,也就?能在?勒鲁瓦的私宅做得干净。
 “保险柜看不出问题。”
 莫伦提着工具箱回到书桌旁,看向?椅子?斜后方的角落。
 角落里放置了一只玻璃门柜。
 其中有精美瓷杯与各式精巧摆件,这是整间书房内唯一一个没放书的玻璃柜。
 莫伦走近,目光停留在?了宽两指、手?掌长的棍状物上。
 说是棍子?不准确,1/3是一个抱腿坐的夸张类人雕像,剩余2/3是像是一根细舌头。
 材质非金非木,有些类似动物骨头。
 莫伦似乎随口一问:“这个摆件挺别致,不知是哪个地区的工艺品?”
 勒鲁瓦随意看了一眼,“应该是南欧的工艺,早些年在?西班牙集市上买的。就?是瞧着造型奇特,也不清楚具体?来历。”
 莫伦笑问:“我对这种小玩意比较感兴趣。等寻回圣物,也不需要别的酬劳,您把它给我,可以吗?”
 勒鲁瓦一愣,整整半分钟才回神。
 他苦笑摇头,“您别开玩笑了,这种小玩意不值钱,怎么能做酬金。我可不好?意思这样消遣您。”
 莫伦:“哈哈,我开玩笑的。其实是担忧找不到盗窃贼,不能厚颜要您的酬金。”
 勒鲁瓦连连摆手?,“两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好?的酬金不能变。”
 莫伦:“好?,我们必定全力以赴。没在?您家有新发现?,去别的地方打听消息。这就?先告辞了。”
 勒鲁瓦:“好?,辛苦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麦考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确定那个摆件有问题。
 如果真的似勒鲁瓦说的那是随手?买的不值钱小玩意,他没有放在?心上,以其作风是会?顺水推舟把它当作添头送出来。
 他却绝口不提。
 这东西看着与上千法郎的酬金不能比,但必有特殊的地方。
 等走出大门一段距离,麦考夫询问莫伦,“那个摆件,您知道它的来历?”
 莫伦点头,“它不是南欧工艺品,是加勒比海原住民的宗教仪式器物,海牛骨制造的呕吐棒。”
 麦考夫:“呕吐棒?是催吐用的?”
 “是的。”
 莫伦说明,“当地有一种「科霍巴」粉,取用本地植物种子?与烟草一起碾碎制成,它有致幻效果。萨满吸入它之后,可以接受神灵的指示。在?仪式开始前需要禁食,再使用呕吐棒进行净化胃部。幻觉世界光怪陆离,催吐棒手?柄的怪奇造型就?是参考了仪式中看到的幻想动物。”
 莫伦:“现?在?的问题是加勒比海原住民祭祀仪式用的器物,勒鲁瓦主教为什么要收藏它?”
 麦考夫联想到之前在?大英博物馆闹鬼事件里出现?的阿兹特克死亡哨。
 “墨西哥临近加勒比海,死亡哨与呕吐棒的来处地位置接近。前者被捕梦社成员使用,后者在?勒鲁瓦的书房里,很?难说两者毫无?关联。”
 莫伦微微颔首,“我正有此怀疑。不能说勒鲁瓦是捕梦社成员,但他与之八成有所?牵连。您在?他的书架上有什么发现?吗?”
 麦考夫提到那本《养蜂研究》,“我没有读过这本书,之后找家旧书店买本看看。勒鲁瓦一直翻阅它,到底是什么内容吸引了他。”
 说是之后买书,在?那之前先要去一个地方。
 麦考夫在?来巴黎前收集了多方有关圣物交易的情报。
 一个月前,意大利出现?了新闻。
 爱尔兰商人吉姆麦基去买地修度假别墅,他荒地里挖出了一堆棺材,据说埋着中世纪修士。
 尸体?早就?化为枯骨,关键是陪葬品。经过梵蒂冈鉴定,基本确认是都是圣物。
 三月初,这批圣物的一部分被运到巴黎。
 今天下午首度展览,而吉姆不打算带走了,说想给它们找到虔诚的买家。
 观展需要购票,票价不菲。
 麦考夫预定了两张票,倒要看看这时候举办的圣物展览有无?古怪。
 下午一点半,塞纳河畔展览会?。
 进场后,只看到了一位胖商人在?入口附近接客,他有一头炫目的红发,以及看谁都像是看黄金的财迷眼神。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
 这个爱尔兰商人好?扎眼的头发,是错觉吗?看到他总有一种幻视“乔门罗”的感觉。
 麦考夫眨眨眼,拉起了莫伦的右手?,以指腹在?她?的掌心写下了两个字母「JM」。
 J.M是?“乔门罗”与“吉姆麦基”的?首字母缩写。
 两?人?的?高矮胖瘦不同,更是?操着不同的?口音,但他们有着相同的?棕色眼睛。
 这年头的?伪装术中最困难的?一环是?无法改变瞳色。
 倒也无需等?待百年,莫伦听说德意志已经有人?在搞隐形镜片研究。等?再过几年,或有新品问?世。
 话说回来?,门罗与麦基会是?同一个人?吗?
 莫伦捋了捋时间线。
 乔门罗一月初离开纽约,最快一月中旬回到欧洲。
 二?月上旬,吉姆麦基在罗马挖出一堆装有圣物的?棺材。
 她凑近麦考夫耳边低语:
 “假如真是?同一只「大蟑螂」,他可真够敬业的?。这么?快就从纽约的?惨烈打击中恢复,一刻不停地搞钱。”
 麦考夫回以耳语,“四十多?岁正是?打拼的?年纪。我?看他这次不像是?黑吃黑,像是?销售「赎罪券+假货」模式。”
 莫伦:“梵蒂冈教廷为这批圣物背书,不知?道是?同流合污,还是?终日打雁但被啄了眼。”
 麦考夫扫视展柜,“我?不太懂圣物的?鉴定,但它们看上去挺像真的?。如果是?同一只「大蟑螂」做的?,他也算多?才多?艺。有这手造假的?本事,当初何必去趟纽约的?浑水?”
 “也许刚刚网罗了一位造假高手。”
 莫伦感叹,“但这种招贤纳士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开始认真观展。不仅看展出的?所谓圣物,也观察参观者。
 今天是?「中世纪沧海遗珠圣物展」的?第一天,荆棘冠的?偷盗者会来?吗?
 假设巴黎圣母院的?盗窃案是?主教勒鲁瓦自编自导,他的?动机是?什么??把两?人?引到巴黎来?做调查,然?后?呢?
 假如偷盗者另有其人?,具体如何实施盗窃,他还会盗取其他圣物吗?
 莫伦与麦考夫从头转到尾,走了这一大圈,欣赏了JM展出的?二?十五件圣物。
 按照分类,本批展品都属于圣徒遗物,而非耶稣或圣母直接相关的?物品。
 不论是?象征价值或实际交易价格,前者都不比了后?者。
 然?而,耶稣圣物难得,否则荆棘冠也不会成为法兰西极具代表性的?宗教影响力?物品。
 换个角度看,圣徒圣物的?单价略低,但胜在数量相对较多?,也是?能卖出一大笔钱。
 有关“封圣”,这种权力?在时代的?变迁中归属于教廷的?不同部门。
 最后?由教皇按照某些标准与流程,宣告一些去世的?圣徒被列入圣品。
 本批被挖出的?圣物,据说属于「圣人?弗兰基」与「圣人?菲洛」,都是?公元十三世纪的?圣徒。
 展板上列出了两?人?的?光辉事迹,还有他们身前与死后?在罗马当地显圣的?例子。
 今天之前,莫伦对这两?位圣徒闻所未闻。
 她在展板前驻足半小时,读了这些故事,有了一种拨开历史迷雾窥见旧日真相的?震撼感。
 环视一圈,其他游客也都看得入迷了。
 人?群不时低声交头接耳,更有人?感动到眼角闪动泪光,拿出手帕捂住鼻子不让哭泣时流出鼻涕。
 这种文字的?感染力?非常强悍!
 “有一说一,这些故事写得真不错,这种写作能力?可以挑战维克多?雨果。两?人?比一比,谁胜谁负还是?一个悬念。”
 莫伦低声对麦考夫低语,“如果满分是?一百分,我?给这些文稿的?撰写者打99分。有奖竞猜,您猜剩下的?那一分,我?把它扣在哪里?”
 麦考夫:“这一分扣在既视感。尽管这次用的?是?法语,但文案风格很像三个多?月前《纽约时报》登载的?文章——《英伦雌雄双煞VS捕梦社?,激战纽约争夺蛇尸惨败》。”
 “回答正确,就是?这种感觉。”
 莫伦摊开手,露出手中藏着的?纸玫瑰,将它放入对方的?掌心,“奖励您一朵小花花。”
 麦考夫垂眸,不由莞尔一笑,入场门票不知?何时被莫伦折成了香槟色的?玫瑰花。
 这张门票奇迹般地摆脱了本该进入垃圾桶的?宿命,它的?未来?被一百八十度大扭转,即将被人?珍视地收藏起?来?。
 麦考夫先将这朵纸玫瑰珍重地收入口袋,又把自己的?那张门票递出去,“我?能再要一朵玫瑰吗?我?喜欢成双成对的?感觉。”
 莫伦挑眉,回以眼神「您说的成双成对,指的?只是?玫瑰?」
 麦考夫保持一本正经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言外之意。
 莫伦笑着接下门票,“好,我?亲爱的?表兄,我?怎么可能不满足您的喜好。”
 展厅内,莫里亚蒂挺着假肥肚走来?走去,不时与游客们搭话。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胖蝴蝶,有目的?性地飞来?飞去,追寻金钱之花。
 不是?随意搭讪,而是?瞄准具备购买圣物潜力?的?客户,这种客户往往同时具备两?个特质——有钱与浪漫(人?傻)。
 扫视正东方位,发现并排站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之一是?在折纸?
 聪明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在看展览时进行这种幼稚娱乐。
 莫里亚蒂沉吟三秒,抬步走了过去。
 他打量着两?人?的?浅金发色与脸颊上典型的?北欧红肤色,问?:“下午好,两?位客人?是?从挪威来?的??”
 莫伦非常敏锐,察觉到JM扫过纸花时的?眼神有异,那就像是?抓到「人?傻钱多?速来?」肥羊。
 麦考夫看向主动撞上来?的?「胖蟑螂」,对他不冷不热地点头,“是?的?,您猜得真准。”
 莫里亚蒂立刻扯出自来?熟的?笑容,“哈哈,我?太喜欢挪威了,那里制作的?鲱鱼罐头比瑞典的?更够味!”